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战友我的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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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起来,罗大凤也面露厌恶之情,再转身去看那人,已经断气了。
时老爹把几兄妹喊到面前交待:“老大老二去外面打探消息,老三守在门口把风,老幺和大凤准备明天上路。”说完返回卧室为死者料理后事,莫小米打下手,罗大凤去厨房做宵夜。不多久老大和老二慌慌张张跑回来,告诉时老爹:全市戒严,警车呜呜尖叫到处乱跑,主要路口都设了关卡,荷枪实弹的士兵随处可见,今晚肯定出不去了。时老爹倒很沉稳,救人的地方比较偏僻,军警特务一时半会儿不会搜查这里,但也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想到这儿时老爹觉得有所遗漏,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是什么呢?正在发怔,罗大凤端着菜饭进来,悄声说:“干爹,俺们是不是应该把路上洒的血迹擦干净?”时老爹一拍大腿,怪不得找不到答案,原来在这儿!事不宜迟,只留莫小米看家,其他人全部原路返回,沿着来时的路线逐一查找,尽量把滴落的血迹擦掉。几个人偷偷摸摸和做贼差不多,不时遇到巡逻的士兵和搜查的警察,好在有惊无险,都躲过去了。死者滴落的血迹不多,主要集中在家门口附近,他们拿湿毛巾擦拭干净再撒上泥灰,完全看不出来。
第十九章()
此事非同小可,莫小米与罗大凤年轻不谙世事,作为老江湖,时老爹深知事态严重性,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身家性命难保。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时老爹决定一早去拜见那天替他出头的舵把子,为莫小米求一张护身符,莫小米与罗大凤留在家里不准外出,等他回来便出发。走之前时老爹让老大带着老二、老三把牺牲的地下党包裹好放在自家推车上,悄悄送到罗老爹安葬的地方掩埋了,为不引人注意,没有做任何标记,仅一个土坟,这位革命志士就此长眠九泉却无名无姓,唯有永远留在人民心中。
哥老会在重庆有众多山堂,大小不一,负责管辖时老爹所在片区的山堂属于中等规模,位于歌乐山后侧的一处山洞中。时老爹曾经做过舵把子,知晓舵主的职责,每天要走访巡视辖区,管理各项事务,既要防范其它帮派抢占地盘,协调各方面关系,又要处理帮内琐事,解决各类鸡毛蒜皮小事,没有过人之处真不行,之所以一早去拜见就是担心找不到人。
歌乐山山堂舵把子名叫耿彪,手下弟兄尊称“彪哥”,不嫖不赌,唯独喜欢喝茶,清早起床第一件事不是洗漱而是烧水泡茶,把茶喝爽了才洗脸吃面。耿彪把水烧开正往茶壶放茶叶,接到通报,说有其它地区兄弟请求拜见,觉得很意外:自从接手舵把子以来从没有其它地区袍哥来过,都是各分舵相互往来,或者通风报信,或者喝酒吃茶,或者打牌聚赌,来者何人?因何而来?待时老爹走进洞口才明白几分,莫不是片警又找他麻烦?
宾主双方行礼后落座,耿彪拱手问道:“敢问前辈有何指教?”时老爹也略略拱手,答道:“实在抱歉讨扰彪哥了!今天来贵堂口有要事相求,还望彪哥伸出援手!”“前辈请讲!但凡兄弟帮得上的理当鼎力相助!”耿彪答得十分爽快。“我的两个儿女有急事要去巴中一趟,彪哥晓得那里正在打仗,乱得很,我担心他们不安全,所以想让幺儿加入贵山堂,有个庇护,还望彪哥收纳!”时老爹显得有些迟疑,通常情况下入帮要有人引荐,经过重重甄别才能通过,需要一段时间,他这么做不符合哥老会规矩,舵把子会不会同意?果然对方面露难色,半天没有开腔。虽然感到失望,但在意料之中,时老爹再次拱手说:“既然彪哥为难就不勉强了,老朽告辞!后会有期!”耿彪大手一挥,哈哈大笑:“有啥为难的!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尽管帮规森严,但活人咋能被尿憋死,前辈一大把年纪肯屈尊来下话,这个面子不给就太不近人情了!这样嘛,引荐人算我,开香堂仪式回来补上,我把本山堂四柱名称、四大盟兄姓名和帮规、帮纪告诉你,至于帮内的隐语、切口、手势、茶阵等请前辈教他便是。”时老爹本打算拍屁股走人,没想到耿彪竟然答应,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时老爹紧赶慢赶回到家中却只有罗大凤一人在家,罗大凤见时老爹满脸愠怒,结结巴巴解释:“四哥趁我不注意溜出去了,说一会儿就回来。”“他没说去哪儿?”时老爹怕吓到罗大凤,有意压住火气,他晓得莫小米贪耍,然而现在不是玩耍的时候,那些军警特务满大街搜捕昨天牺牲的共产党,晚上又要提前宵禁关闭城门,如果不赶紧走就出不去了!
