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原着:11处特工皇妃-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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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仍旧吹拂,诸葛玥抱住她,轻声安慰:“别怕,没事了,只是一只鸟。”
她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烫,她转过身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他一手环着她,一手轻拍着她的背,略有所察,低声问:“星儿,你怎么了?”
她埋首在他温暖的怀里,声音很小,静静地说:“只是觉得,人生无常。”
他温言道:“人生无常,却不是说你我。”
楚乔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眸子在黑夜里有着迷茫的神色,她微微皱着眉,说道:“有些事,人力终究有所不及,天意难测。”
“我从不信什么神佛。”
他淡淡一笑,眼底满是熠熠的辉光,靠上前,轻吻着她的嘴角,喃喃道:“我也从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她的心,好似突然间落入了滚烫的温泉,四肢百骸都酥软起来。她抱着他,唇齿间细细回应,肌肤如缎,一点点地轻触摩擦,手指如蝶翼,划过他宽阔的肩膀,抵住坚硬的胸膛,耳郭贴上来,隔着手掌,也能听到那稳健有力的心跳。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没有因由,也不想阻止。
窗外大雪纷飞,她在自己家中温暖的寝室内,靠在她丈夫怀里。对面的寝殿内,睡着她的儿子。天地那么广阔,她的世界却被她紧紧握在手中。任凭这世间风雨一**地来,她也有勇气去面对一切波折和坎坷。
青海的冬天很短,很快就过去了。
春雨贵如油,细若蹁跹的牛毛。这一天,是春耕的吉日,诸葛玥带着满朝文武去了神农坛,平安如今跟随在诸葛玥身边听差,菁菁闲得发慌,就苦苦哀求楚乔出宫透气。
楚乔这段日子身子疲乏,也不太爱动,可是拗不过菁菁,只好带着云舟和荣儿一起出了宫。李青荣小小年纪,却极为嗜睡,出了宫门还没睡醒,楚乔无奈,只得给他单独准备了马车,自己则带着云舟和菁菁骑马而行。
上了山,所有人都得弃马步行,李青荣唉声叹气地跟在后面,口口声声说自己来青海就是为了躲清闲,没想到还是劳碌命云云。
菁菁气得和他拌嘴,却没说两句就败下阵来,只好求助于楚乔。
楚乔笑着问,唐皇还是整日逼他学习政事吗?
他忙不迭地点头,无奈地叹道:“皇兄说,等我再大几岁,就可以接他几年,让他也喘喘气。”
楚乔早知他们兄弟感情极好,当下也不诧异,笑着说道:“难得你皇兄有如此胸怀。”
李青荣却撇了撇嘴,不屑道:“皇帝是这天下一等一的苦差事,他想骗我上当,门儿都没有。”
众人登上山顶时,正巧天刚刚放晴,旭日穿透云层,一道大大的彩虹落下来,恍若天边的丝带。
菁菁开心得手舞足蹈,诸葛云舟则皱着小眉头看着她,问道:“娘亲,小姨什么时候才能出嫁呀?”
菁菁敏感地回过头来,很凶地说道:“要你操心?!”
