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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部分

烽火贼帅-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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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都眼中讶然之色一闪即逝,以他们父子的身份,对于如今幽州上下的文臣武将来说就算不是瘟神也一定是敬而远之,沾染上他们父子就一定会成为幽王的眼中钉肉中刺,谁会蠢到去拿自己的前途冒风险,所以王都待在角落自斟自饮,并没有觉得有丝毫的愤懑。

    汪桂他当然知道是谁,一年前的时候不过是管理后勤军需的中层官员,孟轻语除夕夜对他们动手的时候,此人还在前往桐城出使未归的路上,然而正是这次出使,让这个胸中并无多少谋略的文臣一跃成为幽州军文官系第一人,官场上面攀升的太快未必会是好事,然而这一切对于汪桂并不存在,因为他是孟轻语真正的心腹!

    而心腹这两个字要远比幽州军首席谋主,文官第一人的名头更加让人忌惮!

    王都被幽禁在王府别院,并不代表对幽州之事一无所知,这幽州是他和孟破天打下来的,如果没有对他死忠之人才叫笑话,甚至可以说,他若真想逃出别院并非没有机会,但那无疑是亲手会将整个亲族彻底葬送,所以他不会逃,孟轻语对别院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者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默契,只不过这种默契是王续祖这种蠢货粗汉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在王都眼里,汪桂不是能臣不是纯臣而是一个幸臣,这种人最强的地方就是揣摩上意,如果不是孟轻语授意,王都绝不相信汪桂会主动来找自己,但孟轻语为什么找他,难道是想打破两人之间的默契,这一点由不得王都不谨慎。

第两百二十二章三条路(上)() 
王都站起身,拱手作了一礼道:“汪大人既然有此雅兴,王某自当奉陪,汪大人请。”

    汪桂同样拱手,这是礼,礼多人不怪,失礼只会让人看不起,哪怕那个人是身陷囹圄,是一只被拔了牙的猛虎。

    “幽居王府别院,转眼间便是一载,日夜更替、春去秋来,王将军的雄心不知被消磨了几成?”汪桂没有说太多客套话,王都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找他必是出自幽王授意,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王都看着院子里面白茫茫的一片,轻声咳嗽了两下才缓缓说道:“雄心?哪有什么雄心?一年前没有,更何况是现在,我那侄女一直以为王某想要谋取幽王之位,最不济也会分裂幽州军,王某没有辩解过,因为王某一直认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王某若是有那份心不会等到去年除夕,就算到了除夕也不可能没有丝毫防备,汪军师,王某不是看不清形势的蠢人,幽州军在六王之中都只能是垫底,更何况还有梁王这个虎视眈眈的大敌在一旁窥测,若是内乱或者分裂,带给幽州军的只会是沉重的灾难,退出一流反王势力对王某有什么好处,不要忘了,这幽州乃是王某追随老王厉经数十场血战方才打下的江山!若说谁最不愿意看到幽州军衰落,王都无论如何都是排在最前的那一个人!”

    汪桂望向白发苍苍的王都,似乎对其重新认识了一遍,他不会轻信但也不会否认,因为这是事实,幽州军内讧和分裂对谁都没好处,尤其是王家和孟家,但一山终难容二虎,以前这条猛虎能聚起三营是因为三营的将兵看不到希望,但自从十八子入府,幽王等于向所有人宣示了这份希望,这个时候就算王都能再夺三营兵权,也不会有多少将士再心甘情愿的去追随他,因为他们的王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血战梁王入侵,发兵夺取烟城,逼迫梁王生不如死,这两件新王继位之后的大事,无疑将新王的威望攀升到了顶点,他们宁愿自己的王是一只母虎,也不愿意王和梁王一样是一只垂死的孤狼。

    孟家与王家的关系随着去年除夕彻底决裂,但这裂缝还有那么一丝牵扯,这道牵扯就是新王不愿意把事做绝,或者说不愿意把老王留下的仅存的那一点情份彻底磨灭,所以孟轻语打算给王家父子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是情份是希望也有可能成为最为致命的毒药。

    所以汪桂邀请了王都,而王都显然明白了孟轻语的意思。

    “小将军的眼中还有不甘与愤怒,看来这一年的幽居并没有让他屈服,反而燃起了骨子里面的怒气,这般桀骜,在汪某看来,即便离开别院,对王将军也是祸非福啊。”汪桂叹了口气道:“王将军既然已经堪破世情,以汪某之见不如好好待在别院,也免得被小将军连累了全族。”

    “大王是打算放了我们父子二人?”

    “大王没有明说,只是告诉汪某,念在王将军是老王生死故旧的份上,她一年前没有当场将你们诛杀,一年之后就更不打算这么做,但如果你们逼她,她便会痛下杀手。”汪桂一五一十道:“如果王将军觉得少将军出去只会为家族招祸,不如继续待在别院磨平少将军头上的逆角,如果不愿意,那么大王给王将军三条路选择。”

    “哪三条路?”王都没有因为随时会被开释而表露出多大的惊喜,反而眼中还闪现出一缕警惕,孟轻语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妇人之仁这类形容女子的词用来形容孟轻语就是个笑话,那么孟轻语为什么会这么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他一时半会没有发觉!

    王都自认以孟轻语的手段,这辈子最好的结局就是被圈养在王府别院混吃等死,一旦他死了,儿子的性子如果还没有什么改变,只怕等待王家的就是滔天大祸,不过以他的能力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听天由命。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坏处,就是喜欢乱七八糟的去想,感觉到王都的警惕,汪桂也只能心叹,这事如果换做王续祖,只怕连考虑都不会考虑,随便选择一条路之后甩袖离去。

    汪桂自己也算大半个聪明人,不过好在没有聪明到极致,所以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亲情!

