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第3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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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空地上晾晒。这群人虽然只有六七个人,但个个技术娴熟,配合默契,干活也很卖力气,不过一会儿功夫,那空地上便满满当当的都是等待晾晒的泥砖,怕不有千余块。
“老何,你没有看错?”周可成看了看那正在和泥的汉子:“看着把式,明明是个泥巴匠嘛?”
“周先生,绝对没错!就是那个道士,道号好像是叫什么什么全!”茶铺老板抓了抓脑袋上的头发,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对,全清,就叫这个道号!这道士确实手艺不错,不光会做泥巴匠,木匠、瓦匠也都有两下子,您看着土地庙,便是他领着几个人搭起来的!”
周可成走到那小庙旁,果然如茶铺老板所说的那样,这土地庙四壁都是用刚刚晾干的泥砖砌成,墙角外面有一层鹅卵石,防止雨水浸湿,墙上再用根木杆架梁,然后再在梁上用细木条做椽,再在上面铺上茅草。这种泥砖屋在当地十分普遍,绝大部分农民都是居住在其中,即便是较为富裕的农户和小地主,也不过是在墙角用青砖代替鹅卵石,房顶用青瓦片阴阳覆盖,再用几块石条压上,其他并无本质的区别。
“这道士倒是有趣的很!”周可成走到那土地公像前,正准备取香焚拜,却发现神像旁并无香,只有一只装满清水的陶罐和数十根竹签,旁边放着一只陶罐,里面散乱的放着几十枚铜钱。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香?”周可成有些讶异的问道。
第五十八章多心()
“施主有所不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周可成转过身来,看到那个名叫全清的怪道士走了进来,向周可成唱了个无量天尊,拱手行礼道:“我等礼敬神佛,第一要紧的乃是心诚,其他的都是旁枝末节。如今东南有倭寇生乱,民不聊生,养生之物尚且不足,哪来的香火礼敬神佛?只需清水净手,以竹签为香,神佛想必也会体谅我等信众的!”
“道长所言甚是!”周可成听了这番话,心中暗自点头,他在陶罐中洗了洗手,又取了三根竹签,对那土地公像拜了三拜,将竹签插入神像前的香炉之中,指着那陶罐道:“想必这里便是香火钱吧?”
“差不多吧!”全清笑道:“说是香火钱,其实是用来养活我们几个的,毕竟土地公无需吃饭,我等却是要吃饭的。我前些日子经过这里,发现有不少人来山上拜祭这土地公,便想在这里搭一间土地公庙。虽然花了土地公的钱,但咱们替他修了庙宇,也不算是白花了他的香火钱。”
“道长说笑了!”周可成听到这里不由的笑了起来:“菩萨神像都是些泥雕木塑,信众献上的香火钱不都是落到庙宇里的和尚道士口袋里,你用这几文钱天经地义,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与那些庙里和尚道士却是不同的!”全清笑道:“他们都有朝廷发的度牒凭证,而我只是个无牵无挂的野道士,凭自家手艺力气吃饭,可未曾拿过一个铜板的昧心钱,您拿我和他们比,却是污了在下的清白!”
周可成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暗自吃惊,从头到脚打量了下那道士,只见对方虽然粗手大脚,手脚上厚厚一层老茧,但双目有神,背脊挺直,与平日里看到的那种被生活的重担已经压榨的麻木的当时农民大不一样,心知自己遇到了异人,便笑道:“道长说的是,在下方才出言不慎,还请见谅。”说罢他向那道士拱了拱手,从钱袋里摸出几枚银币来,丢进陶罐里,笑道:“些许意思,建庙之用,还请道长收下!”
“这位老爷也太大方了!”全真上前两步将那银币从陶罐里拿出,还给周可成:“我建这庙只是为了供众人拜祭时遮风挡雨之用,既无需金身,又无需琉璃瓦,何须这么多银子,还请老爷收回!”
周可成见这野道士态度颇为坚决,只得将银币收回,笑道:“道长不肯要银子,那有什么周某可以出力的地方?”
全清想了想答道:“木工,泥瓦匠,这些我都会做,力工的话眼下也用不着多少工钱,能吃顿饱饭就成。若是周老爷能送些粮食还有盐来,就最好了!”
“这个好说,我待会便让人送十石粮食,一斗盐,一百斤鱼干来,你看够不?”
“够了,够了!”全清没想到周可成这般爽快,赶忙躬身拜谢:“多谢周老爷!”
“罢了!”周可成笑道:“你这也是做好事嘛,不过庙修好后,可否在庙里供奉上蚕花娘娘和龙王爷?”
全清闻言一愣,旋即笑道:“这个好说,不过塑像的事情在下不会,恐怕得请专门的工匠来了!”
“无妨,我派几个工匠来这里便是,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交给他们做!”
周可成说罢,便向那全清道士道了别,下山去了,到了山脚他便对那茶铺老板低声道:“老何,山上那个道士是什么来历,你给我打听清楚了,事成之后我再赏你二十枚银币!”
“周先生请放心,就算那厮腿上有几根毛,小人也会替您打听清楚!”
“大人,您怀疑那个道士是强盗?”在回卫所城的路上,由衣低声问道。
“那倒不是!”周可成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不大。”
“那是——?”
“我怀疑他是——”周可成犹豫了一下:“打个比方吧,我怀疑他是一向宗!”
