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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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上前来,一刀砍下你们的狗头,让你们再乱嚷嚷,惊扰了老爷,你们全家死光都不够赔的。”
史进和陈达在后面,正跟逃难的百姓打听一下溧水县城现在的情况。
突然发现骑兵走不动了,转头望去前面百多丈处拥挤成一团,隐约还有咒骂声传来。
史进对陈达说道:“你在这先问着,我过去看看。”
史进被李茂点为前出南下先锋中的先锋,哪敢出半点差错,这次如果做不好,以后再想拔得头筹立首功就难了。
“怎么回事?为何拥堵在此处?”史进满身铁甲,手持长枪,一副青年雄姿英发的派头,在信安军中也是有名有号排在前茅的将领。
信安军马军都头把情况简短一说,史进面带怒色的喝骂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要你们”
史进的话还没说完,对面那个胖子觉得史进像是个管事的,出口不逊道:“你就是这群丘八的头头?正要找你呢!快点把道路让开,让我家老爷先走,再慢慢吞吞的,让你们知道知道某家的厉害。”
史进是个暴脾气,又在军情紧急的关头,动手比动脑子还快。
手里的长枪抡起来砸向胖子的侧腰,势大力沉的一击不但打折了胖子手里的长杆大刀,连人也直接扫出去,哀嚎着跌落在旁边的水沟泥潭中。
“你去,把前面车里的人揪出来,车架全都推到沟渠里打开道路。”史进没好气的对骑兵都头说道。
都头也憋着一口气,只是没等他发作就被史进抢了先。
当即带着十几个骑兵,如狼似虎的冲了上去,刀枪开路一顿乱打,将几十个仆从打跑,把马车内的人揪着脖子拎出来。
史进看着一身官服的小老头,学着那个被砸飞的胖子说道:“呦呵!没跟方腊的人对上,先抓了一条小杂鱼,运气还不错呢!”
小老头满脸褶子,一缕山羊胡说话的时候直颤,“大胆,我乃溧水县尊”
史进不管什么县尊不县尊,翻身下马上前踹了一脚,险些把这位自报家门的知县老爷踢死。
“找的就是你,放着好好的县城不守,竟然临阵脱逃,按律当斩。”
知县被气的笑了,顾不得心口疼,伸手点指史进,“哪来的憨货,竟敢对本县不敬,三班衙役何在?把这个家伙绑了”
知县说着发现了不对劲,往日里伺候他的三班衙役呢?怎么不见了?
史进上前一步来了个扫堂腿,再次让知县摔倒在地,一脚踩在知县的背上让其动弹不得。
这时候前面清场开路的都头发出一声惊呼,随着马车咔嚓损坏的声音,两辆车里的铜钱,银子,稀里哗啦的散落在路上。
另有几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发出惊呼声,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银钱。
史进含怒皱眉,一个小小的知县,不但临阵脱逃,还有两大车财货,说不是贪官污吏解释的通吗?
