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误倾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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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瑟一撇嘴,“你且说胡话哄我吧。”
“奴婢可未骗娘娘。断一人如何,不能看他得势时如何。娘娘觉清晏好,觉大阿哥好,那是因为他们被爱,本就有恃无恐。可皇上如今不得娘娘心,还能如此优雅仁慈温柔公正,气量非同小可。奴婢斗胆,若大阿哥和清晏不被爱,可未必及皇上坦然。”
“你如此欣赏皇上,正好去做那个贵人吧,还苦恋李侍卫干嘛。”叶瑟调笑。
“我同清晏,这么多年,已习惯彼此,不作他想了。”言蹊叹道。
“那便滚去会你情郎吧,别在这磨我耳根子了。”叶瑟轻推她一把。言蹊便笑笑去了。
第39章 天寒情暖()
入甘肃境内不久,寒意愈发重了,永璜临时取消一路西行一探大漠的计划,转而向南进入四川境内。可谁也拧不过深秋,去哪都是冷。如同自己逃到哪,依然不被爱。
他想念阿哥所滚热的火炕,每日三餐有人敬上的暖胃粥。想凉薄青春里,那姑娘温暖的笑意与注视。又想她了。可他不知自己在逃避什么。仍未允自己归期。
叶瑟捧着手炉,感叹季节倏忽,不知永璜近来可好,仍无一字音讯。言蹊曾劝她“没讯息是好事,说明无碍。”可永璜太年轻了,生在宫城,长于宫城的他,真能面对俗世的叵测么。她想得揪心,已分不清是爱情还是庶母对儿子的担心。
弘历前来完成他那每月三次的“差事”,搓着一双冷手却呵着热气,“朕见你复醒后,穿衣风格大变。想必去年的冬衣都不喜欢了罢。想要什么样的,朕嘱下去让她们赶制。”
叶瑟坐下轻叹一气,“虽说宫里服饰华贵多彩,别处没法比。可春去秋来,也就那几种变化,整枝花、小簇花、团花要么就是蝶、燕、月,好看倒是好看极了,只是若人人都这样穿,凑一起,看来真眼花缭乱了。”
弘历一喜,“你终于肯同朕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了。”
叶瑟一想,宫中生活是否太无聊,她竟将皇上作为倾诉对象了。
弘历向书房步去,回头一问:“朕给你做一件特别的冬衣怎样?”
叶瑟依然没精打采,“皇上一个大男人,能比宫中绣娘手还巧?”
“这你就不懂了吧”,皇上已自顾自开始研墨,“绣娘手再巧,绣出来的是死花。朕给你画活花。”
“皇上想让我披一张画出门?”叶瑟惊问。
皇上已落笔,“朕为你画一幅素春繁花图,然后誊到月白锦衣上怎样?”
叶瑟听得浮想联翩,但忆及自己半年来的冷漠,自愧浪费皇上感情,“那可太麻烦了,一件冬衣而已,不值当。”
弘历笔一顿,“朕的时间,自己做得主。朕觉值当便值当。”画了不及半幅,忽弃笔,“你这笔和墨,朕还是用不惯。这样吧,你明晚,到朕的三希堂,朕为你量体裁衣。”
一听晚上,加之最后四字,叶瑟涨红脸,忙推辞:“夜路不好走,不妥,不妥。午后,明日午后,我去。”
皇上想到白天总有宦臣求见,本欲拒了她。可知她尚未完全打开心防,便应了。
次日午后,叶瑟早早去了三希堂。手中紧攥着皇上送的琥珀项链。心想将它与御赐冬衣配一起,一定很搭。
去了不过一盏茶时间,皇上热络地同她聊了数语。便听有人求见。弘历为难地看她。她略一低头,“衣服不急,我还有的穿。皇上只管去忙。”
弘历命吴总管宣,又低声道:“女子出入御书房终究有些不妥,要不你避避?”
