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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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蔡京的提点,他已经意识到在朝堂之上自己没有势力可言,但攀附旁人又不可能,那么只剩下一个办法,和同年,同科多亲多近。
同科进士中有秦桧这样的奸佞之人,但也有如何栗这样铁骨铮铮之辈。
若是将这些人团结起来,亦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毕竟勉强算是一起同过窗,放在后世可是石大铁的关系呀!
“文缜兄,义荣兄。”
李茂主动上前打招呼,文缜和义荣分别是何栗和潘良贵的表字。
本来按照官员品级,他完全可以直接称呼二人表字,但加一个兄字,显得亲近多了。
何栗和潘良贵得知李茂回京,还是从樊楼流传出的新词才知晓。
何栗不是不想和李茂亲近,但同为一年进士,李茂在官场上风生水起。
他们这些同年虽然也有升迁,却没法和李茂相比,心里多少有点疙瘩,更怕被人质疑攀附李茂。
还是潘良贵打消了何栗的顾虑,都说李茂依附权贵,巴结蔡京童贯。
但是他们和李茂相交以来,什么样的人还看不清楚吗?秦桧那个吊车尾的进士都能升迁到御史台,凭什么?
那才是巴结权贵,李茂能连年擢升,靠的可不是权贵,而是实打实的功绩,西北,淮西,哪一件功劳拎出来不能服众?
听到李茂热络的打招呼,而且对官职低微的二人以兄长相待。
潘良贵低声对何栗说道:“文缜,我说的没错吧?交朋友还得交凌云这样的,贫贱不移,威武不屈,他为状元,我从一开始就服气。”
何栗汗颜,他曾经在酒后醉言不服李茂科举的能耐,醒酒了恰好听到李茂的两首新词,脸颊有点滚烫啊!
“应该是我去拜访两位兄长,礼数不周该罚酒三杯,走,凌云这就请两位兄长去吃酒。”
何栗急忙打住,“凌云,不是只有我们两位,还有一些同年和前辈,在太白楼摆了一桌酒宴”
“还是文缜兄了解我,那还等什么,同去,同去。”李茂叫过燕青交代几句,这种事燕青熟门熟路,自会安排妥当。
太白楼距离樊楼不远,在京城七十二楼中位列前茅,招牌酒就是借诗仙名头的太白醉。
与樊楼更多权贵顾客不同,太白楼以文人雅士聚集闻名,向来是京城文会的首选之地。
路上和何栗,潘良贵聊天,李茂得知这次文会的规模不小,而且还有一个桂榜同年汪元复。
这个送了银钱,疏通关系才中了举人的富家子,如今在太学上舍读书,过不几日只需通过礼部考核就可以选官任职。
除了汪元复之外,有过龌龊的蔡蕴以及傲气的安忱也在,余者便是不太熟悉的人,大多是比李茂等人早几年中进士的前辈。
太白楼前,一个身材高大,帅气俊逸的中年人正在迎客。
何栗轻声一哼,“凌云,那是李邦彦,表字士美,大观二年官家赐了同进士出身,如今官拜中书舍人。”
北宋末年有两个比较出名的邦彦,分别是周邦彦和李邦彦。
周邦彦提举大晟府,有文才识音律,周词是继苏词之后传唱度最高的,李茂对周邦彦的才华非常钦佩。
至于李邦彦,这个纯粹就是小人,后来还是投降派,别看长的帅大叔模样,绝对是个烂心烂肺的主儿。
王黼以阿谀奉承拍赵佶马屁成为宰辅,学王黼最像的就是李邦彦。
绰号花间浪子的李邦彦会玩儿的名头历史书都有记载,最有意思的是王黼伺候好了赵佶却恶了赵桓。
而李邦彦把赵佶赵桓父子都伺候的明白,也算是有本事吧!
