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尽春回,十里锦绣-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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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茶香四溢,他只坐在那里,一圈又一圈的将软钢丝绕于手掌,动作轻缓而优雅。
就像一幅泼墨山水画,闲逸中透着凌厉的笔锋描绘。
顿了顿,青墨道,“那些人似乎是年家小姐”
“你当他是吃素的?”萧东离口吻淡然,“若我让你故布疑阵,教我英雄救美,你会不会自报家门?”
青墨一怔,缄默不语。
良久,青墨转身往外走,“卑职去把那些人带来。”
“把尸体带回来又能怎样?”萧东离握紧了手中的软钢丝,“他素来干净利落不输任何人,怎会有活口?”
“爷,该怎么做?”青墨蹙眉,“若爷真的有意上官姑娘,可以上奏皇上,请皇上赐婚。”
“我有军功?”他问。
青墨不语。
萧东离复问,“那么我有个受宠的贵妃母亲?”
青墨摇头。
轻笑一声,他的话语中透着微凉,“那么,我还有什么?父皇的宠爱?还是朝堂之权?”他仿佛自言自语,继而低哑的干笑两声,“后宫的女子,没有宠爱就不能活,前朝的皇子又何尝不是?”
“爷,若能与丞相府联姻,也许”青墨迟疑了片刻。
萧东离摇头,笑而不语。
“爷不想娶上官姑娘?”青墨不解,方才萧东离亲口说,唯她不让,怎么
深吸一口气,萧东离依旧摇头。
很多事,多说无益。
青墨轻叹一声,“爷的剑气天下第一,却始终不得皇上青眼。皇上钟爱二皇子胜过太子,更胜过三爷您,这局势长此下去,委实不容乐观。”
“曾经我也以为坐拥天下是件极好的事,可是”他顿了顿,低头苦笑两声,扭头望着案前摆着的一管玉箫。白玉为箫,通透玲珑。
“爷的意思是?”青墨蹙眉,“若太子登基,依照太子暴戾的性子,绝然不会容得下诸位皇子,包括三爷您。或者,爷想作壁上观,待太子和二皇子两虎相争?”
萧东离晒笑,“大哥不成气候,根本不是二哥的对手,有什么可争的?何况”他的声音转瞬间低若蚊吟,唯有自己能听见,“我已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继续等。”
“爷?”青墨疑惑。
“没事。”萧东离深吸一口气,拿起了手中的玉箫,“吩咐下去,盯着丞相府。还有,桃花谷的竹楼该修一修了。”
青墨一怔,“爷要去桃花谷?”
“不是我要去。”萧东离说得很轻,口吻泛着淡淡的伤,却也有着难以遮掩的喜悦。
“爷是说上官姑娘?”青墨瞪大眸子,不可置信的望着萧东离,“爷何以如此肯定?桃花谷荒废已久,山路难行常有意外,是故多年未有人去。”
萧东离持箫轻吹,“她会去的,因为只有在那里,她才会觉得心安。”
第15章 只为求生()
站在马车前头,幽然的箫声让上官靖羽骤然顿住脚步,面色哗然剧变。
灰暗的眸,渐渐的浮现着一丝光亮,却最终在这微弱的光亮里,透出无尽的绝望和冰冷。若深渊,若悬崖,教人一眼便痛彻骨髓。
她站在那里,身子轻微的颤抖,却只是紧紧咬住了唇瓣,眸子噙泪始终不肯落下。
惊得芙蕖忙问,“小姐怎么了?可是方才伤着哪儿?”
“没什么。”良久,她才应了声,忍去眼底的泪,上了马车。
“小姐这是怎么了?”芙蕖忧虑的望着搭在自己手上,冰冷入骨的上官靖羽之手。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家小姐的颤抖,那种发自内心的痛楚和绝望。
只因他,在!
萧东离一直都在赋兴楼里,只是没出来见她罢了!
