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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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士远浑身是汗,听了方腊的吩咐眼前一亮,就在他准备命人用火箭点燃对面街道的房子时。
顺着墙根冲出数百人,上百支弩箭射来,不及转身躲避的他被瞬间射成了刺猬。
以十几二十个人抵挡近千人的冲杀,李茂等人已经接近力竭的边缘,勇猛如杨再兴,鲁达,浑身被汗水浸透,伤处崩裂渗出鲜血。
杜壆的丈八蛇矛被鲜血浸的好几次差点脱手掉落,如果不是李茂和几个弓弩手照应,充当拦路虎的他早就折了。
就在他们离方腊越来越近的时候,看到后衙突然涌出数千人,纷纷生出功亏一篑之感。
但反转来的也快,没等这些人冲出府衙后门,墙根方向几乎同时杀出一支人马,顶住了方腊军开始短兵相接。
“相公。”
史进对军功固然渴望,但更在乎的是李茂的安危,所有随他冲杀到后衙的信安军,在看到李茂的时候,几乎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舍弃了猛攻后衙的方腊军,转而与李茂一行人汇合。
杜壆浑身颤抖,丈八蛇矛往地上一杵当拐杖,声音发抖道:“史进,相公无碍,快擒杀方腊,不要让他走脱。”
李茂看见史进,同样心下一松,得知和方腊军鏖战的是杨可世和王禀,而且韩世忠就在府衙正门,李茂当机立断道:“放火,烧了府衙。”
李茂和方腊都想到了以火攻开路,但双方的出发点截然不同。
方腊只是想逃命,李茂则准备全歼这股死忠于方腊的中坚力量。
鲁达已经无力再战,但射火箭的力气还有,随着一支支火箭落向府衙内,火势很快蔓延。
如此一来,府衙内有大火,外围有信安军和西军拦路,方腊军的处境愈发艰难。
方肥看到府衙内起火,冲杀之势受阻,急的对方腊喊道:“圣公,此地不可久留”
方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推了一个趔趄,转身看到王寅浑身浴血,带着十几个人护住了圣公方腊。
“圣公放心,臣护圣公出城。”王寅知道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府衙完全烧起来,他们谁也活不了。
方腊显然对王寅比对方肥等人有信心,七星宝剑一挥,“王尚书开路,尔等随吾杀出一条血路。”
方腊审时度势,明白只有尽快出城最有利,他丢了杭州城不要紧,城外还有十几万人马,数十万百姓,只要他不死,登高一呼便可再复声势。
特别是觉得杭州如此大城丢的窝囊,他重新来过,必然不会给官军可乘之机。
方腊的念想还没散去,随着府衙内火光冲天,将周围映照的仿佛如白昼,几丈外的娄敏中突然惊呼一声。
“是你们,原来你们就是细作。”娄敏中看到了李茂等人,再不明白怎么回事,一头撞死算了。
李茂同样汗出如浆,脸上的装扮已经花了,索性用袖子擦了擦,露出大半真容。
“本官乃龙图阁直学士,五州经略使李茂,尔等听明白了,放下刀枪可以既往不咎,弃暗投明擒杀方腊者赏金万两”
第五六四章想留名的凌振()
不用李茂刻意鼓动人心,事实摆在眼前,声势浩大,固若金汤的方腊和杭州城全完了。
李茂的话直刺人心,誓死效忠于方腊的人不少,但也有一部分心志不那么坚定,被堵在府衙内的方腊军很快分成了两部分。
“谭高,邢政,你们的良心让狗吃了?”娄敏中看到这两个人带着千余人退往墙根那边,双眼血红嘶吼道。
谭高是祖士远的老部下,邢政是方腊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圣公方腊对二人不薄,位列中枢,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二人竟然率先反水背叛。
谭高哼了一声,“娄敏中,大家都是爹妈生养,只有一条命,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这些兄弟没少给方腊卖命,以前的情份足够偿还了,从现在开始桥归桥,路归路,再动手就别叽叽歪歪那些没用的东西。”
邢政没言语,但却带着人直接转向李茂,纷纷将手里的刀枪扔在地上,用行动表明了态度和选择。
“出城就在此时,快快冲过去。”王寅刚才看到谭高对自己使了使眼色,知道谭高可能是诈降。
但邢政估计是真的打算投降,因此他没有选择邢政那边,而是钢枪一指让方腊军向谭高那边冲杀。
谭高也没想到邢政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一挥手里的大刀,带着四五百人朝杨可世把守的墙根冲去,他记得府衙的院墙年久失修,下点力气肯定能推倒。
李茂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上演了一出无间道,看出谭高的意图,没等他下令,一波弩箭射向谭高,四五百方腊军瞬间倒下大半。
近两千骑信安军出现在府衙后门,看方向是从前面绕过来的,此时府衙周围空荡荡,骑兵可以组成密集的阵型,集射的威力突显。
丹增受韩世忠之命从府衙外绕道,心里害怕只留下数百人的韩世忠被困在府衙里的方腊军反杀,只想快些诛杀贼首结束战斗,是以看到僵持中率先发动的谭高,直接一波箭雨伺候。
“相公?”丹增来到近前才发现李茂,一时间没敢认。
李茂看到信安军重甲铁骑奔来,手里的八卦棍一晃道:“分成两队,轮番上阵。”
丹增听的清楚是李茂的声音无误,立刻号令骑兵分队,以千人为一队冲杀向前。
