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误倾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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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璜见她无法与自己琴瑟和鸣,心头微微失落,但紧随着,又心疼她的沉默,便寻话头:“怎的每次都是这里。难道没有这湖,我们便不会相见了?”
叶瑟衬衣腰间偷偷悬着他上次遗落的玉佩,如今听他一讲话,仿若那玉不再凉,反倒滚烫起来,燎得她一句话讲不出。
永璜不知这素来活泼爽朗的女孩,近日缘何越来越安静。他终究年少,不知爱情可以将人变成完全相反的样子。
“至多半月,桃花便要谢了,再赏便要等来年”,永璜面有戚色,他心知自己更不舍的,是再没有一个更像样的理由再来见她。
叶瑟心里也难受,如今他的丝毫忧伤,仿佛都有一根线系于她心头。他皱一下眉头,她心都要疼上一疼的。
她低头看湖,其实看的是湖里照出的他的样子。可以放肆地大胆地,天长地久地盯着看也不会被发现。有时风吹来,湖面他的样子被吹皱了,她的心隐疼。还有时,一片花瓣落下来,把他冷峻的脸染上柔情。
“嘿”,他轻声提醒她。她一抬头,他随手将她迎风乱掉的发丝绾至耳后。可只一瞬,手不敢停留。那一瞬,叶瑟的心像被抽走了。
永璜颇有余味地拈着手指,回味她发丝的触感。叶瑟极力把刚才那一瞬在心里复习一遍又一遍,想留住那一瞬仿佛错觉般的美好。
“你在哪个宫里做事?”永璜终于问出口。
叶瑟心中迟疑一下,“永和宫”。
永璜对不上号,他素来对皇阿玛的后宫充满敌意,自然也不会关心哪位娘娘居于何处。“那我以后可以去永和宫找你?”
“不要”,叶瑟脱口而出,“我喜欢这面湖。”
有这句话,永璜满足地笑了。即便没有桃花,即便秋叶萧瑟,即便白雪横飞,他们仍可在湖边相见。
当晚,叶瑟唤言蹊至书房,“你可会乐器?”
数日下来,言蹊早已看穿娘娘并非真考自己学问,而是通过问自己在学习,但她不拆穿她,“娘娘,你又要考奴婢了?可奴婢总不能什么都会罢。”
叶瑟便不再为难她,话锋一转“你和情郎怎样了?”
言蹊脸微微一红,“老样子。奴婢一定小心,避人耳目,不给娘娘惹麻烦。”
“你一口一个娘娘,叫得有多亲热,便多生分。让我连句知心话都说不出口了。”
“承蒙娘娘不弃,那奴婢便暂当您的知心人吧。”
“言蹊”,叶瑟终于鼓起勇气,“你有没有过刚见一个人几面,便怕失去他音讯?”
言蹊细想,自己这么多年,只爱过清晏一人,自不曾有这般感受。随即,她又疑惑,娘娘突然这般问,难道是指皇上?可娘娘入宫数年,同皇上的情感也不该如此。忽而想到,自她来永和宫,皇上似乎未来几次,而帝妃关系也颇为冷淡,娘娘所指可是他人?她不觉心惊。若是真的,她必须横加阻拦。娘娘待自己有恩,她必不能见她犯错。况且,上次文渊阁一事,皇上恕她,她也欠他一份情。那就让她一箭双雕,促帝妃和睦,将两人的恩一并报了。
第18章 情裂()
言蹊尾随叶瑟至湖边。眼见她会一位清俊温雅的少年,谈笑甚欢。她费力想把少年看仔细了,仍忆不起是谁。
她寻了极佳的角度,看去只少年一人,没有云贵嫔。又唤来经过御花园的一位老嬷嬷,问那少年是谁。
