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欢喜-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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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活佛,他更像当一个有血有肉又敢爱敢恨的人。
惠真只听得懂他字面上的意思,领会不了更深层的含义,便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就说什么。他道:“你是活佛,我自然是要尊敬的。”说着,他脸上的神色就又尊敬了几分。
阿罗那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正准备离开凉亭,不打算再与他纠缠。
可还未来得及转身,便又听得惠真道:“可你半是活佛,半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这和你淋了雨会生病,不吃饭会饿,不喝水会渴是一个道理。佛说众生平等,那你与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阿罗那顿住了脚步,他看向这个呆和尚,也看到了这呆和尚认真的目光。
是啊,佛说众生平等,那凭什么别人看到他时,要么是远远不敢上前,要么就是痛哭流涕跪拜祈求呢?
阿罗那不禁轻笑,没想到这和尚看着呆,说起话来竟还有些道理。
但他嘴上却还硬撑着,“谁说我会生病?”他一拂袖,便又冲进了雨幕中,大踏步地走远了。
身后还有惠真大声提醒的声音道:“回去记得要喝姜茶!”
阿罗那皱着眉头,姜茶,那是什么?用姜煮的茶?那还能喝么!他摇摇头,中原人和西域人果然不一样,这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习惯?
他对惠真的提醒充耳不闻,可到了半夜,他迷蒙醒来,便发觉自己口干舌燥,又头昏脑涨,再抬手摸了摸额头,果然是烫的。
阿罗那叹了口气——唉,那个乌鸦嘴的呆和尚!
想了想,他又不禁自嘲着摇头笑笑,“别人叫你是活佛,你还真将自己当成活佛了么?”
他强撑着起身,唤人进来,吩咐人熬些风寒药来。随侍吩咐了下去,又犹犹豫豫地端了个托盘转回来。
“这是来自中原的客人送来的,他下午借了厨房,熬了一锅汤水,还说顺道给您也送一份,说是可以驱寒。”
不过他们并没有收到阿罗那的指示,就没敢送。这位宗主平日里性情向来不大和善,他们也不敢贸贸然就听信了那个中原和尚的话,将汤水送给宗主。
却不曾想,宗主大半夜的竟还真的唤人去熬风寒药了?或许,这姜茶会有用?
侍从小心翼翼地抬眼,“宗主,那中原和尚说这是姜茶。自他送来之后,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现在还是热的。”
阿罗那垂眸看着那碗中像极了药汤的东西,又凑近闻了闻味道,不禁死死地皱起了眉。
第38章 欢喜佛(33)()
可嫌弃着嫌弃着,阿罗那又不禁笑出了声来。他几乎能想象到那呆和尚借厨房时的口吻和语气——
一定是双手合十微微垂眸,客气又老实,“烦劳这位小师傅,能不能借你们的厨房一用?今日雨大,师傅与师兄弟们都淋了雨,我想熬一些姜茶用以驱寒。”
“啊对了,若是不麻烦的话,能不能给贵宗主也顺道送一碗?叨扰了。”
西域人几乎没有接触过姜茶,可方才阿罗那猜想出来的场景总是活灵活现在眼前,他想了想,纠结了纠结,端起了碗又嗅了嗅——还是不大能接受得了的味道。
阿罗那眼中划过几分壮士扼腕的悲壮来,仰头将姜茶一饮而尽。
这姜茶……比想象中还要难喝!入喉热辣滚烫,还呛了他好几口。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不禁想要张口吐掉。
可他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一想到那呆和尚老老实实又客客气气的模样,便喉头一动,咕嘟一下咽下去了。
热烫的茶汤顺着喉咙灌下去,口中全是姜的辛辣味道,阿罗那开始后悔刚才没有吐掉它。
可过了片刻之后,他竟觉着出乎意料的舒服,周身都变得暖融融的,似乎被那辛辣味道一呛,脑袋也没有那么昏沉了。
可能,这姜茶真的有些作用吧?
阿罗那摆摆手,道:“不必准备风寒药了,你下去吧。”随后他一转身,便回去上床裹紧被子继续睡了。
后半夜,他发了一身的汗,第二天一早起来,便什么无力虚软昏沉的感觉都没有了,只觉神清气爽。
阿罗那顿觉神奇,朝佛过后,他便找到了惠真,难得虚心地向他讨教道:“你昨晚送来的那是什么药,只是姜么?它虽然难喝,但好像很有用,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些?”
惠真摇了摇头,笑道:“那不是药,只是用生姜熬制而成的茶水,做法很简单的,只要将生姜水煮沸便可以了。”
阿罗那看着这呆和尚一开一合的嘴,忽地生出了一个莫名的念头来——惠真像姜茶!
虽然看着平平无奇,甚至还让他有些抗拒,可真正接触了了解了,却总能发现出些别样不同的趣味来。
阿罗那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可我还是不会,你能不能来我禅房,教我煮姜茶?”
惠真倒还很热心,点头道:“好啊,宗主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傍晚时分,惠真便依约到了阿罗那的禅房。阿罗那早早便等着了,见他来了,忽然生出了些莫名其妙的热情。
惠真被阿罗那迎进房中,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来,还用手巾包得严严实实。
在阿罗那好奇的目光下,他将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两块生姜。
阿罗那一怔,满眼震惊,用一种神奇的目光看着惠真,他暗想:这个呆和尚,实在是实诚,说要教他熬姜茶,便真的自带了两块生姜!
