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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从龚自珍到司徒雷登-第24部分

小说: 从龚自珍到司徒雷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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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地倡导“中间路线”,而且在内战全面爆发前夕为斡旋和平竭尽全力。

    张东荪至死都为自己参与北平“围城解纽”、“保全人民古物”而欣慰,他不可能看到『毛』泽东给党内的那些电报指示,胜券在握的一方之所以选中他,就是要让他这个有社会声望的书生在场,亲眼见证他们的“宽宏大量”,打心眼里认定他们是“仁义之师”。那时,他也曾是李宗仁最为看重的“第三方面”三个人之一(另外两个是李济深和章伯钧)。

    他一生扮演的主要角『色』还是哲学教授,读书、教书、著书、译书,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书生。他之所以拒绝蒋介石的邀请南飞,其中—个重要原因,就是“离不开他在北平执教二十九年所收藏的中外书籍”。(谢扶雅《怀念张东荪先生》,台湾《传记文学》第26卷第6期)当然,他留下的《知识与文化》《思想与社会》《理『性』与民主》《民主主义与社会主义》等重要著作中,有许多都是他对中国政治问题的思考。在40年代后期的《观察》周刊等报刊上,他的名字出现频率很高,包括他在内的知识分子或许都没有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一切,包括自身的命运。“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就是他留下的一声沉重叹息。

    1946年,他在60岁那年说:“自问一生是专为思想自由而争,……今天要争自由自当先从其反面入手,就是必须先将一切妨碍自由的制度,例如特权阶级与特务警察等,完全撤废,这是消极方面。至于积极方面,则尚有待于教育的推进,并不是不受高尚文化的熏习就配有自由的,因为自由是一个关于全体的道德问题。”

    俞颂华称他是“彻头彻尾的自由主义者”,但他所理解的自由主义和胡适并不一致。他喜欢独来独往,特立独行,不愿受任何约束,“铁的纪律”是他所头痛的。他的立场到后来基本上属于自由主义偏左(或者说中间偏左)的一翼。他自我定位是一个“文化自由主义者”。1948年2月,他在《政治的自由主义与文化的自由主义》一文中说:“政治上的自由主义可以形成一个党,或名为自由党,或名为民主党。而文化上的自由主义并不须有固定的内容,只是一种‘态度’,而不是具体的主张。无论何种学说或思想,只要由严格的逻辑推出,有充分的事实为证据,换言之,是由于科学方法而成,则都可为文化的自由主义者所承认。”

    其时,民盟已被国民党解散,他在思想上发生一些微妙变化并不奇怪,他断言“政治的自由主义在今天20世纪已是过去了”,“文化的自由主义是人类文化发展上学术思想的生命线。中国今后要吸收西方文化,进一步要对于全世界文化有所贡献,更不能不特别注重这个自由”。文化的自由,首先是一种批评的精神和容忍的态度,在他看来,没有一个学说与思想是不能批评的,也没有一个学说与思想是不能容忍的,在文化自由的尺度下,就没有任何定于一尊的学说与思想。其实,这些观点与胡适并无分歧,可是当1948年11月胡适在北平广播电台作了《自由主义》的讲演后,他发表《知识分子与文化的自由》一文,批评胡适将自由主义等同于“平和改良主义”,认为这是“完全忘记了历史”,是对当权者的迁就,精神不独立的表现,而真正的思想自由与学术自由应该是建立于精神的独立之上的。

    张东荪一生都在追求他心目中的精神独立。在他看来,民主不只是政治制度,更是整个的文明,是一种生活方式。有人问,为什么中国的汉『奸』特别多?他说唯一的答案,“是由于社会组织使然,即他们的生活根据只是做官,除了做官以外,无法另外得到生活。所以为了做官只得在任何情形之下都得去做官。这个情形却与民主的社会根本上相反。”他一生参与那么多重大政治活动,说到底他还是一个论政而不是从政的人,其实出发点无非为了追求这样的民主。

    在20世纪前半叶的社会大变动中,他以一个知识分子的身份坚持独立的思想,以言论影响社会。他说:“人人都有独立自尊的人格,对于任何事情都可有自己的判断,不可欺蒙、亦不可压迫”。正是独立自尊的人格成全了这个“文化自由主义者”,他的作为超越了“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宿命,也有别于古代士人的清议传统。他坚持的社会民主主义、中间偏左只是那个特定时代的产物。

    1965年,79岁那年张东荪填了“沁园春”一阕预作80自寿,虽说“休回首,似泥中曳尾”,虽说只剩下“有酒聊浇铁石肠”,然而,无论他的“憎命文章”,还是他的平生经历,“虏狱刑还”或“围城劝解”,每一幕都并不像他自己所解嘲的:“应笑书生不自量。”

    主要参考书目:

    1。叶笃义,《虽九死其犹未悔》,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

    2。左玉河,《张东荪传》,山东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

    3。葛思恩、俞湘文编,《俞颂华文集》,商务印书馆,1991年版。

    4。储安平主编,《观察》周刊(影印本),1946—1948年,岳麓书社,1999年。

    5。《胡绳全书》第七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6。张东荪,《知识与文化》,商务印书馆,1942年版。

    7。张东荪,《理『性』与民主》,商务印书馆,1946年版。

    8。张东荪,《民主主义与社会主义》,观察社,1948年版。

    9。克柔编,《张东荪学术文化随笔》,中国青年出版社,2000年版。

    10。戴晴,《在如来佛掌中——张东荪和他的时代》,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

    11。蒋匀田,《中国近代史转捩点》,友联出版社有限公司,1976年版。

    12。中国民主同盟中央文史资料委员会编,《中国民主同盟历史文献》,文史资料出版社,1983年版。

    1924年9月,中华书局创办人陆费逵在《书业商会二十周年纪念册》序言中说:

