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误倾城-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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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悠心一凉,立时明白了皇上用意。“那臣妾就不怕露丑了。盈兰,去账房取账本来”,她吩咐道,避开皇上见云妃的机会。
“不必遣盈兰去了,让账房自己来送吧。”皇上随口道。
兰悠暗暗一笑,按皇上意思做了。
言蹊闻讯,忙取账本塞叶瑟手中,耳语道:“姐姐,去,把皇上抢回来。”
叶瑟紧紧攥着账本,忆起昨夜弘历气她种种。偏不让他如愿。将账本塞回言蹊手中,“你比我有分寸,知道怎么应付。”
言蹊心想,皇上的气,肯定未消尽,娘娘去了确实未必讨得便宜,便自携账本去了。
皇上一见是言蹊,有些失望,“账房如今只有你一人在做么?”
“今个儿只有奴婢一人,因云姐姐突感不适。”言蹊禀。
弘历心尖如同被人挑起,想询她病情如何却又抹不开面子,终究忍住没问,简单看了看账本,便出门散心了。
兰悠见皇上走了,心中虽对叶瑟二人有气,但探病还是免不了的。行至账房,兰悠刚推门欲进,听言蹊小声说:“姐姐,皇上方才虽然未询您病情,但奴婢看得真切,皇上眉心蹙得可紧呢。可见皇上心中是有娘娘的。”
“心中有没有有何紧要,人终究活在生活里,而不是彼此心里。现实中相互折磨,还不够要命么。”叶瑟叹气。
“至多一个月,春节之后我们一定能打破僵局,离开这里”,言蹊慰道,其实,面对云妃的执拗,她自己心里对此话也并无把握。
兰悠下巴一扬,怒火中烧,这主仆二人真将自己这里做为一处驿站呢,对自己不肯交付真心。一定是她让她们过得太舒适了,她满腹委屈欲离开,却听闻脚步声,定睛一看,竟是皇上,不及多想,她慌忙匿于屋后。
皇上推门而入,言蹊忙向叶瑟眨眼,提醒她方才自己所奏她抱恙一事。叶瑟无妆时,脸色本就有些白,连嘴唇亦无多血色。若说病容也说得过。这是她容颜比云锦稍微逊色之处,可也正是她的特色,清透的脸颊浮着温柔的五官,让弘历一眼望去,总觉一目了然,让一颗心躺平了,毫无设防。
“言蹊,今儿难得无风,你不出去透透气?”弘历暖声问。言蹊笑着领旨走了。
“如何生病了?”弘历故作冷漠语气。
“皇上不是一直觉得奴婢有病么,惹皇上不悦,才是宫人最大的病。”
“你不说也无妨,我见你这样子,与平时也无多大不同,想来没有大恙”,弘历语气刚柔顺下来,见她一张不肯屈服的脸,又上来气,“你倒真有办法,东巡西访,求这个求那个,就不肯同朕说一句软话。”
叶瑟微微冷笑,又听弘历言,“只可惜没用,无论你途中经过什么,终点都是朕,还得朕的一句话。”
“皇上是一代明君,绝不恃权滥用,如今却在一个弱女子面前摆权力,用权力逼她就范。”叶瑟看了弘历一眼,挑衅皇上底线。
弘历怒到极致,反而不气了,想起不过两三个月前,两人还眷意正浓,实不必至今时田地。“罢了,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用你说什么软话了,随朕走吧,回去做你的主子,继续做朕最宠爱的女人。”
