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天下-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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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时候。
这也得亏他是个没脸没皮的人,要换一个稍微要点贵族脸面的人来,宁愿自杀也不愿受这种屈辱。
而且他能感觉到,昨天行刑的军正在行罚的时候,有意避开他身上的要害部位。
这样做的效果也很明显,就是他看起来虽然受伤很重,但是他却没有受一点内伤,全都是让他呲牙咧嘴的皮外伤。
“哦,邓大夫缘何如此认为,不妨说来听听嘛!”
郑忽心中憋着坏,想报昨天的剩饭之仇,故意折磨他。
“昨晚,我观盟书言洪水以北属郑所有,不知臣说的可有差错!”
“大夫之言自无差错!”
“我军士卒前日借道,昨日才折返至此,这说明主上现今只拿下邓城一邑而已!”
“洪水以北就只有邓和召陵两城,主上得邓之后,必定想要尽快拿下召陵!”
“且昨日,我曾言知召陵之事,主上今日召我而来,不是为了召陵还能为了什么?”
郑忽对此并不意外,从昨天晚上,这货能想起来用召陵的消息来换取免除处罚,就可以看出,这人的脑子足够灵活!
“大夫可有教我?”郑忽也不否认,只是面色平淡的问了一句。
邓荒心说,“终于算是进入主题了!”
忍着身后传来的疼痛,邓荒再没有了昨天的花言巧语,干脆利落的将他所知的情况说出来。
“召陵初封于先祖蔡叔之庶孽子,后几经易手,至先君宣侯之时,因与郑交战频繁,先君欲以亲子填镇以固边疆,故废召陵之君,以庶长子献舞为召陵之君,先君薨,君上继位之后逐献舞,召陵于是入公室。”
“君上二年,以先君之幼庶子辛丑为召陵之君,公子辛丑就封之时,年不过八岁。”
“八岁稚子安能宰一地之政,故而今之召陵所有政令一出于公子辛丑之母家!”
“外戚专权?”这是郑忽听完邓荒讲述之后的第一个念头。
“尔可与召陵有来往?”
邓荒闻言,尴尬的笑笑。
“主上也知,邓城贫乏,时常受洪水之害,为备不虞,臣先时曾向召陵借过些粮草,算是有些来往!”
郑忽见邓荒这个模样,就知道这货准没说实话。
邓地贫乏?昨天泄驾清查府库中的粮草,向郑忽汇报时说,府库中积三月之粮!
有可供七千大军食三个月的粮草,这还叫贫乏?开玩笑吧!
郑忽估计,这货所谓的借粮,差不多是看公子辛丑刚就封,想趁机打点秋风是真的。
不用说,借的粮草肯定也没还,而且以他的无耻程度,肯定不止借过一次。郑忽想到。
“大夫既熟知召陵事,那么就请大夫随军走一趟吧!”
第79章 收割之时(5)()
“主上,这…这不妥吧?”
邓荒这会是真的慌了。
昨天刚被打的皮开肉绽,今天再随军去召陵,这不是要了老命吗?
虽说召陵离邓城并不算远,大概也就二十公里左右,来回也就四十公里左右。
但是,去召陵的路难行啊!
召陵,顾名思义,取“号召天下之高地”之意,地势西高东低,西南与邓城隔陉山相望。
陉山今称召陵岗,海拔虽不高,不过八十多米,但是其地势连绵,东西长约十五公里,南北宽约十公里。
从邓城入召陵必须要跨过召陵岗,这上坡、下坡,一路颠簸,平常去时,邓荒都嫌其难行,现在在浑身是伤的情况下,他又怎么能受得了这颠簸之苦。
不仅如此,他以前可没少打召陵的秋风,若是召陵不愿归郑,他有大军依靠,并不惧怕,但是问题在于,郑忽有盟书,召陵十有八九要归郑了,他此时过去,不是去找抽吗?
“此事就这么定了!”郑忽一锤定音。
邓荒此时满心的苦涩,后悔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去打召陵的秋风,都是在公室中地位不高,才会被丢到这穷乡僻壤的边境啃土的穷亲戚,何苦相互为难呢?
“唉……”叹了口气,邓荒只得领命,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嘛!
郑忽见状,道:“大夫若能助我拿下召陵,我必上报君上,让大夫仍食采于邓!”
邓荒闻言,稍露喜色,“主上所说,可是真的?”说完又哎吆两声。
“那是自然!”
得到确定的回答,邓荒心安了,邓城虽然不是个什么富裕的地方,但是算上他也是三代人苦心经营的成果,要是在他手中将邓城给丢了,等他死时也只能以发覆面,无颜再见父祖!
他虽然厚颜无耻,但是对父祖辈的敬畏却是发自内心,未有一丝掺假。
“主上放心,臣必定尽全力而为!”
邓荒此时更多的是存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念头,这本来就是他性格的一部分!
“善,有大夫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郑忽笑眯眯的道,并未在意他话语中的漏洞。
“泄兄,我命你率车二百,即可前赴召陵,邓大夫亦随军前去,以备咨询!”
“唯!”二人同时应道。
“去吧!”
二人躬身行礼,退出厅堂。
两刻钟之后,在邓城外,大军阵前,郑忽领着泄驾以三牢向祖宗、社稷、神灵献祭,保佑郑军能够得胜归来。
献祭之后,立刻有士卒将盛在鼎中献祭的猪、牛、羊端走,围着将要出征的将士队列左右转移一圈,这就是所谓的“殉阵”,与此同时,由军中的军正向全体出征的士卒宣布“不用命者斩之!”
