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宋-第10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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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的是真正的凶手，因此才会给杨二郎这么大的特权。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弄清真相，为父报仇。如果他连父亲被人谋害，究竟是谁下的手都没弄清楚，都不能替自己的父亲报仇雪恨。还当什么皇帝？还如何君临天下？
这案子日夜都在折磨着他，终于今天找到了适合的人选。这人一来就展露出了非凡的侦破才能，并且是与朝廷上下官员都没有关系的一个偏远小县城的小小的捕快。正是他最期望的人选。
位卑言轻，必须赋予他强大的后盾才能够完成这项使命。所以他赏赐给了卓然代表皇权的黄马褂，和自由出入皇宫的腰牌。
卓然恭恭敬敬的接过了锦盒，侧身而立。宋神宗又说道：“这案子诸般细节你可以问大内总管，他会随同你查案的。”
旁边那老太监微笑，朝卓然点点头。他就是大内总管焦公公了。
这老太监卓然以前没见过，不过皇宫中太监无数，没有见过再正常不过了。卓然赶紧点头微笑。
宋神宗说完了，这才侧身对着旁边珠帘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太皇太后曹氏微微欠身说：“皇奶奶有话要交代吗？”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轻启朱唇，声音显得低沉而有些沙哑。不知道是儿子的去世使得她哭泣所致，还是本身年纪大了，声音变得沙哑了。
她缓缓说道：“这件案子关系重大，杨捕头你务必全力以赴，查清真相。不要受任何人任何说法的左右，哀家要的只是真相。你听懂了吗？”
卓然犹豫片刻，试探着道：“只要真相，不管涉及到谁吗？”
“是的。不管涉及到谁，即便他的权势大过天！”
谁的权势还能大过天呢？除了天池宗。卓然心头不由一喜，因为他从太后的声音中听出了决绝。实际上明确的告诉了卓然，即便是涉及到天池宗也要把真相查下去。
太皇太后似乎已经开始怀疑是天池宗下的手了，只是没有任何证据。而这种事情不能乱说，否则惹怒了天池宗，皇权会不稳的。但如果真是天池宗杀了皇帝，那拼着皇权不稳，这老太婆也要跟天池宗掰掰手腕，抗争到底。因为这已经涉及到了皇家的根本。——连皇帝都被杀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卓然郑重说道：“小人一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拿到真凭实据，让英宗皇帝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宋神宗也赶紧起身，先侧过身让奶奶走前面，随后自己跟在身后，退入了后堂。
卓然和欧阳修他们都躬身而立。一直到皇帝和太皇太后都离开之后，卓然这才回头望着欧阳修。
欧阳修说道：“杨捕头，你既然接受了这个重任，现在开始你就留在皇宫查案吧。我会留下一辆马车在皇宫门口给你调用，出行方便。”
卓然赶紧谢过。欧阳修走后，旁边的焦公公才对卓然说道：“杨捕头，你可以把黄马褂穿上了，戴上玉牌。”
卓然赶紧答应，从锦盒取出那明黄色的背心穿马褂穿在身上，接着把腰牌挂在腰间。对焦公公说道：“请公公找个地方，把这件案子基本情况跟我说说。——先帝英宗被害前后你所知道的所有细节。”
“那就到咱家住处去吧，官家已经让咱家全力协助你。所以你以后进宫直接来找咱家，在你破案期间。咱家别的事就不管了，只负责陪着你。有什么事你尽管招呼。”
卓然忙谢过，跟着焦公公来到了他的屋子坐下。小太监送上香茶，卓然抿了一口，点点头，果然是上好的铭品。焦公公颇有几分得意的笑了笑，却没有自夸这茶如何。人家可不是来做客的，他知道轻重缓急。
当下直奔主题，说道：“先帝驾崩之前就已经病得很重，时常产生幻觉。总是说有人在屋里走动，还有手啊脚啊什么的在空中挥舞。有时把他吓得缩到被子里不停的叫，丫鬟宫女们便把灯笼点得跟白昼似的，照得屋里亮堂堂的。饶是如此，他还是非常的害怕，尖声惊叫。”
“后来先帝精神就越来越恍惚，已经不能理政了，由皇太后摄政。群臣不断上奏，力劝之下才立了太子。因为先帝精神恍惚，好像中了邪似的，便请张天师来驱邪抓鬼。”
第1214章 狐假虎威（）
焦公公接着说道：“他到了之后，经过勘察，说皇宫里的确有邪祟。扰乱了神明，做了几场法事还是没有效果。于是张天师就对太后说，这鬼邪很难驱除。因为已经进入了官家的身体，与他的魂魄搅在了一起。要想驱逐，不用非常手段的话会损害到先帝的魂魄，最终鬼神去除掉，先帝魂魄也会没了。”
“没了魂魄，先帝就会跟行尸走肉一般。必须找到一种叫黑狼心的药。黑狼心就是西夏黑狼王的心脏。这种可怕的狼所到之处，不管是人兽都会遭殃。所以西夏当地也称呼为瘟神。瘟神出现的地方，牛羊大批死亡，而且死了的牛羊除了头部保存完整之外，身体全都变成白骨。”
“但是却没有人见过黑狼王到底是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狼？只是传说他叫黑狼王，这个记载是在一本古迹中有的。但是其中真假不得而知，这黑狼王异常狡猾，须得一个头脑冷静善于推理破案之人才能顺利找到黑狼王，并将他抓获。所以听了张天师这话，皇太后便决定派提刑官卓然去。”