今天的东道就是李邦彦,官拜中书舍人的李邦彦消息灵通,一早就知道李茂擢升为龙图阁直学士,上将军。
他现在还巴结攀附不上童贯,王黼之流,便退而求其次想和李茂交好。
李邦彦虽然不是科举正途出身,但作词也是一把好手,今天的文会恰好是他苦寻不得的切入点,否则他是不大喜欢何栗和潘良贵的,算这二人沾了李茂的光。
“凌云新词一出,京城传唱,颇有苏大家遗风,当浮一大白啊!”李邦彦见过李茂一面,他这个人有点自来熟,满脸笑容的来到李茂面前一番恭维。
李茂谦虚不已,文才他也有,但是说和苏轼等唐宋八大家比肩,还差的远,否则也不会屡次向后人借诗词呀!
都是文人,先贤一脉,又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古训,三言两句便算熟络了。
第四八四章激扬文字指点江山()
在李邦彦的引见下,李茂又认识了几个京城闻名遐迩的才子,蔡蕴和安忱不算,另有唐恪,耿南仲,吴开,莫俦等人。
李茂落座后看着两侧的人,结合脑海中的记忆,忍不住怔了怔,这可真是大道朝天,忠奸分两边啊!
李茂已经告诫自己不要对人对事主观臆断,但现在的想法不是没有根据。
左手边的李邦彦,耿南仲等人,是靖康之耻中坚定的投降派,主动割让北地三镇,可以说他们直接或者间接导致了京城陷落,北宋灭亡。
右手边的何栗,潘良贵为文人风骨表率,尤其是何栗,后来被金兵掳走,宁可绝食也不食女直人一粒米活活饿死。
自古忠奸两难辨,唯有史书半欺人,风评二字有时候威力十足。
某些人只要被钉在耻辱架上,子子孙孙都蒙羞,这倒是一点做不得假。
李邦彦十分擅于活跃气氛,花样繁多,文的武的都能来,尤其爱好言说乡野猥鄙之事,敏捷戏谑,三巡酒一过,这场文会便笑声不断。
类似李邦彦的还有汪元复,这货嘴巴没有把门的,又沾沾自喜要出仕为官,拿出富家子那套交朋友的做派,劝酒是一把好手。
在场如坐针毡的是蔡蕴,在府试争桂榜前后和李茂发生口角,后来虽然鲜少有交集,可李茂如今官儿越做越大,已经是龙图阁直学士,上将军,而他仍旧在翰林蹉跎,不得志是一方面,心里也怕李茂给他小鞋穿。
李茂察言观色重点考察以李邦彦为首的投降派,自然也瞄了瞄蔡蕴。
看到蔡蕴几次想要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知道蔡蕴抹不开脸面,其实府试的那点龌龊,他哪会放在心上。
既然蔡蕴脸皮薄,那他就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好了。
李茂起身执壶给蔡蕴倒了一杯酒,“蔡兄,应天府一别,鲜少有相聚吟诗聚会的时候,凌云敬蔡兄一杯。”
蔡蕴是被汪元复拉着过来的,有心想和李茂缓和关系,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更怕别人说闲话。
让他没想到的是李茂主动示好,这让他胸膛一热,双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凌云,一切皆在酒中矣!”
李茂亦是双手端杯饮尽,“蔡兄说的好,你我为桂榜同年,自然要多亲多近呀!”
安忱和蔡蕴关系比较好,见李茂和蔡蕴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很是为蔡蕴感到高兴。
此时酒过数巡,在座诸人都有六七分醉意。
安忱给李茂敬了一杯酒,不无抱怨道:“凌云兄,朝堂变换,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小吏,京城大,居不易,如我,如义荣,过冬的柴薪还没有着落呢!”
莫俦苦笑附和道:“柴薪和石炭一车又涨了百文钱,老百姓可不傻,我瞧着车子都比去年小了些呢!”
