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误倾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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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久盯叶瑟,不语,皇后轻易捕捉这一切。皇上转头问,“那皇后心里可有主意?”
“阿哥,终归得有人照拂”,皇后浅笑,“后宫嫔妃,位份太低的,怕委屈了大阿哥。嫔位之上的,可就娴妃和云贵嫔没有子嗣了。”
皇上随口问,“娴妃,你可愿意?”
娴妃刚往口中塞一粒樱桃,闻此差点噎着,“非臣妾不愿意,而是上次,臣妾未照顾好大阿哥,难道太后和皇上真放心将大阿哥再交与嫔妾?”
“罢了,上次怪不得你”,皇上朗声说:“那便让璜儿认了云贵嫔做额娘吧。母凭子贵,云贵嫔晋为云妃。”
永璜与叶瑟几乎同时答:“儿臣不愿”、“臣妾不愿”。
“哦”,太后问,“难道云贵嫔同永璜之前便识得么?怎会还未相处便抵触了呢?要哀家看,这样搭配甚好。年轻的额娘不迂腐,不会天天唠叨,不惹儿子烦。”
如此一来,两人默默低头,不再争辩。
这不罚反赏的做法,让叶瑟心头一惊。这分明是,皇上没打算就此饶过他俩。这脑袋,也是暂时给她留着。不过为了告诉她,你的脑袋砍不砍,你自己决定。一旦有分毫逾矩,便立马不留它。
茶叙一完,叶瑟便告了病,不接受任何人拜访,包括大阿哥的请安。
这一日,永璜又来了,他是来告别的,可终究没讲出口,觉太煽情。
临行前,他只是为她斟上一杯早茶,躬身极不熟练地请道:“儿臣恭请额娘喝茶。”
这茶明明是一杯清茶,怎么饮一口却比药还苦。两人无言。片刻,玉怜端来驱寒药汤。她用银羹匙调这味苦药,才饮一口,便放下了,“罢了,本也没病,还医什么呢。”假装冷漠地望了永璜一眼,“我乏极了,你先回吧。”
永璜迅速一瞥,默默低下头,不敢长久注视她,只能在心里反复复习方才那一瞥,“是,额娘。”
玉怜已随叶瑟回寝室。她已走了。永璜环顾四周无人,他捧起药碗,取银羹匙,是她用过的,颤颤巍巍舀一口药汤,狠狠啜饮一口,心底顿时被一片凉意卷了。
这是自己离她最近的一次吧。以后再不会了。
午间,西暖阁。吴总管呈与皇上一封信函,“皇上,大阿哥方才来过,等您不来,留下这封信。”
弘历展开信,却只寥寥数字,“皇阿玛,儿臣已成年,尚未至民间。今日暂别,游历一番,代皇阿玛感受您带给子民的繁华荣光。他日归来,再伴您左右以尽孝心。永璜敬上。”
皇上阖信长叹,“这孩子,这涓滴难事,便要逃避了。”
吴总管凑上愿闻其详,可那日在小祠堂之事,皇上又有口难言,只好问吴总管:“阿忠,你觉朕让云妃做永璜额娘这事可错了?”
