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时代之死人香-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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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旭顿时大声道:“不可能,他护卫着小芸儿去山东高阳城拜祭孙督师去了。”
“不可能?”阎小玉狠狠地望着高旭道:“这个头像是我父亲这个苦主醒来之后亲手画出来,还能错得了?……在江阴,谁人不知,这个刀瞎子是你高字营的头号大将?!……不光你高旭高取义,连那个刀瞎子薛一刀的大名,小女子早就如雷贯耳。奇袭三官殿,血战舍桥,逼死卞之虎,覆灭老虎营,那个刀瞎子居功至伟。而你又奉送大批钱粮辎重给江阴城,又在黄田港撤退数万乡民。我想不通的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阎家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派人下此毒手,灭我阎氏全门?又为什么身入危城,全力抢救家父的性命?你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还是另有所图?”
高旭听罢阎小玉的话,无法置信地望着在病床上沉睡的阎应元。
这时,高旭想起了小芸儿一直在他面前强调一城不守、何以守天下的理念,强烈不满他撤离乡民、弃守江阴、并把守城之责推给一介对于她来说是名不见经传的微末小吏阎应元。接着,高旭又想起来薛一刀那日离去时的犹豫而又无奈的异色。
那小芸儿竟然借着回乡之名脱离自己的视线,再又以假借清军之名,凭着薛一刀的数百精兵尽屠砂山阎氏,只为绝了自己守城之责的推托之念。
她肯定认为只要杀了阎应元,自己就没有借口推托守城之责了。
以她那敢作敢为的性子,或许她真干得出这样让高旭匪夷所思的事情。
高旭心中电转着阎氏之祸的前因后果,无语地望着阎小玉小眼睛里的激怒之色,只听她又道:“说起来,你在江阴的声望太盛,我向陈伯伯冒然指责你是主凶,谅他也不相信。于是昨夜我连夜出城,去砂山的家里看看有没有证据可找,有没有幸存的家人?你说我看到什么?一片焦土!我的奶奶、母亲、哥哥嫂子们一家数十口都横尸当场。高取义,你究竟为了什么如此凶狠?”
阎小玉接着道:“我本想要稳住你,等家父康复之后,再向你算帐。那知你出城在即,我除了眼睁睁地望着你逍遥而去,却没有一点法子。高取义,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大恩于江阴十万城民,为何唯独对我阎家如此残酷无情?”
高旭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苦笑道:“在我没有完全弄清事情之前,此中曲折我不想详谈。”
阎小玉怒道:“不管如何,这个薛一刀出自你的帐下,你勿要推却其责。我区区一介弱女子虽然耐你不得,就算此时在明伦堂大声疾呼你高取义屠我全家,想必也没有人相信,但你自命仁义,怎么能不给我一个交待?怎么能不给我阎家一个交待?”
看着阎小玉脸上的从容与平静像调谢的花儿一样枯萎,渐渐地陷入歇斯底里的暴走之中,高旭突然问道:“你父亲醒来的时候,说了什么?我认为你在明伦堂上说的不尽其实。”
阎小玉听罢,不由转眼望着病床的父亲,让高旭松一口气的是,这个阎小玉的自制能力真是极强,只见她痴然地望着父亲的脸,情绪竟是慢慢地平复下来。然后,一语不发,不知在想着什么。
高旭等了一会儿,见阎小玉无话,便道:“无论如何,阎家之祸,虽然非我所愿,但我仍然难辞其咎。事到如今,我只能说声抱歉。不论对阎家,还是对江阴,我会尽我最大的责任。我今后所作所为,你会知道。”
高旭说罢立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这时,阎小玉在身后缓缓地说道:“大局为重,勿难取义。这是我父亲醒来时说的话。”
高旭顿了顿身,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谢谢。”
然后高旭沉重地走了厢房。
出门时,那陆楷正赶巧向厢房走来,见到高旭,便笑着揖礼。高旭也是勉强地笑笑,道:“陆兄请放心,阎大人已经脱离危险,只要静休数日,必定醒来,一月之内,也必定安康。只是你夫人挂念父亲的病情,正在悲切之中,望你尽量安慰一下。”
陆楷又揖礼道:“那是,那是。多谢高兄,多谢高兄。”说罢,他担心地从门窗看了一眼房内,只见自己娘子落寞地坐在丈人的病床前愣愣出神,便急急地走了进去。高旭看着陆楷焦虑的样子,暗想这个书生倒是个实在人。
从窗外望进,只见那阎小玉缓缓地扑在夫婿的怀里,任那陆楷如何安慰,在大局与私恨之间,阎小玉痛苦其中,难以自持,更也无法止住自己的清泪如雨而下。一个女人任她如何坚强,也需要一个男人的怀抱。只是陆楷一介书生,为人单纯之极,想那阎小玉满腹的愤恨与苦奈也不会向他倾诉,因为就算说了也是无济于事。
高旭在窗外看着这对乱世之中的夫妻,默默地走开。
他要立即要去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高旭、陆楷先后离开病房之后,阎小玉木然地对着睡在病榻上的阎应元道:“父亲,他们都走了。”
阎应元长叹了一气,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
阎应元昨夜就醒过来了。
但是除了阎小玉,没有知道他已经醒过来了。
阎小玉细长的单眼皮之下又泛起如潮的激愤之色,只有在父亲的面前,她才从不掩饰自己。她一边烦燥地看着阎应元身上刚刚被高旭替换过的绑带,一边道:“爹爹,昨夜我派出城去小石湾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阎应元转过头,静静地看着阎小玉,道:“玉儿,我说过了,大局为重。我们阎氏一族与江阴十万城民,其中之轻重,你应该知道。”
阎小玉嘶声道:“我不管,任他高取义如何假仁假义,那个薛一刀也要血债血还。”
阎应元听罢,又无语地叹息了一下。
阎小玉道:“爹爹,你既然醒来了,为何不让我把你醒来的消息告诉大家让你主持大局?为何不当面责问那个高旭为何尽屠阎氏一族?”
