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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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增就是这支铁骑锋利的箭矢,被呛的头脑有些晕沉的他只有一个念想,冲过去,杀光眼前的敌人,呼吸到不再呛人的空气。
在他的率领下,身后的骑兵速度越来越快,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想着防备敌人的箭矢刀枪,哪怕身体受伤也不去理会。
速度,他们只需要速度,在人没有呛死,在战马还有战力之前,快速的穿凿敌人的阵势。
在王庆,刘以敬,上官义的强势弹压指挥下,淮西军激发出了敢战,死战的勇气。
但面对宛若疯癫的重甲骑兵,依旧抵挡不住这股攻势,被铁甲重骑推着边打边撤。
韩世忠,鲁达等人岂能让丹增专美于前。
鲁达第一个从侧翼杀入淮西军阵,手里的镔铁棒抡起来就像是一台人命收割机。
过人的膂力,沉重的镔铁棒,杀伤力无以伦比,凡是碰到镔铁棒的淮西贼匪非死即伤。
鲁达一马当先,韩世忠,史进等人仅仅落后半个马位,身后的骑兵速度飞快但整齐有序,好像恼人的烟雾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样的战斗意志,无声无息中压了淮西贼匪高涨的士气一筹,双方都不怕死,但不怕死的档次高下立判。
刘以敬不能再退了,身后是王庆的中军,再退只能被赶下汉水,他的血性被尽数激发出来,喝骂声中身先士卒。
在他的率领下,和上官义联手,终于遏制住了丹增所部的冲势。
丹增有勇气,不怕死,但是憋着的一口气总有泄的时候,眼前依旧浓烟弥漫,但已经可以看到百步外就是上风头。
可是这百步的距离,他已经没有力气带人冲过去。
眼看着前进的势头被压制,丹增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就在这个时候,左侧传来鲁达标志性的大嗓门,“继续冲,我来助你。”
手持镔铁棒的鲁达越过丹增,取代了丹增成为这支利箭的箭头。
全身披挂重甲的鲁达,实际上也到了身体的极限,但是凭借着一股气势始终向前。
段家堡内重甲骑兵集结冲锋的一幕再现,接近两千重甲铁骑,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冲出了浓烟弥漫的范围。
眼前的视线为之清明,空气为之清新,但紧随而至的却是飞溅的鲜血,被铁甲重骑冲撞踩踏的残肢断臂。
只用了不到百个呼吸的时间,刘以敬和上官义所部就被铁甲重骑凿穿,淮西军不得不继续退向汉水河岸。
数万人,再加上过万民夫,拥挤在汉水右岸只有死路一条。
王庆看着浓烟中冲出的官军铁骑越来越多,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冒险再次登船,亦或者冒险撤向东荆河那片沼泽洼地。
“庆哥,登船,汉水上游绝对没有拦水筑坝。”危昭德看到风向略微有了变化,急忙来到王庆身边说道:“不登船,有全军覆没之忧,庆哥快下令吧!”
