宫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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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偏偏不走,单薄的眸紧紧盯着司马南,等他的回答。
司马南没有回答。
小方爬过去,举起了地上的腰刀。
冷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伸手使劲揉了揉,再看过去,小方手里的腰刀已经砍向裴少芬的头颅!
“不要!”冷静终于失去理智,大声尖叫,冲过去。
她未及冲到裴少芬跟前,砍向裴少芬头颅的腰刀忽然“铮”的一声断成两截!
断下来的一截直冲冷静的胸口而来!
冷静已经刹不住自己的脚步!
半截腰刀也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冷静心中哀叹一声,闭上眼准备再次迎接死亡。
却忽觉一双有力的双臂将她揽住甩到一边。
她的整个人毫无准备的靠向这双臂主人的胸膛!
他的胸膛坚如铁石,却温暖安全。
冷静一向自觉冰冷的心竟有了热度,贪婪的想呆在这样的避风港湾里,不再出去。
“大将军!”
众人的惊叫声唤醒了冷静的理智。
她在他的怀里扭头望去,正望见那半截腰刀,闪着点点寒光,正插在他的手臂里,发着铮铮之音。
他手臂上的鲜血喷涌而出,在她回头的时候,溅了她一脸。
他似乎注意到她的惊厥,另一只手掩住她的双眼,将她的脸扳进他的胸膛,淡如菊的声音说了一句:
“休要大惊小怪,我没事。”
“大将军!”冯保跳到司马南眼前,伸手拔出他臂里的腰刀,捡起地上的两方锦帕,替他扎住伤口,大声吩咐侍卫,快去叫太医江明。
司马南松开冷静,扯着她的衣袖将她送到墙边站好,回头吩咐冯保:“小方的举动已经说明,那个洗衣婢说的是真话。
也许他偷情是真,可对像应该不是这个女人。放她们走。”
冯保答应一声,挥手让她们走。
冷静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扶起瘫倒在地,完全傻掉的裴少芬,拖着她,艰难的走回浣衣局。
多少次想回头,却终是没有回头。
她想再看那个人一眼,却终是没有勇气。
她一直觉得他是办大事的人,不会拘小节,不会在乎她如此卑微的一个洗衣婢的性命和行事。
她肆无忌惮的往他身上扣锅,只不过因为他是个大人物,大到让冷静觉得他几乎看不见她做的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刚才,为了救裴少芬,她甚至拿出那两块手帕来威胁他。
她承认自己是一时头脑发昏做错了事,那两块手帕落地,她便清醒过来,觉着自己的头颅也必会如那手帕一样落地。
可他竟然没有杀她,反而救了她!
他似乎不像传言的那样冷无人性,嗜血无情。
其实她完全有能力救他,可她竟然没有停下脚步,就这么拖着裴少芬走了回来。
她瞧的清楚,那半截腰刀正插在主动脉上,若不及时止血缝合伤口,导致失血过多,必会伤及性命!
可她依旧没有停下来,为他止血疗伤!
回到冷静的房间,一直静默无声的裴少芬忽然像疯子一样伏在桌子上大声痛嚎起来。
冷静抓起块枕巾塞住了她的嘴。
她能哭,证明她还没有傻,还有思想,还会思考,这是好事。
“你实在没必要为那样的人掉一滴眼泪。”
冷静坐到梳妆台前,拿帕子拭着脸上的血迹,哑声说道。
裴少芬拽出嘴里的枕巾,低低的呜咽两声,又狠狠的将枕巾塞到嘴里,发狂的撕咬。
“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你明明以为它可以海枯石烂,山无棱,涯无角,可到最后,才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儿,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好笑的笑话儿。”
冷静又说道。
裴少芬抬眼盯着她,声音嘶哑:“你明明没有爱过,怎么会知道?你根本没有爱过,当然不知道疼!”
“你爱过了,输了,现在怎么样?给你把钢刀,你是不是能将他的头颅砍下来?”冷静转过身来,瞧着她。
裴少芬的眼泪瀑雨一样的落下,拼命的摇头。
半晌,方才绝望的说一句:“你不是想进宫做女史么?我想去,你还肯不肯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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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从来没看过司马南如此绝望的眼神,颓废的神情。
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缝合,血已经不再流。
可他的人还是僵硬的,一动不动,盯着桌子上两块浸满了血迹的锦帕。
江明看了有一盏茶工夫,见他的眼珠子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锦帕,怕他魔怔,起身要去收了它们。
司马南却突然活过来,伸手摁住那两方锦帕。
“脏了,不要了,你要是喜欢这样式的,明儿让司衣司送一百条给你如何?”江明说道。
司马南不应声,抓起锦帕,起身走到洗手用的铜盆边,将帕子丢进清水里,开始搓洗。
连换了十几盆水,方才洗干净上面的血迹,可依旧有血痕洗不干净。
司马南一直搓着那两条锦帕,足足两个时辰。
江明实在熬不过,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醒过来,抬头望,这个家伙竟然还站在那里,低头搓着盆里的帕子!
第16章 破咒()
夜如漆。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住。
裴少芬睡在冷静的床上,发出细微的鼾声。
冷静坐在椅子上,睁大双眼瞅着黑影里的她。
少女就是少女,爱过了,受伤了,竟然还睡得香。
是不是明天来临,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就会恢复如初,不再去想那个负心人呢?
