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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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和李相公面和心不和,合兵一处更容易生出乱子,先通过这里再说。”
闻焕章嘿了一声,“京城里都知道朱太尉和李相公是有杀子侄之仇的仇敌,朱勔故意调李茂南下平乱,借刀杀人之意几乎写在脸上,我们就别跟着掺和了,免得里外不是人,李相公的根脚可不弱于朱勔,可笑韩存保和梅展还以为抱上了大腿,这条大腿,没准会变成铡刀啊!”
王焕笑了笑,“就你话多,先办正事要紧,朱勔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落不得好呀!”
闻焕章点点头,带着五百披甲步卒组成的方阵,将朱勔保护在中间,只盼着快点通过这处地势险要的地方。
大约过了两刻钟,隔着山岭传来阵阵厮杀声。
显然王文德和淮西贼匪接战,而且是短兵相接,连熟悉的弓弩声都没有发出来。
王焕对王文德麾下兵马的战斗力非常了解,或者说他们这些节度使麾下的兵马,战斗力仅次于西军。
以八千禁军的兵力,对付近万贼匪,即便不能取胜也不会吃亏。
但是让王焕没想到的是,山岭那边的厮杀声一直呈现胶着状态,而且越老越远。
这让他生出不妙的预感,怕王文德中计被打了埋伏。
当斥候回报王文德和淮西贼匪的万余人马且战且走,和中军拉开了五六里的山路。
王焕身体一颤,隐约判断自己可能中计了,准确的说是朱勔瞎指挥的情况下,可能让王文德落个韩存保那样的下场。
一身重甲的王焕催马来到中军,“太尉,王节度那边有些不对劲,末将带人过去看看,太尉切忌不可轻举妄动。”
王焕说着给了闻焕章一个眼神,闻焕章心领神会,带着本部人马将护着朱勔朝山坡上移动。
朱勔见王焕章只带着两千人马,没等他说话就拨转马头朝山岭上冲去,面色有些不悦。
他是主帅,但王焕章现在却在指挥大军,置他这个主帅于何地?
闻焕章眼中的鄙夷一闪而逝,低声说道:“太尉,山岭上那处坡地易守难攻,末将护着太尉过去,可保太尉万无一失。”
朱勔惜命,听到山岭另一侧喊杀声不断,身子哆嗦了一下,心中的不快被他抛到脑后,肥胖的身体迅速朝山坡走去。
王焕手持长枪,翻过山岭隐约能见到远处的战场。
王文德的兵马和淮西贼匪战在一处,呈现犬牙交错的态势,这和他的预想不同,到底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想多了,高估了淮西贼匪。
这个念头还未散去,变生肘腋。
山岭上的很多树木突然倒下,顺着山势朝下面滚去,不但挡住了王焕所部的去留,也把山岭下背靠着他的王文德所部砸了个损失惨重。
随着树木倒下,地面翻滚出现一队队淮西贼匪,大约有三四千人。
一波箭雨就让王焕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不得不撤退稳住阵脚。
王焕没想到变成韩存保第二的是他,尤其是看到淮西贼匪倒出油脂洒在地上,脑子嗡的一声,暗道不好。
第四二四章暗算无常死不知()
火势乘风而起蔓延很快,山岭上几乎眨眼间出现了三条火线,将王焕和两千禁军围困。
既不能向前救援王文德,也不能后退靠拢朱勔所在的中军。
更让王焕心下冰凉的是另外一个方向,突然出现了一支人马,大概千人左右。
接着地势冲锋冲向官军的中军,颇有擒贼先擒王的气概。
王焕握紧手里的长枪,眼瞪欲裂布满血丝,猛地一挥长枪断喝道:“冲过去,不惜一切代价冲过去。”
王焕长枪所指的不是王文德所在的方向,而是那支突然杀出的千人队。
两千宋军在王焕的号令下,一边和阻挡去路的贼匪厮杀,一边躲避着燃烧的火焰。
当王焕从三条火线里冲出来,身后仅剩下七百多人,他的脸被灼伤,胡子都燎没了。
杜壆只有李茂所说的大概计划,所以这一切虽然算是李茂布局,可他掌控着细节,由此可见杜壆允文允武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
不过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老将王焕的魄力和决心,在堪堪抵达朱勔所在的中军时被七百多官兵给截住。
王焕红着眼睛看着盔明甲亮的杜壆,虎吼一声道:“王焕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杜壆一晃手中丈八蛇矛,“淮西杜壆,去了阎王殿别报错了名号。”
两人以及身后的兵将贼匪,就像是两群发疯的野牛对撞在一起,兵找兵,将对将展开厮杀。
杜壆自认武艺高强,丈八蛇矛鲜有对手,更别说面对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将。
但是王焕的精湛武艺令他咋舌,二人你来我往大战二十几个回合,竟然不分胜负。
要知道杜壆可比王焕年轻了几十岁,王焕做杜壆的爷爷都可以了,老当益壮说的就是王焕这种“妖孽”。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杜壆的谋算可谓滴水不漏,但是王焕就像是一只拦路虎,让他根本杀不到朱勔所在的中军。
二人激战近百回合,杜壆知道杀不了王焕,时间紧迫他不敢再拖延。
呼哨一声,舍弃王焕带人斜着冲向官军的中军。
王焕不是不想追着杜壆打,然而他一口气松下来,只觉得浑身疲乏,双手握着长枪抬不起来。
毕竟到了他这个年纪,一场激战下来脱力很正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壆从身前溜走,声音嘶哑的命令还剩下的三百多部下回援中军。
三百人救援过万的中军,听起来似乎可笑,但王焕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淮西贼匪太可怕了,步步算计没有错招,如果他所料不差,贼匪肯定还有后招。
