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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第40部分

小说: 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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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州的阳光总像含了江水的水汽,每一粒光斑都润泽如深海里沉睡了千年的水珠,钻入头发里,毛孔里,拈不出,也擦不干,仿佛那含了水的阳光便从此渗透进入血液,让那沐浴南方阳光的人变得水淋淋、湿漉漉。

    诸葛亮抬头,天上无云,太阳孤单单的,嗞嗞地冒着热气,他不禁扑哧笑了一声。

    “孔明为何发笑?”徐庶问,他已热得把袖子捋得老高,一手摁着腰间的长剑,一手不停地擦去脸上的热汗。

    诸葛亮指着那轮太阳:“观日而思食而已。”

    徐庶眯着眼睛盯了太阳一时,忽然也笑了:“走了这一日,不着村舍,不遇逆旅,我早饿了,我还道你捱得住呢!”

    诸葛亮调侃地叹了口气:“诸葛亮非姑射仙人,餐风饮雪足可为生,人食五谷,奈何!”

    徐庶粲然笑道:“可别再说了,我这肚子叫了一日,若能餐风饮雪却也甚好,偏要食五谷饮琼浆。”

    诸葛亮往远方眺望了一番,喜道:“前面是新野城,做不成神仙的两位俗人,先把肚子填饱吧。”

    徐庶一时踔厉风发:“快走快走!”

    诸葛亮和徐庶离开隆中,徒步跋涉,一路向北,一为观瞻荆襄以北风物民情,二为携友长游散心。百里之路,两人走走停停,翻过山野丘陵,趟过河沟涧溪,去农家的村舍中品过刚酿出的新酒,也曾对坐田坎边彻夜长话,真正要实践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新野城是座小城,在南阳郡治宛城以南,位于南襄盆地腹心,地势一马平川,疆域内淯水、白河、赵河、唐河交错并流,支脉纵横的河流为农田灌溉提供了丰沛的资源,故而南阳一带粮产丰富,历来被称为中州粮仓。倘若以南阳为中心,北入黄河,西进秦川,南下江南,东迈淮颍,可谓是定一足而望四方,汉光武当年兴兵起事,便发起于南阳,可以说,南阳是东汉复兴的根据地。

    两人进得城来,徐庶拽着诸葛亮去找酒肆饭馆,乍看见市坊街边有一家面铺,掌勺的伙计正往一口大釜里舀汤,那热腾腾的香气弥漫开来,勾引得肚子里馋虫越发猖狂,急吼吼冲了过去,喊道:“两碗汤面!”

    瞧得徐庶急不可耐的觅食模样,诸葛亮笑趴在食案上:“民以食为天,我今日方才真知道。”

    徐庶拈起一双竹箸,敲了敲案面:“孔明好读《管子》,可知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根本不立,民心不顺。”

    诸葛亮更笑得欢乐:“然也,商君亦云:‘饥而求食,劳而求佚,苦则索乐,辱则求苦,此民之情也。’元直深得民之性理,亮不如也!”

    说话间,两碗热气蒸腾的汤面端了上来,徐庶捧起来,先啜了一大口汤水,三下五除二地将满满一碗汤面扫荡干净,无限留恋地舔舔嘴角,满足地叹道:“足矣足矣,朝饱食,夕死可矣。”

    蓦地,风雷齐作的马蹄声急骤,一队人马从眼前疾驰而去,满天黄尘扬起来,遮住了行人的脸。才过须臾,又一队人马掠尘飞过,而后,数不清的人马驰骋奔腾,前队踏出的尘埃没有落地,后队的尘埃又加了上去,渐渐给这一条街织出一张暗黄的帘幕。

    “这是做什么?”徐庶张望着。

    那掌勺的伙计哀叹道:“要打仗咯!”

    徐庶一惊:“打仗?谁和谁打?”