“就是你们这样的家伙坏了世道,江南焉有不反之理。”史进头脑一热,从旁边军兵身上抽出马刀。
手起刀落削下溧水知县的脑袋,喷出的鲜血溅出五尺多远。
知县的家眷发出海豚音般的惊叫,史进不为所动,命人将一杆长矛杵立在路边,将知县的头颅挂在上面。
蘸着知县的血在旌旗上写明为何斩杀了溧水知县,带着信安军铁骑继续赶赴溧水县城。
陈达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觉得史进的性格太毛躁,忍不住说道:“大郎,那好歹是个七品知县,这一刀杀了,你倒是解气,岂不是给相公招惹麻烦。”
“一刀砍了已经便宜了他,有功夫把他活剐了才解气,就算相公知道也不会责怪我。”史进还后悔下手太快太狠,像溧水知县那般货色,慢慢炮制才解恨。
陈达说不过史进,兼且军情如火,连那些银钱也顾不得收拾,一千铁骑重新上路。
逃难的百姓起初被吓的噤若寒蝉,有人认得被砍了脑袋的是溧水县城的大老爷。
但不知道谁第一个胆大去收拢地上的银钱,很快引发了激烈的争抢。
想要保住家财的县尊家眷舍命不舍财,没一会便淹没在群情汹汹的百姓中间,拳脚相加上演了好一出抢钱闹剧。
第五一三章一触即溃()
距离溧水县城越近,道路越开阔,加上没有百姓逃离战乱造成阻碍,信安军先锋骑兵的速度宛若一阵风。
史进骑在马上,手里端着望远镜看着洞开的北门城门,没有发现贼兵乱卒的踪迹,紧绷的心弦略微放松。
当镜头往旁边移动,旋转调大望远镜的倍数,史进双手一僵。
在望远镜内可以看到远处有一支人马同样在逼近溧水县城,兵卒头上裹着红色的头巾,确认是方腊所部无疑。
一南一北两支人马,距离溧水县城路程相仿,现在拼的就是时间了。
史进收好望远镜,大声疾呼道:“快,加快马速,御敌于溧水县城之外,能不能在江南打出信安军的威名,就看我们这一仗了。”
在史进的指挥下,信安军先锋绕城而过,速度飞快好似一支离弦的利箭,更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的切入头裹红巾的骑兵马队中。
陈达也发现此时战机对信安铁骑有利,尽管因为一味追求速度,导致信安铁骑的队形有点散落。
但和对面的骑兵马队相比强出不止一筹,打仗就是这样,不能什么都准备好了才开打,更多的是这种突如其来的交锋,比拼的就是指挥能力和兵员素质,而这两方面信安军无疑更占上风。
方腊起事以来,旬月间连下数个州府,实力膨胀的仿佛气吹的一样。
麾下各部难免膨胀有点飘了,认为官府无论是厢军还是禁军皆不堪一击。
最喜欢的是遇到那些弃城而逃的知县知州,不但更怕死,关键是家底儿更丰厚,逮到一个欢喜的就跟过年似的。
队伍发展的太快,即便有摩尼教的底子,管理也有点跟不上了。
所以每一支隶属于方腊的兵马,兵力最少的也有两三万人,可是虚的很,挑出来能打的没几个。
史进和陈达一个地方小豪强,一个山贼出身,但是在李茂的调理下进步飞速,战略战术亦是张口就来,信安军先锋切入红巾部众,二人就知道这支人马实际战斗力不强。
即便头裹红巾的骑兵马队兵力是信安军前锋的三倍,史进和陈达也没想过头一战会输。
陈达手里的神臂弩端起来,随着他射出第一支弩箭,信安军铁骑的弩箭咻咻声不绝于耳,甚至抓紧时间发动了两波射击。
这样的战术一下子就把方腊所部义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义军为首的战将正是厉天佑,嫡亲哥哥厉天闰乃是方腊麾下四大元帅之一。
厉天佑跟随其兄攻占过数个城池,按照他的经验,官军基本上都是在距离很远的时候就放箭,虚张声势一番后先行撤退。
他们要做的就是狗撵兔子般追一波,基本上人人都能混个首级做军功。
可这次面对的官军不但有胆气冲锋,还在冲锋的间隙发射了两波弩箭,立刻打乱了厉天佑所部的阵脚。
