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臣-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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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山说的没错,西门家这一年多来的确发达了,趁着去年闹饥荒,低价买了不少土地骡马。
生药铺的生意利润又高,有银钱放债,一进一出驴打滚血赚,俨然成了清河县新晋的狗大户。
李外传言语夸张,但也让李茂对西门庆有了更客观的认识。
纸上得来终觉浅,不论是还是影视剧,西门庆更多的是个标签,大反派。
但是能发迹于清河县,妻妾成群家私巨万,足以说明西门庆此人了不得。
有的人就是不经念叨,李茂和李外传正聊着,西门庆竟然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县衙外,身边跟着铁杆的帮闲应伯爵。
恰在此时李拱璧从内衙出来,接着发生了让李茂眉头一皱的一幕。
李拱璧给李茂见过礼,满脸堆笑的和西门庆打招呼,看样子不是第一次见面。
李外传刚刚还说西门庆骨子里就是个不学无术粗鄙的暴发户,此刻却金玉其外说话文绉绉的,与李拱璧一唱一和显得亲近的不得了。
“世兄不是清河县人氏,小弟给世兄引见一下这位西门兄弟”
李拱璧和西门庆热乎完了才想起李茂和西门庆应该不认识,热情的把西门庆介绍给李茂,同时也狠狠的夸赞了李茂一番。
李茂对西门庆早已耳熟能详,无论前世今生都不陌生。
但西门庆听李拱璧说李茂是今年东平县的秀才案首,俊朗的面皮略微僵了僵,下意识的和应伯爵对视一眼。
谢希大被打,两个帮闲刺配高唐州,西门庆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和李茂脱不了干系。
自家兄弟吃了亏能不找补回来?之所以没下手,是因为西门庆家中有事没腾出时间。
此时得知李茂从落地秀才摇身一变成为东平县试案首,顿时打了西门庆一个措手不及。
西门庆没文化,视读书识字如虎,但他不傻,而且情商非常高。
否则这一年来不会混的风生水起,不第秀才和县试案首的高下显而易见,更别说李茂还有个通判大人做老师。
就拿今天的事情说,李茂可以以秀才案首的身份跟随李昌期父子前往王招宣府上宴饮,西门庆就没这个资格。
一没功名二没官身,光是有俩糟钱儿可进不了王家的大门,封建社会的士农工商不是说着玩的,而是非常严苛的阶层划分。
这一刻,西门庆感到了压力,但是他没往深处想。
只觉得谢希大等人的仇怨怕是找补不回来了,李茂现在既然是个有根脚的,轻易动粗不得。
“今天真是不凑巧,看来想请衙内去听新曲儿得改日了。”西门庆笑着说道:“丽春院的李桂姐唱的好一曲京城新词儿,两位今天注定没有耳福啊!”
李拱璧哦了一声,眉毛挑了挑,“清河县也有人会唱汴梁城的新词吗?明天定要与西门兄弟同去,不知是唱王安中的词还是周邦彦的词?”
西门庆哪知道丽春院的头牌李桂姐唱的是谁的词儿,他每次去也没把心思放在诗词上,奔的是李桂姐的脸蛋。
王安中和周邦彦是哪个根本没听过,这话不好往下接了,让他说两句之乎者也装装样子还行,谈论诗词歌赋他真没那个文化底蕴。
应伯爵不愧擅于帮嫖贴食,见风使舵极有眼力劲,哪能让西门庆下不来台阶,及时插言道:“衙内有所不知,唱词曲儿倒也罢了,李桂姐双陆下的才是好,号称清河县第一呢!”
双陆是时兴的博戏,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大富翁或者飞行棋的游戏,掷骰子确定点数。
李拱璧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他也下的好一手双陆,对西门庆和应伯爵口中的李桂姐愈发感兴趣,和西门庆约死了明天去丽春院玩乐。
西门庆结交李拱璧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丽春院是什么地方?清河县最好的青楼妓馆,李桂姐是丽春院的当红头牌,唱个曲儿下个双陆没有三五十贯老鸨都不答应。
李茂看穿了西门庆的路子但没有多话,常言说的好,劝赌不劝嫖。
看李拱璧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嘴巴一歪恶了李拱璧岂不是自找没趣,同时心生戒备。
眼前这位西门大官人,路子很野啊!
第二十九章王招宣府上()
“庆哥,子纯的怨气怕是撒不出来了。”
应伯爵看到李茂和李拱璧联袂离去,恨恨说道:“温秀才不是说李茂县试不第吗?怎地突然成为头名案首,温必古诓我们?”
子纯是谢希大的表字,屁股上的棍棒打杀才将将结痂,每日里趴在床榻上嚎叫,央着西门庆等人帮他报仇雪恨。
西门庆也答应替谢希大出气,哪曾想穷秀才摇身一变成案首,任意拿捏的鸡崽子成了浑身是刺的刺猬,让西门庆等人顿感无从下手,一脚踢中铁板也不过如此。
西门庆沉默着没说话,骑马路过狮子街的时候,看见好几个轿子,马匹朝王招宣府门外聚拢。
无一不是清河县的头面人物,诸如东平府团练副使吴骧,衙门里的华主薄,巡检张懋德和伯父张大户等等,还有知县李昌期父子和李茂。
西门庆皱着眉头,眼前所见不亚于当头一棒,将一年来意气风发的他打醒了。
他再怎么扑腾,在清河县城依旧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土财主的儿子。
应伯爵帮嫖贴食察言观色的眼力劲儿准着呢!
看出西门庆心中不高兴,自然是要灭人家的威风涨自家的志气。
“华主薄还欠着庆哥五十两银子,不如让华主薄出出力,庆哥也搏个官身儿?”
“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我去衙门里做什么?押司小吏吗?没甚用处。”
西门庆不学无术,但衙门里的事儿门清呢!