吴总管不解其中曲折,不敢妄言,“还不是皇上宠云妃娘娘,赏娘娘个儿子热闹呗。皇上是好心,有何对错。”
“哎,朕此举,可非为云妃,是为永璜啊。这孩子,你试探他时,他缺乏思辨,有时你要跟他掏心窝子说会话,他又立时警惕,打不开心扉。他缺乏一个君王的正确敏感度。他啊,全都反了。”
吴总管不解,皇上倦言:“你先退下吧。朕有事再唤你。”
弘历来回检阅自己的内心,想云妃和永璜一定都怨他这样做。可是,他就是要看看永璜能不能绕过儿女情长这关。若他为了云锦轻易放弃储位,才让他失望呢。一个人在踏上君王之位之前,先要把一颗颤抖的真心剥除得干净。一个男人,越早迈过感情,成熟便来得越早。如今他再设一陷,让永璜认云锦为母。若他能克服心爱之情,真待云锦如额娘,那他的心真强大到无可限量,这才是他看重的男儿。可惜,他究是逃了。
弘历忆起皇阿玛。在他做亲王时,他素觉皇阿玛不喜自己,自己也同他负了十余年气。甚而他离世时,自己不过神伤数日,未感灭顶悲伤。可他自何时感到皇阿玛的爱呢?自他坐上龙椅,发现并没有预想中的焦头烂额,没有棘手的人心向背,没有一堆烂摊子。因为,皇阿玛已为他预想了各种可能的难题,并一一击破。皇阿玛不抢功,他在位诸事皆为儿孙留下好底子,让自己一上来就捡漏,接手一个盛世美名,皇阿玛的名字却鲜为人称颂。这才明白,父爱所谓的深重,和母爱多么不同。也是那夜,他抚桌长哭,心中阵痛难绝,比失去任何珍贵情感都痛。可他没有机会补偿,没有机会致哪怕一句歉或一句谢。就这样,他们今生倏忽而至又倏忽而去的父子缘分已尽了。他唯一的补偿,便是将这份爱传递下去。
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惜自己如是做了多年,永璜仍不解。
第28章 不若离去()
给皇阿玛送了信函,永璜便回宫简装行囊,摒了所有随从,单骑上路。连次日都不及等,便星夜驰行。
汗血宝马速度确快,夜里也毫不含糊,耳畔驰疾而过的风将他眼角拉出泪。他不知自己是否真哭了。什么是命运?不能心想事成的时候,才发觉有样东西叫做命运。能让一个人对一段爱情死心,最有效之法,是一个强大的情敌。他收获了一个全天下最强大的情敌。却是自己的父亲。
他不告而别,以为人都有失去勇气的瞬间。可他不知,有些瞬间是不能失去勇气的。一旦失去,这一生都没有机会了。
永璜怎有半月未来请安了,叶瑟谴言蹊去打探。言蹊犹疑道:“娘娘,上次。”
叶瑟眉毛一蹙,“如今不同了,我是他可笑的额娘。关心他也是自然。”言蹊只得依言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言蹊便回了,“娘娘,听仆从说,大阿哥已离京半月了。”
“去哪儿了”,叶瑟急拽言蹊衣袖问。
“无人知晓,说是携了行囊。所以娘娘不必担心大阿哥想不开,应只是去游历了。”
“何时回呢?”
“那便更不知了。”
叶瑟颓然坐下,这样也好,如此两人不必守着如此尴尬的关系,让人看笑话。
皇上气未消,已近一月未去永和宫了。这日中午,去了今年新封的白常在宫中,待了片刻,便受不了浓极的熏香味,又走了。想起如今的云锦,宫里只有干草和鲜花,没有一点香料,让人舒坦。他不想每天三点一线,御书房压压一片书,上朝只见人头攒动,至后妃寝宫便是为迎圣驾的浓重脂粉味,让人感到刻意。云妃那儿,香气少了,人气倒是多了些,让他放松。
下定决心再不理她的,可她总有哪点同别人不一样,让他神往。至永和宫一路,他劝自己冰释前嫌,再不要以过去之事为难她半分。可一入永和宫,便见叶瑟一张失魂落魄的脸,见他便一句:“永璜去哪了?”
一路回暖的心重新跌入冰点,弘历语气也不觉讽刺起来:“如今那是你儿子,怎倒问起朕来?”
叶瑟不理会他的调笑,冷冷问:“他走前未给皇上留下只言片语?”
弘历不愿她继续纠葛反复,朗声道:“不曾”。
“那我便无事问皇上了,皇上早回去休息吧。”
弘历继续忍,“连臣妾都不称了。”
“皇上上次说我不配称臣妾。”
“莫提上次,也别提从前了”,弘历声音凛烈,“你既能失忆一次,何不再失一次,把这不愉快的一段忘了。”
“这一段”,叶瑟苦笑,“臣妾未觉不愉快,甚是愉快呢。”说罢挑衅地望皇上。
弘历指节硌得生疼,觉自己上次也有不妥之处,咬紧牙关问:“藤条鞭伤可好利索了?”