第四五三章勇冠三军鲁智深()
王庆此时面临着李茂刚才一样两难的境地,登船或者退往东荆洼地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却没有时间深思熟虑。
王庆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沉声道:“把战船全烧了,全军撤往东荆河洼地,让梁永带着手下人挡住官军。”
危昭德没想到王庆会退往沼泽洼地,但是看着风向对淮西军依然有利,又没有理由反驳王庆的决断,心里突然生出不妙的预感。
“张经祖,韩凯,你们继续烧船。”危昭德见以王庆为首的淮西中军撤向沼泽洼地,伸手扽了扽另一个心腹刘悌。
他们都是海盗水匪出身,自有一套手势暗语,一脸络腮胡子的刘悌看懂了危昭德的手语,点点头表示明白,紧跟着张经祖去烧船,危昭德的暗语很明确,让他们留下几条船以备不时之需。
刘以敬已经杀红了眼睛,和官军铁骑短兵相接,近乎以卵击石,眼看着麾下人马一死一片,他的眼神瞄上了对面那个悍勇超人的大汉。
刘以敬从箭壶里取出一支羽箭,将兵器横在得胜钩上,羽箭搭上三石弓的弓弦,嘎吱嘎吱声中,箭矢瞄准了大开大合杀的性起的官军将领。
引起刘以敬敌视的铁骑重将正是鲁达,手中的镔铁棒起落间必有贼匪毙命倒地。
一道破空声传来,射术精湛的鲁达听着声音就知道这是三石弓以上才能射出的羽箭声响,下意识的横起镔铁棒挡住面门。
就在鲁达的镔铁棒抬起的同时,羽箭命中了鲁达的头盔。
咣的一声响,鲁达只觉得脑袋嗡嗡发颤,仿佛开起了道场,额头一凉,还以为自己被射中了脑袋,伸手一摸才知道头盔被射飞了。
本能让鲁达身形一矮趴在马背上,果然不出他所料,又一支羽箭从他头顶掠过,正中他身后的信安军骑兵。
骑兵的铁甲被羽箭破开,年轻的唃厮啰人眼神瞬间涣散,随后重重摔在地上。
鲁达以前很不待见唃厮啰人和党项羌人,毕竟出身西军的他,祖辈都在和吐蕃和西夏厮杀,积攒了世仇。
但李茂招揽的这些降兵俘虏,跟在鲁达身边已经两年多,随着服饰的变化,语言的融通,还有过几次并肩作战的经历,已然培养出了袍泽之情。
斜眼看到被射杀的年轻唃厮啰人,鲁达顺着羽箭射来的方向望去,一眼认出了躲在淮西贼匪中的刘以敬。
“好贼子,纳命来。”鲁达虎吼一声,右脚甩开马镫,以脚撑开弓弩上弦,随后单手端起神臂弩对准了百步外的刘以敬。
古有张翼德一嗓子要人命,鲁达这一声虎吼摄人心魄,令张弓搭箭的刘以敬动作为之一滞。
嘎嘣,咻
神臂弩在这个空档发动,弩箭破空声咻咻作响,刘以敬躲的快,可避开了咽喉要害,弩箭仍然洞穿了肩甲,鲜血飞溅中一条胳膊算是废了。
刘以敬惨哼一声,拨马躲避鲁达可能射来的第二支弩箭,但是鲁达直接把神臂弩扔了,双手抡起镔铁棒猛冲。
“凶性大发”的鲁达,配上披散的发髻,仿佛从神话中跑出的杀神。
不管不顾淮西贼匪射来的羽箭,劈刺来的刀枪,径直朝刘以敬杀去,百步距离迅速拉近。
刘以敬哪见过这样的猛人,一下子就慌了,他在淮西头领中武勇和酆泰相当,自认武艺在好汉中位列三甲。
但是面对鲁达的气势或者说气焰,当场认怂拨马便走,不敢和鲁达正面对撼。
将为兵之胆,鲁达一往无前的冲阵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更何况信安军铁骑本就战斗力惊人。
随着鲁达这一波猛冲,彻底击溃了淮西贼匪的中军本阵。
另一侧,韩世忠长枪在手接连将淮西贼匪挑落,目睹鲁达以一己之力撕开淮西的中军阵列,心下由衷赞叹,他自认武艺不输给鲁达,但这份悍勇他不如也。
“贼匪将汉水上的战船都烧了,必然是想从东荆河洼地撤退,浓烟虽然对我们不利,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韩世忠的战略战术大局观又非鲁达可比,当水面浓烟愈发浓郁的时候,立即分析出淮西贼匪的动向和意图。
“史进,你率三百人穿插过去,不求杀敌多少,必须抢下几条船。”
史进不知道韩世忠为什么要抢船,但他素知韩世忠虽然有泼韩五的绰号,可脑子比他精明的多,此举必有深意,当即点头带人去岸边抢船。
李茂看到了淮西贼匪的动向,韩世忠思维之敏捷令他真心佩服,名将就是名将,料敌先机是必备的素质啊!