    老王爷死了以后,真要论亲疏,这整个幽州能和孟轻语扯上关系的只有王家,老王爷和王都是把弟兄,自然是孟轻语的长辈,老王爷十几年前亲口许诺交换婚书将孟轻语许配给了王续祖,严格来说,孟轻语已然算的上是王家的媳妇,唯一的区别就只剩下没有完婚罢了。

    孟轻语以前或许感受不到亲情的存在,但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儿子,舔犊之情岂能做到无动于衷,或许正是因此让她想起了王都父子,说来说去,王家都没有背叛幽州,而她撕毁婚书本就是不孝在先,囚禁王都更是不义在后,她可以不在乎名声,谁敢非议行刑台上最多不过多出几十上百条冤魂,但她儿子不行,至于为什么不行,这是女人的直觉,不行就是不行

    “三条路”汪桂开口道:“第一条路是王家从幽州彻底消失,并且日后幽州军和炎王军占领的地域,不许出现王家人的身影,既然放任王将军一家离去,为了不勾起故念,最好的办法就是此生不复相见!”

    “大王不让王家存于幽州可以理解,不给王家在幽州军的势力范围之内生根,王某一样可以理解,但夏州炎王”王都苦笑道:“听闻幽王与炎王结盟,原本以为只是互相利用,没想到同盟这般牢固,倒是有些出乎王某的意料,王某斗胆猜测,大王没有看上犬子,嫌他粗鄙不堪,而那周正乃是敢孤身入城,两战定夏州的少年豪杰,莫非大王看上了周正?”

第两百二十三章三条路(下)() 
汪桂随意在四周看了看,被几盏微弱的灯火照亮的回廊上面除了他们两个,其余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耳边还隐隐约约传来大厅内的呼和吆喝声。

    “是!”汪桂低声应了一句,算是确认了王都的猜测,他自己不会有这个胆子,但是大王授意可以说,甚至连孩子的存在都可以告诉王都,他自然不会再有半分顾忌。

    王都步子一顿,目光射在汪桂脸上,呵呵笑道:“这么隐秘的事情我那侄女都能让你告诉老夫,自然是算定老夫不敢泄露半点风声,否则我父子二人就该与那行刑台上一百三十三条枉死的冤魂作伴去了吧,如此看来谣言终归成真,老夫果真是老了,也越来越看不懂了,周正老夫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真要算起来,我那结义大哥算一个,新王算半个,这周正却是让老夫佩服的五体投地!”

    汪桂没有搭话,既然没否认自然便是承认了,他不相信王都会有胆量把这件事情传出去,就算传出去也得有人会信,更何况还有可能要面对的是幽王的无边怒火。

    “炎王和幽王拥两州之地,麾下战兵加起来超过三十万。”王都感叹道:“铁打的同盟呐,以幽王之狠辣,周正之胆魄,已然具备了逐鹿天下的资本,若是那一天真占了这天下,天下间岂非再无王家容身之地?”

    “如果有那么一天,大王会赠王将军战船十艘,远渡重洋!”

    “海外?”王都大笑,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极为刺耳:“且不说大海无常,便是风帆巨舰随时都有倾覆之忧,王某可没想过带领全家老小去搏一个未知的世界而冒全家葬身鱼腹的风险,更何况,王都年已六旬,这辈子唯一的念想便是葬入王氏祖坟,又岂会选此路去做那异乡之鬼?”

    似乎早就料到王都不会选择此路,汪桂紧接着便说道:“第二条路是会有喋血卫队五百人马押送你们去夏郡,若是炎王答应收留你们,那么从此王家便在夏郡落户生根,炎王乃夏州之主,只要收留你们,只要你们不犯刑律,自无性命之忧,至于炎王用不用你们,大王绝不过问,至此大王对王家已是仁至义尽,从此山高水远形同陌路。”

    “第三条路又是什么?”王都有些意动,离开幽州归于炎王帐下,王家在这幽州的势力将会被连根拔起,出去想要再回来自然不会再有半点可能,不过王都也知道,这已经是孟轻语做出的最大让步,如果第三条路不值得选择,那么他已然决定举族迁往夏郡,比起已然可有可无的幽州势力,王家老老少少三四十口人活下去才是根本。

    汪桂吸了一口冷风,道:“第三条路就是你可以离开王府别院,但是没有大王的手令王氏族人不得离开景州城一步,是任何人!如果离开视为谋逆,而少将军可以从军,从最下层的小兵做起,凭军功升职,不过汪某以为,以少将军的性子还是不要走这条路的好,心高气傲的少将军如何能忍受得了这种羞辱,如果触犯军规,军法无情,转瞬间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羞辱?”王都冷哼道:“何来的羞辱?难道在汪军师的眼里,以前的王家子弟便是可以随意践踏军纪漠视军法的人不成?战场之上凶险之地,视军法为无物只会连累更多的将兵,老夫掌兵之时也从无宽待之说,老夫膝下虽仅有独子一人,但他若是触犯军律,无需他人动手,老夫自己便会斩下他的头颅,给枉死的弟兄一个交代,老夫以为,汪军师此言才是对老夫最大的羞辱!”

    汪桂干笑了两声不置可否,在他看来以王续祖的性子再次从军,让往日里哪些被他随意呼来喝去的将领对他指手画脚,如果能甘之如饴才叫怪事,而桀骜不驯的代价付出的只能是性命,甚至在他看来,幽王此举完全就是打算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铲除王家,犯了军法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死有余辜。

    如果王续祖死了,王都会将断子绝孙的刻骨仇恨深埋心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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