老嬷嬷望去,湖边仅一男子,定睛辨了,“你这臭丫头,糊涂啊,那不是大阿哥嘛,哪有你打听的份儿”。她怕嬷嬷盯久了发现云贵嫔,于是连声致歉,打发走嬷嬷。
言蹊心内大慌:娘娘即便失忆,也不能这般不讲礼数,怎能同阿哥牵扯不清。她看着眼前这俊秀少年,再一比对那日临芳亭中深眸浅笑为自己解围的皇上,只觉少年哪哪都比不上皇上,实不知娘娘缘何这样糊涂。
趁此事尚未牵连众多,她必须及时遏止,既救娘娘,也算报了皇上的恩情。
她轻理云鬓,将心底所有忐忑绣口一吐,走向两人,故作云淡风轻地请道:“奴婢拜见大阿哥,拜见云贵嫔娘娘。”
两人惊回头,一时未反应起她方才所言。她横了横心,再请一回。这一次,永璜同叶瑟都听得清楚,环顾湖边,仅他三人,其中一位是自己,另一位必为对方了。
叶瑟知他身份金贵,但着实未曾猜测他是阿哥,皇上的亲儿子。自己如今又顶着云锦的身份,岂不是他的姨娘了?为何世事如此艰难,她心疼得一抽。
永璜的反应比她更剧。此前只当她是宫女,虽知身份不配,但仍可忐忑去爱,或依皇叔所言,至坏也可纳她为侧福晋。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厢情愿就这样被宫女的一声请安拦腰折断。眼前这女子竟是已婚配过的,嫁的还是自己的阿玛。自己却像傻子一样浑然不知。当即眼眶涨泪,青筋欲出。
言蹊见两人过激反应,更确信两人有不当情愫,庆幸自己早出手。趁两人对峙的空当,悄悄退了。
“以前我总不问你名字。如今,知道了。云贵嫔”,永璜无力地别过头,长视湖面。
“永璜”,叶瑟鼓起勇气,第一次唤他名字,又觉不妥,“大阿哥,怎会这样?”
“既如此,为何骗我自小吃不饱穿不暖?皇阿玛的娘娘,哪一位不是出身名门望族,何必到我面前装可怜”,永璜忽而由低沉转为愤怒。
“我失忆了,你该知道。我都忘了,我没骗你”,叶瑟见他悲伤,自己心也扯着疼,一时语无伦次。
永璜略为沉吟,想起之前宫内确传云贵嫔失忆一事,怪只怪自己从未仔细端详云贵嫔面容,如今闹了这般笑话。“既然失忆,怎唯独记得儿时食不果腹?”
叶瑟知她解释不清其中曲折,便休言。只是,她又何尝不是这场闹剧的受害者呢,此刻,她只盼他深情望她一眼,与她共同面对。
可他没有。他早已方寸大乱,全无头绪。他转身走了。
“永璜”,叶瑟忍泪,在背后唤他一声,“你再也不会来了,是么?”
永璜顿了脚步,没有回头。他不知道。不知如何安置对她的感情,不知如何面对全天下最强大的情敌,也不知这段尚未开始的感情何以为继,此刻,他只想逃,他在心底求她不要问。
叶瑟在长久的热望中,一颗心终于冷了下来。两人都没有说告别的话,不会再会了吧。这样也好。此刻,她转而渴求他不要转面。就走掉,彻彻底底走掉。
可他还是该死地回了头,她好不容易死掉的心又窜起一星火苗。
他忍不住回了头,这一瞥更加不忍。心爱的姑娘,立于他身后百尺,望穿秋水,向他看来。如风中飘摇的白玉兰花,也是绕在他心头的一抹玉兰香。风又劲了些,这瘦弱洁白的玉兰花,被吹起的洁白裙裾,在风里像抽了丝,要被吹散了。
他很想走过去,把这畏寒的女孩拥入自己尚未成熟的胸膛,把自己全部的暖都给她。把自己的爱也全给她。把自己也一并给她,一点都不留。可是,想到她自有人守护,哪轮到自己,又想到自己步步为虚的将来,没有宠爱和权势的皇子,一步都不敢走错,哪一步都可能踩空。狠了狠心正了头,疾步离开了。留那朵飘摇的玉兰,不知被风吹到哪去。
