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凉薄不知归-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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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心事重重地点点头,在群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沈涣栀若有所思,星河却先开口:“这位新后倒像是好相与的,人又亲和温柔。”沈涣栀垂下眼帘:“大概王会很喜欢吧。”星河急切道:“王都是为了凌天社稷,哪里有什么真感情呢?”
和着冷风轻轻地笑了,沈涣栀缓缓道:“你也说了,是为了凌天社稷。眼下乾国的人还留在宫中,就算是为了凌天社稷,恐怕便要依薛昭容所说,新后将有倾世之宠了。”
“这”星河微微蹙眉,良久才道:“王毕竟是一国之君,也有许多不得已的地方。”沈涣栀的声音轻柔安缓得几欲飘向天边:“是啊,我宁愿他是不得已,也不要他委曲求全留在我身边。”“娘娘”星河颇为担心,惊恐地看着沈涣栀。
摇头,沈涣栀无奈地笑了。
也便如此吧。
说什么也只是怪她自己没用罢了,他能为她做的已经足够多,该给的也是毫无疑问地倾尽了——他作为帝王,原是没什么可以许给她的,然而他已把能许的,不能许的皆许了个遍了,真是叫人感动得发恨。
身边的一个女声赞不绝口道:“皇后娘娘这是往未央宫去呢。”沈涣栀淡淡回眸,挑眉道:“不是卧凤宫吗?”眼前的女子,正是夏柔欢夏婕妤。夏柔欢未想到沈涣栀会与她搭话,惊愕之余笑着答道:“回昭仪娘娘,王说卧凤宫晦气,改叫皇后娘娘住未央宫了。”
眸子发紧发酸,她曾经心心念念的地方,被那个男人以一句“晦气”而轻易地丧失了意义,变得不值一提,而另一个象征着权势地位的地方竟赫然崛起,光鲜无比,果然了,她的期盼与等待只在于庭城的金口开闭之间。
夏柔欢仍谦和地笑道:“未央宫那里已是好的了,妃嫔们明日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昭仪娘娘切莫忘了。”星河轻轻瞥了她一眼:“昭仪娘娘怎会忘了?婕妤怎会这样想?”沈涣栀开口:“多谢婕妤提醒了,本宫明日定然按时到。”
夏婕妤舒了口气,弯了弯身子:“那,嫔妾先告退了,天冷,昭仪早点儿回宫吧。”身后的人也都诺诺道:“嫔妾告退。”
沈涣栀眸光流转,落在星河身上:“我们走吧。”星河略有疑虑,终于道:“娘娘您明日真的要去给皇后请安吗?”
挑眉,沈涣栀淡淡道:“缘何不去?”星河叹口气:“宫规如此是没错,可新后唯有十四岁,要您卑躬屈膝地给她请安,实在是难为了。”沈涣栀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宫里,从来就不是依靠着年龄大小而定尊卑的,你在这宫里也有了些年头了,难道不知道吗?星河啊,有时,我们除了认命以外别无选择。”星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阳光穿透云朵照在头上,格外地轻柔温暖。
软轿上,沈涣栀又回头望了望这身后长长的宫路,已经走到了这个份上,难道还有机会回头吗?不管怎样,她都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到底了,即使人世多变,难以捉摸。
夜间传来消息,王今日宿在未央宫了,沈涣栀闻之只是一笑了之,待下人走了,泪才流了下来。星河与月湖小声地劝阻着,一面防着外人听见,一面内里又急得很。沈涣栀却将她们打发了,和衣睡下,任凭哭累了困意来扰,也是久久不肯合眼,终于撑不住,合上眸子,又留下两行清泪。
她终是要慢慢习惯没有他的夜。
第二日清早,月湖为沈涣栀拿来了艳粉色宫装,沈涣栀却摇头,选了件不大显眼的藕色宫装,也未在外披一件狐裘,只是拿了浅蓝色夹袄。
难得的,沈涣栀免了轿撵,步行前往未央宫,身边也只带了月湖一个人。一路上,月湖笑着哄沈涣栀开怀:“星河那丫头今儿又是贪睡了,昨夜里还瞎念叨着什么花啊草啊的,扰得奴婢也醒了来看她,这叫手下人知道了可怎么好。今儿早才看见,堂前的雪梅一宿的功夫竟开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星河的功劳。”沈涣栀知晓她的心意,也只是笑笑不语罢了。
未央宫中,静心正位高作,眸如星辰,唇似胭脂,面容姣好。沈涣栀行了常礼:“请皇后娘娘安。”静心笑笑:“沈姐姐,坐吧。”沈涣栀落座,才发觉身边女子已一应全了,无一不鲜艳着,个个笑对着静心,那模样与从前沈涣栀一人独霸时是截然不同的。
忍不住想,若今日坐在这位置上的当真是她,又不知是怎样的尴尬场景了,果然了,她终究是不被人所信服的。不错,一个无才无德无家世的女子,怎么配坐皇后之位呢?
