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误倾城-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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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力气大,宫女是没人拿得下你了”,兰悠苦笑,一挥手,三四个壮丁侍卫进门摁住叶瑟肩膀,将她摁跪地上。
她听耳畔鲜血滴答,心中怕极了,只觉记忆、力气和生命都在渐行渐远。她疲惫地阖上眼睛。
随着双耳一阵剧痛,她又醒来。兰悠取下那对金耳环,无力笑着:“这到底是金耳环还是红宝石耳环呢,还真辨不出了。我可得好好收着它们,当我再遭遇命运不公之时,便取它们出来看看,知道好歹有你陪我遭罪。也算患难之交了。”
回屋后,言蹊对着她的双耳啜泣不止,“她竟敢对你动刑?皇上上次怎么不打死她。”
“我累了,言蹊,只想睡会。”叶瑟疲惫地爬上床。
言蹊一把将她从床上拽下,“走,跟我见皇上去,你去求皇上,告诉他,说你错了。”
叶瑟苦笑,“那你告诉我,我哪里错了?”
“既然做了皇上的女人,便该让他顺心。让皇上不顺心,便是错了。”言蹊泣道。
“那我若不顺心呢?”叶瑟倔强地咬住下唇,流下眼泪。
“心和心,究竟不同。我们拿什么同皇上比呢。在皇上面前要面子,不低头,变成另一个慧贵妃吗?!慧贵妃够硬,扛了这些年,赢了吗?”言蹊斥问。
“对,你说得对。皇上不喜欢我这个样子。那便说明他不喜欢我。喜欢一个人,该喜欢她每一个样子。”叶瑟泪辍不止。
“女人,当温柔如水,以柔取胜。即便是刚,也是以柔克刚,断没有像娘娘这般直接刚硬的。您这铜墙铁壁,哪个男人能接住招呢?!”言蹊仍在劝,却见叶瑟早已褪了衣衫,掩被躺下了。言蹊懊恼地捶了一下床板,真恨她不争气。
第89章 侍寝()
已近一更天,三希堂依旧灯火长明。弘历从繁杂堆积的西南战事奏折中挣出几分清醒,“再添壶茶,浓些。”
侍女秦蓁上前,“皇上,茶不能再饮了。敬事房费公公又来了。”
“不是早遣了么,他又来作甚?”弘历已有些不耐烦。
“回皇上,说是太后的意思。”
皇上一挥手,示意公公进来,随手捡了丽贵人的牌子。一炷香工夫,丽贵人便到了养心殿。弘历见她青春明媚的笑脸,却觉连日来心情乏极了,眼前美人并不能掀起自己沉重的眼帘。可念及同丽贵人阿玛的交情及她对自己的深情,他强挤笑意,“这么晚让你来回折腾,爱妃莫怪。”
“进了宫,可不就为这来回折腾嘛”,丽贵人爽笑。她还是这般天真烂漫的性子,弘历心底一慰,伸手示意她坐过来。
丽贵人秋波流媚,并未依旨,而是轻轻揭下氅衣,周身只余一抹羽纱衣。“仔细着凉”,弘历嘱道。
“皇上不来探臣妾时,臣妾便练舞。练得周身暖了,心也就不冷了”,丽贵人道:“可否占皇上片刻时间,献丑一舞?”
“正好许久未赏合心意的舞曲了,你倒算知心”,弘历作出极大兴趣。
丽贵人算不得上等的美人,可贵在媚态风骨。一舞间,不见得比教坊舞娘跳得优美,可是,远观羽衣飘舞,风生袖底,近看神色宛转,眼波甚媚。
虽衣衫单薄,一曲罢,丽贵人已香汗淋漓。她微微叩手,大殿灯忽而灭了。燃起一排红烛。大殿瞬间光线氤氲,她行云流水的舞姿在光与影之间穿梭,恍若梦中人。弘历不觉走到烛火中间,想截住这翩翩起舞的美娇娘。丽贵人一路蹁跹,用风生舞姿吹熄根根烛火。待弘历捉住她手腕,已仅余最后一盏烛火,映照一张蓬勃着青春风采的少女脸颊。丽贵人绣口一吐,吹熄最后一支烛火。
殿外传来吴总管急切的问询:“万岁爷,无妨吧?”