    “书业在此二十年中,和天灾斗,和祸『乱』斗,和物价斗,和货币紊『乱』、交通不便……种种情形斗,却还有十倍的进步。假使各种障碍渐次减除,教育渐次发达,十年、二十年……之后,应该进步到如何程度呢!我们希望国家社会进步,不能不希望教育进步;我们希望教育进步,不能不希望书业进步,我书业虽然是较小的行业,但是与国家社会的关系,却比任何行业大些。”

    那个时候,人们习惯上把出版和印刷业统称为书业。

    张元济在戊戌变法被绞杀之后遭革职,黯然南下,几年后怀抱教育救国的抱负进入商务印书馆。在他手里,中国出版业完成了近代化的过程。他被誉为“大变动时代的建设者”,一个“通过知识启蒙来实现中国的现代化”的榜样。

    中华书局、世界书局、开明书店等中国出版史上享有盛名的出版机构,都与商务有着很深的渊源,其创办人或主要骨干几乎都出身商务,与商务有着千丝万缕的精神联系和实际关系。陆费逵原来是商务的出版部部长、《教育杂志》主编,1912年脱离商务、手创中华书局,迅速成长为几乎可以与商务相颉颃的出版社。1900年进商务的沈知方,从“跑街”到顾问,1912年与陆费逵一起离开商务,共创中华书局,几年之后又离开中华,自创世界书局,与中华、商务形成鼎足之势。开明书店创始人章锡琛在商务做过15年的编辑,曾任《『妇』女杂志》的主编。屹立在出版史上的中华、世界、开明这些近代出版机构,各有特『色』,各有可圈可点处,他们和商务在营业上有竞争,在精神上却有许多相通之处。可以说,商务涵育、培养、锻炼了一代出版家,称之为近代中国出版业的龙头或航母,当之无愧。

第25章 “昌明教育平生愿” (1)() 


    张元济的故乡浙江海盐地近杭州,他对杭州非常熟悉,从1906年到1937年的30多年间,他几乎年年都要到杭州,有时一年不止一次。或为商务印书馆的各类公务,或为私事,他的日记和往来信札常提及杭州之行或与杭州有关的人事,沪杭道上留下了他风尘仆仆的身影。1909年开设的商务杭州分馆旧址尚存(就是解放路新华书店),可惜老屋已无。除了商务分馆,梅花碑的文华古玩铺、孤山的文澜阁等都曾是他逗留难忘之所。1924年6月,他曾勾留西湖先后6日,在湖边一家清净的旅舍内完成嘉兴(古称槜李)乡邦文献的遴选、整理工作。1933年2月初和12月下旬,他几次来杭州,都是到文澜阁看《四库全书》藏书,校勘商务影印的文渊阁藏本,同行的商务杭州分馆经理俞镜清和徐莲僧、许宝骅等人忘不了,即使在火车上,他也要取出《百衲本二十四史》的清样,用朱笔校订。俞镜清说:“老伯!太辛苦了,在车上还是休息休息吧!”他严肃地回答:“你不知道,不这样赶,是来不及了呀!”“何以说来不及?我已那末老了,快要离开人世了啊!”在杭州阅书的日子,上述三个人协助他翻书,他的阅书之速与精细,令众人叹服。

    1889年9月,23岁的张元济第一次到杭州参加乡试,母亲为他准备了两个考篮,一个篮子放的是笔墨、剪刀、糨糊等文具,一个放的是锅、碗、面条和油盐酱醋等。三场考试,吃、住都要在贡院的号舍内,每餐都得自己动手,对他而言,这确实比考试还要难,他将面条放入冷水锅中煮食,煮成了面糊。考毕回家,一时传为笑谈。好在10月9日发榜,他中了第10名举人,与蔡元培、汪康年等同科。1892年,他赴京会试,与蔡元培、汤寿潜、唐文治、叶德辉等同科中进士。如果不是戊戌变法失败,他将会在“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的千年老路上走下去。1898年10月8日,在“戊戌六君子”蒙难后不久,张元济被“革职永不叙用”,母亲却安慰他说:“儿啊,有子万事足,无官一身轻。”事实上也正是这一挫折成全了他,使他成为近代转型期的出版业巨人。

    回望戊戌年,是张元济一生的创痛,1937年,当陈三立在北平去世,离戊戌变法失败,六君子殉国已有40年,当年陷于被捕、革职、流放的20多人只剩下他和熊希龄二人。“举目山河迹已陈”,他写下两首七绝《挽诗》。不过半年,熊希龄也在海外谢世,他成为硕果仅存的戊戌亲历者,“回首当年,哀感何极。”1953年5月23日,他在给江苏商界人士李伯涵的信中说:“戊戌变法时机全未成熟,当时顽固势力尚盛,同志诸人知其不可而为,至今思之,真可谓痴心妄想耳。天实为之,谓之何哉,亦唯有付之浩叹而已!”这几句话可以看作他对自己身历的戊戌变法最后的评价。几天后(5月27日),他在给叶恭绰的信中再次提及戊戌变法,“此事实为清室兴废攸关,不幸女主干政,『奸』佞盈廷,钩党罗织,酿成奇祸。匆匆已五十余年。

    昔日同朝之人已无一存。”并寄去了一组诗《戊戌政变杂咏》。这一年他已经87岁高龄。6月7日,叶恭绰读了他的《戊戌政变杂咏》后说:“如读天宝,如录永贞,同深怅惘。”并告诉他,有友人找到了当年徐致靖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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