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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部分

寒门枭臣-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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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茂见杜壆脸色有异,还以为杜壆在担心淮西其他头领,出言安抚道:“我对淮西贼匪的头领了解不多,败了王庆什么人该留,什么人该杀,倒要给我写一份名单呢!”

    杜壆愣了一下,这等于把刀子递到他手里,淮西头领的杀剐存留以他的意见为主。

    这份信重让他胸膛火热,沉思片刻道:“别人杀不杀倒是次要的,王庆招揽的那些海盗水匪必须收服,大郎铁骑兵锋不可阻挡,水军是最为薄弱的环节啊!”

第四四九章信心爆棚的庆哥() 
李茂闻听此言对杜壆刮目相看,李助死于那些海盗水匪之手,杜壆却建议招纳水匪。

    并非杜壆不讲义气不给李助报仇,而是拥有远超常人的大局观,看出李茂在水军上的短板,宁可不报仇也要以怨报德,这不是谁都能做到。

    杜壆苦笑道:“相公别认为杜壆虚伪,金剑先生之死说到底还是王庆起了坏心,首恶是王庆,帮凶若是对相公有大用,惩戒一番即可,杀了对相公不利。”

    “唤我大郎便可”

    杜壆打断李茂的话,面色略显凝重道:“相公对我等江湖中人可谓礼贤下士,一声大郎尽显亲近,可是相公这样却有适得其反之嫌,相公身为经略制置使,称呼之上不论人前人后,总要有个规矩,太过亲近反而不美。”

    李茂无言以对,他待身边信重之人向来如此,把江湖出身的好汉,军中的袍泽当兄弟看待,自己年岁又不大,让人叫自己一声大郎显得亲近。

    李茂想和身边的人打成一片,因为他是科举出身的文官,便顺着旁人的心思和规矩。

    杜壆则不然,作为旁观者已经见过朱武孙定和李茂的亲密,武松和林冲对李茂的兄弟之情,可军伍世家出身的他认为这样不好,有碍李茂树立威信。

    “相公,没有规划不成方圆,文人有礼教儒法,武人有禁律斩法,人前人后不分文武皆唤相公一声大郎,相公是何人的大郎?此为杜壆投奔相公麾下第一建议,望相公应允,别看一个称呼,对相公,对旁人皆有好处。”

    李茂沉吟一声,点头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那便依你之言,从现在开始改变吧!”

    杜壆微微躬身道:“相公不要觉得如此是轻慢了身边的人,这恰恰是对他们的保护,相公亲和有余,威严不足,长此以往必让旁人生出骄横之气,万一哪个犯了禁法,岂不是把相公置于两难境地?本朝太祖为何撤了宰相的凳子,官员头上为何多了帽翅?相公熟读经史,相信不用杜壆赘述。”

    北宋以前,哪怕是皇帝和臣下也可以相对而坐,但是经过五代战乱,赵匡胤首开先河撤掉宰辅的凳子,而后又给官服帽子加了帽翅,这就是立规矩。

    杜壆的建议同样是让李茂立规矩,这是他融入以李茂为首的小团体之初便发现的弊端,如果此时不整改,将来必定会有让李茂难心的时候。

    李茂岂能听不出好赖话,摇头失笑道:“我本相公或者本经略可能不太习惯,慢慢来吧!”

    李茂的确听进了杜壆的建议,他不是没规矩的人,在童贯蔡京,乃至其他文官面前,从未有违礼之处,原本想着和诸多好汉在一起,拿捏相公的身价没有必要。

    杜壆给他的这个提醒正当其时,身边聚拢的人越来越多,远近亲疏焉能没有区别。

    如果让人感觉李茂厚此薄彼,年深日久岂能不生怨气?表面上和光同尘,私下里互生嫌隙,这可不是李茂想看到的结果。

    杜壆是“半路出家”后来入李茂的伙,有些话旁人说不合适,但他说没毛病,也不怕被人说他趋炎附势拍李茂的马屁。

    李茂不知道杜壆怎么和孙定朱武等人说的,击鼓聚将排兵布阵的时候。

    上到孙定朱武,下到李忠时迁,再无一人称呼李茂为大郎,弄的李茂真的有些不习惯了。

    时迁和燕青如今统管情报和传令事宜,时迁当先说道:“相公,据下游斥候回报,淮西贼匪大小船只三百余艘,已经过了鄂州江口,明天会抵达碾盘山附近。”

    “逆水而上速度倒是不慢。”李茂转首对朱武说道:“信安军兵马准备妥当了?其他几位节度在什么位置?”