惠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佛家忌荤腥,常年口味清淡,生姜最好也不要多沾。我这是瞒着师父偷偷拿来的……”
第39章 欢喜佛(34)()
惠真又问厨房借来了小火炉和小锅,亲手在阿罗那眼前又煮了一次姜茶。
其实真的挺简单,总共也就那么几个步骤:先生火,后烧水,再放生姜,最后煮沸,就成了。
小锅咕嘟地冒着热气,阿罗那隔着水雾袅袅看向惠真,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是依稀看到惠真认真的目色。
他也不知怎地,突然便脱口而出,“要不,你我一起修欢喜佛吧?我们可以做长长久久的僧侣。”
同活佛一起修欢喜佛,做长长久久的僧侣——这在欢喜宗,可是天大的好事,多少人上赶着都求不来。
可是来自中原净土宗的老实木讷的惠真和尚什么都不懂,他诚恳地、和气地拒绝了阿罗那的邀请。
随后郑重其事地煮完了姜茶,确认阿罗那学会之后,他便施施然离开了。
阿罗那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还有些被冷落的不甘。在这个呆和尚眼里,煮姜茶都比和他一起修欢喜佛重要?
他白了那远去的背影一眼,嗤笑一声,心中一瞬间想出了无数个强迫惠真和他一起修欢喜佛的法子。
惠真当夜睡得香甜得很,满脑子都是将姜茶传入了西域的欢喜,殊不知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即将踏上一条神奇的路途。
寒山寺一行僧人要在西域待一个月左右,如今还剩下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当中,惠真发现阿罗那似乎对他亲近了许多,没事便抓着他将欢喜佛的佛法,虽然大部分他都听不懂,但阿罗那的热情他还是能感受得到的。
阿罗那还似乎对姜茶格外有兴趣,两人就姜茶探讨出了许多问题来。
阿罗那将这个度控制得极好,惠真或许会以为,阿罗那只是将他当成了朋友,当成了佛道上的一个知己和伙伴。
直到有一日,在阿罗那的禅房中,两人面对面盘腿坐着讨论欢喜宗与净土宗佛法教义异同。
惠真说,他天生愚笨,对于欢喜宗的教义还是有许多无法领会之处,想找阿罗那解惑。
暗黄的烛火摇曳,在两人面上投出暗色光影来。
灯下观美人,更添三分颜色,惠真虽然是算不上什么美人,也称不上俊朗,可在阿罗那眼中,此时此刻烛火之下的惠真,好看得让人心痒。
阿罗那的动作快过脑子,还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已欺身上前。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竟扒了惠真的僧衣,牢牢禁锢住了惠真的双肩!
惠真愕然地看着他,“你……”
阿罗那双眸定定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领会不了欢喜佛,我可以教你领会。不过只可惜……”
惠真一张脸通红,眼睛也紧张地不自觉躲闪着,却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可惜什么?”、
阿罗那笑了,笑容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并非欢喜也并非冷笑。惠真不晓得,那笑容里藏的是欲望,对于他这个人的欲望。
“只可惜,你在我这里修到的,不会是欢喜佛的真正教义。”
第40章 欢喜佛(35)()
“因为他们修欢喜佛,行的是欢喜之事,心中想的却还是佛;可我修欢喜佛,行的是欢喜之事,心中想的却只有你。”
这句话宛若惊雷在耳边轰然炸响,惠真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整个身子都蓦然间滚烫起来。
他慌里慌张地推开了阿罗那,半捞起衣裳便夺门跑了,仿佛身后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阿罗那本就没打算逼惠真,所以也就没有去追。他跪坐在床上,双手撑着膝盖,烛火明灭将他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他是在心里盘算,过几日,这些中原僧人便要离开了,也就是说过几日惠真就要走了。
是强留?还是放他走?一时之间,阿罗那心里也乱得很,他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阿罗那觉得,自己应该是动了心。可是这第一次动心的感觉,好也不好。
接下来的几日,惠真一直都待在欢喜宗拨给中原僧人暂住的院落中,除了每日晨时朝佛,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同行的僧人拿他打趣,说他活像个闺楼里绣花的大家小姐。他挠挠头笑笑,还来不及想出什么借口,便听得老和尚沉着脸咳了咳,“出家人不得妄言!”
被这么一训,大家都没有了调笑的心思,便各自散了,又只剩下惠真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待在院中,仰头看白云游走,星月争辉。
惠真想避开阿罗那,他却没有想到,他虽然可以不出去,但阿罗那可以主动过来找他。
当阿罗那踏进这一方小院之时,院中已没旁人了,唯有一个惠真正趴在石桌上,聚精会神地写写画画。
阿罗那无奈摇头,这个呆和尚,大概又是在抄写佛经了吧。
他几步走上前,惠真听着了脚步声,慌张的扯过一张纸,将自己方才正在写画的东西盖着,才仰头看过去,却正正撞进了阿罗那的眼里。
惠真顿时更慌了。“怎怎怎……怎么了?”
阿罗那面上没什么表情,皆是淡淡的神色,“没怎么,你明日就要走了,我就是来再看看你,你怎么这几日都不出门了?”
“我……不舒服。”惠真磕磕巴巴道。
阿罗那一挑眉,“你哪里不舒服?是身上还是心里?”
惠真的目光向院外扫了扫,一副想要逃的样子,“……都有。”
阿罗那的目色渐渐冷了,他最讨厌别人这样怕他、想躲着他的模样,尤其这个人还是惠真!
他勉强地勾起唇角笑笑,道:“你不用这么害怕我,你不喜欢我来找你,那我以后不来就是了,正巧你明日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