恨之入骨的原因,是因为曾经爱到了极处。那是无可救赎的极刑,要么灰飞烟灭,要么涅槃而生。
可是萧东离,我两者兼有,该怎么办?
前世恩怨,今生了。
“小姐是觉得方才那些人,出自年家?”芙蕖问。
上官靖羽稍稍回过神,“你怕吗?”
“不怕。”芙蕖摇着头,“只要小姐好好的,芙蕖什么都不怕。”
闻言,上官靖羽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着芙蕖。许是有些窘迫,芙蕖低头良久,才小心翼翼道,“小姐觉得芙蕖在逢迎拍马?”
曾经,上官靖羽确实觉得芙蕖是二姨娘的人,所以对芙蕖的话,总是嫌恶至极。可是现在,她倒觉得悦耳。心境不同,一模一样的话,说出来竟会有不同的感受。
清浅的吐出一口气,上官靖羽苦笑,“我只是觉得累。芙蕖,唯你一人知晓我已看不见,我所能依赖的也唯有你。若是哪日你出卖我,我也不会怪你。人都是求生的,而非求死。我所期许的,只是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不要骗我。”
“小姐?”芙蕖一怔,不语。
“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我。我虽已残废,但在整个丞相府,所有人都必须恭恭敬敬的喊我一声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握紧了芙蕖的手。
芙蕖重重点头,“奴婢明白!”
上官靖羽想着,大抵连芙蕖都闹不清楚,何以一惯骄纵的小姐,一觉醒来就成了这副温润深沉的模样?
这样有什么不好?敛尽锋芒,只为求生。
求自己安然,求父亲安然,求整个上官家安然。
“奴婢卑微。”芙蕖不是傻子,“然则奴婢也不会叫人白白欺凌小姐,必定生死不离小姐左右。”
“好。”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收一人易,收一人心不易。
坦诚,是人与人之间最好的桥梁。
当然,前提是这个人必须可信。
马车徐徐朝着丞相府而去,上官靖羽想了想便道,“今日遇见二皇子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爹。”
“是。”芙蕖犹豫了一下,“只是二皇子知晓了小姐的身份,只怕”
“不给他希望,怎么能让丞相府和二皇子联手?”横竖这一次,她不想让萧东离再当皇帝。记忆中的二皇子,温润谦和,倒是个极为稳重之人。
相比太子的暴戾,若由二皇子继承皇位,想来上官家应该可以避开生死大劫。
芙蕖咬唇,“那万一相爷将小姐与二皇子联姻,小姐也嫁吗?”
上官靖羽的眉头缓缓扬起,眼底透着微凉,却是一字一句,“生死不入帝王家。”
第16章 不速之客()
马车缓行,芙蕖良久才道,“对了小姐,雅儿那头似乎不太好。自从雅儿领了三十刑杖,被罚在后院做粗活,这三天两头的高烧。大抵是身子太虚,没个大夫一惯忍着,不知能撑多久。”
“雅儿还是不肯说?”上官靖羽蹙眉。
芙蕖“嗯”了一声,继续道,“不知是真不晓得还是”
“去医馆拿些伤药。”上官靖羽揉着眉心,前世的雅儿在事发当日就被父亲打死了,可今日却因她而存活下来。这命运之轮到底如何转动,纵使上官靖羽也是无从所知。
“明白!”芙蕖点了头。
回去的时候,果然没有暮雨的踪迹,上官靖羽冷笑,一如既往。
不出一个时辰,暮雨就急急忙忙的过来找她,而后诉说如何焦灼的找寻过她。上官靖羽表现得极为自然,只道是匆忙间走散罢了,不去追问,不去多问。那种淡淡然的表情,连暮雨都觉得有些心慌。
而上官靖羽要做的,便是以静制动。
人在慌乱和对自己处境没有把握的时候,最容易露出马脚。
入了夜,秋风习习,上官靖羽站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着风过竹梢的声音。为何以前从未发觉,自己的身边还有如此悦耳的声音。
芙蕖去后院给雅儿送药,上官靖羽独自坐在院子里,指尖轻抚一曲凤求凰,恰似天上之曲人间难得。
即便看不见,院子里照旧点着灯。
有脚步声停在院门外头,上官靖羽的指尖忽然按住琴弦,琴声戛然而止。眸子陡然睁大,脑子快速转动。
此刻过来的会是谁?