    朱武把手绘的地图悬挂起来,拿着一根柳枝指点。

    “梅展的兵马在汉江左岸,兵力不足万人,虚张声势可以,真的打起来完全指望不上,王焕的兵马挑选精兵三千,驻扎在汉水右岸,基本上也是骑兵,可为我军机动补充。”

    孙定指着汉水沼泽洼地,“这里还有童太尉带来的五千京城禁军,按照相公的吩咐,在沼泽中用木板枝条铺路,到时候让童太尉长驱直入没有危险。”

    李茂被童贯委以重任,最好的回报就是令童贯获得军功,擒获或者斩杀王庆这个匪首的大功自然要留给童贯。

    这等出风头的好事,想来童贯不会拒绝。

    “刨除梅展所部,能调动的兵马接近一万五千人,本经略自领两千禁军为中军,左翼由朱武统带,右翼由韩世忠统带,进退皆听中军号令”

    李茂调兵遣将张网以待的时候,淮西贼匪大军四万多人刚刚通过鄂州江口。

    杜壆临机决断反手拿下江陵府城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边,王庆意气风发的站在船头,打量着远去的鄂州城,大言不惭道:“待我取了襄州再破此城,易如反掌尔。”

    王庆的信心来自于危昭德,危昭德阴害李助取得了他的信任,但是当他亲眼看到危昭德带来的二百艘船,对危昭德愈发看重。

    因为有了这些船只,还有两千水军,等于控制住了大江水道,从大江到汉水,乃至淮水,已然令淮西立于不败之地。

    刘以敬恭维道:“庆哥此言甚是,看那鄂州守军,居然连面都不敢露,想必吓破了胆子,可能也没见过如此多的战船啊!”

    危昭德带来的船只大多很小,但王庆所在的“旗舰”是非常高大的楼船。

    据危昭德说样式和当年隋炀帝下扬州的皇船仿佛,这话更是讨喜,让王庆觉得是个好彩头,心里生出击溃官军第二次围剿,也要据地称王过过皇帝的瘾。

    “船行的太慢了,让两岸的纤夫再快些,两天之后必须抵达襄州城下。”

    王庆说完之后目光落在汉水右岸,近万被裹挟的老弱民夫,正在吃力的拉着纤。

    不时有人累的倒地不起,随行弹压的淮西贼匪先是打骂,而后不耐烦的一脚将人踹进汉水。

    几个浮沉便成了一具浮尸,以此为乐的贼匪不在少数,拉纤的民夫皆敢怒不敢言,只盼着早些将船拉到襄州去活得一命。

第四五零章杀良冒功梅节度() 
淮西贼匪的船行速度大大出乎李茂的预料,时迁看到了拉船的纤夫,但没有想到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一天前还是几百上千纤夫,一夜之间竟然敢变成了一万余人。

    李茂脸色铁青,恨不得一脚把时迁踹翻在地再踩几脚,燕青在一旁面有愧色,如果说时迁是具体干活的,那他这个统管情报的更有责任。

    “相公,王庆丧心病狂,竟然将河岸百姓裹挟驱赶拉船,实在是天理不容。”孙定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脸色变的比李茂的脸色还难看。

