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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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鲁达一个人的遭遇,而是大宋武将普遍的待遇。
以文御武瞎指挥已经被彻底玩坏了,枢密使曹彬在街上遇到文官,无论大小次次避让,这样也避免不了文官对武人的不信任。
这种不信任达到了什么程度?从狄青的遭遇就能窥见一斑。
狄青征战西北,平定南方叛乱,以赫赫战功做到枢密副使,枢密使,堪称武将最顶格的待遇。
有一次狄青家的仆从在院子里烧纸钱祭奠先人,流传出去变成了狄青家中冒金光,着实把一干文官吓的不轻。
因为杨坚没当皇帝前也有传言其家中冒金光,这是祥瑞。
偏偏第二天狄青穿着米黄的衣衫去相国寺上香,被人说是身着明黄,家里的狗还生了犄角,状若麒麟。
这又是祥瑞,狄青很快被扣了一顶想要谋反的帽子。
当时宋仁宗已经病重,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想法,直接将狄青罢官,弄到陈州看管起来。
狄青甚至都不知道为何祸从天降,听到传言后大感荒唐,去找宰相文彦博理论,鸣不平。
文彦博很敞亮,直接告诉狄青没别的原因,就是怀疑你想造反,因为你是武将出身,他们信不过,把狄青气的险些吐血。
狄青倍受猜忌郁郁而终,但是死后极尽荣光,因为一个死人不再有威胁,礼遇和推崇怎么样都可以。
所以被追赠为中书令,谥号武襄,狄青死后有知,怕是会更觉荒唐。
崇文抑武,猜忌压制,是宋朝对武将一以贯之的策略,李茂对这一点十分理解。
因为五代十国那些皇帝都是从武将爬到了皇帝的位置,包括结束五代十国战乱的赵匡胤。
活生生的例子不远,谁还敢信任武人?
听完鲁达的讲述,脑海中闪过狄青的事迹,李茂沉默了。
第四二二章瞎指挥()
不在沉默中爆发,只能在沉默中死亡,李茂想起了中兴四将,想起了苗刘兵变,还有实质上割据巴蜀的吴玠兄弟,都是在重文轻武压抑中爆发的表现。
可惜也只发生在北宋南宋交替之时,随着岳武穆之死,秦桧登上权臣之位,这股子血性又被打压的无影无踪,直到南宋灭亡也没能再雄起一回。
李茂本想让鲁达试探一下韩世忠等人,看看韩世忠等人心中究竟是什么想法。
但很快掐灭了这个念头,一旦鲁达开这个口,等于不信任韩世忠等人,所以还得他来说,可惜眼下不是好时机。
“哥哥把这张弓拿去,乱军之中寻找机会,最好能一击必杀,除掉朱勔,也算消解我等心中愤恨。”
鲁达笑着,露出满口白牙,显得有些阴森可怖,“大郎放心,只要我动手,必保万无一失。”
定下突袭峡州的计划后,信安军连夜行军,佯攻峡州城挖掘地道埋设炸药包,轻而易举的炸塌了城墙宽达二十丈。
把城内的王庆和淮西贼匪吓的魂不附体,又流传起李茂会呼风唤雨会引雷的传言。
王庆带人退往江陵府,李茂则绕城而过死死咬住淮西贼匪的尾巴,却不下大力气追杀。
只是做出直逼江陵府的姿态,表演给后面的朱勔看,让朱勔屁股起刺坐不住。
别说朱勔本人瞠目结舌,得知峡州一战而下的消息,王焕等人亦是面面相觑。
一开始还以为是假传军情冒功,等他们抵达峡州看到倒塌的城墙,得知李茂继续率兵追杀贼匪前往江陵府,朱勔彻底坐不住了。
朱勔想借刀杀人,让淮西贼匪干掉李茂出气解恨。
但现在反过来淮西贼匪要成为李茂加官进爵的筹码,朱勔焉能舒坦。
一方面留下徐京驻守峡州修复城墙,一面派梅展连夜去追李茂,他自己也率领中军,在王焕和王文德的保护下前往江陵府。
如果连江陵府之战他也没赶上,这功劳他即便是主帅,也不好抢到手啊!
第二天午时,距离江陵府还有三十余里,朱勔浑身汗水好像刚从江里捞出来,一边擦汗一边看着周围的地势。
山高林密,小道羊肠,最适合伏击,但领兵的是老将王焕,绝非韩存保可比,又吸取了韩存保兵败的教训。
斥候游骑四出,地下,林中点滴怀疑都不放过,就怕重蹈覆辙做了韩存保第二。
江陵府,李茂面对连夜逃回的王庆,感觉自己牙有点疼,这是上火了。
好在王庆的先锋损失不大,只死了不到三百人,皆是城头守军在爆炸时炸死,摔死的。
但也“坐实”了李茂会作法的谣言,这才是让李助最头疼的。
他虽然绰号金剑先生,但却没有施法飞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法术,而且作为跑江湖算卦出身的他,压根就不信李茂会法术。
李助安慰了王庆几句,尤其夸赞其坑道藏兵生擒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的功绩,让脸色不虞的王庆心情稍微好了点。
随后就接到紧急军情,信安军李茂绕过峡州,兵锋直指江陵府。
朝廷的官军也紧随其后,大兵压境的日子比他们预想的还早。
峡州是南平旧地的门户,丢了峡州,前往东川和西京的出路就被堵死了。
李助的战略构想被生生削去最重要的步骤,一时间举棋不定问策众多头领。
李雄担心道:“先生,官军刚破了峡州,又两路来攻,攻取江陵府的决心很大,一旦被官军围城,对我淮西甚是不利呀!”
王庆回想深夜时那一声爆雷惊响,心有余悸道:“李茂现在何处?信安军禁军距离江陵府还有多远?”
