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长相守-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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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云继续笑,笑声里多了几分凄楚:“林公子说笑,等真到了那天你就明白了,你不娶我才是明智的做法。什么趋炎附势,背信弃义,不知林公子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会这样说你的。一时起意,好聚好散罢了。”
林慕遥哑着嗓子说:“一时起意?你以为我对你是一时起意?”
朗云故作惊奇:“那是什么?患难之交?我明白,你当时没有家,恰巧又遇上一个没有家的人。同病相怜也是有的。也怪我自己耳根子软,经不起人家待我好。可现在不一样了,你又有家族了,又是国公府的公子了,你没必要再可怜我了,而我,也懒得跟你玩这情情爱爱的游戏了。”
林慕遥攥着拳头,指缝里快要渗入血来。他直勾勾地看着朗云:“同病相怜?可怜?游戏?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就是这么……看我们的?”
朗云眨了眨眼睛,像是疲惫的需要动动这一双眸子,才能看清面前人:“对。没错。我刚才所说,没有一个字不是我心中所想。”
林慕遥千言万语都被她这些话堵在喉头,只能苦笑一声,转了身踉跄而去。
见证了这一切,连插话都没机会的倚华总算能开了口:“伤人心的滋味,如何?”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人间自有温情在()
朗云逞强道:“现在伤心,也好过以后撕心裂肺地难过,与其不死不活地这么牵扯着,倒不如趁早分了,也就罢了。”
倚华摇摇头,出乎朗云意料的,没有说一句话,一个人默默地回了房。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养胎的任倚华越来越觉得任重道远。
本以为冷澄不在,自己又是第二胎,好歹能躲个清静。不想就是因为冷澄不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这个“可怜见儿的”身上了。
安人的药还得天天喝,这回连陪着的冷澄都没有,自然就更没有往他喝的药里加料的“好事”了。倚华偷偷跟朗云说,让她帮忙喝两口,朗云死活都不干“那安胎药是安人花钱买的呢?我要是喝了,你什么时候想起来,让我还钱怎么办?”去诱惑香菡,香菡泪眼汪汪:“夫人你饶了我吧。”找碧罗,碧罗往旁边一躲:“夫人,这药闻着就苦……。”到最后还是绯烟够义气,可惜刚端起碗来就被安人叫走了,剩了倚华一个人对着黑不溜秋的药欲哭无泪。
其实喝药就算了,又不是没喝过,捏着鼻子往下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身材变臃肿,干脆就窝在房里不出门,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倒也自在。最忍不了的是,全家人,从安人到碧罗那个小丫头,都把她当成风吹吹就坏的美人灯笼,比起上次怀卿远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动不许动,起不许起,想自己泡杯合心意的茶都不行。不是安人带着歉意说“澄儿不在,真是委屈你了”,就是朗云大惊小怪,“女史,别动,你千万别动,你要吃葡萄我给你摘,千万别去靠近葡萄架,那块有青苔,万一滑到了怎么办?现在大人可不在家,家里连个能担事的都没有,你要是摔了让我们这一屋子女流之辈怎么办呢?”
当最沉稳的绯烟都以“大人不在家,您不要随便走动”拒绝她要去院子里透口气的要求,倚华终于发怒了:
“成天左一个大人不在,右一个大人不在,这是我生孩子又不是他生孩子,他不在能怎么样?少了张屠夫,就得吃连毛猪吗?”
后面那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楞了。朗云掌不住先笑了起来:“女史这句话说得对得很,可是您别忘了,孩子您能自己生,可您这孩子却不是自己造出来的。您以为自己吃不了连毛猪,可您想想,屠夫不在倒是没问题,这做饭的厨子和端菜的人不在,您可是连连毛猪都吃不上。我劝您还是好好歇着吧,以为您都有了小少爷了,性情能好些,不想还是这个性子,真是……。”香菡,碧罗,绯烟赶紧随声附和,话里话外都带着大人对顽皮小孩子的宠溺。
倚华莫名其妙地被她们的情绪带到沟里去,像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委屈起来,话里抽抽搭搭的:“他在的时候,他帮我管你们。他不在这里,你们倒都像长了一辈似的来管我,凭什么啊?趁他不在欺负我么?”
香菡听了这话有点害怕,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碧罗只觉好笑,刚要笑被绯烟一眼瞪回去。朗云是哭笑不得:“我的姑奶奶诶,说您胖您还喘上了。没人欺负您,这家里您说一,谁敢说二?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欺负您?好了好了……。”
她态度放软了,倚华眼珠转了转,立马擦了那莫须有的几滴眼泪:“陪我去街上转转,马上、说一不二的冷夫人想出门了。”
朗云愕然:“任倚华你在这儿等着我呢?我今儿还就告诉你,出门?你想都别想!”
倚华见计划不成,又做怒容:“这家里到底谁说了算?是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朗云嗤笑一声:“平常一口一个姐妹的,这会儿跟我摆主子款了?任倚华我劝你省省吧,这屋子里哪个非得叫你声主子的?我呢,从宫里出来的。绯烟和碧罗的身契都被你撕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香菡是自己愿意留的。你看看,都这样了,你还二五八万呢?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等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把身子养好了,就让我们四个陪你去郊外踏青,我们也不能说什么。”
倚华哼了一声,像被人揭露了心事的闺阁小姐一样扭过头去。朗云洋洋得意,香菡、碧罗、绯烟都笑得尴尬。
卿远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娘和姨姨们吵架了?”
香菡俯身哄道:“没有啊,你娘和我们感情最好了,怎么可能吵架呢?”
卿远嘟嘟嘴:“香姨骗人!”他回头看了一样倚华冷傲的,高岭之花一样的表情,拍拍胸脯,扔出了一句振聋发聩的话:“一定是娘又任性了!”
