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尽春回,十里锦绣-第1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生而不得,死了也就权当没有这样一个人。
烛光下,萧东离执笔书写,神情淡然,只是握笔的手有些止不住的轻颤。
“三爷,都过去了。”青墨担虑的望着他。
萧东离轻叹一声仰起头,“母妃坟前的松柏,都已经长成了十多年的树木,的确是可以过去了。”他心里却过不去。
十年荒冢,百年孤寂。
白骨成殇,谁念往昔?
青墨将白纸黑字丢入火盆中焚烧,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教外人瞧见的。
望着燃起的火焰,萧东离放下了手中的笔,“明日的东西可都备下了?”
“是,业已备下。”青墨道,“只是三爷,那李贺”
“他留在甘州是最安全的。其实最好的问供不是用刑,而是用心。与其折磨,不如与其为邻。若他肯交心相待,他肚子里的东西,绝对比盒子里的更珍贵。”萧东离看一眼明灭不定的烛光。
青墨颔首,“卑职明白!”犹豫了一阵,青墨又道,“爷最近喝了太多酒,是否停一停,怕是有伤身体。”
萧东离一笑了之,“那你可知,我为何如此?”
闻言,青墨一些错愕之外的欣喜,“爷,难道您”
他不答,只是点了点头。
陵园中,无碑无坟,只是栽种着一片木槿花,正中央围着一棵松柏。即便是冬季,即便木槿花早已凋零得只剩下枯枝,但松柏依旧郁郁葱葱。
供品齐齐摆放着,三柱清香奉上。
可怜生前花月容,可叹身后倍凄凉。
可笑世人多荒诞,可悲皇家多炎凉。
萧东离默不作声的盯着那株松柏,底下埋着他的生身之母。很可惜,连个墓碑都没有,若不是外头有围墙围着,谁都不会相信这是陵园。
在这陵园里,埋着宫里尊贵的昭仪娘娘。
萧赞站在萧东离身边,“她死而无憾,至少回来了。”
“换做是你,那样的死法,你会死而无憾?”萧东离扭头问。
萧赞一怔,没有说话。
望着苍翠松柏,松柏年年在,相思年年有。所有人都还在娘怀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去自力更生,如何才能活下去。什么皇家恩宠,什么父皇宠爱,对他而言,想都不曾想过。
他能想的,只是逃离皇室,逃离东都,遵循母亲的临终遗言,不计一切的活下去。无论吃多少苦,活着就是希望。
那些说什么对不起,说愧疚和弥补的,是因为从来都不曾感受过,这种狼狈如丧家犬的滋味。有时候有些事有些人,是再也回不去了,也无从弥补。
“青墨,我们走。”萧东离道。
青墨推着他往外走,萧赞快步跟上来,“你的腿还有救吗?”
“这就不必皇叔费心了。”萧东离淡然拒绝。
目送萧东离渐行渐远的背影,萧赞站在原地,最后只是痴痴的望着那株松柏,“槿儿,是我错了。”
错了,就是错了。
远远的,萧玥一身男儿装束,悄然隐于阴凉处,刻意与萧东离拉开安全剧烈。身旁的丫鬟流盈也是一身男儿装束,“郡主,这样跟着,好吗?”
“离哥哥去哪,我就去哪。”萧玥咬唇,“我非要看看,那个狐狸精,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长得天姿国色。若然是,我就毁了她的脸。”
流盈一怔,“可她是相府小姐,王爷说过,上官丞相执掌朝廷大权,怕是不好惹。”
“我是郡主,他不过是个家臣,有什么可怕的。”萧玥冷哼,“再说了,若是她的容色不及我,我自然不会动她。”
这萧玥在甘州可算是横行无忌,仗着父亲是十一王爷,将甘州捅破天都没事。因为朝廷不敢管甘州之事,也无兵驻守甘州,在这里,萧赞就是朝廷。
而她这容貌,在甘州地界上,确实也是数一数二的。
加上身边人的哄抬与逢迎,更是自信满满。
马车徐徐而行,青墨策马在旁,想了想俯身凑近窗口,“爷,后头有尾巴。”
萧东离也不恼,只是勾唇一笑,“不必管她们,照计划行事。”
青墨颔首,“明白!”
回了木槿园,不多时便又出来,青墨将行李放在车内,继而送了萧东离上车,两人快速驾车离开。
见状,萧玥与流盈快速策马跟上,“快,别把人跟丢了。”
这一声落,二人便跟着马车,朝着出城的方向追去。
良久,两匹快马从木槿园的后门快速而出,直奔城门。
“三爷,这元阳郡主去了东都,会不会找上官姑娘的麻烦?”青墨问。
策马驰骋,萧东离轻笑,“阿靖不在东都,何况玥儿打小娇生惯养,有她在,东都城势必会乱成一锅粥。东都冷寂了太久,也该热闹热闹了。”
青墨一笑,“只怕十一王爷,要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他自己教的好闺女,自己去收拾。”萧东离嗤笑两声,声音被呼啸而过的冷风盖过。风过发髻,唇边笑意清浅。马作的卢飞快,一心只系红颜。
九重远山,十里长亭,清月皎皎,伊人可在?
各自带上斗笠,快马直奔玉龙府。
城门上方,萧赞坐在城头,单手托着腮,“唉”
家奴上前,“王爷,郡主这样出去,万一到了东都不会出什么事吧?”
“就她那性子,她不让东离出事就不错了。”萧赞搔了搔头,嗅着自己身上的一股子怪味,不悦的蹙眉,“木槿园什么动静?”
