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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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不知深浅的张宗昌直鲁军骑兵就吃了大亏,因为之前人民军一直没有轻机枪,这种地形也不太可能部署重机枪,所以侦查骑兵根本没有警惕性。一个班的侦查骑兵被扫倒好几个,其余仓皇逃走。侦查员们查看尸体的时候,发现这些士兵都非常高大,只是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仓促摸走了枪支弹药和一些纸质文件,便返回了主阵地。
翌日早上天一亮,人民军大吃一惊!昨晚击毙的那几个高头大马的骑兵竟然是外国人,准确来说是俄国人。张贯一这才意识到,难怪被打得失魂落魄的北洋军的攻势这么凶猛,原来是张宗昌派出了自己的王牌——白俄独立师。
这所谓的白俄独立师实际上是俄国人当年在中国的缩影。沙俄时代俄国人就渗透东北,想制造“黄俄罗斯”,1903年占领东北全境,在1904年的日俄战争中,俄国战败,爆发革命,俄国退守北满,日本占领南满,中国则暂时保住了东北主权。俄国十月革命后,溃退的俄国白军和殖民东北的俄国侨民滞留东北无家可归,处境十分艰难。按说这些俄国人和苏维埃政权虽说有些龌龊,但毕竟为俄国立下过功劳,作为起义人员处理也不无不可,可惜老毛子一根筋,只要回国的都给丢进集中营。这些上天不得入地无门的白俄就以各种职业在中国存在,白俄独立师就是这么一支雇佣军,跟着狗肉将军从北到南,立下汗马功劳,张宗昌进军,白俄必为先锋,张宗昌退守,白俄必为后卫。这些俄国人自知军纪败坏,残酷虐民,不敢投降,战斗中穷凶极恶,实属亡命之徒。
张贯一留学日本之前,见识过白俄兵的凶悍,也知道中国人对洋毛子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但是如今张宗昌三路大军南下,以聚歼之势攻击临沂,第二师如果走,就必须放弃辎重和大炮,这是他决不允许的。张贯一基于对张宗昌的了解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全军固守临沂一天,天黑之后撤退。为了防止国民党军再次卖队友,张贯一又将一个团向南突出,如果情况不对,立即掩护主力转进向城。
本来,这个任务非二师四团莫属,不料白俄军突然抵近沂水,二师脱不开身,张贯一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一师一团,李宗仁给一团加强了一个炮兵营,豁出去要打出个人样来。一师是粤西根据地的老部队,升平村的老底子,一直以老大哥自居,却在之后的战争中被二师四团抢了风头,金大顺这个朝鲜疯子带出来的兵个个都有股狠劲,一师的战士们早就不爽了。这一次二师对阵白俄师,一师负责侧后安全,李宗仁自知凶险,打起精神严阵以待。
早餐过后没多久,啃着烧饼的人民军战士发现对面的白俄士兵都在喝酒!俄国人喝酒那就是要拼命了!百禄77野炮一阵炮击过后,白俄士兵一手酒瓶一手步枪,向人民军桃园、沙埠岭两处主阵地发起攻击。白俄士兵一边唱着哥萨克军歌,一边甩掉酒瓶,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端着刺刀就冲了上来。人民军战士从未见过洋人,更没有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敌人,一时为之气夺,加上直射火力不足,俄国人速度又快,也没有形成迫击炮弹幕,两处防御据点均被突入。中国人的体格毕竟比俄国人瘦小,刺刀战中再次吃亏,连串的打击把第四团打蒙了,霎时间晕头转向。
金大顺在望远镜中看到第四团指挥迟钝,无明业火大生,气得往四团团部打了一个扭转战局的电话。
“你他妈不是老虎团吗?你的狗牙呢!”
这个时候的四团长正是从苏联回国实习的鲁羊,被金大顺一顿臭骂,顿时无地自容。一刀砍在地图上,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大吼道:“咱第四团是老虎团,不是他妈病猫团!不就是几个毛熊吗!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带卵子的都上刺刀!”