诸葛云舟一撇嘴,“谁为你操心了?我只是想耳根清净一点。”
两人正在一边拌嘴,楚乔转过头来,只见李青荣穿着一身大红色轻袍,软带束冠,袍袖翩翩,靠在一株青松旁,纵然年纪小,眉眼却和李策一模一样。细长的眼睛如同狐狸,微微半眯着,见她望来,他突然笑着说:“姑姑什么时候再生个小妹妹出来,等荣儿长大了,就嫁给荣儿为妻吧。”
楚乔一愣,失笑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也不是突然想到的。”李青荣扬眉,嘴角笑容浅浅,明明还是一个小孩子,双眼却好似笼上了一层苍茫的雾霭,让人无法看透。
“从小就有这个念头,想来荣儿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生的。”
清风徐来,吹起李青荣的鬓发。他看着远方,沉静地说道:“姑姑,这世间怨偶太多了,好比我父皇和母妃、皇爷爷和皇奶奶,都是一生憎恨,至死不休。像姑姑和王这样的,实在太少了。”
突然,山风骤起,李青荣见楚乔衣衫单薄,赶忙取了一件披风跑过来,虽个子小小的,却很沉稳地为她披上披风。
少年笑眯眯地说:“姑姑,我想要个妹妹做媳妇,所以,你和王要努力啊。”
见这么小个孩子也来取笑自己,楚乔顿时有些窘迫,不痛不痒地训了他几句,他却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惫懒模样。
细雨停歇,彩虹蜿蜒,阳光刺透云雾,洒下一地金黄。
半月后,太医署请脉时上交了喜表,青海王妃怀有身孕。
同年底,星月宫再添一女,名诸葛云笙,小字珍珠,又号珍珠郡主。
卞唐的和亲文聘在第二个月就过了翠微关,李青荣骑着马从半路截下,将送文聘婚约的使臣赶回了卞唐。
唐皇李修仪写信骂他失心疯,他却淡淡地轻哼,回信道:“蚌之珍珠,贝操何心?”
又一个孩子住进了铅华殿的寝房,可怜的青海王,在结束了长达半年的禁欲生活之后,又要开始艰难的夺妻之路了。
风从关口吹来,带着青草的幽香,一年去了,一年又来。怀宋的东海上,渔民们抓了今年的新蚌,有的蚌珍珠璀璨,有的蚌却将自己的珍珠丢掉了。
原本都是一粒沙,被人宠爱,才会变得珍贵。
岁月打磨,终成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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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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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烧了起来,殷红得像是滚烫的血。风云阅读网。利箭脱离黄金的弩,正中太阳的心脏。天神的号叫声从苍穹上传来,滴血成雨,大地断裂,山脉崩塌,海水翻滚,拔起巍峨的冰峰。天地就是一座巨大的熔炉,将苍生血泪烹煮于其中。
无边的黑暗中,他的眼球在快速地转动。血红色的光罩住了他的心口,他看到了漆黑的战甲,看到了鲨青的战刀,看到了暗夜的圆月,看到了苍茫的雪原。厮杀的人群麦浪般倒下,血肉堆积,铺天盖地,苍鹰秃鹫俯冲而下,脚爪上闪烁着腐肉的磷光。旷野上卷起了大风,周围是排山倒海的厮杀声,风吹在脸上,带着沙土的干燥之气,凌厉如同刀子。
战鼓越来越急,敌军铺天盖地而来,大地震动,马蹄奔腾,乌云压在头顶,像是一条条凶狠的恶龙。
“杀——”
“杀杀——”
“杀杀杀——”
双眼突然睁开,所有的幻境一时间全部烟消云散,他独自躺在一张比普通人家的卧房还要大的龙床上。暗黑色的缎子上绣着黄金色的龙,那么张扬地仰着狰狞的头角。金光灿灿的丝线,即便在这样黑的屋子里,也能闪烁出凌厉的光芒。
他没有动,没有说话,额角的鬓发微微潮湿,他却并未用手拭去缓缓流入脖颈的汗水。
夜那么安静,没有说话声,没有脚步声,没有蝉鸣声,甚至连风声也不曾听到。唯有他的喘息,那么缓慢,那么沉重,一声、一声,又一声。
夜再长,也终会过去。
他从来都是一个善于忍耐的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窗子上突然闪烁淡淡的红光,他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微微皱眉,殿外就传来了内侍急促的脚步声。
“外面什么事?”他的嗓子有些发干,声音却还是一贯的平静。
“回禀陛下,长乐宫那边失火了,水龙局已经进了宫,正在扑火。”
内侍的声音依旧尖细,在这样的夜里,阴柔得让人脊背发凉。
他望着窗外的树影,在床上静坐了许久。突然,他下了床,赤着脚就要走出寝殿。十多名守夜的宫女惊慌地跑上前来,为他披上明黄色的睡袍,为他穿上龙靴。他径直出了大殿,向着长乐宫的方向大步走去。内侍首领急忙叫来了大批护卫随侍在一旁,宫人们挑着灯笼跟在身后,蜿蜒迤逦,长长的一排,就这么浩浩荡荡向着长乐宫行去。
“打!给我往死里打!”还没靠近长乐宫,内侍的声音就远远地传来。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隔着一条龙盘渠,只见在回廊的月亮门下,几名宫人正围着几个年幼的孩子,那几个孩子被按在栏杆上,内侍们扬起板子,一下一下用力拍着。她们的裤子都已经被打烂,血肉模糊地黏在屁股上,开始的时候还能发出几声惨叫,可是后来,就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了。
“火是我放的!有种你们杀了我!”一名瘦弱的孩子突然叫道,她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一张小脸却仍倔强地仰着,冷声说道,“我只恨我烧不死你们这群燕北狗!”