莫小米到哪儿去了呢?——其实就在离他家不足五百米的地方,也即是同一条街上,住着一户姓秦的大户人家,此刻莫小米与秦家二小姐秦香兰正在话别。
第二十章()
这个秦小姐和莫小米关系可不一般,所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点儿不为过,自打莫小米5岁被时老爹收留,在山城生活了多少年便与秦香兰认识了多少年。秦家本是盐都自贡人,世代以经营盐业为生,逐渐发展壮大,成为川南首屈一指的大盐商,在川渝各地开有分号,置办房产,购买良田,日进斗金。秦家家大业大却人丁不旺,秦老太爷有正偏房四个,正房早逝,没有留下子嗣,三个姨太太仅有二姨太生育一对儿女,而且兄妹相差12岁,秦香兰这个幺女备受宠爱,相比之下莫小米得到的关爱简直不值一提。
莫小米比秦香兰大一岁,两家地位悬殊天壤之别,怎么会交往呢?这里面有一段故事。
莫小米跟随赵大嫂来找时老爹的时候秦香兰正好路过,那时她只有4岁,和父母坐在轿子里,刚从自贡到重庆,对眼前一切感到新鲜好奇。见莫小米跪在地上给时老爹磕头,觉得莫名其妙,边张望边问秦老爷:“那个小哥哥在做啥噢?是不是干坏事了?”秦老爷瞟了一眼轻描淡写回答:“莫去管闲事,这些穷人家只晓得打骂,说啥子‘黄金棍子出好人’,不送去读书再打也白搭,最后还不是混混儿!”二姨太也附和道:“是呀,穷棒头就是穷棒头,啥都不懂,满脑壳豆腐渣!”秦香兰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眼睛一直盯着莫小米,直到看不到为止,男孩那倔强而坚毅的表情深深印在脑海里。
秦家房屋是一栋三进三出的大四合院,高屋建瓯,红门石狮,气势雄伟,大门顶端高悬“秦府”两个镏金大字,据说出自清末某文豪手笔,充分彰显豪宅主人风范。秦家大少爷小时候便离开家乡来到重庆,随后进入美国基督教MEM会牧师鹿依士按照西方教育模式创办的新式学校——求精中学住校就读,兄妹关系比较生疏,秦香兰只有父母之爱而无兄妹之情,养成孤僻独立个性。秦老爷对大少爷寄予很高期望,管教严格,对秦香兰则刚好相反,听之任之,百般娇宠,希望她日后嫁个门当户对的豪门即可,因此不怎么约束,只派两个贴身丫鬟随时跟着,要啥买啥,她高兴就行。
12岁之前是莫小米的快乐时光,除了诵诗写字,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玩耍,由于聪明伶俐号召力强,很快成为“娃娃头”,每天带着一伙半大崽儿满大街乱跑。假扮官兵剿匪,学戚继光战倭寇,玩猪八戒娶媳妇,花样百出,但无论怎么闹,从未毁坏过别人家的财物,这是时老爹反复强调的结果,如有违反家法伺候。在莫小米的崽娃群里,秦香兰是最忠实的追随者,也是最少参与玩耍的一个,难得参与因为人小胆大,经常让司机开车出去瞎逛,重庆周边北碚、璧山、巴南、永川等地都去过,最远甚至到了合川和涪陵;为啥最忠实?只要莫小米召唤必然跟上,说干啥便干啥,并且出手大方,深受小伙伴推崇,莫小米因此对她另眼相看,视为亲妹妹,百般呵护,无人敢欺负秦香兰。直到秦香兰进入重庆女中念书才暂时中断来往,莫小米也开始习武练功,两人见面次数越来越少,但并未疏远,仍然十分亲密。
第二十一章()
莫小米早听说女校校风严谨,不允许迟到早退,所以天一亮便到秦府门口守候,坐在青石板上,倚靠着石狮,左等右等都不见秦香兰出来,睡意越来越浓,眼皮不听使唤,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很清醒,耳边逐渐响起各种声音:走路声、吆喝声、车轱辘声、哭闹声,朦胧中耳朵忽然被人揪住,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声响起:“莫小米,被老汉儿撵出来啦,跑到这儿来睡!”莫小米根本不用耳朵,声音太熟悉了,十二年呐,这个女声伴随着他长大,甚至在梦里都听得见,从“小米哥哥”到“小莫哥”,最后变成“莫小米”,直呼其名了!