人民军预备队抄起刺刀直扑白俄前锋,由于白俄士兵身高手长,拼刺刀很占优势,人民军根本不跟他纠缠,两人一组,只攻不守,这样一来,就算白俄士兵可以刺倒一个,第二个人也会把刺刀送进他的胸膛。
当时,人民军战士在混乱中已经出现开小差的现象,预备队这么一冲,把双方都震住了。逃兵羞愧难当,返身投入战斗,白俄雇佣兵从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在毫无生还希望的搏斗面前,没有精神信仰支撑的人,任你如何英勇也会心生怯意。
白俄兵也是拼了,他们知道如果此时掉头逃走,肯定要被人民军追杀,不如拼死一击。毛熊们赤膊上阵,浓黑胸毛,虬髯胡须,军歌变成了嚎叫,拼刺变成了殴斗。人民军战士用石头,牙齿,一切能用得上的东西进行搏斗,双方士兵不是互相拉响手榴弹就是互相掐脖子,扣眼珠,抓胸毛,空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焦糊味,战况极为惨烈。
本来,白俄独立师发起攻击之后,张宗昌的其他部队也要从侧翼发起攻击,支援俄国人。可这帮士兵都是当兵吃粮的,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放下望远镜的直鲁军军官面面相觑,在他们的记忆中根本不存在这种恐怖的战场。领头军官只是弱弱的说:“兄弟们,莫打咯,咱就看着吧。”
白俄独立师仗着百禄野炮的火力支援,根本不顾附近友军的怠工,一边组织炮火压制人民军炮兵,一边组织机枪直射炮压制正面火力,散兵线一波一波的往上突。人民军打得非常难受,师属炮兵刚刚渡河,没有构筑工事,在炮战中被打坏了好几门,不得不分散开来寻找射击阵地。迫击炮又遭到敌军优势炮火压制,只能零星射击,丧失了集火轰击敌军步兵群的优势。第四团硬是凭着刺刀手榴弹与俄国人血拼。
一般来说,国内军阀冲个一两次冲不动,腿也就软了,可白俄士兵没这种说法,一个上午发起冲锋十一次,沙埠岭四度易手,双方均来不及收敛尸体,炮弹将残肢断臂炸得满地都是,在争夺最激烈的地方,战壕已经铺上一层尸体,敌人的,我们的,后面冲上去的部队只能缩在弹坑或者用敌军尸体垒砌的掩体中作战。
战至中午,第四团战死两千人,步兵建制基本打光,金大顺不得不将抽调部队填补四团阵地。白俄雇佣兵同样伤亡惨重,阵地前的白俄士兵尸体漫山遍野,整个沙埠岭打成了血岭。
第80章 注意坦克!()
1927年6月30日是北伐战争中最血腥的一天,张宗昌最能打的几支部队八万余人先后投入临沂一线,与人民军一个军三万六千余人爆发激战,仅仅在沙埠岭一地,白俄独立师战死超过两千人,另有数百人负伤。死者多于伤者,这是战争中极为罕见的情况,个中缘由便是双方反复近距离拼杀,爆发白刃战。
白刃战——你死我活的战斗。与对射不同,白刃战中无法抢救伤员,而且一旦被刺倒,还会被对方顺势补刺一刀,基本没有什么生还的希望。自满清入关以后,中国就鲜有敢于白刃战的部队,八旗子弟自不必说北洋军也是对射为主,直到一方崩溃为止。白俄佣兵自持人高马大,酒壮人胆,屡屡白刃突击,为张宗昌建功立业,这一次他们却爆发了强烈的争吵。白俄军官米勒夫赶紧给张宗昌去电,建议停止攻击,选奇兵绕到侧后,撬动南军防线。作为统帅,米勒夫自然知道厉害,俄国人玩刺刀是有传统的,子弹是笨蛋,刺刀是好汉!早在拿破仑时代俄国士兵的刺刀就让皇帝十分头疼,日俄战争中又是白刃战,俄国士兵把日本人数次赶下203高地,现在白俄雇佣兵死活啃不下一个沙埠岭,看着那面孤零零的红旗,米勒夫心中隐隐发怵——这是一群不怕死的人。
白俄佣兵自是亡命之徒,不怕死,但米勒夫如果把这支部队都埋在这里,以后他也就是北京天桥下的犀利哥。亏本的生意——不要做!