当务之急是让闻焕章带着中军朝山岭上靠拢,那边已经过火,不怕火攻。
否则另一侧山岭再起火,中军兵力再多也得被烧死,呛死大半。
鲁达看着脚下升腾的烟雾,拿出花心月送他的绢帕系在口鼻前,此时他站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离地两丈高,对面就是朱勔的中军。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物件,赫然是比较原始的望远镜。
鲁达用单筒望远镜对准前方的中军,看着眼前突然变清晰的景物,仿佛就在几步外的朱勔,忍不住咧嘴笑道:“弟妹还真是厉害,竟然能做出如此神物。”
李清照没日没夜的磨水晶,只做出了两个望远镜,一个在李茂手里,另一个就是鲁达手中这个。
看到朱勔身上没有甲胄,衣衫也是薄薄的一层,鲁达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
小心翼翼的把望远镜收好,鲁达抬起李茂给他的硬弓,搭上特制的羽箭瞄准了三百步外的朱勔。
“嘣咻”
鲁达一箭射出,根本就没去看这一箭的结果,挎着硬弓下树,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火势会将他吞没。
朱勔惊慌不已,山岭另一侧已经听不到厮杀声,可突然燃烧的火势蔓延的太快了。
“尔等还等在这里想被烧死吗?快快撤退,那边还没有着火呢!”朱勔推搡着闻焕章说道。
闻焕章看到山岭起火,而且一连三道火线,他和王焕一样明白中了埋伏。
这个时候最明智的是朝火势还不太强烈的地方转移,而且风向对他们有利。
但是朱勔方寸已乱,根本不听闻焕章的想法,只是连连催促闻焕章率兵撤退。
“太尉,此乃围三阙一的战术,那里没有起火的地方,必有贼匪埋伏,太尉若是信得过末将,请随末将来,必可保太尉平安无事”
朱勔一脚把闻焕章踹倒在地,面含怒色道:“你个死丘八,信不信我现在砍死你?马上撤退听到没有”
朱勔说着抽出一旁亲卫腰间的朴刀,正准备威吓闻焕章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有个黑影。
随即面门一痛,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脑门流淌。
他伸手一摸,手掌被染红,映入眼帘的则是闻焕章惊骇欲死的表情。
鲁达这一箭正中朱勔的额头靶心,从面门射入,从后脑透出。
力道之大只剩下一截箭尾挂在额头上,让朱勔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朱勔的意识只定格在满手鲜血这一瞬,手放下来的同时身体一歪栽倒在地,直把闻焕章骇的面无人色。
朱勔死了?死于贼匪的流矢?
闻焕章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下意识的去摸朱勔的额头,激灵灵打个冷颤。
三声响箭的咻咻声传出很远,正待扑入官军中军的杜壆面露喜色。
这是成功除掉朱勔的暗号,他不知道李茂是怎么办到的,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不必冒死去杀朱勔。
“传令给李雄和毕先,马上撤退,不要走江陵府,直接去前往云安军的必经之路驻扎。”
杜壆回头看到那个和自己杀了近百回合的老将追来,笑了笑没有再和对方纠缠,很快钻入山岭不见了踪影。
王焕将长枪杵在地上,肺子好似火烧,正想前去和闻焕章汇合的时候,山岭另一侧再次传来呼喝厮杀声。
王焕的心都纠起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入眼是熟悉的旗帜,梅展竟然在这个时候杀回来解围。
梅展既然回来,想必先锋李茂的信安军也不远,彻底放下心来的他顿感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第四二五章攻守同盟()
“死了?”
李茂目不转睛看着鲁达,不是他不相信鲁达的箭术,在没有见到尸体之前,朱勔死没死谁能保证?
鲁达郑重严肃的点点头,他开弓放箭后没去用望远镜再看看,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那一箭定会让朱勔活不了。
李茂用力拍了拍鲁达的肩膀,朱勔一死等于了却一件心事,从此之后在朝堂上再也没有生死仇敌,终于可以缓口气。
“我已经告诉杜壆,就说射杀朱勔的是王庆,以王庆的性格,这样天上掉馅饼给他脸上贴金的好事儿,肯定不会否认,再加上梅展给我们作证,朱勔的死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官家和朝堂诸公追究起来,最终只能证明他指挥不力咎由自取。”
孙定和朱武同样面带喜色,他们知道李茂想除掉朱勔很久了,今天终于如愿以偿,而且非常完美。
“大郎,梅展这个颍州汝南节度使恐怕还不知道朱勔的死讯,不如与其结伴返回,我想以王焕的才能肯定会封锁消息,否则平定淮西之乱的大军,可能会乱一阵子。”
朱武附和道:“不但要和梅展一起回去,最好再和杜壆演一场戏,我们这样光鲜亮洁的返回,好像出工不出力一样。”
李茂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让鲁达和史进去吧!顺便帮着杜壆散布消息,诛杀朱勔之后,王庆在淮西贼匪中的地位势必拔高,不知道和李助还能和睦相处多久?”
提到淮西内部的矛盾,朱武沉吟一声道:“大郎,接下来要不要攻打江陵府?有杜壆里应外合,拿下江陵府很容易。”
不等李茂回答,孙定一口否定了朱武这个建议,“朱勔已经死了,拿下江陵府怎么说?是朱勔的功劳?还是王焕,梅展等人的功劳?”
李茂觉得孙定想的比较深远,“孙定哥哥说的没错,朱勔一死,官军宜静不宜动,还要看事态的发展,以及后面由谁挂帅平定淮西之乱。”
李茂虽然经略州府,但资历太浅,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