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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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挺兄弟,带我去见孙先生,可是出大事了。”名谦急道。
叶挺不敢耽搁,将名谦引到孙中山面前。
眼前的孙中山两鬓斑白,面容和蔼却是目光如炬,盯得名谦心中大愧,竟生出自责的心思。叶举回师广州那天起,便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事不容不发”(叶举语)。
“孙先生!”名谦冷静的给孙中山分析当前的局势,“如今之事,恐怕陈炯明也无法控制,叶举这一手黄袍加身,已经让局势激化了,您又说了‘我不杀竞存,竞存便杀我’的话,谁都不信谁,打起来只是时间问题,先生请立即离开!再用兵堪乱。”
孙中山叹了一声,说道:“只恨当初不听你言啊。如今势成骑虎,我一走,局面就更不堪设想,一步也不能后退!名谦,你赶紧回去准备,陈家军若生事,我们就消灭他们。”
名谦工科毕业,历史老师死的早,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在这一天跑来粤秀楼的。就在名谦和孙中山商量的时候,一声炮响!
孙中山暗暗叫苦,秘书林直勉的话果然是真的!孙文也不敢再说什么“如力不如,唯有一死”这样的气话,连夜叫醒宋庆龄,化装成医生逃往中山舰。
名谦更是倒霉,炮声一响,叛军大至,趁夜潜走已不可能,孙中山化装先走。名谦心中大苦,孙中山在粤军中颇有声望,就算被擒也不过驱逐出境,自己打土豪分田地,要是被叶举抓住了,非剖心挖肺不可!娘希匹,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名谦与罗三炮简单商议了一下,便决定化装逃跑,罗三炮本是江洋大盗,化装最为拿手,但眼下风声甚紧,必遭盘问,孙中山化装成医生,那是专业对口,名谦总不能化装成工程师吧。
罗三炮略一沉思,说道:“你化装成女子,我化装成老翁,我们一老一少遭恶人讨债,连夜逃走,人皆有怜悯之心,叛军必不为难我们。”
化装成女子名谦一时面露难色,罗三炮紧接着说道:“叛军要抓的都是男人,一男一女才好掩人耳目,要不然我们两个健壮男人很容易遭到盘问。”
名谦怒道:“那为何不是你装作女子!”
罗三炮哈哈一笑,一脸无辜道:“你看我像么?”罗三炮说的正是,他是黑面虬须的大胡子,名谦倒是嘴上没毛,谁该扮女人自不必说了吧。
事情紧急,好在粤秀楼内不仅住着孙中山,还住着宋庆龄,一听说名谦要扮作女子,国母笑得直不起腰来,宋庆龄身材矮小,衣服不适合名谦,便取粤秀楼中一高大女仆的衣服穿上。名谦端坐梳妆镜前,宋庆龄先将水粉匀了,打上粉底,又取来些许胭脂,画上淡淡腮红,将眼影略微淡描。待名谦睁开眼睛,却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镜中人描眉画鬓,羊脂玉肤,腮红娇艳,刘海齐额,一头假发乌黑发亮,当真是红颜素裹,冠宇内之妖娆。
罗三炮这看得也是醉了,感慨道:“吴主席可是劳动党内排得上号的帅哥,装成女人那也是美女啊。哈哈哈哈。”
名谦心中暗恼,却又不能跟他斗气,穿上女装那就是进入角色,是不可以对祖父不敬的。“多谢爷爷夸奖。”名谦尖着声音柔声说道。
“来,喜儿呀,咱爷俩儿躲债去。”罗三炮一声苍老的呼唤瞬间把所有人的思绪从名谦身上拉了回来。这罗三炮一番化装已是白发苍苍,面色蜡黄,身形佝偻,两只眼睛竟然已经是灰色,仿佛盲目一般。这是一种江湖手法,用鱼鳞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洗干净以泪水浸透,伪装盲目,今日形势危急,罗三炮才使出这看家本事。
粤绣街深夜的小巷子里,一位高大女性扶着一位苍髯老者,一深一浅,蹒跚而行,身后茫然夜色中一个黑影始终徘徊在屋顶,形影相随。二人走出数里,身后已是枪声大作,总统府卫队手持汤姆逊冲锋枪,将叛军死死压住,分毫前进不得。沿途叛军为捉住孙中山,哨卡巡逻遍布,名谦身高一米八,扶着罗三炮也稍显高大,就在他们将要走脱的时候,突然引起了叛军怀疑。
叛军伸手拦下二人,咬牙问道:“干什么的!”