    李茂盛怒大半原因也是为此,之前还想着打个埋伏令王庆措手不及,现在淮西贼匪速度远超预计,只能提前动用以防万一的手段了。

    “炸山,堵塞水路,把带来的火药全用上。”随着李茂一声令下,上百罐火药被放置在水道比较狭窄的地段。

    随着轰隆隆震天响不断,山石崩塌泥土飞溅,虽然没有完全堵塞汉水,但也令水道瞬间变的狭浅,令下游的淮西贼匪战船哪怕有纤夫也无力前行。

    李茂狠狠瞪了时迁一眼,“你这笔账稍后再算,传令左右两翼夹河而击,原话告诉梅展,如果畏战不前,本经略现在就代童太尉斩了他。”

    随着官府禁军全线出击,淮西贼匪前探二三里的斥候终于发现了这个情况,飞报王庆知晓。

    旗舰搁浅,危昭德就意识到不妥,他对汉水水道不熟悉,但亲自看过一眼,所以才建议王庆掳掠民夫拉纤。

    按照他的经验只要纤夫不计死伤,船行速度不比在大江上慢,至于拉纤民夫的死伤数量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庆哥,战船在此地搁浅,说明上游被截留了,速速弃船,如果我所料不差,官军在上游拦河筑坝,此时不走,一旦溃坝决口,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危昭德擅于水战,但是他高估了李茂,想在汉水拦河筑坝的难度太大,绝非几万人可以做到。

    危昭德的话把王庆吓的不轻,看着明显下降的水位,岸边露出的河床。

    王庆头皮一阵酥麻,转首对刘以敬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快上岸,你为先锋占据右岸那处山头。”

    刘以敬有点懵,“庆哥,这些船呢?拉船的民夫呢?没了船我们怎么打襄州?怎么回江陵府啊?”

    王庆面目略显狰狞,“传令上官义,让这些拉船的纤夫不得离开岸边,船在,他们活,船没了,全扔到水里喂鱼。”

    王庆以为稍后会发大水,存心要用上万拉船民夫拉拽住三百多艘战船,因此他的命令比危昭德的更激进毒辣,准备以人命保住战船。

    四万淮西贼匪在浅滩处涉水登岸,刘以敬迅速占据了一处地势较高的缓坡,站得高看得远立即发现了左岸的动静。

    梅展觉得自己太倒霉了,前一刻只要打打酱油看看热闹,顺便分润些功劳就好。

    现在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阵,左岸驱赶民夫拉纤的淮西贼匪不多,但那只是相对而言,兵力上和他统率的兵力相差不大,能不能打赢?梅展心里一点没底儿。

    可是军令如山,梅展听李茂传令说的明白,就算是送死也得压上去,否则现在就会被砍掉脑袋。

    “李相公自诩算无遗策,没想到还是栽了跟头啊!”

    梅展虽然不是李茂直系部下,但武官品阶比李茂还高,大宋以文御武形成惯例,他倒是知道李茂通盘的作战计划。

    按照原计划等淮西贼匪行船至碾盘山,借助地理优势,官府禁军在阻挡淮西战船的同时,还可以用火攻之法烧掉战船,桐油火箭准备了无数,淮西贼匪插翅难逃。

    可王庆驱赶上万民夫拉船,一下就打乱了李茂的谋划。

    想要阻止王庆所部快速北上,只有先击溃拉船的民夫,这和杀良冒功有区别吗?

    不能杀这些被裹挟的百姓,就无法阻止王庆快速通过设定的埋伏圈,梅展都替李茂难心,或许这也是文官的掣肘,名声啊!

    李茂当然不想要个杀良冒功的帽子,只能把压力传导到他们这些武将身上了。

    梅展握紧手里的三尖两刃刀,他从一介山贼晋身颍州汝南节度使,自然是不想被宰杀祭旗。

    李茂的命令激发了他原本被磨平的凶性,对左右的指挥使,都虞候喝道:“冲过去,先杀拉船的民夫,乱了淮西贼匪的阵脚再说。”

    “节度大人,先杀民夫?怕是不妥啊!”指挥使李晟脑门冒汗,虽然以前也干过杀良冒功的勾当,但眼前不是几十上百良民,而是数千人,全杀了?

    梅展把三尖两刃刀横在李晟脖子上,眼瞪欲裂道:“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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