当强劲有力且锋利的弩箭射来,厉天佑看着身边仿佛被割倒的麦秆一茬茬倒下的部众,整个人都懵了。
大腿上的刺痛让厉天佑回过神来,看到大腿上几乎没入肉里的弩箭,痛的他龇牙咧嘴,大喊大叫道:“快躲,趴在马背上”
厉天佑提醒的有点晚,面对信安军铁骑两波弩箭攒射,三千多义军骑兵被射落下马的足有七八百人。
导致整个阵脚凹陷一块,难以阻挡信安军铁骑的兵峰。
当两支骑兵对撞在一起,一支是仿佛铁木的信安军,一支则像是朽木的厉天佑所部,直接被怼了个稀里哗啦。
厉天佑倒也不是蠢蛋,知道这个时候崩溃,不但自己这点儿骑兵家底儿会损失殆尽,后方的一两万部众也难以幸免。
强忍着大腿的伤痛,厉天佑舞动手里的大刀,呼唤身边的部众往前冲。
厉天佑一左一右的部将分别是张俭张韬两兄弟,二人也算沉得住气,护着厉天佑死命向前冲杀。
“让姚义率步卒压上来,官军只有千余人,只要拖住了,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们。”
厉天佑看的分明,官军的兵力不多,只需骑兵马队拖延片刻,便能让官军陷入人海战术中难以摆脱,最终难逃溃灭的命运。
张韬正准备拨马去传令,冷不防一支弩箭射来,从他的左眼眶射入,透脑而过将头盔带的飞了起来,坐在马上往前冲了丈许,尸身才栽下马去。
“兄弟”张俭亲眼目睹弟弟被射杀,怒火滔天嗷嗷直叫,认准了射杀兄弟的人,手里的大刀抡起来劈砍过去。
史进将手中的神臂弩往地上一扔,面对袭来的大刀,长枪一颤使了个巧劲,导致劈来的大刀直打滑,险些被长枪挑飞。
两马交错,史进手里崩开大刀的长枪一缩一横,径直撞向张俭的肋下。
枪尾并无锋刃,但史进的力气不小,仿若大锤击打在张俭身上。
甲叶飞溅中,张俭在马上坐不稳,侧歪着掉了下去,随即被信安军铁骑的马蹄踩踏的很快咽了气。
甫一接战,不但损失了近千骑兵,两个得力的手下部将也先后身死,厉天佑的胆气当即就泄了个精光。
这兄弟二人在方腊军中本就不是顶尖战力,又遇到史进这个被王进教授出的得意弟子,斗将被一合击杀也不算意外。
厉天佑根本没有胆量和史进对战,趴在马背上和史进交错而过,可惜他躲过了史进,却没躲过跳涧虎陈达。
陈达的马速同样不慢,与厉天佑两马交错的时候,手里的长兵器施展不开,他迅即从马上抽出一把铜锏,反手砸向厉天佑的后背。
只听咔嚓一声,铜锏将厉天佑的后护心镜击的破碎,趴在马上的厉天佑大口吐血,朝左右晃了晃却没有落马,颇让陈达感到遗憾。
主将捉对厮杀,双方骑兵也绞杀在一处,信安军铁骑如同乘风破浪的陆地行舟,几十个呼吸便穿凿了厉天佑所部的骑兵马队,留下了地上上千具尸体。
史进并不贪恋全歼这支骑兵,他的目标是后面那一大片头裹红巾的步卒。
以信安军铁骑的优势,横扫而过不费吹灰之力,这一战大胜在望啊!
第五一四章人心中的恶()
收割,真正的收割,但割的不是韭菜麦秆,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史进和陈达身先士卒,仿佛锋利箭矢的箭镞,尖刀的刀尖,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入厉天佑所部的步卒阵列中。
身后的信安军铁骑组成略微松散的冲锋队形,挡者披靡,只管下刀子刺扎长枪。
对面头裹红巾的义军起初还能象征性的抵抗几下,当发现无论怎么抵挡都是以卵击石。
近万步卒顷刻间崩溃,宛若雪崩般朝四面八方奔逃,只恨爹娘少给生了两条腿。
史进和陈达率兵杀了几个来回,凿穿了三次厉天佑所部的队伍。
再想返回头继续冲杀的时候,厉天佑麾下的这一万多人已经漫山遍野跑的到处都是,想追都没法追了。
史进命人清点战损,得知信安军先锋阵亡三人,伤十六人,来不及哀伤。
“打扫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