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风云-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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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独的脾气最为火爆,他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甚至当着李显岳的面,忍不住一拳锤下,低喝道:“狗日的突兀人,他们到底耍了什么把戏!?”
李显岳昂起了头来,心中思绪万千,那些断裂的碎片在脑中不断闪过,就像是一个个残缺的画面,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却怎么也抓不牢。
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嘈杂,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再也顾不上形象,开始迅速地讨论起来,这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但是真的想要理清那一切,得到最终的、最正确的答案,却是千难万难。
时间缓缓流淌,渐渐到了正午时分,可是阳光却推不开那层阴霾,四野依旧一片暗淡。
他们仿佛谁也没有感觉到腹中的饥饿。
李显岳的心情越来越烦躁,他意识到,自己对那一边的忽视与大意是致命性的,也许现在理清楚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不,就算来不及了,他也要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甘心!
白从云王独等人的焦急一点都不比他浅上半分,他们的讨论越来越激烈,甚至在这样阴凉的天气之中,额头上都渗出了晶莹的汗水,他们也许捕捉到了许多,却还是不能够抓到问题的关键。
李显岳再一次朝着帐门处走去。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在很早以前的时候,他每一次遇上烦心事,就会走出宫门,有的时候他会听到妹妹李惜芸的琴音,于是心情渐渐安定。后来,他被父皇扔到了这一片北疆,他还是那样,心情烦躁的时候,走出营帐,偶尔碰到丘战神正在弹琴,他听着丘战神的琴音,便感觉自己的体内充满了力量。
现在,广乐公主李惜芸不在他的身边陪伴他了,丘战神也离开了,阿史那沁带给他的压力,没有了琴音作为缓解,于是他只好一个人孤独地面对这一切。
他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大大地吸进一口气,又大大地呼出一口气。
远处的那头鹰依旧在盘旋,不肯离去,带着寒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南方。
天地苍茫,无尽晦暗。
四野的草早就已经枯萎,和天空的阴沉映成一片。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后忽然变得怒不可遏。
“王独!”
他大吼了一声。
他的吼声震耳欲聋,伴随着他高大的身躯,在一瞬间像是发狂的丛林之王。
周围的护卫纷纷赶了过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们只坚定一个信念——李显岳的安危是最最重要的。
李显岳当然没有什么事,但是有人要有事了,而且是大事。
营帐内,不仅仅被喊到名字的王独心中一惊,其他人也全部都心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晋王殿下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脾气。
他们全部都冲了出来,顾不上刚才激烈的讨论了。
身材魁梧的王独有些胆战心惊的,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引得李显岳发了那么大的火。
李显岳紧紧地盯着他,双目就像是凛冽的冰川。
他解下了腰畔的佩刀,右手横着送到了王独的身前。
此刀刀身弧度堪称完美,有些秀气,却锋芒毕露,唤作白霜,是一把稀世宝刀,是当年晋王李显岳被扔到北疆之前,陛下赐给他的。
王独和周围的那些将领们,还有护卫们都有些震惊,他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没有敢接。
李显岳的声音很明显压抑着极大的火气,却非常冰冷无情:
“带着这把刀,砍下苏印的头颅,然后带着他的头颅和白霜一起回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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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多事之秋(一)()
他突然的话语有些惊世骇俗,瞬间就把周围的人全部都惊呆了。
苏印,北唐成武将军,虽然并不像如日中天的李显岳一般始一出现就闪耀夺目,可是在北疆这么多年,突兀人屡犯,都被他生生地抵住,不能前进一步,功劳过人。
但是现在,殿下到底是怎么了,砍下苏印的头颅?这实在是太不可理喻,甚至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这些将领都是构成北唐严密防线的中流砥柱,就是陛下都不会轻易去动,李显岳,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仅仅白从云王独这些和苏印一同征战过好多次的人不敢接受他的命令,就是那些和李显岳同生共死的护卫们,都无法苟同这一命令。
李显岳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因为他知道他们的想法,但是现在的他心中满是愤怒,他不想去理解他们的想法。
他的声音充斥着决定性与义正言辞,铿锵有力,同时带有着巨大的,可以说是民族怒火:
“苏印通敌叛国,只有用白霜砍下他的头颅慰祭我大唐,才能够洗清他的罪孽!”
秋风瞬间猛烈起来,四野萧萧,像是狂风席卷着波涛,汹涌澎湃。
他的话如同泰山一样压在了在场的所有人心上,把他们压得几乎停止了思考,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
北唐成武将军苏印通敌叛国?这怎么可能?
这不仅不可能,还不可以,不会发生!