倒是应伯爵提醒了他,让应伯爵附耳过来道:“你去给华主薄透个话,让他回头将王招宣府上的事情讲与我听,我今天在丽春院等他。”
应伯爵听说又可以去丽春院花差花差,心花怒放嘴巴合不拢。
“庆哥放心,我这就过去传话。”
心里想着李桂姐那娇俏的模样,下双陆棋子时倒要趁机摸两下那葱白般的玉手,看看到底是什么销魂感觉。
西门庆心情郁闷的时候,王招宣府上热闹非凡。
虽然称不上谈笑有鸿儒,但绝对往来无白丁。
能进王招宣府大门最差的也是秀才老爷,这就是王招宣府的贵气和底蕴所在。
如西门庆等人那帮闲杂,自己个儿都没勇气往前靠。
李茂在来时的路上已经问清楚王招宣为何宴请清河县的知名人士。
原来幼子王采提了一门亲事,亲家那边乃是京城中的一个六黄太尉的侄女,与王招宣府门当户对。
这种联姻可谓强强联合,自然是要屋子里吹唢呐让宅子外面听听音儿。
王招宣是清河县首屈一指的贵族,又要娶了太尉家的侄女儿,本地有身份地位的争抢着来捧个人场,沾沾喜气与有荣焉。
李茂再次感叹投胎是个技术活,王采王胖墩儿才多大年纪?叔丈人来头就这么生猛。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典型的招人羡慕嫉妒恨。
走进正门,高贵奢华之气扑面而来。
李茂上次翻墙进入王府落脚的地方是后宅,没看仔细,此时再看王招宣府上的气象也被震撼了一下。
心说怪不得李拱璧求着李昌期要来看看,和王府一比还算规整的县衙就是破瓦寒窑啊!
迎门朱红色的匾上写着三个大字,节义堂。
门口两侧挂着木雕对联,用隶书写着:传家节操同松竹,报国勋功并斗山。
再往正厅看,居中挂着一幅影身图,正是王家之祖太原节度汾阳郡王王景崇的画像,蟒袍玉带,面目威仪。
李茂眼睛被晃了一下,心里嘀咕这画未必是写实的,因为越看越像武圣庙里的关二爷。
王逸轩今日为东道,自然不能四平八稳的坐着东道主的位置不动弹。
他蒙祖、父荫得了个不小的散官官职,可手中并无多大实权,想在清河县作威作福少不得眼前这些人捧着,花花轿子人抬人,此中妙处他岂能不清楚。
“张员外,快坐快坐,前些时候听闻张员外身体有恙,看今天的气色是大好了啊!”
“吴大人,团练副使的副字快要去掉了,恭喜恭喜。”
“李大人客气了,某还要称你一声贤弟,令尊李讳山岩与家父同在严州为官一任,算来亦是世交啊!”
王逸轩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前来的宾客皆有如沐春风之感。
作为旁观者的李茂不得不暗暗竖起大拇指,都说三代才出个贵族,王招宣王逸轩贵气逼人却也平易近人,情商绝对满分。
眼前一幕在李茂看来就是古代版的交际场俱乐部,王逸轩的地位最高,乃是清河县官面上的带头大哥。
手底下这帮小弟身份也不一般,李昌期就不说了,破家县令百里侯。
吴骧是团练副使,华主薄是正八品,张员外是清河县首富。
张大户?
李茂听到这不由得多看了张员外几眼,这位就是把潘金莲倒贴给武大郎的张大户吗?
由此又联想到潘金莲那个出了名阴险毒辣的淫妇,这时候应该年纪不大,还没进张大户的家门吧?
同辈互相寒暄了一遍,接下来就该大人们介绍自家孩子。
头一位是张大户的二侄子张懋德,大小是个九品巡检,清河县官场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
接着是李昌期的儿子李拱璧,衙内嘛!当然要重点介绍。
轮到李茂的时候,李昌期代为介绍,无非是点明李茂秀才案首的功名,提提老师陈文昭的官职。
李茂觉得李昌期不管为人怎么样,待人接物没得挑,三言两句把他捧了起来,让他暗暗给李昌期点了个赞。
王逸轩见李茂风流倜傥相貌堂堂,夸赞道:“好一个翩翩少年郎,能让陈大人取为案首果然是个俊杰,东平府怕是要出一个状元公啊!”
李茂谦虚连连,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两锭银子。
今天这个开场白不错,赎买小妹肯定一帆风顺,缺的就是一个合适的契机了。
李茂揖了一圈礼,感觉做小辈的就一点不好,必须得把腰力练出来。
否则连连作揖年深日久,非患上腰间盘突出不可,秀才肯定都有这个职业病,这揖作的让他压力山大啊!
寒暄过后李昌期等人被请在上首,李茂李拱璧等人添陪末座。
一连十几个丫鬟仆婢这时候才出来端茶送水,李茂仔细的挨个打量。
让他失望的是没有看到小妹的身影,心中暗忖难道小妹还在陪那个王胖墩玩摩和乐呢?
第三十章贫贱夫妻百事哀()
李茂等人寒暄交际时,仆婢们在花厅摆好了宴饮所需的方桌矮凳。
八尺之外铺着一块丈许见方的地毯,坐着手持笙箫琵琶和琴的乐工。
稍微空旷的地上铺满了金色菊花的花瓣,散发着阵阵沁人肺腑的幽香。
前世的李茂不是穷人,但也和大富豪有不小的差距。
当他入席后,看着高端大气奢华的宴饮花厅,惊诧过后心下感叹了一声,这就是古代版的城会玩吧!
因为除了乐工之外,还有七八个舞姬,在丝竹琵琶声中跳着慢舞。
舞姬清一水的十三四岁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