静心一见她便笑着说着停不下:“本宫在乾国时听闻昭仪一封书信搅得石龙大军鸡犬不宁,坏了阵脚,可有此事?沈姐姐当真聪慧。”沈涣栀一怔,气氛也随之凝固了,每个人的眼都满腹狐疑,继而笑笑,沈涣栀道:“原是没有的事,皇后娘娘听谁信口胡言的?”静心微愣,然后道:“石龙将军战败后来过乾国,与皇兄讲过此事”身边的嬷嬷猛地轻轻碰了碰静心的胳膊肘,静心便突然噤声了。
沈涣栀笑如春日里的盛世牡丹般雍容:“如此,怕是皇后娘娘听错了。原是王的意思,不过打着臣妾的幌子罢了。料想臣妾一个深宫女子,哪里来的本事如此?”静心也道:“沈姐姐说的是。”然而神色已不自然如从前了。
轻轻浅浅一蹙眉,沈涣栀与月湖不约而同地对望。
乾国与石龙果然互通有无。
第111章 借别的女人之手()
轻轻浅浅一蹙眉,沈涣栀与月湖不约而同地对望。
乾国与石龙果然互通有无。
无邪地笑了,沈涣栀一对水眸好似不懂,对着静心开口道:“皇后娘娘初到宫中,可还觉得闷吗?”静心露出了女孩子本应有的羞花笑意:“多谢沈姐姐了,本宫觉得宫里一切都好。本宫原也是宫廷里出来的。”沈涣栀略一沉吟,道:“原是臣妾多虑了,可凌天终究不比大乾叫皇后娘娘自在,娘娘若是觉得心烦,不嫌弃臣妾愚钝,臣妾可来未央宫陪娘娘说说话儿。”静心一喜:“这样便最好了,本宫正愁入了宫后没人能说话了,沈姐姐这样一来倒好了。”
低下眉,沈涣栀浅浅笑道:“臣妾哪儿配得上皇后娘娘称一声姐姐?”静心愈发笑得乖巧讨喜了:“沈姐姐生得好看,认你做姐姐,本宫不会吃亏。”身边的嬷嬷亦和蔼笑道:“皇后娘娘看重昭仪,昭仪便不必托辞了,反倒生分。”沈涣栀眉目定了一定,然后道:“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闲暇时必然常来探娘娘。”
略略噙了笑,静心看向身旁的嬷嬷:“你瞧,谁说来了凌天便无依无靠了?眼下不正是有个好姐姐肯陪着我吗?皇兄当真多虑了。”
娴美人笑声铃铃作响,继而道:“皇后娘娘昨日里可还睡得好吗?”一闻此言,沈涣栀骤然锁眉,星河的手也随之一拧,奈何皇后在此。
静心张了张口,继而双颊绯红:“本宫”嬷嬷自然是懂事的,冷笑了一声:“小主这话未免也太不顾颜面了吧?”良久,薛昭容才打破沉默,开口道:“不错,娴美人确是口无遮拦了。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静心眨了眨眼,突然笑道:“本宫还不明白惜美人的意思若是关怀本宫的话,本宫睡得极好。王——很是关怀备至呢。”
嬷嬷心下一急,低声阻拦道:“娘娘!”静心却好似不知,继续笑言:“人都说嫁得一个好二郎才是女人这辈子最要紧的事情,依本宫看,本宫竟已得了。”娴美人微怔,她也未曾料到静心会如此释然,本是看静心年轻,想信口搅得她心神不宁,怎会想到她是如此的从容淡然?