一向接受能力最强,也头脑最最清晰的白从云都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作出什么动作。
随后,脑中的一切,所有的记忆,所有的信息,还有苏印的那张脸,全部都在他的脑中飞舞。
想明白了,他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虽然不能够被人接受,但是,这就是答案。
为什么突兀人的那两万多兵马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作为左翼统帅的成武将军苏印会“竭尽所能”,也“找不到”对方的踪迹,只能浪费时间停留在原地等待。
为什么珍威将军那边打得血流成河,而苏印那边的部署会成为一场可笑的摆设,到底都没有和突兀人交锋。
答案显而易见,只是所有人都选择了忽视,而且是故意的。
苏印投敌叛国了。
王独怔怔地站在那里,没有什么动作,秋风吹乱了他的长发,就像是凌乱的心。
许久之后,他有些愣愣地接过了白霜刀,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来的。
李显岳的眼中寒芒很盛,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声道:“你现在马上过去,可能还来得及。”
王独的眼中泛起了神采,闪现了大量的坚决。
他知道,李显岳这么说,代表可能是来不及了。
于是,他心急如焚,哪怕是有着极小的可能,他也要手刃苏印。
……
……
大风起兮,灰云漫天。
又是一个多事之秋。
北唐成武将军苏印看着北方的天空,渐渐把面孔向南。
南方的天,同样惨淡。
随后,露出一丝意味莫名的笑意。
“别了,北唐。”他道。
北唐的人喜欢自称大唐,他们以此来汲取荣耀感,他们由衷地喜欢那片锦绣河山,作为北唐的成武将军,他的荣誉感理应非常爆棚,这样,他称呼之为“北唐”而不是“大唐”,就有些令人感到意外了。
其实他做的事情很简单,一点也不意外。
他要做的,就是一个瞎子,突兀人的右翼一直消失无踪,其实他一直都知道那支部队的存在,他只需要假装是一个瞎子,什么都不知道,他用亲信往李显岳处传假消息,把游骑传过来的真消息压着,再假借李显岳的名义进行着“军事部署”,做做假样子,直到突兀的那支部队离开。
现在,的确,那支部队是真正的消失无踪了,他们不在这里了。
他们去了哪里?
当然是应该去的地方。
他不在乎那个地方是哪里,又会给北唐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因为他要的就是那种伤害,越大越好。
他恨北唐。
他也爱北唐。
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深爱着北唐,他把北唐的北疆当作自己的一切,努力去守护它,于是,他最终以年过而立的年纪就成为了北唐的成武将军。
这在北唐的历史上是很少见的,晋王李显岳很年轻,便手握重兵,那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能力,更因为他是陛下的儿子,他是晋王殿下。
而他苏印,完全凭借的就是自己的能力,他和陛下毫无血缘关系。
他对北唐的爱意几乎要把自己都欺骗了过去,然而,或许只有他和阿史那沁两个人才知道,他骨子里对北唐的态度,是仇恨。
从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开始,他就发誓一定要毁灭那个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污水肆虐的国度。
这和那些傻得可爱的北唐普通人无关,只和控制着北唐普通人的那些人有关。
比如六部尚书,包括那些老东西手下的小东西们。
比如光禄大夫,比如那些闲得蛋疼喜欢参一本的御史们。
……
当然还有,也必须要有,那个荒淫无耻的狗皇帝。
这里来说说他的人生经历。
北唐隆德五年,苏印出生在礼部侍郎苏饷的府邸之中。
隆德十八年,其时北唐与突兀交好,苏印与许许多多的年轻人被送往突兀学习骑术,而突兀的不少年轻人也被送往长安学习礼法。
同一年,苏印认识了正当年少,后来成为突兀名将的阿史那沁。
隆德二十年,苏印等许多年轻人回到了北唐,他被派往军中,成为了统领。
隆德二十二年,北唐与突兀关系迅速恶化,北唐将三十多万军队推往北疆,而突兀的骑兵也频频现出踪迹,战争一触即发。
同一年夏末,北唐与突兀爆发了战争,因为突兀的凶狠,而且初次交战,再加上北唐深入荒原冒进,北唐失利。
第二年,北唐经历了一年的厉兵秣马,将突兀人赶进了荒原深处。
从那个时候开始,突兀人对北唐的态度,便变成了间歇性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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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多事之秋(二)()
在这两年的战争之中,苏印一路晋升,发挥出了极大的才能,而阿史那沁也崭露头角。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虽为敌人,却依旧互通书信,他们对突兀和北唐的境遇扼腕长叹,忧心忡忡,却可惜各为其主,只能随波逐流。
如果故事就这样发展下去,一切都毫无戏剧性,苏印和阿史那沁就算惺惺相惜,可是处在乱世之中,各为其主,最后也只能兵戎相见,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
可是老天偏偏最喜欢开玩笑。
隆德二十五年初秋,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年号天载。
陛下一直都不能算是一个多好的皇帝,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只是不能说出来。
可是总会有人悍不畏死地去说。
比如晋王李显岳。
他是陛下的儿子,陛下不舍得杀他,于是就把他丢到了这片危机四伏的北疆,任他自生自灭。
可是苏饷就不一样了。
苏饷是礼部侍郎,本来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那些御史都不说话,他能说什么呢?
可是他偏偏要说。
就因为他的性子,他得罪过很多人,然后,他要在生命之中闪烁出最最耀眼的光芒——他要得罪陛下。
他的劝谏就在朝堂之上,当着那些他得罪过的人的面,当着陛下的面。
这简直是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特别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