丽贵人顺势往弘历怀中一倒,弘历轻揽她双肩,才发现她早已自己褪去衣衫。丽贵人在他怀中,如同渔夫手中一尾灵活滑腻的泥鳅,轻盈地旋着细软的腰肢,向弘历递来阵阵青春的热气,“皇上,别再点灯了。将臣妾点燃吧。”
对。应当如此。弘历欣慰地想。他喜欢她们的柔若无骨,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何必天天让那个棘手的女人像一根刺一样长在自己心头。于是,用一双有力的大手捧起这如花的生命。
接连三日,皇上翻丽贵人的牌子。丽贵人也擢升丽嫔,一时风头无两。紫禁城再大,人再多,可哪位嫔妃得宠、失宠的风声总吹得比春风还快,一夜间人尽皆知。永寿宫自也逃不过。
言蹊满腹懊恼,知道无论用何种激将法也激不起叶瑟的斗志了。兰悠听闻丽贵人擢升为嫔,心堵得一丝缝隙都没有,只觉自己的失宠拜叶瑟所赐。大清早便在庭院截住叶瑟同言蹊。见她耳垂痂伤甚重,心底稍微一慰。
她命人将两大盆衣物毡毯往两人跟前一掷,笑着说:“你俩干活爽利,这些衣物都是急用的,快些完成吧。”
“各宫衣物统一送到浣衣局,奴婢等人不常做这个,自然不比她们做得好。”言蹊请求。
“浣衣局?哪个不是势利东西。从皇上、太后她老人家、皇后娘娘、各位姐姐一路排下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本宫?!都说了急用,两位便赶赶吧。”
“好,我们去打水”,叶瑟答。兰悠一听她答话便来气,更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她,转身吩咐下人,“将院墙外堆积的两车冰运来。”
“用什么水啊,冬日城内水源本就不算充裕,饮水烹饪哪样不需用水。不如咱们永寿宫带头为皇上分忧,你二人用冰洗衣吧。”
“冰是固态,如何洗衣?!”言蹊不悦。
“哦”,兰悠嫣然一笑,“可以先用体温把冰捂热了,不就融为水了么。这世上难道还有一块捂不热的冰?!恐怕只有怎么都捂不热的人心吧!”
言蹊怒火郁积,心想那捂不热的心、忘恩负义之人不正是兰嫔自己么。刚欲还击,被叶瑟拉住,“奴婢们试试吧。”
一个中午,两人用手揉搓,待冰成水,再浸洗衣物。一开始,那钻心的冷,如同万只小虫噬咬,至后来,双手如同没了般,感受不到任何伤害了。
待洗完衣物,已近黄昏。言蹊将屋里唯一一个暖炉塞到叶瑟手中,便疾奔入暮色,向养心殿方向去了。多次硬闯养心殿,吴总管已识得她,唤来侍卫将她搡出。她大呼“云锦”的名字,只让皇上心头更烦。这一主一仆,每次仆进一步,燃起自己新的希望,主再退一步,扑灭自己心中火光。甚而比从前更黑暗。
皇上冰冷的声音从殿里传来,“将这刁奴架远些,别脏了朕的眼睛耳朵。”
又几位侍卫上前,言蹊忽咬了近旁侍卫一口,空出手一把将自己外衣扯掉,只余单薄衣衫,跪在风中瑟瑟发抖,“奴婢对不住皇上,就冻死在此,脏了皇上的地方。”
弘历怒火中烧,拂帘而出,怒吼道:“你们主仆二人,到底意欲何为?”