    伙计显得有些讶异:“你不知道么?听说北方的曹操率军南下,前锋快到宛城了,咱们的州牧刘镇南的敕令都下到新野了。唉,也不知会是什么光景,若是打不赢,还得提早准备搬家。”

    徐庶不问了,这些情况他其实有所耳闻,曹操自从在官渡大破袁绍,袁绍元气大伤,已于本年五月吐血身亡。父亲新丧,袁氏兄弟为争夺嫡位刀兵相见,袁家臣僚也分为两派,一派以审配、逢纪为首,拥戴袁尚;一派以辛评、郭图为首,拥戴袁谭,两派水火不容,乐得曹操坐收渔翁之利,坐看双方斗得两败俱伤。明晓世事的人都看得出,曹操彻底平定北方已是板上钉钉,接下来,他也许就该兵向南方,挥鞭渡江,荆州刘表和江东孙权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对此纷繁复杂的天下局面,徐庶和诸葛亮曾经数次热议过,他们都敏锐地判断出曹操总有一天会饮马长江,只没想到曹操来得这样快,他对诸葛亮道:“听闻新野新来了一位守将,是叫什么来着?”

    诸葛亮还在吃面:“我也听说了,上次听广元提了一次,他也不知道是谁,只说是从冀州而来,原来是袁绍的臣属。”

    徐庶好奇心油然而生:“什么人呢,荆州牧放心他守住襄阳门户?”

    伙计是个好事的,一面抱着面团削片下锅,一面还竖着耳朵听客人闲谈,插嘴道:“刘备啊,你们没听说过?”

    诸葛亮惊讶地抬起了头,刘备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激起的情绪太纠缠,也太澎湃,那血惨的往事忽然间撕开了被时间封住的面纱,突如其来的彻骨寒冷让他全身的骨骼微微颤抖。

    徐庶瞧诸葛亮神情有异:“你认识他?”

    诸葛亮摇摇头,他在外人面前不想提及往事。

    伙计在外乡人前有了炫耀资本,兴致勃勃地说:“刘将军可真是好人,自从他来了新野,在城南设了粥棚赈济流民,日日不断。我们荆州流民多,又不着编籍,公府难以管束,难免要闹事。刘将军对流民照顾有加,而今流民只夸他的好,事儿竟没犯一件!”

    诸葛亮淡淡地一笑,他从怀里取出钱付了账,轻轻拉了一把徐庶,两人起身离开。

    徐庶忽地问:“孔明欲往何处?”

    诸葛亮微笑着反问道:“元直欲往何处?”

    徐庶眨眨眼,两人彼此对望了一刹,忽而异口同声地说:“城南粥棚!”

    两位朋友朗声大笑,诸葛亮慨然笑道:“徐元直知诸葛亮也。”

    “诸葛亮亦知徐元直也!”徐庶抚掌欢笑。

    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已见得人头攒动,东西各有一长溜临时搭建的木棚,棚下甩出去两列流动长队,却都是流民。

    自中原残破以来,中州和北方人民流离失所,或下江淮进入江东,或顺汉水南走荆州,荆州一带聚集了几万流民,他们失了本业,无以求生,有的乞讨四乡,得一口吃一口,有的呼聚山野,成了寇掠城池的盗贼。故而流民问题一直是荆州的隐忧,统统撵出州境不可能,若派兵剿灭,又可能伤及无辜,甚至引起内乱,北方的曹操立刻会趁乱南下,囊括荆襄。万般无奈之下,荆州公门只好难得糊涂,只要流民不闹出大事,由得他们东西不定,南北漂泊。

    因人太多,两人往前边挤了一挤,见得东西两个木棚下各有四个伙夫,身前的火灶上支起一只铁釜,一勺勺舀起来,黏稠沉重,并非一般朝廷赈济灾民时,少下米多掺水,煮出来的米粥如同清汤,下肚方半日便没了影。可见这新野赈济非为博名,而是真正为民。

    伙夫正挨个给排队的流民舀粥,忙得满头大汗,乍看见诸葛亮、徐庶二人混在人群中,衣冠齐整,文质彬彬,怎么看也不像流民,他喝道:“你们两个也来求粥?”

    这一句质疑后,周围的流民都用刀锯似的目光斩过来,诸葛亮慌忙拉着徐庶挤了出去。

    “如何?”徐庶问。

第29章 龙卧襄阳(9)() 
诸葛亮叹道:“可敬可赞可叹,天下沸腾,四方诸侯并立,争地夺民,各为私利,难得此主心存仁德,虽在僻陋之所,也不忘存民。”

    徐庶颔首:“民为本,倘若心存百姓,救民于危难,赈民于颠沛,真能得民矣,得民心者,可为天下主。”

    诸葛亮却是摇头:“徒以仁心,虽能得一时之民,却非长久之策。”

    “怎讲?”