阎应元脸上尽是疲惫之色,道:“玉儿,爹爹重伤未愈,就算这江阴城现在托付于我,我也是有心无力。而且,我听你说起那高旭在城内所行之事,以及所定的突围之计,就算是爹爹,也无法做得比他更好。因为我们阎家没有崇明的后援,自然就无法偷运物资入城,也没有船队接应,更不要提营援五千江阴童子出城。玉儿,江阴如果是孤城一座,任守城者如何英勇善战,也有城破之日。所以,我们不能以私废公。在这个非常之期,你在高取义面前,千万莫再提家仇之事。”
阎小玉抹着清泪道:“难道我们阎家鸡犬不留,就这样不了了之?”
阎应元想起他与那薛一刀血战一天一夜的情景,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以我看来,那个高旭大约并不知情,不然刚才他就不会如此失态。如果他真有杀我之心,就没有必要入城救我一命。再说,那个薛一刀也受了重伤,性命也危在旦夕。最终,他与我也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结局。可惜了,他也算是个英雄人物。”
阎小玉恨恨道:“那个高取义一定是幕后真凶。”
阎应元道:“玉儿,我一直想不通这高取义与我有何怨仇,如果他真的要我的命,那他又何必身为危城,为我急救?不管如何,玉儿,你要答应爹娘,在没有得到真相之前,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绝不可坏高取义营援江阴的大事。如果他一心为公,我阎应元又岂能拘于一私之念?”
第64章 落日丽影()
第64章 落日丽影
阎氏灭门的祸因让高旭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而又烦燥。
尽管阎应元幸运地逃脱大难,但阎氏的灭门之祸最终还是要落在自己的头上。那小芸儿竟然能如此任性?她以为那个阎应元是自己推托守城之责的借口?以为杀了阎应元,清除这个借口,自己就会担起江阴的守城之责?她想以这种迂回的法子逼自己死守江阴?
她老说一城不守,何以守天下?但她根本不知道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要是为了争一城一地之得失,最终将是人地皆失。
而且向来懂得审时度势的薛一刀又为什么跟着她一起去胡闹?他不是知道现在清军兵势如日中天,江阴孤城无援,竭力死守也不过是城破人亡的结果么?就算那小芸儿是他故帅孙承宗的孙女,他也不至于如此盲从啊?不过高旭想起薛一刀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性格,或许他认为杀一个不入流的微末小吏,犹如踩死一只蚂蚁一般无足重轻吧。
他们现在在哪里?
只是阎应元被自己救活,小芸儿的逼宫之举失败,她还敢回小石湾么?
高旭站在北门的城头,沉着脸抬头望着西落的夕阳,又望望东北处黄山上的小石湾。高旭早就与小石湾上的徐玉扬约定,今日黄昏日落之前,只要崇明的物资和援军一到,就连发七炮,以示万事俱备。
在北门内,敢死队已是箭在弦上,只要得到小石湾上的信号,就开始实施人体炸弹的袭击计划。
但是夕阳西下了,还没听到炮声。
陈明遇焦头烂额地望着小石湾,一个劲地问着高旭:“取义,怎么还没有炮声传来啊?”
高旭平静地答道:“再等等。”
高旭没有等到小石湾的炮声,却等到了狼烟。
狼烟是今日放弃行动的信号。
按照高旭的推断,崇明的物资,船队,以及何常螳螂营的回援,只要两天时间,一定足够。除非出现了最坏的局势,否则徐玉扬绝不会升起狼烟。
高旭转头沉着脸对陈明遇道:“今日取消行动。”
陈明遇只是一阵哑然。
就在高旭思虑其中缘故的时候,却见汤娘子一步步地从阶梯上走了上来。
她依然风情无限,魅惑四射。亲卫们让开了路,由着汤娘子径直走到高旭的面前,静静地与高旭对视了一下。高旭正失望于意味着取消今晚行动的狼烟,见汤娘子走上城头,强按着心头的不耐,问道:“你有什么事?”
汤娘子弱弱地道:“奴家只想再来看看将军。”
高旭见她语声依然柔弱,但神色却是从未见过的笃定。她的眼神不再像往日那般闪如惊鹿,竟敢与自己直视。高旭心中直觉不妥,正思其故,却见她眼神痴痴地望着自己,脚步却是向后退着。在她的身后,正巧有一段城墙破损未修。高旭看罢,急道:“小心,别跌下去。”
汤娘子痴笑着望着高旭,道:“我若不死,我儿何颜立世?如有来世,嫁夫定当嫁高郎!”
说罢,汤浪儿转身一跳,跃过那段破损低矮的城墙,像鸟一般落下。
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追随着她坠落的倩影,直至消失在如潮的暮色之中……汤宅。
汤嫣儿端着一碗稀粥,推开偏厢的房门,沉着小俏脸走了进去。
她看也不看躺在床上的汤浪一眼,只顾把那碗粥重重地在床前的桌子上一放,转头就走。
汤浪被她的响声惊醒,睁开眼,见她就走,不由哑着声问道:“娘亲怎么样啦?”
汤嫣儿回声瞪了哥哥一眼,道:“怎么,你还要逼娘亲去死不成?”
汤浪双眼一红,道:“娘亲要是再有什么不测,我也不独活了。”
汤嫣儿大声道:“你别来假惺惺。要不是你逼着娘亲,她会去跳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