朗云听了这话越发笑得开心:“诶呦,卿远,你真是鬼精鬼灵的。女史,你听见了没有,这可是你亲儿子说的,还闹什么呢?别任性了!”
倚华黑了一张脸:“卿远,过来!”
卿远看出端倪,软软糯糯地说了一声“不要”,就往香菡身后躲。香菡忙不迭地给他求情:“夫人,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吗?”
倚华看见往别人身边靠的儿子,愈发恼怒:“小没良心的,跟你那个爹一样,不肯乖乖待在我身边,就要往外跑!”
卿远一脸迷茫,却还知道反驳:“才不是呢!爹和卿远都有良心的,爹还让卿远照顾娘呢!”
倚华看着他言之凿凿,起了逗弄的心思:“哦,你爹让你照顾我,那你照顾我什么了?”
卿远想了半天没想出来,磨磨蹭蹭向前走了几步,把手里的糖交给倚华,垂着头说:“爹说要让娘高高兴兴的,卿远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娘高兴。这个糖甜甜的,娘说药苦,吃了糖就不怕了。”
倚华呆呆地接过糖来,心里五味杂陈。迷迷糊糊地剥了糖纸,吃了下去。糖果融化在口中那一刻,沁入心底竟是不是甜,而是丝丝缕缕的酸涩。
第二百五十六章 无情未必真豪杰()
任倚华是因为养胎没事做百无聊赖,远在边疆的冷澄却是在清闲中也放不下担忧的心。
他当初来这边疆,本来是为了带领百姓保家卫国的。不想鲜卑那边首领暴毙,部落里为夺位起了内讧,一时间自己乱了阵脚反而没空去管劫掠中原的事情了。于是他也得了空。
打不了仗就只就整顿内务。镇州民风淳朴,又在同仇敌忾的时候,连着几个月都没什么大案子,大争执。陆同知虽说看不起武官,但对百姓还是可以。官民之间向来和顺。
再说这文武矛盾。那日里纵马跑出去一里多地,小谢当时虽说说了风凉话,可过后还是忍不住去看了眼。结果连冷澄的影儿都没逮到。第二天再见冷知州,冷澄还记恨着裤子开裆的事,连带着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只以为是冷澄自己贸贸然跑快马,受了伤出了事,不免脸上也讪讪的。那张狂的气焰倒也减了些。余怒未消的冷澄继续在军营里待着,不过是冷着张脸,再没有昔日的好好先生样子。每日里兵卒早起训练,他也跟着训。不管动作作的多拙劣,引起别人多少嘲笑,他就是自做自的,权当没听见。中午人家吃大锅饭,他也跟着吃。还是绷着一张脸,吃完就走,不打官腔也不说废话,日子过得跟普通沉默士兵没两样。
他这么一来,倒是因祸得福。凡是人,大抵都有三分贱性。他一个外来人,一个文官,笑眉笑眼地跟这些军士称兄道弟,看起来是平易近人,温柔可亲。却不知人家当面跟他没话说,在背后都嘀咕他是藏奸耍滑,不知道受了朝廷的什么命令来这里收买人心。他如今态度冷硬,除了跟军士同甘共苦以外,一言不发,反而获得了他们的高看。甭管怎么样,还像条汉子!
可汉子也是有妻有儿的。就算是汉子,也不可能除了官事,兵事,自己的事一点都不想。冷澄掐指头算着任倚华的日子快近了,自己烦躁的哪儿都待不下去。
为了散心他头一次翘了军中训练,骑着马在军营附近晃,可巧遇上了不知道为什么锁着眉头的胡副将。
他本不想与胡副将见面,拨转马头就要走。不想胡副将一眼就看到他,一叠声地喊:“冷大人,冷大人……。”
冷澄心里叹了口气,下了马,慢腾腾走过去:“胡副将有何事?”
胡副将打量了他半天,才吞吞吐吐说出一句话来:“冷大人你说,咱这仗还打不打了?”
冷澄长出一口气:“这谁能说得准呢?不过看鲜卑那面乱成这样,一时半会儿该是打不起来吧。先让他们先斗去吧,斗得你死我活,万一将来真有打仗那一天,对我们大恒也有益处。”
胡副将挠挠头,露出个腼腆的微笑:“那个,冷大人,我是想啊,你说要是不打仗了,我明年过年能不能回家看看呢?婆娘和小子在家等着我呢。”
冷澄看了看他那张黑里透红的脸,想想家里临产在即的任倚华,不由起了同病相怜的相思:“差不多,那边且得乱一阵儿呢,副将肯定能回去和家人共享天伦之乐的。”
胡副将不好意思道:“啥天伦不天伦,俺是粗人俺也不懂。俺只觉得挺对不住家里的婆娘的,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本来就不容易,家里的顶梁柱还是在外面打仗的丘八爷,平日里保不定多担惊受怕。我上次回去小子还在学走路,这次回去恐怕会写字了。只是不知道还认不认识我这个爹……。”
冷澄被他触动心思,一时间也想跟他讲讲自己的担忧,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幸好胡副将转了口风:“诶,冷大人,你看起来这么年轻,恐怕还没儿女吧?”
冷澄低笑:“和您一样,有个小子,刚三岁,顽皮得很。”
胡副将一惊:“没看出来啊,刚见到您的时候,您就是个小白……不,就是个书生的样子。还以为您连婆娘都没有呢?那,您又不上阵打仗,官署又住的下人,为什么不把夫人和儿子带回过来呢?”
冷澄苦笑:“我倒是想带,也得能带才行。本是说好了一起走,不料她诊出来有了身子。为了不出事,只能让她和我娘待在京城,等儿女出世了再往这儿来。”
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