“不到二十里,此时差不多到了渡口镇,明天早上就能抵达江陵府。”毕先沉着脸说道。
杜壆已经接到李茂的传信,见淮西众人乱了方寸,适时开口道:“先生,庆哥,不能让官军围城,不如出兵截住官军,令官军分兵减轻江陵府的压力,然后从荆南,南丰抽调人马。”
李助觉得杜壆的想法最为稳妥,但是出兵牵制官军人马,牵制哪一路?谁去?
这可不是游山玩水,弄不好会掉脑袋。
杜壆自告奋勇道:“李助哥哥,庆哥,我去吧!避开李茂的信安军威逼官军的中军,据说朱勔此人贪生怕死,应该能吓唬住朱勔,只剩下李茂和其他节度使的兵马,至多不过万人,围不了江陵府。”
李助和王庆诧异的看看杜壆,二人心思各异。
李助是发自内心的欣慰,觉得关键时刻还是杜壆靠得住。
王庆则有所警惕,认为杜壆是想争功,争淮西的金交椅。
李助不等王庆开口说什么,当即下令道:“如此甚好,杜壆兄弟率领一万人马,中路截击官军的中军,就算杀不死朱勔,也得把他吓个半死,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就破了官军包围江陵府之势。”
杜壆领兵出了江陵府,立即把身边的心腹嫡系派去给李茂传信。
他已经知道李茂要除掉朱勔,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有他配合李茂,诛杀朱勔的成功率大增。
王庆等杜壆走了,借故留下和李助密谈了两刻钟,主要还是商议如果江陵府守不住,下一步怎么办?
李助早有谋划思虑好了退路,看着王庆说道:“我已经让酆泰和袁朗等人屯兵云安军,江陵守不住,我们退往云安军。”
王庆刚才心里还有十成把握,觉得李助会撤往南丰。
没想到却是云安军,而且守将还换成了酆泰和袁朗,胸口顿时发闷。
他这个时候再看不出李助对他的提防,哥几个就白在一起厮混多年了。
不说淮西内部暗流涌动隔阂已生,赶路的朱勔越来越受不了了。
急行军对朱勔来说简直恐怖如斯,别说他,就连王焕和王文德手下的人马也到了极限边缘。
朱勔闷热难耐,把外衫脱掉就差光着膀子了,蒲扇扇风,语气弱弱道:“王将军,距离江陵府还有多远?”
王焕更热,因为他身穿重甲,汗水湿透了丝绦往下滴落,看了看天色,“太尉,再有两个时辰就能抵达江陵府外围。”
第四二三章杜壆出击()
朱勔连连摆手,“刚刚前锋回报,李茂所部和梅展所部已经抵达江陵府地界,中军就不必太赶了,先歇息一会,人困马乏如何作战剿匪,先吃饱了再说。”
王焕早就想下令埋锅造饭了,可惜他不是主帅,离开峡州的时候朱勔又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他知情识趣不想触霉头,听了朱勔的吩咐,心下一松,急忙传令中军歇息。
中军刚刚停下,火还没升起来呢!
前方斥候回报,左侧山岭发现敌情,十几个斥候只活着回来了两个。
王焕连水都没来得及喝,急切问道:“从何处来的贼匪?前锋为何没有传来消息?”
斥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根据猜测回答道:“好像是峡州的贼匪败兵,大约万人左右,城破后没有退往江陵,而是一直跟在中军附近”
李茂做的这个局无懈可击,王焕久经战阵也想不到淮西贼匪有一支人马能让李茂如臂使指。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王焕立即安排防御,根据地形和地势结阵。
但他们所处的地理很不利,中军太过拥挤,一旦战斗失利难免自相践踏。
朱勔听到了敌情,对这些武将,他和大部分文官一样视如草芥。
“如此布阵怎能迎敌,令王文德前出和贼匪交战,一万多贼匪而已,杀退了再说。”
这就是外行领导内行瞎指挥的典范,朱勔这个主帅下达了一个找死的命令,这个命令王焕和王文德还不能违抗。
王文德脾气不太好,和王焕联袂离开朱勔的视线,吐了口唾沫道:“都说朱勔此人贪腐无能,只会讨官家欢心,没想到愚蠢到这个地步,我若兵败身亡,就是死在他手里。”
王焕知道此时分兵是大忌,奈何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说他的,我们打我们的,只要让他看到大军调动即可,不过贼匪来的蹊跷,你多加小心,以保存兵马为主,中军有我。”
朱勔的中军有两万余人,皆是地方禁军的主力,战斗力虽然不能和信安军相比,但也比淮西贼匪高出一线。
这是王焕的自信,敌情来的突然,他谨慎为主,保存实力是保命的不二法门。
王文德带走了八千禁军,沿着山岭边缘前进寻找贼匪主力。
由此可见王文德也不是草包,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怎么消灭敌人。
分兵之后的唯一好处是可以让王焕施展开,看着逐渐消失在山岭上的王文德。
王焕传令麾下兵马以结阵的方式缓缓前进,这样一来和王文德遥遥呼应,出了危急状况可以互相支援,甚至转而将淮西贼匪包围歼灭。
“贤弟,你带人守着朱太尉。”传令之后,王焕对身边的心腹闻焕章说道。
闻焕章四十多岁,面容美仪,是王焕麾下少有的智勇双全的将领。
“明秀兄,分兵是败笔,很有可能是淮西贼匪的计谋,最好迅速通过小道与李茂和梅展合兵一处。”
王焕表字明秀,闻焕章这么称呼,可见二人的关系比王文德和徐京还要亲近。
“太尉和李相公面和心不和,合兵一处更容易生出乱子,先通过这里再说。”
闻焕章嘿了一声,“京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