冷静心生羡慕,心中希望天赶快亮,太阳赶快升起来。
门边的窗户上发出细微的窗户纸破碎的声音。
冷静转眼过去,看见一个竹筒伸进来,随即一股青烟从竹筒里飘了出来。
冷静微微叹了口气。
他们倒底还是不肯放过她,还是要来暗算她。
她体质特殊,根本不怕什么迷烟毒药,于是探鼻嗅几下,不过是迷烟,便放下心来,将袖里的手术刀抽了出来,握在手里。
约半盏茶工夫,房门被轻轻敲开,四个清瘦的人影蹑手蹑脚的钻了进来,其中一个慌乱之中,竟然撞倒了门边的铜皮痰盂,发出“嗵”的一声响。
冷静叹了口气,将手术刀缩回袖内,摸起桌上的火镰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
四个人掩面惊呼一声,几乎要夺门而逃。
“你们的主子既然要你们来杀人,就没提先训练训练你们的胆量?”冷静啧啧一声,惋惜的说道。
“姐妹们,休要与她啰嗦,一齐上前,杀了她。”冷月扯下脸上的蒙布,怒喝一声,举起手中的匕首朝冷静冲了过来。
冷静正想着要如何应对,屋子后面的窗户却突然被撞开,两个蒙面人急速而进,剑光闪过,风花雪月四个人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便伏地而亡。
冷静刚要张嘴问他们是何人,他们却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扛起地上的尸体,转眼间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窗户“当”一声扣下来,一切恢复寂静。
地上干净如昔,没有一丝杀过人的痕迹。
一向冷静的冷静心中也不由掀起巨涛骇浪。
这样的杀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手法之利落,速度之快,令人惊诧。
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惹上如此身手的杀手。
虽然今天替她解了围,可未必就是好事。
而此时,司马南还在铜盆里搓着那两条锦帕。
江明已经问了冯保,冯保将夜里的情形说的很详细,江明心中早已经明白司马南为何会有如此举动。
他不知如何劝他。
他尚未爱过女人,并不知道爱上一个女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江明几乎可以肯定,他绝对不会变成司马南这付傻样就是了。
风花雪月的尸体被暗卫放到司马南跟前。
司马南看都没看一眼。
“行了,以后不用跟着冷姑娘了,做你们的事去罢。”江明兀自替他做了主张。
暗卫没有动,依旧垂手立着一动不动。
江明无奈的摊手,瞅着司马南。
“你不是他们的主人,他们当然不会听你的。”司马南低头搓着帕子,慢腾腾的说一句。
“真不知道你怎么把他们训练成这个样子,好好的人,却活像是提线木偶。”江明不满的嘟囔一句:
“你快对他们说,去杀了那个女人,以解心头之恨。”
司马南挥挥手,两个暗卫点点头,鬼魅一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马南,只要你想要,天底下的女人,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八岁幼童,什么样的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一个欲置你于死地的女人哈?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是不是被门夹了?难道是练武练的走火入魔了?”
江明跳着脚骂道。
司马南将搓了一晚上的帕子举到眼前仔细的端详着,血痕终于洗干净了,帕子洁白如新,像根本没有沾过污渍一样。
“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洗的是不是很干净?”司马南将帕子举到江明跟前,问他。
江明叹口气,摇头:“别骗你自己了,就算再干净,也是旧的,曾经染上的污渍,就算洗的再干净,它也是旧的。用起来心里也会有疙瘩。”
司马南不说话,将帕子在架上晾好。
“别自作多情了,你把它们当宝贝,可她呢?分明是想用这两块帕子威胁你,让你妥协,放了她的朋友。
她心里根本没有你,你又何必如此?”
江明不泄气,非要将这条犟驴拉回来。
“江明,我们做兄弟十几年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怕死?”司马南忽然回头问他。
江明哏一哏,摇头:“你什么时候怕过死?你若是怕死,也做不到今天的地位,当年老将军之所以选你当他的接班人,不就是看中你这股不怕死,勇往直前的信心么?”
“我现在突然变的怕死了,我怕死了再看不到她。
以前我活的了无牵挂,现在好像多了许多牵挂,再也无心坐在房檐上看风景,总是在想,她今天为什么一直板着脸,今天又为什么一直在笑?亦或是接下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让我替她善后?
我每天都很期待,真的,江明,从来没有过这样期待一件事的发生。”
司马南认真的说道。
江明掩着耳朵走出去。
他不想再听,他要去会会这个唤作冷静的女子。
这个女子敢情是个妖怪?怎么能将他兄弟迷成这般模样?
他兄弟可是当代枭雄,令小儿郎夜啼止声的内侍监大将军司马南!
连太后和皇上都要敬畏三分的人,竟然会让一个女子摆布成这个德行?
这个女子肯定在他身上施了咒!
他江明今天就要去解了她布下的这个咒!
江明雄纠纠气昂昂的跨进了浣衣局。
施公公跟他熟,见他进来,忙迎上来问好,作个长辑,赔着笑脸:“掌院大人,今儿贵脚踏贱地,有何贵干?快树阴底下坐,老奴倒茶你吃?”
江明大咧咧的在树阴下的石凳子上坐了,拧起眉头,不悦的声音:”我说老施,我这官儿不够大是怎么着?我来这半天了,也不见你们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