“哎,怎么办呢?”叶瑟只觉泪水迷蒙了视线,这几个月的委屈皆涌上心头,很想扑到面前这个男人怀中大哭一场。可她太卑微了,卑微到每每被他伤害都毫无还击之力。她可不同于其他嫔妃,那些娇滴滴的世家小姐,她们什么都有。可自己只剩自尊了,不能随意让他践踏,她将身子背转,“怎么办呢,奴婢已经适应了不被爱的日子,被打回原形,如同曾经不被爱的每一天,不想再做被谁爱的女人了。”
弘历见她微搐的双肩,猜她哭了,轻步上前,从背后轻揽她入怀,“瞧你,朕一抱,便知你又瘦了。”
叶瑟紧咬双唇,眼见要沦陷于耳畔这呵着暖气的温柔言语。想起昨夜他在窗棂赏月同兰悠说的那些话,无论是真是假,都让她心头泛酸,突然讨厌他的温柔多情,妙语生花,将身子轻轻挣出,偷偷拭干泪,回头无澜道:“哦,奴婢不知皇上何时修炼出秤的本事了。”
自己情致正浓,却被她这般冷嘲热讽,弘历一颗心如坠冰窟,慢慢敛了脸上柔情,“朕这些时日来永寿宫如此频繁,你该知为何。”
匿于屋后的兰悠,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关于这一点,她本就知道,可由皇上亲口说出,仍叫她伤心。因为这表明,皇上在旁人面前不肯维护她的自尊,完全不虑及她的感受。他连作戏都懒得给她。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任泪水横流。屋内两人对话还在继续。“朕并非闲得无事做,天天想法子如何见你。既然你不知好歹,以后你为妃还是为婢,在这是死是活,与朕无尤。朕就当去年春天,你没再醒来。”弘历忍着剧痛的心头,冷冷道。
叶瑟忽而觉得自己强撑起的决心被他一席狠绝的话冲垮了。当她未醒来?也就是说,他只愿保存去年春天之前的回忆,那全是云锦。而那之后,全是自己。他全都不要。自己白白来过,白白爱过了。如今在他心中,竟完全不存在。
她只觉讽刺,不等皇上离屋,自己先夺门而出。
回寝殿后,兰悠越想越气。自己怎能忍受被人玩于鼓掌之间。可其中一人是皇上,她能奈他何。可另两人,便别想再逍遥法外。
她整理好思绪,传唤来叶瑟同言蹊,假意关切道:“姐姐寒疾又犯了?想来是账房不够暖。是本宫考虑疏忽了。今个儿起,两位还是去柴房做事吧。毕竟那里离火炭最近,冻不着。”
叶瑟同言蹊大惊失色,不知兰悠葫芦里卖什么药,柴房暗湿,活计也最重,实在不是好差事。可如今寄人篱下,也只能应了。
第83章 新春非喜()
被拨至柴房做事,已够心堵。又因临近新春,兰嫔要将所有家具都裱上彩绣锦缎,于是永寿宫所有宫人晚间都变身绣娘,通宵达旦绣花纹。连不通女红的叶瑟也躲不过。
叶瑟的手指已被深深浅浅戳了数十个针眼,绣出的图样仍旧歪歪扭扭不成形。于言蹊而言,女红本也不是强项。可为了帮衬云妃娘娘,她手下针走线飞,将副副锦帕绣得栩栩如生。叶瑟看着伤痕累累的手指,叹道:“脑袋聪明就是好,无论做什么都不落人后,哪像我”
“可娘娘通药理,会制胭脂,本领更多呢。”
“说过别叫我娘娘了,当心教兰嫔娘娘听到。”
言蹊四处张望,见无人方小声道:“这兰嫔,还真是叶底藏花,心思颇深呢。之前,觉她胆怯害羞,比起后宫娘娘们,终究存了几分良善。可如今,才得宠几天,便装不下去了。对下人这般苛刻,晚上也不让人消停,只为了她自己一个绮丽的公主梦。你说那些家具还穿什么锦衣呢。”
“不管怎么说,当时没人愿意趟我这趟浑水,只兰悠肯救我出冷宫。咱们该多记些旁人的好。”叶瑟又将针线笨拙地刺过锦帕,不小心又扎了一下手,紧接着轻呼一声。
“对,人人都有苦衷,人人都值得你原谅。偏皇上没有苦衷,不值得原谅?”言蹊接话,“您就向皇上低个头,让皇上知道您心里有他。”