稍微受阻后立刻拨转马头让开,后面的骑兵随即跟进,这种战术在北地信安的时候他们已经演练了无数次。
王寅在府衙正门已经领教过重甲铁骑的厉害,但那是马速受限的骑兵,和此时信安军展现出的杀伤力天差地别。
只是两个冲锋,就让自己这边折损了近千人,而重甲骑兵只有数十人受伤,没有一人掉下马。
如果说王寅此时还有一战之心,还想着护送方腊出城挽回局面。
当凌振一行人推着一门火炮出现在府衙后门的时候,他才知道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实际异想天开。
凌振在城外炮击吓退了浙江四龙的水军,再辅助攻城,四门火炮有两门歇菜,一门即将炸膛。
但知道火炮对震慑人心有大用,凌振顾不得心疼,当杭州城内的百姓逃离的差不多了,他立即带上所剩不多的弹药,推着炮车紧赶慢赶。
总算赶上了一个尾巴,想到可以炮毙敌酋贼首,凌振忍不住一阵激动。
“都让开,都让开,看我凌振炮打方腊,史书留名啊!”炮车推到这,已经坏了一个轮子,不过炮管也冷却下来,不妨碍发射。
几个操炮手动作娴熟的把火药和炮弹装填上,凌振亲自操炮,看准两队骑兵轮番上阵的空档,一炮平射。
神仙难逃一溜烟,砰的一声过后,实心弹从方腊军中穿过。
像是在雪地里画了一道笔直的线条,将方腊军打了个通透,一炮带走了上百人的性命。
一炮过后,凌振发现剩下的全是散弹炸药包,没有挑肥拣瘦的余地,散弹再次覆盖了上百人的方腊军。
平地惊雷,火焰喷射,在黑夜中煞是好看,但造成的杀伤令人心惊胆颤。
和人厮杀,还能依仗自身的武艺和力气,但面对轻易夺人性命的炮火,只要不是傻子就明白这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东西。
第三声炮响过后,府衙后门的方腊军雪崩般崩溃,任王寅,娄敏中如何弹压也不管用。
“直娘贼,武二郎你到底往哪指呢?又打歪了。”凌振第一炮只是试炮,校正角度,随后武松上前指引哪个是方腊。
结果没一炮打中,凌振一把推开武松,火药仅剩下一包,再打不着,他想名传千古的美梦就得醒了。
王寅已经看出了火炮射击的间歇时间,在凌振操弄最后一炮的时候,他伸手抓住了方腊的胳膊,“圣公,随微臣杀出去。”
府衙后门的方腊军崩溃大半还多,但剩下的比死忠还死忠,两千多人在王寅的率领下向着火炮的方位冲杀,即便被箭雨攒射也不后退。
只有百多丈的距离,冲过去就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值得赌一把。
凌振没想到人可以不怕死到这种地步,见方腊军越来越近,他可不想身上挨刀。
和小命比起来,青史留名好像不那么重要了,火把将药捻子一点,和操炮手往后面退去。
砰的一声再次炮响,王寅早就躲着火炮的炮口方向,但也不知道是谁碰到了火炮的轮子,导致火炮直接趴窝,炮口调转了一些方向,径直朝王寅射去。
王寅只觉得胸膛一热,随即半截身子飞了起来,距离炮口不到丈远的他被轰个正着,身体直接被撕成了两截。
方腊的手被王寅握着,炮响后感觉一轻,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发现身旁的王寅只剩下了一个手掌。
这一炮几乎是横射,挡住了方腊军突围之势,信安军骑兵抓住战机一阵猛烈的弩箭集射。
另一队骑兵再次密集压上,损失了数百人的方腊军又一次被怼回府衙后门。
交战的同时,信安军,西军,和王禀的开化子弟兵集结在一起,以墙根为依托组成战阵,四五千人马与方腊身边的兵力相仿,任谁都能判断出方腊插翅难逃。
第五六五章中了()
越是收官战,李茂越不敢马虎,仗打到现在,方腊身边剩下的都是不可能背叛的死忠了,不把这些人击溃斩杀迟早是个隐患。
“良臣,两刻钟结束战斗,方腊是死是活都可以。”
李茂记得历史上方腊这个起义的首倡者最后是被生擒活捉,抓住方腊的是韩世忠,而不是演义中的鲁智深或者武松,演义中武松为此还丢了一条胳膊。
韩世忠以为李茂会下令活捉方腊,毕竟这是本朝开国以来第一个封建称制的人,生擒和尸首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若是能把方腊活捉送到京城,绝对是泼天大的功劳,封王可能夸张,但开府仪同三司绝不是奢望。
由此韩世忠也看出李茂对方腊的忌惮,仔细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如果不能确保方腊死在这里,哪怕别人借着方腊的名头,对他们,对朝廷来说也够头疼。
随着韩世忠一声令下,信安军铁甲重骑开始不计伤亡的发起冲锋。
在兵力相仿的情况下,韩世忠有把握击溃,歼灭府衙内的方腊军,更别说还有府衙中大火相助。
弩箭飞射,刀枪挥舞,血肉横飞。
铁甲重骑每一次冲锋,必然会刮掉上百方腊军的性命,后有烈火,前有强兵,府衙内的方腊军正在一点点滑入绝境的深渊。
这些方腊军的确悍勇,尽管方腊身边已经没有了猛将,但右眼流血的方腊就是一杆旗帜,数次有弩箭射向方腊,皆被人用身体阻挡为此送命。
方腊麾下这些死忠不缺勇气,悍不畏死,但光有勇气左右不了胜负。
信安军,西军和开化兵,同样不缺拼杀的气血,尤其在占了上风的情况下。
想着朝廷的封赏,金子银子,加官进爵,福荫妻子,这一切只要斩杀面前的敌人就可以得到,马上就会充满厮杀的力气。
胜利的天平在向李茂这边倾斜,但李茂看着进展眉头微皱。
这样厮杀下去,没有半个时辰休想结束战斗,而信安军乃至江东联军这次钻空子,分散方腊麾下之力四散,顶多只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