“三爷走了。”家奴压低声音。
萧赞捂着脸深呼吸,“臭小子又走了,也不多待几天。本王这厢都没给他设宴洗尘,他就屁颠颠的找那丫头去了!”想了想,忽然道,“那丫头什么模样?”
家奴急忙从袖中取出了一卷画轴,“王爷,一直备着呢,您一直不醒酒,也不敢给您看啊!”
“废话真多,拿来!”萧赞一把夺过。
哪知打开一看,瞬时一个激灵,面色微白,“就是她?”
家奴颔首,“是!王爷,有何不妥?”
萧赞嗖的站起身来,面色有些凝重,“怎么那么像她?难不成如果真的是,那就糟了。传令下去,让飞虎速来见我。”
音落,萧赞拂袖而去。
家奴也跟着一怔一怔的没能回过神,不觉自语,“王爷这是怎么了?”跟着自家王爷那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如此紧张的神色。
这画上的女子不就是相府嫡女吗?
有何不妥?
难不成是王爷忌讳上官丞相?
可是说不过去啊!
不懂!不懂!
第211章 阿靖危险1()
玉龙府外表看上去依旧平静如此,实则早已暗潮涌动。
端坐在农家门前,上官靖羽轻纱遮面,细细的替着农家人亲手书写诉状。素颜拎着木箱子在一旁等着。
这两日,箱子里的诉状已经叠得厚厚一层。
“阿靖,你不怕惹祸上身吗?”素颜替她拭汗。
“惹祸?”上官靖羽面色沉重,“你瞧瞧他们。我们给了他们一顿饭吃,可是他们下一顿呢?你再看看何书成的宅子和田地,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良田千顷高楼起,从此农夫犹饿死。”
何书成仗着是尚书公子,与玉龙府的府尹廖青峰一道,以修筑皇陵之名,克扣工人饷银,并且侵占良田为己用,再与当地的乡绅土豪勾结,雇佣失去田地的百姓来种地。百姓拿着挣到的微薄钱财,再去买米果腹。
可这里的黑心粮商,官商勾结,哄抬米价,米价之高,日日在变。
最后百姓别说吃不上饭,就连粥都喝不上,只能啃树皮吃树根,更有甚者吃上了观音土。
大人还好,可是小孩子受不住,吃观音土是极容易出人命的。于是乎有些人就卖儿鬻女,也当是为自己的孩子谋一条生路。
可是那些官员呢?
一个个大鱼大肉吃不尽,家中娇妻美妾屋舍幢幢。
官商勾结,苛捐杂税,百姓苦不堪言。
外头看上去尚算富有的玉龙府,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原本我只是想就此机会让先生坐上尚书之位,可是现在”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民养官,官吃民。”
“我身在东都,从未见过如此凄凉的画面。就算是战火边关,可见流血枯骨,哪儿见过这般活生生的画面?”
“我的身份地位,注定了我看不到很多该看见的东西。素颜,你可知道,当我看见那么小的孩子啃树根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
上官靖羽低头,“我从小娇生惯养,爹把最好的都给我,可是从我走出相府,我就能看见多少人对我指指点点。因为我爹身为丞相,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我们家有用不完的钱,我吼一声,所有人跪着不敢起来。”
“他们对我好,不是因为我值得他们对好,是因为怕我爹。从小到大,我没有朋友,没有娘,爹时常不在家,我就跟孤儿一样。”
“抱歉,说得有些多了,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她哽咽了一下,刻意抬头望着极好的蓝天,不让眼底的泪轻易夺眶。
“这朝廷不是因为有你爹一个,才会民不聊生。”素颜道,“所以你也不必愧疚,天下苍生自然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你尽人事,听天命吧!”
上官靖羽报之勉强一笑,“哪日得了民心所向,也许离我的目标,就更近了。”
素颜不语。
心道,有这样一个爹,想得民心所向,难!
不说别的,就凭她的身份,只怕世间没有人会与她说上半句实话。
“姑娘啊,你们真的能帮我们拿回田地吗?”农家夫妻慎慎的上前,眼底却是感激的。感激她们在关键时候,给了他们银子,请来了大夫,为自己垂死的小儿子治病。可是感激过后,剩下的只有怀疑。
何书成在玉龙府可谓根深蒂固,谁敢跟何书成斗?
那就是跟府尹大人叫板!
府尹大人是谁?玉龙府的父母官,手握玉龙府的生杀大权。
天高皇帝远,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谁都怕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因为这个是必输的结果,而且眼前这两人,还只是个女子。男儿尚且不敢,女子又有何能?
上官靖羽笑了笑,“请二位在这里按个手印就好。”
素颜取出印泥,二人面面相觑了良久,都没有按下去,始终在观望。见状,素颜稍稍凝眸,“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害怕我们会害了你们吗?如今的状况,与死有什么区别?或者你们可以慢慢等死。”
“真的可以?”两人继续问。
“我不能很肯定告诉你,这事可成。但我可以答应你们,只要我活着,这张东西就绝不会落在别人的手里。我会拿着这个,上抵东都,递呈皇上。”上官靖羽容色凝重,“也许你们不会相信,但你们也只能相信。”
这是唯一的机会。
否则玉龙府只能继续被何书成祸害下去。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这才战战兢兢的按下手印。不为别的,只为了还救命之恩。
那妇人道,“姑娘,你与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夫妻二人感恩戴德,别的也没啥,这命丢了也就丢了,横竖这世道活不了人。可是我儿子还小,若是”
她男人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