脚步声轻盈而略显迟滞,仿佛是在犹豫之中。一步一顿,似乎有备而来。呼吸微喘,应该是一路小跑。
能擅闯她的庭院,绝非普通家奴。
要么是姨娘,要么是那几个弟弟妹妹。
听这呼吸声应该是男子,上官宁静身为长子,被三姨娘惯得,小小年纪便生得一副纨绔之态,成日眠花宿柳。倒不如上官致远的勤学好问,纵然四姨娘出身粗鄙,却值得可圈可点。
上官靖羽看不见,自然不会先开口。
脚步停在她跟前,而后是上官致远的声音,“大姐姐。”
“怎的今日想起,过来我这里坐坐?”上官靖羽松一口气,芙蕖未归,她也不好拒人千里之外。为免他察觉自己的失明,她故意低头缓缓抚琴,只是这心思全然不在琴弦之上。
“大姐姐”上官致远的口吻显然在犹豫,“我知自己唐突,但家和万事兴,想来父亲高居庙堂,也不愿家里不睦。是故二娘那里”
“有话便说,自家姐弟,不必遮遮掩掩。”上官致远的性子,她倒是知道的。
前世因为耿直的性子,看不惯世人对父兄的诟病,怒而直斥父兄,最后落得被父亲责罚,断了脊骨落得终身残废。
只是这一次
上官致远顿了顿,才缓声道,“既然大姐姐开了口,致远也不多绕弯子。二娘到底是二姐姐的母亲,便是有错也不该母女相隔。”
上官靖羽无悲无喜,指尖在琴弦上快速游走,淡淡道,“你该知道,禁足令乃父亲的意思。”她晒笑,“你该去求父亲,而非求我。”
“可是禁了二娘的足,二姐姐就见不到她。”上官致远脱口而出。
琴声戛然而止,上官靖羽的手,骇然摁住了所有的琴弦。
四下陡然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第17章 背后之人()
“这话是梨香教你的?”上官靖羽始终没有抬头。
上官致远忙道,“不是二姐姐,是我一时看不过去,到底血浓于水,罪不及子女。”
“梨香过得不好?”上官靖羽不是不知道,但凡大门大户,那些姨娘、家奴都是势利眼。谁得势谁就是天,谁失势谁就可以任人踩踏。
二姨娘被关了紧闭,想必这庶出的二小姐——上官梨香,也是不好过的。
听得上官致远轻叹一声,“君子厚德载物,大姐姐就看在同气连枝的份上,向父亲说个情,饶了二娘吧!”
“致远,知道为何你们都要称她们为二娘三娘五娘六娘,而我却可以直呼姨娘,甚至于直呼名讳吗?”上官靖羽长长吐出一口气。
闻言,上官致远低低应道,“因为大姐姐是嫡长女。除了夫人,谁都不敢自称是大姐姐的娘。”
“那你就该明白,二姨娘确实有动机。”她轻叹,“没了我,梨香即便不是嫡出,那也是长女。对寻常百姓而言,长女并不算什么,但对于丞相府,你该明白长女意味着什么。”
“知道。”上官致远深吸一口气,“皇上立国之初感念父亲的功勋,便立下圣旨,将来这相府第一位出嫁的女子,朝廷将许其天家富贵,荣耀其身。”
上官靖羽冷笑,“可相府也有相府的规矩,姊不嫁妹不许,兄不娶弟不成。”
闻言,上官致远缄默不语。
天家富贵,足以教人红了眼黑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