“我不需要低头,他明明知道,可他仍不愿怜惜我。”叶瑟表情无澜。
兰悠兄长兰枫又进宫来了。听闻妹子晋升,兰枫冻得通红的鼻头立马漾上喜色,“真不亏为兄疼你这些年了,我的妹子就是出类拔萃”,接着话锋一转,“可为兄已经三十了,还在那偏远小县城做个预备县丞。以后还是少进宫为妙,配不上妹子您咯。”
兰悠无奈一笑,眼中却尽是心疼,“我这么努力往上爬,本也不是为自己。所有家人,甚至整个家族的担子,我可一时不敢卸呢。我知道兄长方才所言,是想让我替您向皇上求官。可时机未到呢,但哥哥放心,我一定时刻记挂心头。”
“罢了”,兰枫失落一瞬,“可兰成的事,你可不能不管吧?!他快满八岁,爹娘的意思是,让他入京国子监就读,成才也更容易些。”
“知道了”,兰悠眉头一蹙,她想暂时将家人之事搁一旁,也是不可能了。那一大家子的烦恼随时在宫城外徘徊,排着队等她解决。
她回内寝取出上次言蹊给她的三千两银票,递至兰枫手中,“到国子监读书,本也算不得至难之事,关键在打点,钱你拿去安排吧。”
兰枫眼睛一亮,“这宫中,还真是遍地金银呢。嫔位,一年下来,能攒这么多银钱呢。”
兰悠苦笑,这一年多,她所吃过的苦,又能同谁道呢。她又将几大包锦衣绣裳及一小袋珠花递给兰枫,“这些都是皇上打赏给宫人们的新春布料,虽算不得上上乘,却也是江南特供宫廷的,市面是买不到的。这些赏给宫人的珠花首饰,款式也都是京城最新款式,族中姐妹一定喜欢的。”
兰枫忐忑收下,迟疑道:“既然是皇上赏赐给宫人的,你就这样截下了?”
“我哪管得了那么多人啊”,兰悠面有忧色,“哥,你先拿去吧。皇上年年赏,宫人们也不差这一波。”
兰枫满面红光,满载而归。
新春聚会,宫女服侍兰悠更衣。她端视镜中自己愈发秀美的容颜及精致的妆饰,心中积压的苦涩去了大半,渐次明媚的笑容在脸颊绽开。
她身上的春节新衣,玄狐毛领,紫貂皮质,通体绣立体片金花纹。她细细抚摸着,心里喜欢极了。可终究唤盈兰:“帮我脱下吧,换前些日子那件素色的棉衣。”
“娘娘,过年自该穿得华贵些,顶配您的身份。”盈兰道。
“脱了吧”,兰悠又命令,“自己知道便是了,何必去出那个风头。”
她一身素雅,坐于新年宴席之中,浅笑甜甜,却也自有清丽之姿。皇上向她凝视好几回,可每次眼睛都转了弯,向她身侧搜寻。她好不容易欢欣起的心情又黯淡下去。
宴后,皇上快走几步,追上她,同行一段,寒暄道:“过年,真是皆大欢喜。想来连宫人们也共沐喜庆吧?!”
兰悠心头一惊,生怕自己截胡皇上赏赐一事被知晓,直到听皇上下一句,才知自己暂未暴露。“爱妃宫人中新人最多,想来不好管理,你可得费些心。改日朕去检验一下成果。”弘历切切道。
检验成果?兰悠在心中冷哼一声,皇上还不是想借助关心新宫人之名去探望云妃嘛。可她面上仍柔笑,“臣妾感恩涕零,皇上难道是爱屋及乌,因为关心臣妾,连带臣妾的下人们都记挂着呢?”
皇上极不自然地说“那是自然。”
回宫路上,兰悠气极了,好好一个新年,又被搞砸了心情。原来,皇上对她所有的恩宠与冷落,都因为那个人在她宫中。如果因为云妃在,皇上才来看自己。那简直比不来见自己更耻辱。
回宫坐定,恰好见到花几锦套上绣工粗劣的鸳鸯,又胖又矮,翅膀曲折,连脖颈都似断层。大过年的,这样拙劣的图案,简直晦气。她怒拍几案,“这是哪个绣的?本宫看她是存心不想好好过年。把这扫兴奴才押来!”
叶瑟同言蹊跪地,叶瑟忙道:“兰嫔娘娘,这只鸳鸯是奴婢一人所绣,与言蹊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