文人聚在一起,和后世的出租车司机有一拼,大多喜欢激扬文字指点江山。
这次文会最终未能免俗,由今年价钱上涨的柴薪石炭,一直聊到朝廷推行新法造成的种种影响。
李茂心下一叹,在座的可都是正经八经的官儿,再难也没有老百姓困难。
连官儿都感受到了物价飞涨之痛,寻常人家又该如何过活?
早就预料到推行新法会造成种种不良后果,赵佶和蔡京联手割韭菜,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居然是没有油水,不上不下的官员,深究起来不禁讽刺意味浓郁。
汪元复已有九分醉意,拍着桌案大声道:“蔡京去相,实乃民心所向,我听太学生陈东说过,新法之中当十文的大钱儿,就是蔡京刮地皮的手段,同样的铜钱,回炉重铸后就当十个铜钱,把全天下的人都当傻子吗?”
蔡蕴扽了扽汪元复的衣袖,如此非议蔡京,李茂这个蔡京的双料门生就在座。
这和伸手打笑脸人无异,卷李茂的脸面呀!
汪元复甩开蔡蕴,眼珠子都有点对眼儿了,聚着光看着李茂。
“凌云,我这个人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今天这话也不怕凌云说给蔡京听,两部新法一出,蔡京做大损,小心以后生孙子没屁眼儿,百年之后免不了被人刨祖坟”
指名道姓的骂人,汪元复有点过分,众人还以为李茂会拂袖愤然离席。
但是让众人谁也没想到的是李茂给汪元复倒了一杯酒。
“诸位,就事论事,新法的弊端有没有?有,而且还不小,往小了说是与民争利,往大了说是动摇社稷根基,但朝廷为何还要推行新法?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茂没有强行给赵佶和蔡京洗地,割韭菜就是不对,但客观的讲,不割韭菜也是死路一条。
北宋王朝末年,土地兼并,再加上闹钱荒,又没有王安石那样强力的改革派,作为裱糊匠能缝缝补补拖上几年已经是大本事。
“元复家境殷实,有良田千亩,尚且感觉来银钱的路子被堵死了,直白的说,就像是别人用几粒芝麻换走了你家中的西瓜,原本一两银子,硬生生被削去了五钱,全天下皆是如此状况,非元复一家呀!”
何栗有状元之才,隐约摸到了李茂话中的脉络,“凌云,朝廷如此敛财,难道和北伐有关?”
“文缜慎言,北伐之事,三五年内未必见分晓,咱们还是说回当下物价飞涨的困扰吧!”
李茂知道伐辽已经板上钉钉,但在赵佶没有正式宣布之前就闹的沸沸扬扬,传到辽人耳朵里横生变故。
潘良贵忧心忡忡道:“凌云之言,和小斗出大斗进道理一样,凌云久不在京城,不知道新法推行以来,京城破产者众多,眼下又即将入冬,冻饿而死者将不知凡几呀!”
在场的超过一半都是未来的投降派,但毕竟浑身上下都冒着文气儿,皆有恻隐之心。
李邦彦啧啧两声道:“义荣说的是西城所吧?李彦敛财不知收敛,坊间都唤他李扒皮,我羞与此人同姓。”
李茂瞥了李邦彦一眼,心说你就别二哥笑话大哥了,你将来比李彦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四八五章市场份额()
何栗把话题拉回来,“方才元复说到蔡太师,凌云风轻云淡,是否有解决物价飞涨的办法?”
李茂也是刚才安忱提到京城大居不易才有些小心思,没想到被何栗瞧出一二。
按照后世的说法,京城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当十文新钱法的重灾区就是此地。
信安军的银币如果占据京城这个巨大的流通市场,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份额,也够信安军吃到撑,顺便还能缓解一下飞腾的物价。
李茂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几枚银币,新式铜钱,拍到酒桌上说道:“诸位皆知我在北地信安为官,位于宋辽边境,信安军治下和周边州府,最近两年流通的已经不是银子,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