张宗昌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了,左路反击部队进展相当顺利,已经攻克滕县,自己带着精锐主力竟不如孙传芳那些残兵败将,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另一方面米勒夫绝不是怕死的人,他如果说不行,那实际情况很可能比想象的还要糟糕。白俄独立师一万多人,一个上午就死伤两千多,创建以来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显然,眼前这个第七军的战斗力绝不是能打这么简单。他纵横南北这么些年,敢跟白俄拼刺刀的凤毛麟角,能拼得过白俄的那是前所未见。
米勒夫小眼睛微微一眯,他还有一张王牌!
张宗昌在米勒夫的建议下,停止了正面进攻,将尚完整的前锋部队抽调南下,抄张贯一的后路。这个所谓尚完整的前锋就是原本负责在西面攻击第一师的部队,只不过在沙埠岭血战的时候,这支前锋来晚了一点,展开的时候又慢了一点,结果到了中午还没发起进攻,等吃过午饭,炮打了一遍,张宗昌的命令已经到了,部队收起大炮,拍拍屁股往南走,建制不乱,兵员无损。让原本打算大干一场的第一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宗昌是个外行,军事造诣甚至不如他的文学造诣,米勒夫却是个内行,在攻击不利之后,他马上想到要在运动中将对手击溃,而撬动临沂这块钢板的办法就是抄后路!米勒夫并不知道蒋介石已经下了一道撤退的命令,更不知道人民军是因为没有及时收到消息而被队友卖了,所以得出了一个南军主力固守临沂的结论。此时直鲁军有两个选择,一是围攻,二是威胁侧后将人民军逼走,张宗昌觉得,如果围攻,那么临沂始终是侧后的威胁,不如将他们逼走。
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人民军第二师蹒跚撤回沂水西岸,为了保密他们没有焚毁物资,接着第三师,第一师顺次撤退,没有火光,没有声息,行军队列中甚至没有水壶晃荡的响动,只有刷刷的脚板。警戒部队在大部队撤退之后,必须要在主阵地上布雷,这些所谓的地雷也不是什么制式地雷,而是手榴弹临时客串的拉发地雷,目的仅仅是拖延敌人一段时间,方便护卫部队撤走而已。夜间撤退并没有遇上太大的麻烦,白俄佣兵甚至没有发现人民军已经撤出沙埠岭一线——如果你面对一个不要命的疯子,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要靠近他,就算要靠近,也要等他筋疲力竭之后。
向南撤退的人民军与向南包抄的直鲁军,双方实际上在进行着赛跑,张宗昌要留下人民军,就必须尽快切断临沂城南的公路,米勒夫深谙此道,然而他没想到人民军会跑得这么快!
翌日,骄阳东升之时,战场局面一下子明朗了。临沂空无一人,直鲁军包抄部队一脚踢到了钢板上——人民军一团早已摆开阵势,在公路两面的制高点上挖好了工事,主力已经通过公路撤往向城。
米勒夫面如土色,鼻子都气歪了,用俄语大声叫骂。一般来说,人到了紧急时刻,气疯了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用上母语,米勒夫跳着脚骂,那是应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古话。
张宗昌悠哉的很,米勒夫气急败坏的准备进攻,他从后面骑着马过来了。小眼睛一转,嘴角微微翘起,走起几步,忽然间诗兴大发,佳句偶得,吟道:“大军攻打临沂城,架起大炮轰他娘,一手抢到酒和肉,一手摸着小姑娘。”
副官连连称赞:“大帅好湿!淫得好湿啊!”
米勒夫看到张宗昌到来,赶紧上来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