言蹊牙关在寒风中不停碰撞,瑟瑟发抖挤出力气答:“回皇上,先前诸事,以及今日之事,皆为奴婢一人所计,与云妃娘娘无关。”
弘历一听与云妃无关,心中更气。凭什么,她不在乎,她不争取,她不设计来抢夺自己的心。弘历收敛怒意,冷冷道:“都松开她吧,她既然一心求死,就让她冻死在这里吧。”说罢转身回屋。
又过了一个时辰,有太监来报,“跪在殿前那宫女昏死过去了。”
弘历蓦地从书桌前站起,心想言蹊这是自找,怪不得他。如此一来,他便能伤害到云妃,将她给予自己的痛苦还一些回去。可转念一想,言蹊忠心护主,又何过之有,况且言蹊这丫头素来知心,也怪讨人喜欢,于是心生不忍,唤道:“扶进屋来,传太医。”
被侍卫抱进殿的言蹊脸色煞白,身体僵冷。弘历忧惧交加走上前,试了试尚有呼吸,才舒一口气。太医尚未赶到,需先给她暖转身子才是。“先把她抱到朕床上,多加几床被,殿里炉火再烧旺些。”
“那可是龙床,岂是奴才们能躺的?!”吴总管谨回。
“去”,弘历只一字来答。下人们便速去执行了。
第90章 梦中情人()
太医还未至,言蹊便在暖炉的烘热下醒转。待太医来,诊了无大碍,只开了道祛寒汤。
一汤饮毕,言蹊忙下床,跪求:“奴婢给皇上添麻烦了。只是,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皇上负气道:“那问你主子呗,你主子办法可多呢。”
言蹊复求:“其实,云妃娘娘并没有表面那么坚强,皇上多哄她几次,她也就软下来了。”
“朕给过她多少次台阶了,是她自己不识好歹,难道非得朕躬下身子作台阶让她踩嘛。朕也忙得很,没空天天围她转。”弘历冷道。
“奴婢斗胆求皇上下旨让娘娘搬回永和宫,继续做主子。”
“朕为什么要答应你?”弘历一脸严峻。
“奴婢愿意做任何事情。”言蹊恳答。
“哦”,弘历若有所思,“那你今晚留下陪朕?”这句话出口,弘历并不觉自己趁人之危,只深觉报复的快感。有什么能比抢走她身侧之人,更能让她难过呢。他恨云妃面对自己任何还击都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次,她不会不痛了吧?!
言蹊觉得一颗心快被撕成两半,一半在负隅顽抗,告诉自己决不能屈从皇上,不能背叛清晏,不能同云妃争抢,另一半又如一双手在她后背发力,将她推向皇上。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目光,他讲话的语气,他的一声叹息,他眉头一皱,他的一切,自己都想了解。
对峙良久,她未发一语。弘历亦未再逼问。“好”,言蹊低声回。
弘历心中顿时有些失望。是啊,怎么会有女人对她说“不”呢。宫中女人越来越相似了,连想法都越来越像,跟一排排漂亮的布偶也无甚区别了。不过,天这么冷,夜这么长,有佳人自己送上门,他也没有自扫兴致的必要。
弘历摒退宫人,熄了宫灯,恰那夜月光甚美,打在言蹊楚楚动人的脸上,他心中倒不无动情。他熟练解开她衣衫纽子,将她玲珑有致的锁骨曝于清冷月光下,“你当真愿意为你家主子做这些?”随即一顿,“还是你自己有所图?”
言蹊眸中含泪,抬头对上皇上难辨忧喜的神色,就着这夜恰到好处的月光,惯常心思玲珑的她忽而不想说谎了。她复低下头,声音轻微却确凿,“奴婢是为主子,更是为自己。”
弘历心中略有失望,心想又多了一个想攀上圣宠高位的宫女。他复将她揽入怀中,索性成全她,也借她伤害叶瑟。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言蹊喃喃道。弘历一惊,“这话你该知什么意思,可不能乱讲。”
言蹊从弘历怀中挣出,几滴清泪顺势而落,“没有人比奴婢更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了。”
弘历看她望向自己的神色,分明柔肠百转,媚眼如丝。同她平时心事重重的样子颇不一样。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朕呢?”弘历心中忽而有些沉重。
“奴婢从前在太后宫里当职,每次犯了小错,太后她老人家便罚奴婢去文渊阁抄写经书诗集。奴婢从第一次读皇上的诗,便如躬逢知己。此后,很愿意被太后罚。于是才有了后来那次,奴婢将丝帕忘在皇上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