再之后,由此次统兵的泄驾亲自将牲血淋在军器上,号为“衅”,象征性的将作战使用的旗号、战鼓、金铎、兵器等淋上一点牲血。不过,淋过牲血的战车却要放回库中保存。
等祭祀结束,将祭祀的三牢煮熟,即“胙肉”,分给将士们享用。
这一套出征礼仪才算是彻底结束,不得不说,真的很繁琐。
郑忽并不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出征礼仪,但是每次参与之后,都觉得这一整套礼仪做下来,太耽误工夫。
《孙子兵法》中说:“兵贵胜不贵久!”
有做着这套礼仪的时间,都足够大军狂奔好里地的了。
心里面虽然吐槽,但是郑忽也知道,这种情况暂时是改变不了了,此时的人笃信祭祀,这种庄重的礼仪有利于坚定将士们必胜的信心。
目送着大军离开邓城,直到最后一个士卒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郑忽这才登车回城。
……
大军出邓城之后,沿东北方向直扑召陵。
此时,泄驾与邓荒同乘一车,方便泄驾沿路问询召陵城中的具体情况。
邓荒不停地呲牙咧嘴,为泄驾解答着疑惑。
他这次真的是用心了,郑忽画的大饼对他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邓大夫,召陵宰是何人?”
“召陵宰算是公子辛丑母舅,先君司徒子戍的孽庶子子令,子氏一族最早可追溯到先祖蔡仲治鲁时,从鲁地带回的殷民。”
“子令其人仁善爱人,公子辛丑初就封时,我曾数次以邓城缺粮,生民不安为由,向其出借粮草,每次出借数目虽不大,但是他还真借了!”
邓荒现在也不藏着掖着了。
“要知道召陵也并非富裕之地,某些方面比之邓城犹有过之!”
“这或许是此人方至召陵,欲以邻为善之故,邓大夫如此轻率断其仁善是否有失公允!”泄驾问道。
难得邓荒有严肃的时候。
“不然,我也曾数次入召陵,亦尝听人言,子令仁人,能率众为善,民皆慕其德,是以公子辛丑虽只就封二年,召陵又处边境,民却无离散之心!”
“哦,如此说来,这召陵宰还真是个仁人啊!”泄驾感叹道。
邓荒点点头。
不过,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又再次发出一声欲仙欲死的呻吟。
泄驾对此并不以为意,接着道:“除召陵宰外,邓大夫可还有他事告我?”
忍着车马的颠簸,邓荒道:“子令有一同产弟,名曰子白,喜于声色,贪于货贿,我每次入召陵借粮,其人总会从中克扣,以肥己身!”
“先时我亦待其甚厚,冀其能助我借粮,不过,后来或许是子令知邓城并无缺粮之患,再不允我之请,子白虽为我强辩,奈何无济于事!”
邓荒有些无奈!
“哦,那邓大夫每次借粮分于子白几成?”泄驾有些好奇。
“四成!”邓荒显得有些肉疼的道。
“那这位子白大夫还不是一般的贪婪啊!”
“谁说不是呢!”
“邓大夫接着说”泄驾道。
于是,邓荒就如同倒豆子般的将他所知道的有关召陵的情况全说了出来。
甚至连召陵城中传的各种八卦也没放过。
泄驾真是惊呆了,心说,你就坑点粮草,至于打听的这么详细嘛!
邓荒对此却是振振有词,有备才能无患。
也得亏郑忽没有在此,不然,非得感叹一句“西元前专业的骗子从业者这是!”
第80章 收割之时(6)()
“邓大夫率士卒先行一步入城通报,我领大军随后就到,如何?”
大军行至陉山南麓,泄驾不确定召陵是否会遵守两国盟约,心甘情愿的让召陵归郑,所以决定让对召陵比较熟悉的邓荒率领小股人马轻车简从的先入城,探探虚实,提点一下召陵宰和公子辛丑,看看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对于邓荒的安危,泄驾并不担心。
先不说他那厚颜无耻坑蒙拐骗的能耐,就是召陵的防御守备也足够让泄驾安心。
此时诸侯国内百分之八、九十以上的军队都集中在国都,各封君采邑内的军队极为有限,当然一国太子采邑内的人口和军队会相对多一点。
像郑武公为郑庄公营建京城时,京城的规模比都城新郑的规模还要大,当中的人口自然也不会少,要不然共叔段移封京城之后,怎么敢和庄公分庭抗礼。
就拿郑忽来说,他的采邑长葛也是人口七千余,能拉出百乘人马的大邑。
而召陵不过是一幼庶子的采邑,绝对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的。
虽说宣侯时期,为固边疆让公子献舞填镇召陵,但是召陵的人口在那摆着呢,军队都是从上蔡派过来的,而且人数并不多,在嫡庶有别的当今,庶公子和嫡公子的待遇那是天差地别。
就比如,郑庄公再偏爱公子突,封给公子突的采邑也是远离新郑的栎邑,地方是不小,但是人口并不算多,历史上,公子突被逐之后能躲在栎邑自保,靠的是宋庄公赞助的宋国士卒为其守城。
况且,宣侯当初名为封庶公子献舞召陵以固边疆,实际上未尝没有驱逐之意。
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春秋初期,两国交战是遵循礼节的。
未开战之前,双方要先约好时间、地点,然后才能开战。
像后来,周桓王联合卫、陈、蔡伐郑,在长葛和郑军交战,这要不是约好的地点,那联军都打到距新郑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郑国不是快要亡了么?
所以,在此时,各国国君虽然都有比较独立的国家意识,像其他国家的使者出使,军队过境都需要借道,但是,对于边疆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