叶瑟独立湖边,长久的。这日的风怎的格外劲烈,穿心掠肺而过。她欲哭无泪,感谢风,希望它能将她心中所有不该的情感一并带走,能把她吹回最初的自己。那时,没有爱,也没有他,她只是一个为利折腰的替身,完成自己两年的使命便可全身而退。不要与云锦、皇上、永璜搅合进爱情这桩难事。
可风带不走什么,除了让她头痛心悸的老毛病犯了。她歪歪斜斜,眼见欲倒下。匿于御花园的言蹊箭步冲出,抢在她触地前扶过她。又就近唤了几名小太监,将娘娘抱回宫。
回宫后,太医诊着,玉怜训言蹊照顾主子不周。言蹊两行清泪,流不断似的,旁人都当她委屈落泪,唯她自己清楚,她哭,是因自责,一通揭穿,让娘娘的心和身体受此折磨。虽自责,她并不悔。娘娘这般善良又可爱的女子,本就只有皇上相配,又岂是那软软糯糯的胆怯少年能染指的。
叶瑟醒来,看到床侧的言蹊,本十分气。可转念一想,她又不知情,不过无意言破,要怪只能怪自己爱错人,便侧过身,重新闭目不语了。
永璜绝食三日,仍不能将心底那个倩影赶走。这些时日,在他心底,她一如含苞待放的桃花,随他对她的感情逐日饱满。她明明天真烂漫,痴若少女,怎就忽而变为皇阿玛的宠妃了呢。那双眼睛那么纯净,仿佛不谙世事,等着有人灌注一些感情进去。
如今,他只恨那眼睛。骗自己入戏这么深。而自己连丁点胜算都没有,他凭何能同皇阿玛一磕呢?想都别想。
为摆脱这可惧可怖的幻觉,他唤来近侍,“讷亲府上的来信可弃了?”近侍寻了半天,递与他一纸被揉皱的信封。
信中仅一副女子的简画像,巧笑倩兮,却非他钟情那一款。他灰心地将画像胡乱一折,塞回信封,撂话给近侍,“弃了吧,扔远些。”
近侍一时不知所措,怕他哪日再寻。果不其然,近侍刚出殿,复被他召回,“准备笔墨吧。”
他端坐桌前,给一位素未谋面的姑娘回信,不着一丝情感。心中一边急刹着一段错误的情愫,一边伪造些陈词滥调的夸辞给画中女子。
第19章 傻人拾福()
皇上来探。叶瑟背转身子,装睡不见。
一个多时辰,仍不见她醒转,玉怜怕皇上怪罪,轻声唤娘娘起。
“天色尚未暗透,这就睡了?一觉至明早?”皇上也不知是自问还是问侍女。
玉怜苦叫不醒叶瑟,心中颓丧,“回皇上,娘娘今日昏厥,许是乏大了,请万岁爷千万莫怪。”
“不急”,皇上继续枯坐,顺便点些晚膳。椒麻雏鸡、桂花鱼片的香味不容商量地往鼻里钻,叶瑟实在耐不住,蓦地坐起身,安慰自己,恨的是皇上,食物无辜。其实,皇上本没什么可恨之处,只是她如今爱不得永璜,便将怨气都泼洒皇上身上了。
叶瑟至桌前,也不问皇上,兀自开餐。皇上已感不快,犹在忍耐,“怎的?小性子又起了?你是怨朕半月未来看你了?可你也不想想上次。。。”
“皇上未免想多了,我自己的事都不够忙活,哪有空因皇上影响自己心情?”她说着,却未停下吃食。
皇上望着眼前熟悉却冷若冰霜的脸,回想从前温存种种,不觉怅然,“从前,若记不得,便罢了。以后,你将朕作为一个寻常男人来爱便是了。”
“爱?难道爱皇上,是后宫女人的使命?不爱便有罪?”叶瑟反唇相讥。
“女人有点个性,是可爱的。可若是过了,便是可恶。”皇上的语气不复温存。
“好,那我便不说。人长嘴,用来吃饭,总比说话有用些。”说罢对盘中物更风卷残云,以抵御心中诸般情感。
她明白这般对皇上确系滋事,可她曾多少次听永璜说起阿玛对额娘的冷漠无情啊。若非眼前这男人,永璜的一生或许不会如此不快乐吧。而如今,他却可以游离于永璜的痛苦之外,继续温暖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