叶瑟环顾,三希堂总共盈尺之地,哪躲去呢,于是拂开帘子,不情愿地钻了进去。
那户部尚书扯了些她听不懂也不愿听的琐事,真教人心堵。好不容易走了一个,后面又排着一个巡抚求见。又过一个多时辰,巡抚走了。叶瑟走出帘外,已是日暮时分。皇上歉疚地看她,“正好,你别回了。命御膳房多上几品菜,你悠着些吃,朕慢慢画。”
叶瑟微微点头,只听吴总管报:“皇上,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说特做了您儿时最喜的炙牛肉条和糖霜柿子。”
皇上一拂手,吴总管先退了。弘历为难地开口:“云锦,你知道皇额娘一生其实并不容易。。。”
叶瑟强作一笑,“哎,我正愁怎么脱身呢,谢谢太后娘娘救了我。”
皇上收起歉意,似有不悦,“好,那你便早回吧。明日午后再来。”
叶瑟摒了轿辇,独自走回宫。饿着肚子,亦没有冬衣加身,儿时那熟悉的饥寒交迫的感觉又回来找她了。她散漫于渐凛的风中,想起许多从前的人和事。无边无际的孤独童年和被师父暖转的少女时代。她感恩此刻将人冻得发麻发抖的冷风,因为让她清醒地知道自己不是云锦,不是云妃。她还是那个半生命苦的孤儿,为生计奔波。如今,她顶替云锦入宫,又何尝不是为了生计呢,向那二百一十三两的银债低头。
走回永和宫已深夜。宫女们凑在火炉旁瑟瑟交谈,她不忍指使她们再至寒风中忙碌,推说自己已在养心殿进膳,便钻入暖炕,空腹睡了。
次日午后,她不想再去三希堂。可心里又反复拨拉皇上的苦衷,又去了。可是,又是一下午躲在帘后,听皇上认真同臣子讨论政务。
偶尔有几句会不设防地钻入自己耳朵,她虽不通政事,心底仍有些佩服皇上的果断明理。但不消一会儿,她又不知心神飘至何处,不再留意。
至日暮,皇上复致歉,她站麻了腿脚,微笑着掩饰疲惫,又匆匆告辞,回永和宫进晚膳。
皇上约她明日再去。她心里已不抱何希望,只想再去站最后一次,之后绝不去了。
果然,她去了不及半个时辰,殿外求见的声音又此起彼伏。皇上忧心向外望了一眼,转向吴全忠,“阿忠,将门掩上,谁都不许进来,让他们都回,有事明日再议。”
吴全忠为难一瞬,然后依言去了。
换叶瑟忐忑,“皇上只管忙便是,冬衣真的不重要,大不了我还穿去年的。”
“那怎么行,所谓君无戏言,可不仅是对臣民,对自己的女人,更要践诺。”皇上暖笑,然后疾步至书桌,“你且坐着饮些暖茶,待会来指点朕怎么画。”叶瑟心头一暖,觉手中暖茶更暖。
殿外起伏不绝的求见声,让叶瑟有些坐不住,“皇上,还是明日再画吧,这么冷的天,总不能让官员们耗在殿外。”
弘历抬头,“不怪天冷,怪他们自己不懂保暖。朕让他们回,他们自己不回。怎能记朕头上?”
“若大人们真有要事呢?”