这些都是前朝遗留下的孩子,燕北的大军冲入真煌之后,所有来不及逃跑的大夏贵族都遭到了血腥的屠戮。唯有这些年幼的孩子,在战士们的狼刀下侥幸活了下来。毕竟在当时,她们只是一群五六岁的娃娃,便是再心狠手辣的士兵杀了十个八个之后,都会觉得手软,然而又有谁能想到,这些当年连事都记不住的孩子,竟会在今天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长乐宫,是新晋的玉美人的宫殿,他今晚翻了玉美人的牌子,因临时倦了,才没有前去。
仇恨,果然是这世上最坚硬的东西,便是钢刀被烈火吞噬,冰山在烈日下融化,也不能将仇恨抹杀。
“陛下。”内侍首领跪在地上,脊背瑟瑟发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害怕,只是觉得寒气从脚底一丝丝爬起,颤抖蔓延至全身,止都止不住。
“回宫。”黑底金龙的锦缎扫过一旁的树枝,他兴师动众地赶来,只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去。
夜仍旧漆黑一片,像是蘸饱了墨的笔尖。他的身影消失在黑色的长廊里,若隐若现,冷风吹过去,扬起地上细小的飞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唯有孩子虚弱的惨叫和叫骂声回荡在空中。
“我要为我娘报仇!”
“万恶的燕北狗!”
“你们不得好死!”
“我们的王会回来的!你们会后悔的!”
长夜漫漫,兵器库里的战甲染上了一层寒霜,月亮门洞之下鲜血成河,孩子的尸首被一路蜿蜒着拖出宫门,扔在乱葬岗上,被野狗吞噬。
这个世上,传奇太少,大多数心有不甘的人,都已死在仇恨的深渊里,能忍辱偷生爬上来的人,也未必见得真正快乐几分。
但是活着,总好过于死。
他静静地坐在窗前,断指处戴着一只白玉扳指,由于手指有些小,有些地方几乎还有大大的空隙。那只扳指已然碎裂,内部用金丝缝合,破破烂烂的,就算扔在街边,想必都没人会捡。
他用手指摩挲着那只破旧的扳指,指腹的茧子硬硬的,触碰在白玉扳指上,发出很轻很轻的声音。他低下头,看着扳指上淡淡的花纹,依稀间,心底的长剑似乎再次出了鞘,血淋淋地狰狞闪烁,白亮的剑光内,映照出一张烂熟于心的脸。
“后悔吗?”他无声地冷笑。
那些常人该有的情绪,比如脆弱,比如害怕,比如畏惧,或者,是那孩子所说的后悔,他都不允许自己拥有。
因为那些东西,除了令他感到恶心,再无任何作用。
大业已成,血仇得报,他求仁得仁。
后悔吗?
他闭上双眼,极远处的天边露出一缕光线来,透过窗子,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整座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