名谦假装害怕,躲到罗三炮身后,片语不发。罗三炮举着棍子探了探说道:“各位长官,我是外地人,只因欠了恶人高利贷,无法偿还,这才带着孙女逃债啊,求各位长官行个方便,可怜可怜我们爷俩儿,放我们过去吧。”
叛军士兵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老头儿,你家闺女欠了人家多少银子,要不爷替你还了去。”言罢扬起右手就要上前摸名谦下巴。
名谦心中暗暗叫苦,宋庆龄这化装的本事也不知能瞒多久,将脸缩到罗三炮身后,右手摸到背后,一支白朗宁1911已经握在手心,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打法,若是一言不合,便要拔枪扫射。心想,你这色鬼也是找死,若是识破了,你这脑袋是第一个开花的。
名谦这么一缩,叛军士兵没能摸到下巴,倒是在脸蛋上揩了油,哈哈大笑,颇为得意。名谦的心那是提到了嗓子眼上,若是再偏一些,非摸到下巴的胡子茬不可。罗三炮慌忙拦下,又不敢过于用力,哀求道:“各位军爷呀!咱爷俩儿相依为命,可不能分开呀!求大家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说的是可怜之极,令带头军官动了恻隐之心。
叛军军官走上来喝开士兵,转而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罗三炮涩声道:“杨杨白劳。”
“家住哪里?”
“哪里有家呀,粤绣街边穷人窟里一草棚。”
“欠了谁家的大洋!”
“关东油炸蟹谭先炳。”
军官连珠问下,罗三炮对答如流不曾有半点错漏,这军官脸上顿现放松神态,正转身背向二人做挥手状。突然!急电般回身喝问:“你女儿叫什么!多大了!”
罗三炮吃了一惊,强作镇定道:“叫喜儿,二十啦!”
军官看这么一唬也没唬住二人,心想这两人身份大半是真不假了。加之粤秀楼前战况十分不利,他也不愿多生事端,挥了挥手示意二人过去。罗三炮一见得拖,千恩万谢,杵着拐杖蹒跚而行,边走边咳嗽。
叛军士兵没能吃到豆腐,心中颇为不爽,歪鼻子斜眼,气闷不已。那军官却不管这孬兵,兀自寻思着什么,刚才的情景让他心绪不宁,这一老一少对答如流,所言又句句实话,确实找不出半分疑点,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忽然,军官的脑子仿佛被什么重重砸了一下!这社会底层的爷孙二人竟然在他面前对答如流而不是吓得结结巴巴,这难道不奇怪吗?几乎与此同时,那揩了油的士兵惊叫起来:“那姑娘脸上好像有点粗,像是胡子茬!”
军官如梦初醒,大声喊道:“全部站住!”
