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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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大人,朱勔杀我之心不死,先前在京城花街夜袭,将我调到淮西平乱也没安好心,如果不是先下手为强,死的便是凌云我了。”
童贯微微点头,朱勔调信安军禁军南下,拨的什么算盘他心知肚明,之所以猜到朱勔的死和李茂有关还回护,未尝没有愧疚的心思。
他这段时间一门心思忙着争权夺势,忙着北伐,除了伸手朝李茂要银钱,对李茂的关心的确少了些。
“还好你行事周密,借淮西贼匪这把刀掩人耳目,让朝廷上下挑不出半点瑕疵,这件事就这样吧!”
李茂知道有童贯在,哪怕被人翻后账也不怕,这就是有没有靠山背景的分别。
“太尉大人,朱勔一心公报私仇,一再贻误战机,令淮西贼匪势力越来越大,幸好太尉大人调集重兵前来,否则贼势难制矣!”
童贯摇头笑了笑,“你呀!不会学别人拍马屁就别学,我这也受用不了,朱勔的事情你不用再担心,说说如何剿灭淮西贼匪吧!不能因为这疥癣之疾而耽误了北伐收复燕云的大计。”
李茂对童贯不必有任何隐瞒,将自己在淮西贼匪内部有内应的事情一一道来。
得知李茂令淮西贼匪分兵三路,童贯久经战阵岂能不知此举对朝廷官军有利,由衷道:“凌云做的好,朱勔死的不冤,在家国大事面前分不出轻重,该死。”
第四四零章童太尉也会画大饼()
李茂和童贯在路上只说了朱勔之事,进了襄州城,知县以上官员列队迎接,而后李茂在暂住的府邸大排宴席给童贯接风洗尘。
大场面童贯经历的多了,在官家赵佶面前有时候都喜怒形于色。
到他这个地位,能让他逢迎的人屈指可数,并不是骨子里的飞扬跋扈,而是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气场。
面对如此大佬,无论是几个节度使,知府还是各个文武,皆大气不敢喘,和面对朱勔时迥然不同。
童贯只有面对李茂的时候才会露出些许笑容,坐实了二人亲密的关系,抬高了李茂的地位。
酒过三巡,童贯退席后将李茂叫走,当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童贯再也绷不住舟车劳顿的疲乏,摆手示意李茂坐到近前。
“凌云,淮西贼匪大概几月可平?这里没有外人,咱们爷俩有什么说什么。”
李茂给童贯倒了一杯热茶,坐下道:“淮西之乱太尉不必挂怀,有太尉在此坐镇,快则月余,慢则三月必可荡平。”
童贯自动忽略了李茂言语中的恭维之言,“三个月吗?时间有点久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禁军战力如何太尉心里有数,这次围剿淮西贼匪,正好可以用来练兵,别处的禁军战力如何不知道,但王焕,王文德麾下的兵马还算堪用。”
李茂顺着童贯的话说,心里知道童贯的心思并不在淮西。
童贯嘉许颔首,淮西贼匪看起来声势不弱,但他的确没有放在眼里。
“西军精锐差不多都调往北地,否则顺路在京西南路转一圈,疥癣之疾旦夕可除。”
正如李茂所料,童贯更看重的是收复燕云,现在的情势已经非常明朗。
中枢不管谁坐镇,想要伐辽收复燕云,少了别人可以,少了他童贯谁都玩不转。
李茂嘴角微抿,童贯对禁军充满信心,源于十几二十年御边西北和西夏大战的积累。
但是和辽人没有打过大仗,哪怕契丹辽人日薄西山,被女直金国接连大败,依然不是大宋禁军所能匹敌,单单一个耶律大石就让童贯以降黯然失色。
“太尉,伐辽收复燕云,虽然是不世奇功,可契丹人不可小觑,与女直人结盟也无异于与虎谋皮,当小心小心再小心。”
李茂不忍心,也没能力打消童贯伐辽的积极性,或者说上到赵佶下到政事堂诸公,已经被眼前百年不遇的机会冲昏了头脑。
只看到了辽人摇摇欲坠的江山,没有意识到自己脚下亦是薄冰一层。
童贯哈哈一笑,“万事小心没有错处,先前还急不可耐,在北地巡边之后,伐辽已经不是着急的事情了,根据赵良嗣出使回来的消息来看,女直金国的确不可信任,想要收复燕云,最终还得靠我们自己,所以必须尽快平定淮西之乱,集中兵力抢先占据燕云十六州。”
李茂闻听此言颇感欣慰,童贯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属不易,看来这位童太尉还没有被封王的大饼砸的晕头转向。
“太尉放心,只要将士用命,结束淮西之乱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月。”
李茂没敢夸海口打保票,他对信安军铁骑有信心不假,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尤其是在李助死的不明不白的情况下。
李茂是什么脾性,童贯自认非常了解,不论是战阵还是谋略,一点不输给狄青和王韶,李茂说两月之内平定淮西之乱,那就绝对没有掺假掺水。
“此次南下另有三路节度使,大概能聚兵三万余,包括先前的兵马皆由你统带。”
李茂眉头微蹙,虽然大宋以文御武是传统,他隐隐压了几路节度使一头,但诸多兵马军将参差不齐,反倒不如指挥信安军铁骑来的顺手。
“太尉,我只是一州经略,若是驾驭几路节度使,好说不好听,御史台的言官们可不是摆设。”
童贯摇摇头,“凌云这就不懂了,淮西之乱起初在朝廷中枢不得重视,即便是占据了南平旧地依然如此,可朱勔一死局面全然不同,不但官家重视百倍想要给朱勔报仇,政事堂也被震撼的不轻,这是什么?这是大功。”
童贯喝了口茶水,指点李茂道:“如此一来,平定淮西之乱的功劳和先前截然不同,凌云虽然刚刚擢升经略使没多久,但只要拿下这份功劳,官升一级板上钉钉不说,经略之地也肯定不是一州几县,这是一条终南捷径啊!”