“朕也早该甩甩担子了,天天由着他们,总是屁大小的事也来问朕。所以该谢你今日独占朕,让他们有些自主的空间”,皇上复暖笑,“所以你啊,千万别自责。”
他最后一句说得极轻,却重重安慰了她不安的心头。
面对六位求见官员的质问,吴总管只得道:“万岁爷今日微感不适,请诸位大臣谅解,明日再来。”
总理事务大臣鄂尔泰反问:“吴全忠,拿龙体做托辞,够你狗命赔的么。”
吴总管吓得头一缩,“万岁爷不见,做奴才的有何法子。”
弘历唤叶瑟去看初成图底,叶瑟全程见他作画的认真神情及门外如何烦扰,他皆不为所动的专致,已挑不出任何瑕疵,心底只余感动了。
她凝望弘历仍沉醉于画中的侧脸,仿佛有什么重重砸在心上。若她首日来时,他便拒见群臣,专心为自己作画,自己一定不喜。因为那说明他是一位敷衍天下的君王,和史上那些昏君又有何差别。正是连日来,她见他多么心系众生,他如何透支自己身体为天下解忧,心知天下在他心头之重。今日,他转而不闻窗外事,专心践诺。这种强烈的反差,更叩击人心,让她颇为触动。
第40章 心动()
不出七日,冬衣便赶制出了。叶瑟甚是欢喜,这冬衣精致缤纷,用色却淡雅,与宫中他人莺莺燕燕的绮丽均不同。她又寻出十二花色琥珀项链,搭配上,一天好心情。
冬衣内是百禽绒毛细细纺成,极保暖且轻便,领口摒弃了大片紫貂皮毛,仅一环小簇银狐毛,细看根根之间色泽、长短、粗细均完全一致,想来精挑细选,煞费苦心。
姐妹闲聚,纯妃眼力最好,先问:“云妹妹今日着装真别致,不似宫中绣娘所制,不知有何渊源。”
叶瑟也未多想,便言明来历。众嫔妃脸上便立时形形色色,颇值玩味了。
弘历心悸得慌,这云锦,怎可明说。若嫔妃们攀起来,自己岂不是要天天囿于后院为众女眷制衣了,哪还有时间处理政事。于是一肃,“朕哪有那些闲工夫啊,前几日,在永和宫随意作了幅画,哪知云妃竟拿去誊衣了呢。”
众嫔妃脸色有所舒缓,叶瑟却心头一沉,自己的热情被冷水浇灭,低头不发一言。
皇后见皇上不悦,忙笑言:“若真是那样,倒因祸得福呢,皇上您看,云妃这么一自作主张,还真开创了宫廷新时尚呢。”
弘历这才有了笑意。皇后又道:“宫中风尚总会迅疾风传民间,这样对民风也颇有益处。民间多诗画高手,若生不逢时常食不果腹。若贵族真兴以画誊衣风气,那些民间画师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总算不负他们一身才华。”
皇上手覆皇后玉腕,“皇后总能先别人所想,目光深远。得后若此,真乃大清福气。”
方才还妒火中烧的众嫔妃立时俯首,自己的小算盘远抵不上皇后的文采格言,对皇后素得圣心一事心服口服。
皇后温柔地望皇上,“服饰本该简致,近年来,宫人们喜金银线绞衣,甚而用宝石、珍珠缀衣边,过于奢靡。如今一帧画便成就一衫美衣,再美不过了。”
此言落罢,衣饰华丽非常的嘉妃和丽贵人立马满面绯红。尤其是音希,如今自己位分不高,衣饰却最名贵。进宫以来的俸资自不够用,全靠娘家补贴。如今却惹皇上、皇后双双不悦,顿时羞愤愧意交加。
当晚,皇上来永和宫,见叶瑟已换掉画誊冬衣,便将她摁坐镜前,“瞧瞧这脸臭的,真是一斤胭脂都救不过来。”
叶瑟撇过头,不欲看镜中自己,也不看镜中皇上。
弘历轻柔将她脸扶正,复映入镜中,“你还在气今日午宴朕当着众妃拂你面子?”
叶瑟低头不语。皇上从身后将她整个人拥入怀,“朕待你再好,只望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不想给所有人看。”
叶瑟觉被缚得难以动弹,讷言:“谁知皇上是不是同每人都这样说,这样我们彼此间便无从求证。”
“你莫管旁人,问问自己这里”,说罢轻指她跳得纷乱的心,“你的心会告诉你,朕待你是真是假?”
他有力的臂膀尽环着自己,温柔的言语浮在耳畔。那让人想要一吻的嗓音她不敢作深处想,心里怕极了,倏忽从他臂弯下钻了出去。
“怎么一场大病之后,身手倒变敏捷了。”皇上调笑道。
叶瑟羞得满脸通红,独自卧床先眠。一会儿,皇上也卧床而眠。
夜已深,玉怜仍在加炭,言蹊夜起披衣来探,“姐姐怎么还不睡?”
玉怜边添炭,边轻声回:“皇上来了,可怠慢不得,烧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