名谦被这一声喊惊得冷汗直冒,心知已是暴露了,拔腿便跑。罗三炮挥手一撒,一片亮闪闪的东西就散到了地上。陈家叛军快步追上,却仿佛撞到一堵无形的墙壁,突然停了下来!在月光下,地上一颗一颗亮闪闪的东西,不是银元是什么?这大兵见了银子,如见亲爹娘,哪里还肯追击,纷纷停下捡钱。名谦二人狂奔不止,拐了几个胡同,终于与地下组织接上了头,藏了起来。
第45章 祸起萧墙()
孙文中山舰蒙难,广东已是一锅稀粥,蒋介石在这一片混乱的局势中准确的找到了日后升官发财的关键。自孙文蒙难以后,宋庆龄小产,蒋公随侍四十余日,令孙中山非常感动,成为日后发达的的重要资本。
另一方面,名谦三人一路化装乞讨,又翻过山峦,终于与第二旅回合。名谦召集第二旅党委开了一个简单的紧急党委会议。
第二旅旅长是名谦从北大带来的学生党组成员,做地方工作十分合适,军事天分就很有限了,他能当上旅长,除了资历老,就是矮子里挑将军——短中取长。第二旅之前的指导思想是跟随北伐军攻击韶关,由于人民军战力最为强悍,便负担起了正面攻击的任务,激战数日,弹药已经消耗殆尽,北伐军轮番攻击,怎奈韶关易守难攻,连日攻击徒劳无功,北伐军又遭到江西镇守军夹击,一时情况非常危急。
名谦盯着地图,沉吟半响,说道:“我检讨!我对不起党,对不起大家,我不该去广州,放弃自己的职责。”
通讯员突然闯了出来,大声嚷道:“报告!张司令员急电,李德胜放弃南宁、玉林,全军退回湛江,张司令员要军法处置他!”
啪!名谦一拳打在桌子上,吼道:“混蛋!这张彪子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回电!‘失地存人,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两失。李德胜有功无罪,等我军返回根据地,再行讨论!’”
名谦来回踱了两趟,给大家分析了当下的形势。孙中山正在调集各地援军围攻六十营陈家军,北伐军后援不济,攻打韶关已经挫了锐气,一时半会是拿不下了。滇军从西江上游向广州进攻,陈炯明必定要派兵抵御。蒋介石在福建统军,威胁潮汕一带,陈炯明也必须分兵防御。邓本殷与其余粤军孤悬海南、钦廉等地,各军成犬牙交错的态势。人民军本来被叛军切成三段,形势非常不利,但李德胜果断放弃南宁玉林一线,收缩兵力,让人民军在粤西形成了绝对的优势,而陈炯明进军西江上游阻击滇军入粤,侧敌前进,犯了兵家大忌。名谦看到了这个战机,立即命令第二旅甩掉辎重,只带一个基数弹药,将山炮和迫击炮全部拆分,用骡马背负,以罗三炮的侦察队探路,翻山越岭向云浮山区前进。
名谦在党委会议上如此说道:“战略,简而言之,不过进退。战术,简而言之,不过奇正。计谋,简而言之,不过虚实。如今陈炯明不知进退,以城池为念,已是失了战略;分兵死守,有正无奇,又失了战术;现在我军走小路绕过韶关,避实而击虚,将陈家军迎战滇军的两个旅围歼于西江一线,放滇军入广州,则陈炯明必败。”
1922年7月,粤军第一、第二独立旅将领李炳荣,熊略率各自人马自肇庆沿西江西进,抵御滇军。此时人民军兵分两路,第一旅抵近西江待命,第二旅从北面接近西江,三个独立团分散防御粤军可能的偷袭。五千陈家军在西江沿线抢修工事的时候,人民军第一旅八千人,第二旅九千人,成南北夹击之势,将陈家军两个旅钳制在肇庆以西,于7月18日凌晨全部进入攻击位置。此时,李炳荣与熊略根本不知道大祸将至,还在等待侦察兵回报滇军的消息,根据滇军的行军速度,现在应该还有一百余里的距离。
要说陈家军的情报系统效率也真是低下,李德胜十天前已经带着第一旅返回湛江,只留下游击队在广西活动,李炳荣和熊略一无所知,以为人民军只有三个没有火炮的独立团,隔江对峙根本构不成威胁。更不知道名谦的第二旅已经轻装前进,机动到西江北岸。
那一夜,星光黯淡,名谦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人民军轻装前进,放弃了大量粮食,全军只带一周口粮,至17日晨,全军断粮已经一日。从名谦到列兵,全部靠树皮草根野果支撑,若是军阀部队,此时早就已经哗变,然而人民军除了听政委讲故事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李炳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