    诸葛亮回头望着那长长的队伍:“君子救急不救贫,此是为救急耳,日日放粮,不劳力而得饱食,附近流民闻讯,焉得不襁负而奔乎?长此以往,有多少粮食可资赈济,如此坐吃山空,是为救贫也。”

    徐庶沉吟:“孔明以为该如何做长策?”

    诸葛亮道:“借民力而自养,凭民劳而获益。流民所以为‘流’,失业耳,与其放任流民散于草莱,莫若复民于耕战,民得利,我亦得利,一举两得!”

    徐庶抚掌:“好法子!”他玩笑起来,“刘备该请你做幕僚,此一策能解流民之难,也能定天下!”

    诸葛亮笑了笑:“不敢,诸葛亮乃隆中耕夫,百事皆虑一农,泥土味太重,只怕人家要撵我出门。”

    徐庶大笑,他转出一个心思:“孔明以为曹操与刘备这一战,谁的胜算大?”

    诸葛亮微微眯起眼睛,仿佛有猜不透的笑在眸子中闪烁,他伸了伸手:“我此刻只想寻个去处睡一觉。”

    夏侯惇勒住了一直在不安咆哮的坐骑,火焰的爆裂声像狮子的怒吼,让战马兴奋,也让他兴奋,肆意的火光捅破了天空。天仿佛在流血,那血流得很快,从天边哗哗奔涌,淌入他唯一的眼睛里,还有一只眼睛凹陷着,像被挖烂的深坑,眼睑下拖出一条血红的刀疤,皮肉结着狰狞的痂,让他越发像嗜血的魔鬼。

    “刘备烧屯逃了。”夏侯惇挥起了手臂,他扭头对李典说,“轻骑追赶!”

    李典显得很谨慎:“末将以为此中有诈,刘备无故退兵,恐是诱敌深入,前路狭窄,草木丛生,若设下伏兵,岂不得不偿失。”

    夏侯惇自负地哼了一声,他是万夫不可当的勇将,虽然少了一只眼睛,军中称其为“盲夏侯”,战场雄风却不会因此减弱,反而更暴烈更刚猛,性子刚戾如火,爆炭似的压不住,甚至因为自己瞎了一只眼睛,把家里的镜子摔了个稀烂。

    “文则以为如何?”他又去问于禁。

    于禁沉思了一会儿,简练地吐出两个字:“可追。”

    三个人决议,两人赞同,一人反对,夏侯惇下定了决心,若能一举全歼刘备所部,甚或擒拿刘备,那便是不世功绩。刘备这个人太讨厌,曹操部下武将都对他有种厌恶感,他们觉得刘备窝囊没出息,永远在败仗的耻辱中苟延残喘,文才武略无一可取,除了在各方诸侯间厚颜无耻地讨食,连条像样的看门狗也不如。最可恨的是他忘恩负义,当年落难时,幸得曹公收留,后来肚子喂饱了,竟然敢和皇帝勾勾搭搭密谋曹公,众将提起刘备便是切齿之恨,说起剿灭刘备,皆是揎拳攘臂,恨不能生啖其肉。

    “曼成留守,我与文则追击!”夏侯惇号令道,他一拍战马,当先带领军队追着刘备的逃跑踪迹掠去。

    刘备跑得并不算快,一路上丢盔弃甲,铠仗横在路中央,战旗也不顾了,那一片狼藉烙印着败军的凄惶。

    夏侯惇一面追一面在心里鄙视着,刘备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更低了三分,本来就落在地上,此刻竟埋进了土里。

    追军扑入了一段狭长的坡道间,成片的树木彼此纠缠,仿佛交合的手指,撑得头顶的天空暗弱了颜色,一群飞鸟从树梢间扑棱棱飞起,惊啼着掠上天。

    “元让!”于禁悚然地呼道。

    夏侯惇猛一勒马,他已经意识到危险,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在倏忽间生出了敏感,他追得太轻松,警惕性被对刘备的轻视挤压掉了,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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