“皮外伤倒无妨,只是心伤,怕是无药可医了。”
“你那是无病自灸,咎由自取”,弘历愤愤道,拂袖而去。
刚备好茶欲进门的言蹊与皇上撞个满怀,好在她提前护住茶壶,才让热茶泼自己手上,未烫伤皇上。一进门,她便问:“娘娘,皇上才刚来,您又将他气走了?”
“谁气得了他”,叶瑟冷笑。
“我倒不明白了,皇上哪哪不比大阿哥好,娘娘何必执迷?”
“再好,不是我的;再好,不如投其所好。”叶瑟叹一口气。
便在此时,兰悠来了,主仆二人便停了对话。言蹊一见兰悠,心中郁气,上次明明答应自己不诉与皇后,最终还是将皇上和皇后引至湖边。可自己与人主仆有别,不便发作,便简单福礼退了。
兰悠目泛泪光,“上次藤条之事,姐姐莫怪我,即便妹妹不去取,皇上也有法子寻到。嫔妾只想趁皇上还未后悔,速去取了藤条,莫等他又变卦为军棍。”
“怪你作什么,都怪我自己遇人不淑。”叶瑟慰道。
“这不淑之人是指皇上还是?”那个名字,兰悠未出口。
“爱谁谁吧,我自己也淑不到哪去。采花才是正经事,走吧”,两人又步向御花园。
宫中,连黄昏都是不一样的。黄昏一来,就被宫墙锁住了,一点四散不开。
“远离故乡的人多不愿收到来自家乡的消息,总怕那消息不是好的。”兰悠忽叹。
“怎的突然感伤?”叶瑟问。
“自入宫以来,我位分太低,一直未得省亲机会。家人牵挂,明日遣兄长来探我。”
“那可是喜事一桩啊”,叶瑟替她喜上眉梢,又想及自己只有一对假爹娘,顿时感伤。
“姐姐不知我进京那天,爹爹脸上的喜悦之情及吐气扬眉的骄傲,仿佛自己女儿已被封了贵妃。可我如今连圣上一面都难见,又封了低位,兄长见了可不失落么。”
“你家的门楣总不能靠一个女子来光耀吧?你兄长一个大男人干什么用呢。”
“总不能这么说,我机会比哥哥好些,便该多为家族出些力,怪我自己太没用了。我那居所,寥寥四五个仆从,实在拿不出手。”
“哎,就这么点事啊,无妨,赶明儿,我将所有宫人都借与你,你带她们一道去见哥哥。”
“那倒不必了”,兰悠破涕为笑,“姐姐若不嫌麻烦,借妹妹五六个便成。”
“好,你再等等”,她奔回永和宫,打开云锦留下的描金宝匣,拿出四五件饰物。她心知不该,向云锦祝祷半天。
可自己贵为妃位,入宫来都未攒下银钱。兰悠一个常在,可想日子过得多么崎岖。她将珠宝首饰塞进兰悠手中,“总不能让娘家人空手而归,这些你给他们带回去。”
兰悠一见又是红宝石,又是金珠翠玉,还有花生粒大小的天然珍珠,件件价值连城,忙推脱:“这可使不得,太金贵了,娘娘,嫔妾断不能收。”
“哎,再美再贵,你平日何曾见我戴过。压了箱底还不如送人有用”,因怕兰悠难为情,又补一句:“况且你的恩宠在后头呢,我可不怕你没机会还呢。”
兰悠心中更低落,自己哪寻机会得宠呢,于是拭了数滴泪,“娘娘对嫔妾一家的大恩大德,日后定数倍奉还。”
“好了,莫说以后,快回去准备准备,赶明儿就开开心心会亲人,莫再有心理负担。”
兰悠忍泪点点头。
第29章 流言四起()
宠妾交迭如同走马灯。纯妃再孕,皇上近来去储秀宫便最频了。
那夜太后邀赏月,纯妃着蜜合色宁海绸,通体无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