莫小米懒洋洋站起身,舒展一下手脚,坐久了全身都很僵硬,昨晚一番折腾没有练功,周身不顺畅,秦香兰松开手追着问:“快说呀,是不是又干坏事了?”“哎呀,我的大小姐,不要这么牙尖好不好?难得见一回,也不问候一下!”莫小米故意撅起嘴撒娇,只有在秦香兰面前他才这样,露出男孩子本性。秦香兰瘪瘪嘴,他俩之间没有男女隔阂,比亲兄妹还要亲昵。“好嘛,你最近好不好啊?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害瘟?”秦香兰憋着笑,问得有板有眼。莫小米装作没听到,干咳两声说:“别闹了,今天找你有要紧事呢,说完你去上学我回家吃饭。”说完拉起秦香兰胳膊走到旁边小巷里,继续说:“我今天要和那个傻妹妹去巴中送一封信,不晓得好久回来,这段时间你不要来找我了。”秦香兰有些吃惊,反问道:“那儿好像在打仗咯,你去干嘛?”“唉,莫得法呀,老汉儿不准说,要保密,反正死活得去!”莫小米无可奈何回答。莫小米瞟了一眼秦香兰又低下头扭扭捏捏说:“嗯,那个,嗯,小兰,如果我被打死了,你会想我不?”秦香兰楞了两分钟,大嚷起来:“莫小米你在说啥噢!大白天说梦话嗦?一个老百姓,人家对你开腔,有病啊?”“唉唉,小声些,我是说如果嘛,好啦,不多说了,我要走了,你也快点去学校,迟到就麻烦喽!”莫小米不敢再多说,这个丫头毛了谁都惹不起,他心头虚得很。秦府司机已经在大门口等得心急火燎,小姐迟到他会挨骂,一见到秦香兰就大喊:“我的大小姐哦,还不快走,要迟到了!”小轿车屁股冒出一缕青烟,眨眼间不见了,莫小米也快步向家里走去,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分别竟很长时间,再见面已物是人非。
莫小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时老爹焦急的声音:“这个龟儿子还不回来,急死人了!”莫小米一阵发怵,加快脚步走进家门,时老爹脸色十分难看,像快下雨的天幕,也顾不得发火,对莫小米说:“啥时候了,还有心思耍?过来,仔细听好!”莫小米走到时老爹面前乖乖坐下,时老爹把歌乐山山堂四柱名称、四大盟兄姓名和哥老会帮规、帮纪以及隐语、切口、手势、茶阵等仔仔细细说了,最后强调:“这事由不得你同不同意,回来把开香堂仪式补起,以后就是哥老会袍哥了。”莫小米脑袋嗡嗡作响,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小蚂蚁,被时老爹这只老蚂蚁牵着鼻子往前走,辨不清东西南北,走到啥时候才是尽头呢?
罗大风早已把路上吃得干粮准备好,五斤煎饼,一把大葱,还有一袋干腌菜,两个水葫芦一人挎一个,莫小米换上那双布鞋,鞋子有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