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尽春回,十里锦绣-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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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他干脆坐起身来,“那话我收回。”
上官靖羽干脆站在床上,学着素颜那样叉着腰,“言出必践大丈夫,举手反悔是小人。”
他仰头看她,眉头微皱,“我说,真不该救你,救你也是个麻烦。”
她点头,嫣然轻笑,继而蹲下身子双手抱膝,“是挺麻烦的,我爹是丞相,论身份你是皇子,我爹比不上你,但是呢——他的权力比你大。算起来,你有事还得求着我。”
音落,他直接挂了她一个鼻子,“那你知不知道,你爹这丞相也只是表面风光?”
上官靖羽骤然蹙眉,“什么意思?”
重锡也不多说,只是将她揽入怀中,“别想太多,也别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阿靖,很多事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愿说,而是不能说。很多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爷,你是怎么来的?”她依偎在他怀里问。
他笑,“不是说了?我等了你一碗孟婆汤的时间。”
她抬头,试图用唇去触碰他的唇。
他的眉头皱得愈发深了些,“我会忍不住。”
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好了,不逗你。”
他圈住她,同被而眠。只是将她藏在怀里,以颚抵着她的发髻,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她是有些累了,暖心的睡了过去。
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因为他会说,凡事我有,我在!
恩,在就好。
梦里,她看见了战火弥漫的场景,刀光剑影。到处充斥着厮杀声,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漫无边际的硝烟,鲜血没过了鞋背。
她站在那里,冷风吹过她的裙袂,她看见不远处的萧东离浑身是血,鲜血沿着他的胳膊不断往下淌。她看见他颤抖的手,握着冷剑,身后千军万马越来越近。
蓦地,万箭齐发。
她想喊,可是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咽喉里。
他却回头,含笑的道了一句,“阿靖,等我——”
“啊——”一声惊叫,上官靖羽骇然弹坐起来,整张脸惨白如纸。这个梦太真实,真实得让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
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浑身上下无不被冷汗浸透。
身边的床褥空了,外头的阳光极好。
视线在触及窗口的那一瞬,她的瞳孔猛的一缩,待适应了强烈的光线,才算想起来这是农家小四合院。
“萧东离!”她掀开被子,疯似的冲出去。
挨个房间的找过去,赤着脚,顾不得地面的冰凉。及至在厨房里,她看到了那个忙碌的身影。哽咽着站在门口,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将筷子摆好。
“光脚也不怕冻着?”他面带愠色,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二话不说带回房。
“我做了个梦,梦见你鲜血淋漓。”她被他放在床沿,看着他亲手为她穿上绣鞋,这才嗫嚅着开口。
他的手稍稍一怔,继而抬头望着她一笑,“呆子。”
相见若不见,动如参与商。
启程离开香叶镇的时候,上官靖羽忽然不舍,这个农家小院竟然有了家的温馨。如果能永远留在这里,该多好?
可是,永远有多远?
她不知道,他知道。
东都已经乱作一团,皇宫内外重兵防守,太子爷直抵皇宫,限皇帝三日之内写下退位诏书,并搜遍全东都围捕萧东铭和上官凤,却还是一无所获。
连傅家都被包围控制,所幸傅家独子傅少鸿不知所踪。
事实上,在事发当日,汤伯就已经将傅少鸿和芙蕖藏在御羽山庄的地窖里。那里有足够的水和干粮,就算躲上大半年,二人都不会有事。
御羽山庄已经被人搜遍了,除了空荡荡的院落,太子爷连半个鬼影都没找到。
听着上头时不时传来的脚步声,傅少鸿道,“估摸着又在换岗了。”
芙蕖点头,“所幸小姐没回来,否则还不定会怎样。”
听得这话,傅少鸿蹙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整日惦记着你家小姐,有师父在外头,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还不如想想我们,难不成还要你我在这里洞房花烛,生儿育女,最后才重新带着一群小不点出现在大家面前?”
闻言,芙蕖一怔,面色瞬时红到了耳根,“胡说什么?”
傅少鸿挑眉,一把将她拽入怀中,“要用事实证明吗?”
第218章 与你在一起3()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芙蕖又急又气,用力推开他,“你听上面的,太子爷掌控了整个东都,只怕丞相府也难以幸免。”
“别说丞相府,就连我们傅家——也完了。”傅少鸿松开手,面色少有的浓重。坐在床沿,翘着二郎腿,他抬头看着芙蕖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省点力气吧,如今就算出去也没用,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芙蕖道,“你爹不是镇国将军吗?若是你爹回来,岂非——就有救了。”
“谁知道我爹什么时候回来,不过,最晚是除夕。”蓦地,傅少鸿陡然僵直身子,“糟了,我爹要是回来,不是得跟着被抓?他惯来回朝只带少数兵将,所以”
下一刻,他直接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芙蕖一把拉住他,“外头都是太子爷和年家的人,你一个人,怎么敌得过他们?”