“皇太后说那就只有卓然了，将卓然的人选跟张天师说了之后，张天师掐指一算，说他可以办成此事，就这样便定下了由卓大人前往西夏。”
“而恰好当时郑王爷到川蜀视察当地王安石改革的成效，路上被凶徒残杀。而凶徒据说已经逃入西夏，正好这是一个极好的借口。于是便传旨，让他亲自带人潜入西夏抓捕罪犯。”
“而同时派了传旨太监等在他必经之路，到了之后向他秘密递交了一份皇帝和皇太后的懿旨。告诉他让他到西夏寻找黑狼王，并取它的心来作为药引治疗先帝的病。这提刑官卓然果然厉害，他竟然真的找到了黑狼王，并取得了心脏，而且是两颗。通过八百里加急，将其密封之后传递到了京城。”
“拿到这黑狼王心之后，张天师经过辨认，确认就是黑狼王的心。随后用这两颗心脏中的一颗交给太医，让太医配药来给先帝服用。配的药就是镇定安神，调节阴阳的。”
“与此同时，他起坛做法，帮助这药引驱逐出先帝魂魄之中的邪祟。在黑狼王心随着药进入先帝体内之后，那些邪祟便会被迫离体。这样张天师便可将其收复，先帝就可以恢复了。”
“听了这话，太皇太后很高兴，便吩咐赶紧入药。当时我已经是大内的副总管，我还劝说要不要对这两颗心脏做一下检测，别出什么问题。但是总管说不用，这是提刑官卓然送来的，他怎么可能害皇帝呢。所以没有对这两颗心脏进行任何检测便入药了，给先帝服用。结果服用下去没到半个时辰。甚至没等张天师起坛作法，先帝就七窍流血而死，太医都来不及抢救。”
“当时皇宫中乱作一团，开始还没有直接怀疑到药上，以为是突然病情加剧。但是经太医查验之后，说先帝的病即便是急剧发作，也绝不可能七窍流血。从症状来看，更像是被人下毒，这才引起了怀疑。”
“于是把剩下的汤药给一条狗灌了下去。那狗同样七窍流血而死，这才确认药中有毒，对所有的配药都进行检测之后，发现都没有毒。唯独黑狼心经过检测含有剧毒鹤顶红，这才确定是有人在黑狼心中下了毒。”
“由于这黑狼心被送到皇宫之前一直是被密封好了的，到皇宫之后立刻用来入药了，中间没有耽搁，也没有存放在任何地方。由此推断，这黑狼心在送到京城之前就已经被人下毒了。下毒之人就是送黑狼心的人，当然就是提刑官卓然，因为是他亲手密封的。”
“不过太皇太后坚持认为提刑官卓然没有任何动机要杀先帝，但是她又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卓然送来的黑狼心含有剧毒鹤顶红。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卓然点点头说：“一共送来了两颗黑狼心，用了一颗？”
“嗯，先用了一颗，张天师说若还不行，再用第二颗。但是第一颗就已经中毒了，不过两颗都进行了检验，都证明含有剧毒鹤顶红。由此证明是卓然下毒无疑。”
卓然皱了皱眉，对焦公公说道：“刚才太皇太后说了，不要听信任何人的判断。所以你只需要把经过告诉我，不需要把你的推断告诉我，免得影响我的判断。”
焦公公一听，十分惶恐，讪笑道：“我是随意说的，皇宫里很多人都这么说来着。对对，太皇太后刚刚才说的，只是咱家没有注意，实在抱歉。”
卓然说道：“无妨。下面你带我去存放这两颗黑狼心的地方，我想看看这两颗黑狼心的情况。”
“好，他们已经被尚药局封存起来了，并贴上了官家亲笔题写的封条。当然，你要查案开封就是。官家已经说了，你的任何要求，只要是与案件有关都要满足。查看黑狼心当然是必然的，所以没问题。”
说着，焦公公带着卓然起身出来往尚药局走，路上卓然说道：“原先的大内总管现在何处？”
“死了，他在先帝驾崩之后。官家查问这件事，问为何不对黑狼心进行毒物检验？你是知道的，在皇宫中，皇上吃的东西，包括喝的药都是要进行毒物检测的。并有专门的品尝食物和药物的太监负责，但是大内总管太相信卓然了。所以没有做检测，就直接把黑狼心交给太医入药了。”
“他知道自己罪责难逃。官家继位开始查处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在屋里一条白绫上吊死了。即便死了，官家还是不解气，下令鞭尸。他也幸亏上吊死了，不然绝对会被凌迟处死的。”
卓然心中哀叹，这位总管是基于对自己的信任才免了这道程序。结果没想到黑狼心出事了，害死了皇帝。所以说起来他的死与自己还是多少有些关系的。
说话间来到了尚药局，尚药局的奉御已经换人了，现在这位奉御姓蔡。因为卓然现在身穿黄马褂奉旨查案，谁敢不听他的，告到皇帝那儿吃不了兜着走。亲自带着卓然他们到了一处阁楼，这里的东西都是封存的。都贴的有封条，门口有三个太监轮流值守。
进去之后，来到一处锦盒前，这锦盒贴的有封条。上面盖的有皇帝的玉玺大印，以及神宗皇帝亲笔题写的封印，三人验证。整个箱子都封存完好之后，才当众打开，旁边的书吏马上做了记载。还让卓然他们在上面签名作证，证明什么时候打开的，打开之后里面物品完好。
卓然眼见手续如此完备，暗自点头，他希望的正是如此。只要原始证据保存完好那就好办，担心的就是管理不善，那样查起来就会困难重重。
卓然在锦盒打开之后，探头往里一瞧，只见里面剩下的那颗黑狼心还完好无损的放在那。跟自己当初送来时一模一样，没有进行过处理。
卓然说道：“这东西我要切一小块拿回去做检验。”
蔡奉御不由一愣，有些惶恐的望着焦总管。焦总管忙说道：“没问题，官家和太皇太后都说了，只要是查案需要，一切听从杨捕头您的决断。记录在案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