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长公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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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邙怔了一下,继而坦荡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是先认识了你娘,才认识了你爹。”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李钰一时脑子有些乱,待她理顺了一会儿,才忽然上前去抓住燕北邙的手臂,压低的声音透着无法掩饰的兴奋:“师傅是因为我娘才认识了我爹?这么说……这么说……这么说你跟我爹是情敌啊!”
“胡说八道!”燕北邙抬手在李钰的脑门上弹了一指头,他这下用了几分力气,弹得李钰眼泪都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整天跟我爹过不去啊!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两个人跟刺猬似的!却……却又对我这么好?”李姑娘揉着额头,委屈的哼道。
燕北邙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又转过脸去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心事被个孩子给猜透了,一时间他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
李钰看他那样子无异于承认了自己的猜测,一时间心里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有那么点酸,还有点苦,又有几分庆幸。一时间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竟让她这个素来没心没肺的孩子也愣住了。
“很晚了,回去睡吧。”燕北邙淡淡的说道。
“师傅,我娘长得很美吗?”李钰却不理会什么天色已晚的话,径自问。
“你不记得你娘的样子了吗?她死的时候你已经五岁了……”燕北邙微微蹙了蹙眉头,按说,五岁的孩子,应该记事了啊。
“可是我大病一场,醒来后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李钰慢慢地低下头去,掩饰着些许心虚。
“嗯。”燕北邙没有对此事纠结,而是点了点头,轻声叹道:“你长得很像你娘。嗯……有九分像。”
所以,你对我的精心教导严格督促,都是源于对她的爱吧。李钰抬头看了燕北邙一眼,默默地腹诽道。
“行了,天色已晚,回房去吧。”燕北邙再次赶李钰回房。
“师傅……”
“回去吧,你几天没来上课了,明日若是晚了,小心戒尺。”燕北邙说完,便纵身一跃跳下了藤萝,一袭清影宛如一只闲云野鹤一样,倏然而远。
李钰又在风里坐了半个时辰,才纵身从藤上跳下去,默默的回房去了。
从来没有过的,李大姑娘这晚失眠了。
生性谨慎的她头一次脑洞大开,自行脑补了李闯和燕北邙为了追求那位周氏美人而各显神通,最终周美人还是选择了李闯这个地主老财而舍弃了风华绝代的的燕大侠……
四更天,莲雾便进来唤李钰起床,李钰才刚睡踏实了就被杜嬷嬷和莲雾从床上拉了起来,然后梳洗一番,先去前面给殷氏请安之后,方和上官默韩岳二人一起去私塾了。
她前脚一走,殷氏便蹙着眉头跟身边的周氏说道:“大姑娘这么大了,也该学些针黹女红了。不然将来嫁了人,可要受人指摘的。”
周氏应道:“夫人说的是。其实姑娘早就该找女红嬷嬷来教习针线了。”
“别人我不放心。”殷氏叹道。
“那?”周氏心里一阵发怵,大姑娘刁钻顽劣是远近皆知的,她虽然自认为自己规矩极严,但也知道自己绝对教导不了这个混世魔王。
“今儿她放学回来,你就开始教导她女红吧。以老爷对她的疼爱,将来必得觅一个殷实之家,针线上的事情或许不用自己动手,但若是不懂,必然叫人家笑话我们李家教女无方的。”
“是。”周氏万般不愿意,但也不敢反驳主子的话。
“你放心,我既然让你去教她,自然不会让你受制于她。”周氏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管家婆子,吩咐道:“去把周姐姐留下来的那只檀木尺子拿来。”
管家婆子一怔之后方明白过来夫人说的‘周姐姐’是先夫人也就是李钰的生母周氏,于是忙福身回道:“夫人,先夫人之物,都归老爷收藏着,奴才等不敢擅动啊。”
“别的事情自然不能擅动,但这是为了姑娘的将来,必得动一动了。你们也知道你们大姑娘的秉性,若非如此,她又如何肯听话?”殷氏一脸的无奈,之后又看着杜嬷嬷,问道:“杜嬷嬷你是周姐姐贴身服侍的人,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杜嬷嬷自然知道李钰的性子,任凭周氏是绝对管不了她的。但为了她好,女红是必须得学的,若是把先夫人的旧物取出来能够让姑娘乖巧些,也可安慰夫人的在天之灵。于是应道:“夫人言之有理。”
殷氏含笑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而此时,正在被燕先生严厉教导背书的李大姑娘无端端的打了个喷嚏,刚刚好打断了先生的训诫,气的燕先生瞪眼,引得私塾里的同学们个个掩嘴偷笑。
第10章心燥()
李钰揉了揉鼻子,心里暗骂不知又是哪个在背后念叨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
燕北邙已经皱眉斥责:“于师长训诫之时,故作异态,实在可恶!手伸出来!”
“啊?”李钰立刻苦了脸,“打喷嚏实在是学生情不自禁的,绝非有意而为。请先生明察,就不要罚了吧?”