“怎么,娴美人不信吗?”静心扬起了下巴,眸中满是孩童的天真,却也不乏桀骜与得意,旁人眼中她也只不过是一个童言无忌的小孩子,然而沈涣栀却忍不住心下暗自一紧,这个静心看似天真,却精通人事,说起话来当真一丝不饶人。
果然了,从宫廷走出的女子都有着九曲心肠。
娴美人尴尬附和道:“是。”一旁的惜美人轻轻蹙眉:“你也太不会说话了些,瞧瞧,惹皇后娘娘不高兴了呢,皇后娘娘刚可是满面笑颜。”继而,抬起眸来,一笑,露出好看的贝齿:“皇后娘娘勿怪,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娘娘凤仪万千,宫中人人皆知,哪怕是臣妾这样从前也只不过见过娘娘一面的,也知道这宫里会是谁的天下,一切妄想夺娘娘宠爱的女子都只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惜美人若有所指,沈涣栀不约而同地抬眸,瞥了瞥惜美人含笑而毫不避讳投向她的目光,继而微笑:“惜美人差矣。世上多得是痴心妄想之人,赶是赶不走的,臣妾便深有体会。”静心来了兴致:“哦?本宫瞧沈姐姐是个聪敏灵慧的,难道还有闹得姐姐头疼的人吗?”
一抿唇,沈涣笑不露齿。
薛昭容却抢了话头,徐徐道:“娘娘可别小瞧那蝼蚁,不知什么时候,它们便可爬到你身上来。”静心面色煞白,指尖也微微发凉,嬷嬷的脸色也很不好,刚想说什么,沈涣栀却笑笑道:“昭容放肆了。什么蝼蚁虫子的,皇后娘娘年纪尚小,莫要唬人。”
说罢,静静褪下了腕上的一只凝脂白玉镯,托星河交了上去。
“今儿无论是哪个妹妹叫娘娘受惊,有损娘娘威严了,娘娘一概记在臣妾头上就是了。臣妾没有什么拿的出手来赔罪的,这只玉镯是王从前赏赐的,娘娘若是不弃,便献给娘娘吧。”沈涣栀说着,目光凝着那只玉镯的颜色,已经算作是上好了,想来送给乾国的小公主,也算是配得上。
静心只手接过,拿在眼前细细把玩,口里嘻嘻笑道:“当真是好东西呢,本宫便收下了。”沈涣栀也只是笑,纤纤细指如那只镯子的成色一般白嫩精致得好看,惹得静心又惊叹:“姐姐的手真漂亮。”沈涣栀一愣,继而收了搭在扶手上的纤纤细指入袖:“娘娘谬赞。”
静心抿嘴笑了:“这只镯子还是最配沈姐姐了,本宫哪里敢夺人所好呢?”沈涣栀摇头:“既是送给娘娘的,臣妾哪里还有要回来的道理?何况这镯子也并非是什么倾城珍宝,承蒙娘娘不弃肯多看一眼罢了,娘娘这样说便是要叫臣妾自惭形愧了。”
张了张口,静心急急道:“姐姐千万别这样说,本宫看姐姐是自己的姐姐,哪里嫌弃姐姐的东西呢?方才不过说嘴罢了。”嬷嬷耐心细细道:“昭仪娘娘不是不剔透的人,如此说来不过是要娘娘收下,娘娘收下不就是了?”点头,静心也小声道:“本宫初入凌天,一切都还不大适应,见了姐姐平白觉得亲切,姐姐万莫与我生疏了。”她本就生得极美,又作出可怜兮兮的娇态,让沈涣栀不得不怜道:“娘娘喜欢,臣妾定常来常往。”
如此沉默了一晌。
嬷嬷在一旁轻轻碰了碰静心的手肘,静心恍然醒悟:“今日各位姐姐也待了许久了,便先回去吧,本宫舟车劳顿,也需多缓缓些日子,这几日便不必来了。”
一位女子生得清丽娇俏,脸上敷了香粉,唇点了胭脂,格外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