“一向宗?明国也有一向宗?”由衣吃了一惊,问道。
“明国没有一向宗,但也有类似的教派,我怀疑那个道士是里面的人!”周可成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眼下倭寇横行,很多人流离失所生活没有着落。人一旦肚子吃不饱,心就会摇摆不定,如果有人借此机会聚拢人心,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明白了!”由衣笑道:“您派工匠去他那里也是为了监视他!”
“不错!说实话,强盗我是不怕的,这里我有六百多兵,还有船上的水手必要时候也可以拉出来,铳炮甲仗齐全,寻常的强盗不过是来送菜。但如果那种蛊惑人心的奸徒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旦闹起来,不管后果如何,我先前的那番心血就都白费了!”说到这里,周可成停住了脚步:“那全清若是个寻常游方道士也还罢了,若不是,便只好请他吃顿板刀面了!”
那茶铺老板听了周可成的悬赏,十分积极,他那茶铺原本就是个消息灵通的所在,三日后便把那游方道士的底细打听了个通透:原来这全清本是镇江句容人,便是茅山脚下。那茅山乃是道教上清派的发源之地,九霄万福宫便是在大茅峰山巅,历代皆有修缮,今上又是个好道之人,香火更是繁盛。这全清出身于一个小康之家,因为自小身体虚弱,便被送到道观之中,只想养到大了在还俗继承家业。却不想八岁时家道中落,没有家中的接济扶持,他在道观中受人欺凌,十三四岁便逃出道观,成了个天不管地不收的野道士,凭借在山上道观中学到的一点斋醮看卦、符水念经的本事在四方游荡,十多年间足迹遍布南直隶、两浙、江西、福建。
第五十九章收获()
“他可有宣扬什么白莲降世,无生老母之类的话语?”周可成问道。
“这倒是没有!”茶铺老板笑道:“自从他来了这里之后,每日里便是在山上垒墙修屋,说的也只是一些引人向善的话,并未做什么不法的勾当!”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也许是自家有些多心了,他从口袋里取出二十枚银币来,从桌子上推了过去:“老何,接下来你还是要注意那边,若是有异常情况,立刻向我通报,明白吗?”
“是,是!”茶铺老板小心的将银币收好,满脸堆笑的向周可成磕了两个头,方才退下了。
“师傅!”小七从门外进来,向周可成躬身行礼。周可成吸了两口气,笑道:“海上又遇上贼人了?一身的火药气!”
“嗯!”小七应了一声,笑道:“是汪直的手下,有四条小船,两条大船,船上有不少好货色,我粗粗估算了下,去掉分给水手和船长的,剩下的至少值七八千两银子,这里的人半年军饷都有了!”
“嗯,好,好!”周可成点点头:“有多少俘虏?”
“这几条船原本是去沥港的,船上的装的都是茶叶、生丝各种财货,俘虏不多,只有百把人不到!”
“等下一班船来就运回中左所去,这段时间就也别让他们闲着,在港口多修两条栈桥,再把卫所城到码头的路修一下!”
“是,我立刻去安排!”小七正准备离开,却被周可成叫住了:“你等一会!”
“什么事,师傅?”
“接下来几天你就不要出海了!”
“为何?”
“汪直是海上的老油条,他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会想办法报复。在把徐海收拾完之前,我不想分散实力!”
“是,师傅!”
门外传来沉重的敲门声,将周可成从睡梦中惊醒。他恼火的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胸口压着一只滑腻的胳膊,动弹不得。他苦笑着挪开由衣的胳膊,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打开房门,低声道:“什么事,小声些!”
“有女人的香气,艳福不浅嘛!”俞大猷那张满是胡须的大脸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旋即又变得严肃了起来:“快换上衣服,有紧急军情!”
“嗯!”周可成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一片漆黑,此时他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他回到床边开始摸索着穿衣服,床上传来少女迷糊的声音:“怎么了?出事了吗?”
“一点小事,你继续睡,我出去一会再回来!”周可成穿好衣服,走到床边拍了拍由衣的脸颊,推门出去,夜风吹在他的脸上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的把披风收紧了些,问道:“俞大人,什么紧急军情?”
“嘉善被贼人攻陷了!”俞大猷压低了声音,仿佛不想让旁人听到一样:“昨天中午的事情,刚刚从逃兵口中得到的消息,应该天亮后不久就会有灾民逃到这里来了!”
“中午?这怎么可能?”周可成吓了一跳,嘉善相距嘉兴不过四五十里,有河道相通,可以说是张经大本营的屏障,肯定是严加防范的,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攻破了?
“会不会是徐贼的计策?”周可成问道:“明明前几天不是有消息传来贼人是向西北方向突围,攻破了朱家角镇,围攻青浦吗?制台大人还带着标营和数千狼兵前去救援?”
“计策?”俞大猷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恐怕中了徐贼计策的不是我们,而是制台大人!”
“什么?”周可成闻言一愣,汗水立刻从额头上流下来了:“俞大人,你的意思是——?”
“嗯,攻打青浦的不过是徐贼的偏师,拿下嘉善才是徐贼的主力。徐贼一开始就没想走西北那条路,而是打算由西南过嘉兴,崇德、余杭这一条路杀下去。”俞大猷的脸黑的如铁锅一般:“制台大人当真是糊涂,西北那条路地形破碎,哪里及得上西南这条路,只要过了嘉兴就是一马平川,直到浙江边上都再无半点阻碍!”
“这个——”周可成张了张嘴,却不好接口,暗想你俞大猷怪不得打了一辈子仗,功绩累累,却屡次被人弹劾而被免官,相比起后来与其齐名的戚继光,打仗练兵的功夫不分上下,这做官的功夫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