坐的位置不同,看的角度就不一样。
李茂颇有茅塞顿开之感,他之前想的不包括这些,升官原来还可以这么升?
童贯看着李茂的表情,面带微笑道:“好处不止如此,首先官家会对凌云另眼相看,觉得凌云是可用之臣,其次有此大功,使使劲迈入三品之列,跨过这一步,凌云蛰伏十年也不吃亏呀!”
李茂怦然心动,童贯所说的三品之列,哪怕是从三品他之前都不敢奢望。
一来是年轻,他自己不敢爬的太快,免得到时候升无可升赏无可赏,还不如抓住兵权捞实惠,二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步入中枢,那是个浑水塘陷进去不想尸位素餐都不行,想做点事难上加难。
童贯的想法出奇之处在于卡占,先让李茂把品阶升上去,哪怕只是没有实权的官职虚衔,那也是三品之列。
文官的三品和武官的三品不可同日而语,比如王焕等节度使,皆是从二品的武官。
结果呢?见到他这个从四品的左諫议大夫,谁敢摆出从二品的官威?充分说明了文武相比品阶含金量的区别。
兴奋之情迅即被李茂压制下去,童贯待他的确不错,可此时此刻说这些,未必没有画大饼的嫌疑。
要知道童贯是正二品的太尉,同知枢密院事,朝廷上下都知道他是童贯和蔡京的人,能让他轻易越过品阶的墙幕?
冷静下来的李茂,马上意识到童贯为何在这个时候许愿,知情识趣道:“太尉栽培之恩,凌云牢记在心,北上伐辽之日,凌云必身先士卒,肝脑涂地以报。”
第四四一章方腊()
睦州清溪,一处漆园内,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役将漆园内工具踹的东倒西歪,为首的差役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
“今天是最后的期限,东西呢?若是还拿不出来,别怪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园子。”
差役对面站着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年约三十岁,体魄极其魁梧,面容方正,嘴边下颌长着很耐看的须髯。
“上差再宽限几日,如今即将进入盛夏,清漆采集制作都很麻烦,急不来的。”
差役斜眼看着中年人,“方十三,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不要拖延推诿,否则你知道下场如何,再给你三天时间,做不到,那就进大牢想个明白。”
差役们骂骂咧咧一阵才离开,方腊目光凝视,嘴角抽搐了几下,等差役们走了,两个儿子方书,方豪才走出来。
方豪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一群为虎作伥的跳梁小丑,真恨不得吧他们全都宰杀了事。”
方腊冷哼一声,训斥道:“要沉稳,不要跳脱,学学你们大哥,天定呢?”
方豪对大哥方天定很不满,“大哥还能去哪,又去听那个宝光如来讲经呢!难道是想出家做和尚吗?”
方腊眉头微皱,没等他再说什么,几个乡邻来到漆园哭诉。
原来已经是七月,偏偏今年大旱,稻谷颗粒无收,百姓连肚子都填不饱,官差却盘剥的越来越狠,即便是从山里找来的杂粮野物也被搜刮的干干净净。
“十三啊!这世道没活路了,前村的张九斤一家实在饿不住,吃了观音土,一家七口全死了。”
“张九斤还算做个饱死鬼,后山王老五一家,饿的双眼发绿,竟把才下生没几天的娃子煮来吃,然后全家都上吊了。”
方腊听着乡邻七嘴八舌的说着清溪左近的惨事,回望乱七八糟的漆园,双眼微微发红。
自从朝廷开了苏杭应奉局,有了花石纲,老百姓的日子就没好过过。
别的地方方腊不清楚,但清溪县多产竹木漆,是应奉局重点关注的地方,深受花石纲盘剥压榨之苦,百姓眼看着就没有半点活路了。
“方书,再这么下去,人都得饿死,你去拿一块上好的竹子来,我想到一个办法,先弄点粮食再说。”
方腊一门世代经营漆园,竹雕的手艺已经传了好几代。
他拿起刻刀竟然雕刻出一块仿造的印信,按上印泥后和官府的印信别无二致。
怀揣这块印信,方腊带着二儿子方书离开漆园,走了二三里路来到一个村落的打谷场上。
打谷场中间坐着一个身材高大非常肥胖的和尚,正是方腊的好友,摩尼教的教主宝光如来元觉和尚,俗家姓邓。
邓元觉正在弘扬摩尼教的教义,是法平等,无分高下,村镇的百姓听的如痴如醉,皆被邓元觉描绘的世界感染,向往。
一场传法结束,邓元觉站起来拍拍方天定的肩膀,朝方腊站的地方指了指。
方天定跟在邓元觉身边快两年了,自从加入摩尼教后深得邓元觉信任,俨然成为邓元觉的左膀右臂。
方天定肖父,长相和身材与方腊有七分相似,而且浑身都是腱子肉,和宝光如来和尚这两年,不光学着传摩尼教,还学了一身武艺。
“父亲。”方天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腊带着又走回邓元觉身边。
方腊把自己雕刻的印信拿出来,“元觉师父,清溪县饥民数万,再不想办法,怕是十室九空”
方腊会雕刻官印,但无法写出以假乱真的告示,而邓元觉深谙此道。
邓元觉知道方腊想的是什么主意,微微摇头道:“十三啊!解的了一时之困,解决不了永久,只要应奉局还在,只要贪官污吏还在,众生皆苦啊!”
方腊默然,接下来必定又是邓元觉劝他入教之言,不是他不想入教,而是觉得邓元觉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