“可我不能等着我爹也被太子生擒。”傅少鸿甩开她,“你可知我爹的性子就跟茅坑里的石头那样,又臭又硬。别说屈服与太子,他若见着太子谋逆,二话不说就会跟太子爷干上了!那老头子——真是——真是——”
他卡词了好久,没想到该怎么形容。最后,只能重重的叹息一声,继续往地道外头走。
“少将军要去哪儿?”汤伯拎着食盒堵在路口。
“汤伯你来得正好,快送我出去,我要去城门口盯着,万一我爹回朝,岂非自投罗网。”傅少鸿拽住汤伯的胳膊。
汤伯道,“先进来再说。”
语罢,再回了石室。
石室分内阁和外阁,芙蕖住在内阁,傅少鸿住在外阁。当然,如果某人耍赖死活要挤在内阁,那也是没有办法。
所幸某人还是心有良知,纵然想要住在内阁,也念着自己头上悬着的一柄仇恨之剑,没敢胡来,免得以后不好收拾。
“你不愿意?”傅少鸿冷了眉目。
汤伯放下食盒,将里头的菜肴一样一样的端出来,摆在石桌之上,最后放好碗筷,“你们先吃饭吧。”
“我不吃。”傅少鸿的性子一旦上来,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
芙蕖蹙眉,“汤伯,外头的状况如何?”
汤伯瞧了芙蕖一眼,轻叹着摇头,“如果说不太好,那就是骗你们的。事实上,是非常不好。太子爷连同年家,掌控了整个东都,如今入宫逼皇上下旨退位。你们该明白,太子继位本就是名正言顺之事,不管是不是胁迫皇上,一旦太子登位昭告天下,那就是大朔之君。”
“将来就算有义军勤王,那也都是谋逆,出师无名。如今也唯有现在,趁着太子尚未登位,以勤王之名,一举夺下东都。”
“不过,很难。”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将前面的全部否决。
“你这不是废话吗?说了等于没说。”傅少鸿嗤之以鼻,有些恼怒,“你就说吧,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让小爷一辈子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
“少将军稍安勿躁。”汤伯一笑,“外头的局势虽然紧张,可还没有到千钧一发的地步。皇上圣旨未下,那便是有转机的。”
“呸!”傅少鸿啐了一口,“你这是拿我当三岁的小孩,打量着蒙我吧!转机?转机个屁啊!上头换班换得比眠月楼的姑娘还勤快,说明他们的手里有的是兵力。你当小爷这少将军的身份是白来的?”
闻言,汤伯倒是有几分赞许,“少将军何时有了这耳聪目明,心思灵巧的本事?”
芙蕖瞪了傅少鸿一眼,转而朝着汤伯道,“汤伯,你别理他。我就是想问问,相府如何?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相府已经被太子爷的人翻了个底朝天,所有家眷全部都关押在年府后院。可惜,谁也找不到丞相,当然,你家小姐也是无恙。”汤伯笑道,“放心吧,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皇帝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得了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傅少鸿一怔。
汤伯摇头,“没什么意思。”
“我要出去。”傅少鸿起身往外走。
“就算你走得出密道,你也走不出御羽山庄,进不的镇国将军的府门,最后还会被乱刀砍死。”汤伯慢慢吞吞的开口。
一听到乱刀砍死,傅少鸿这才止住脚步。
见状,汤伯调侃道,“呵,当然,以你傅家独子的身份,也许还能多活片刻。等着太子爷抓着你威胁傅将军,最后父子两一道赴死,倒也是全了你的一番孝心。”
傅少鸿咽了咽口水,看着汤伯越过自己,若无其事的走开。
“少将军若然不信,大可自己出去,老夫绝不拦阻。”汤伯渐行渐远,终归消失在密道尽头。
“少将军还是稍安勿躁吧,汤伯说得有理,你出去也是什么都做不了。何况,太子他们现在肯定在抓你。有了你,就不怕你爹率军反朝了。”芙蕖拉过他的手,红着脸,抿唇低低喊了一声,“少鸿,你说是不是?”
傅少鸿的身子一震,原本紧锁的眉头蓦地微挑,而后愣愣的望着她。
深吸一口气,他直接揽她入怀,“芙蕖,别离开我。”
芙蕖红了脸,“你救过我,还险些为我死了,我这条命——这个人——都是你的。”
她说得很轻,说到最后,也就唯有彼此听得见。
他低眉看着怀中的女子,忽然笑得有些微凉,“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你这条命这个人都是我的。若你违背诺言,别怪我走得远远的,到时候你想找我,也未必找得到。”
闻言,芙蕖略带焦虑的望着他,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说起。
他的指尖拨开她散落面颊的发丝,直接覆上她的唇。
当然,他的技术自然是无人能及的。御女无数的他,对于这种男女之事,素来是手到擒来,遂心应手。可是对着生嫩的芙蕖,他只能极力保持着女子才该有的矜持。
他怕自己太过热情,会吓着她。
唇间辗转,让彼此的呼吸都开始升温。若非此刻不宜,他真想现在就要了她。可惜顶上的脚步声还在继续,他是有心无力。
丞相府被抄,也不知自己的将军府,会是什么模样。
镇国将军府。
所有的家眷都被集中在正堂内,傅老夫人正襟危坐,拄杖落地,眸色冷然如刃。
华丰缓步上前,怀中抱剑。扫一眼四周的众人相,或惊慌失措,或怒目圆睁,或敢怒不敢言,或带着明显的讨好与求饶。
“老夫人还不肯说吗?”华丰坐了下来,继而笑道,“少将军在外多危险,若是能留在将军府,想必是最安全不过的。怎的老夫人这般想不开,放了少将军在外头游荡,若是遇见哪个不长眼的,一刀下去”
这话还未说完,傅老夫人握住拄杖的手,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华丰尽收眼底,进而压低声音凑上去,“一刀下去,不管砍在哪儿,那都是老夫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