“你若用心听训,怎么可能连个喷嚏都忍不住?你分明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燕北邙说着,抬手取了书案上的戒尺,指了指李钰的左手。
李钰咧着嘴把手背到身后去。
燕北邙却淡然一笑,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李钰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在燕北邙的目光里缓缓地伸出了左手。
燕北邙抬手抓住她的手指,‘啪’‘啪’‘啪’打了她的手心三下。李钰忽然间觉得十分委屈,这委屈竟是穿越至此八年来从未有过的酸楚,一时间眼泪居然如珍珠断线一样的流了下来,等燕北邙看见她的眼泪而蓦然怔住的时候,李钰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于是一甩袖子疾步跑出了书房。
“哎——”韩岳忙跟着站了起来,悄悄的看了一眼燕北邙的脸色之后,便拔腿追了出去。上官默看韩岳追了出去,方收回目光,低头继续读书。
李钰跑出书房之后索性放开了性子,利用燕北邙平日里交给她的些许功夫,踩着假山石便跳上了墙垣,继而爬上屋顶,坐在了屋檐上。
随后而来的韩岳也一路跟着她跳上了屋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很疼啊?”韩岳伸手拉过李钰的左手来看。
“走开!”李钰反手推了韩岳一把,冷着脸,连个眼神都欠奉。
韩岳身形矫健,被推了一下也不动如山,依然伸手来把李钰的手拽过去,把手指展开,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仔细的涂抹她已经红肿的手心。
李钰也不再推他,只等他把药抹好了方闷声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燕先生打得也不重啊,你至于吗?”韩岳颇为不解的看着李钰,想当初这丫头被藤条抽都没掉眼泪,区区小戒尺又何足惧也?更何况燕先生素来疼她,打她也是雷声大雨点小,顶多红肿一两日便可恢复如初。
“你管我!”李钰凶巴巴的吼了韩岳一嗓子,“你还不走?不走我走了!”
“好好!我下去了。”韩岳看她也没什么大碍,又见她凶巴巴的要恼了的样子,忙点头答应着,起身跳下了飞檐。
李钰一个人在屋顶上坐了半日,想了些穿越之前的事情,又不知什么缘故,脑子里一下闪出燕北邙那张冷峻的脸,心里自然又恨恨的,随手取了一片碎瓦片,挥手丢出去,砸死了树梢上那只讨人厌的灰喜鹊。
整个下午她都心烦意乱,直到学生们都下课了,方收拾心情下了房顶。
燕北邙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皱着眉头半晌没说话。而李钰则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哭泣而觉得不好意思,匆匆朝着他行了个礼便转身跑了。
李钰匆忙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见周氏带着杜嬷嬷和莲雾迎了出来,立刻愣住,因问:“周嫂子怎么在我这里?可是夫人有话说?”
“是,夫人有话,请姑娘细听。”周氏身子一侧,让开身后的一个丫鬟,那丫鬟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铺了一层松绿色的锦缎,锦缎上放着一把沉檀木的量尺。
李钰正纳闷这是什么古董珍奇呢,周氏便洋洋得意的把殷氏的训诫说了个明白,自然少不得拿出先夫人周氏的遗物来教导李钰:“若是姑娘不听奴才的话,就是对亡母的不孝。”
“哎呦——我的亲娘哎!”李钰耐着性子听完了周氏的长篇打乱之后,长叹一声,转身走到榻前疲惫的靠上去,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周氏万没想到李钰就算是在母亲的遗物跟前也是这般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一时愣在那里,等反应过来再进门后,却见大姑娘已经躺在榻上睡了。
“嗨!”周氏懊恼的跺了跺脚,转身吩咐莲雾,“把姑娘叫醒,今儿的功课还没做呢!”
“周大娘,姑娘的手……”莲雾心细,已经看见李钰左手手心的红肿。
周氏这才看见李钰是被打过了,一时也没有办法,便扁了扁嘴巴,留了一句:“你们好生照顾姑娘,便转身走了。”
殷氏听了心腹陪房的一番告状之后,十分诧异的问:“不可能吧?那燕北邙平日里都把那丫头当眼珠子一样疼着,每回那丫头闯了祸他都默默地为她收拾残局,今儿居然把她给打了?”
“哟,夫人没瞧见,大姑娘那左手红肿的,跟萝卜似的。”周氏脸上表示出万般无奈的样子,眼睛里却闪着兴奋的光,“看那样子,姑娘还像是哭过了呢。”
“还给打哭了?!”这下殷氏更加奇怪了——这丫头,自打她嫁进门到现在,都没见过她掉一滴眼泪,如今竟然为了打手心就哭了?真是见鬼了。
周氏应道:“可不是嘛!也不知道私塾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夫人,老爷回来了。”门外一个丫鬟的声音打断了里面主仆二人的话。
“哎呦,老爷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趟出去的可真是够久的!”周氏说着,忙扶着殷氏起身,并为她整理衣襟,钗环。
“哎!总算是回来了。这阵子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殷氏对着镜子自我斟酌了一番,觉得并无不妥了,才扶着周氏的手往前面去迎接自己的夫君。
李闯这次出去不过是为了自家的生意,不过原本料定的月余便回,这一去却将近两个月。虽然东陵和江浙一带毗邻,他也有书信回来说明晚归缘故,但殷氏依然遣怀挂念。
待匆匆迎至门前,看见自己的丈夫安然无恙的回来,身后也没有什么俏丽女子相随时,殷氏的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李闯看见殷氏,笑着上前,等殷氏行礼后,方伸手携了她的手,笑道:“这些日子为夫不在家,夫人辛苦了。”
殷氏忙欠身应道:“老爷为一家老小奔波劳碌,妾身不过是在家里安然自得,怎敢言‘辛苦’二字。”
李闯呵呵大笑,又问:“钰儿怎么样?”
“钰儿……挺好的。”殷氏心里一阵不高兴,天下男人都重子嗣,唯有李闯整天把女儿放在心尖上,对儿子极少关心。
第11章直言()
李闯看殷氏的神色,顿时起了疑心,于是忽然转身看向管家婆子。
管家婆子被他看得心虚,忙低下头去,李闯立刻明白妻子和女儿之间的矛盾这几天必然又爆发了。于是也不多说,只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