“邹润,传我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驱赶淮西贼匪的中军,他们想从东荆河跑掉,那就让他们跑的快点。”
随着李茂一声令下,官军三面联动,以合围迫击之势碾压驱赶,就算王庆此时想改变主意也来不及了。
刘以敬将肩头的弩箭折断,随便涂抹了一点金疮药,脸色煞白对王庆说道:“庆哥”
王庆铁青着脸摆手打断刘以敬的话,淮西军可以说全线崩溃,已经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地形的关系,因为河岸被挟持百姓的关系,官军铁骑施展不开,始终没有完全脱离烟雾的笼罩。
王庆觉得自己败的有点冤,兵力是官军的两倍,还占着天时地利,怎么说败就败了?
“梁永已经完了,你带人去驱赶百姓民夫探路,两个时辰必须渡过东荆河洼地,否则我等无人可以幸免。”
刘以敬和梁永不算熟悉,但也是最早投靠淮西的头领之一,在一起吃吃喝喝脸熟的很,王庆说抛弃就放弃了。
还要驱赶百姓去沼泽洼地探路,禁不住让他有点心寒,必要的时候是不是他们这帮老兄弟也会被王庆放弃?
没有给刘以敬细想的时间,梁永那三千多人很快被鲁达和铁甲骑兵杀散。
趁着乱兵迟滞官军的速度争取到的司机,刘以敬催马直奔河岸,将六七千百姓杀猪撵狗般驱赶向东荆河洼地,稍有不从者皆被斩杀当场。
第四五四章人生而高贵()
“畜生。”
鲁达战阵无敌,率领数百铁骑凿穿淮西贼匪的中军,眼前看到的一幕让他眼瞪欲裂。
对百姓辣手无情,鲁达见过最多的是吐蕃和党项人,每年南下打秋风,宋人的村庄被毁无数,百姓死伤颇重。
但那是两国交锋,或者异族异心,眼前所见先别分贼匪官军,都是宋人,无异于手足相残。
原本近万民夫,一刻钟不到沉溺汉水中不下千人,还有因为反抗被淮西贼匪砍杀在地的也有数百人。
人命如草芥,但如此死法令鲁达怒不可遏,原本已经凿穿贼匪阵列的他应该抢占上风头,但怒火让他选择了向着浓烟密集处再次冲锋。
刘以敬看到官军不顾烟熏火燎追来,觉得这些官军都是疯子,难道不怕死吗?
不怕死的不止鲁达,韩世忠能不知道浓烟的危害?那比刀劈斧砍更难受,呛的肺管子火辣辣的痛。
哪怕有一丁点时间,他恨不得撒泡尿弄湿衣衫掩住口鼻,但在战场上这无疑是个奢望。
鲁达没有大局观,韩世忠自觉的取代了鲁达原本应该做的事,连史进都顾不上,只带着三四百人抢占上风头。
韩世忠冲出浓烟笼罩的区域放眼望去,发现淮西贼匪大部分已经进入东荆河洼地。
前面是数千百姓,不时有人倒下充当了淮西贼匪的铺路石,韩世忠顿时明白鲁达为何怒火滔天。
韩世忠并非不体恤百姓,但作为一个将军,这场战役的参与者,他首先需要确保的是赢得胜利。
只有击溃歼灭了淮西贼匪,才会让更多的百姓不受荼毒。
“上弩箭,射。”韩世忠闭着眼睛下达了这个有些残忍的命令,他们所在的位置,当面更多的是百姓民夫,神臂弩射杀的注定会是更多百姓。
“韩指挥,变了,风向变了。”正端起弓弩对准前方的信安军骑兵,突然欢呼起来。
原本燥热的微风真的改变了风向,而且风力貌似还大了些。
韩世忠紧绷的心弦猛地一松,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为了赢只能违心的下达先前的命令。
如今风向的改变,让他隐隐有脱力之感,恍惚觉得如果风向不改变,他的命令会成为一辈子的梦魇。
“冲过去,救老百姓。”韩世忠看到汉水飘来的浓烟转而笼罩了淮西贼匪,一马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