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妹-第4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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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在程亦风身边这么长的时日,看得清清楚楚,程大人本领寻常,只是德行高人一等,所以许多事,不须他出手,谋臣战将就甘心情愿替他做了。”
没有本事,只有德行。玉旈云玩味着这句评价,笑了起来:“好像说得颇为中肯呢!其实这种人才最可怕。刀剑能杀人的身体,断了手脚,就废了武功,没了性命,也自然没了谋略。但是刀剑却杀不了品格信念。一个人死了,只要是德行无亏,声名还继续存留下去,依然会有千千万万的人为了这么个虚无缥缈的名义而奋战。这样比起来,我和程亦风还差得远!”
“王爷何必与程亦风相比。”小莫道,“声名这种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穿。倘若王爷今日征服楚国,杀了程亦风,几十年之内,或许还会有人打着他的旗号来造反,但年月久了,还有多少人会记得?最多也就变成一座庙,好像孔夫子那般,享受春秋祭祀而已。搞不好,连庙都没有,只剩下一座孤坟,几本著作,成了书生们闲聊时的谈资——我曾听他们说起楚国的于文正公,大约就是这样一个人物。”
“啪”——冷不防玉旈云忽然一掌拍在茶几上,茶杯都被震落了。小莫吓了一跳:“王爷,卑职说错话了吗?”
“没有。”玉旈云冷冷回答,“你只是废话太多了。程亦风是个有德行没本领的人,像曹非攻这种本领德行都没有只会耍小聪明的,更加不足为惧了。”当下对乌昙打了个手势,让他把府衙中所发生的事也告诉了小莫。
小莫初听有些讶异,但毕竟曹非攻一早也是他们怀疑的对象,所以并非意料之外。听完了整个经过,他只是摇头叹气:“真替平北公不值,一个残废侄子和一个奸邪外甥,他可真是后继无人了。啊呀,说不准曹非攻表面上在照料他,暗地里却给他吃□□,所以他才缠绵病榻,迟迟不能康复!”
玉旈云一怔: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若然如此,那负责治疗岑广的无妄一行岂不也是曹非攻的帮凶?自己方才还吃了无妄的药丸……可是,无妄的药丸的确令她神清气爽,总不会是毒药吧?
“只是还有个疑点想不明白……”小莫沉吟道,“曹非攻如果是为了防范假刺客供出自己来才跑去郢城府衙,结果遭遇所谓复兴会的袭击,差点儿丢了性命,到底是苦肉计,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抑或是——不走运?”
这也正是方才玉旈云和乌昙没想透的。
“真刺客……假刺客……复兴会……”是一伙人还是两伙人?玉旈云盯着地上摔碎的茶杯。
一耗费心神,她便有开始觉得有些头脑昏沉,身上也开始发虚汗。真想再吃一颗药丸!只是小莫和乌昙都看着,她害怕引起恐慌。同时也提醒自己,什么伤病忍不过来?哪怕是灵丹妙药,也不能就这样依赖上,何况,无妄来历不明,说不定也是心怀鬼胎的!便狠狠掐了掐虎口,让自己集中精神:“不管曹非攻受伤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已把刺杀我的事嫁祸给了岑远和复兴会。地牢里杀人灭口的事情,多半也会推给岑远和复兴会。现在府衙的这场大戏应该正演得热闹,就不知他下一步棋怎么走……”
“以他那伪君子的脾气,肯定是讨伐复兴会。”小莫道,“他再怎么想除掉岑远,也不敢明着来。如果诬陷岑远和复兴会勾结,那就一举两得了!”
“是了!”玉旈云忽然明白了,“玉玺在岑家被发现……而清点馘国宫廷财宝的时候曹非攻还没有来到郢城就任……他特特拿着玉玺跑来府衙,就是在暗示岑远留下了玉玺!”
“可是复兴会的人会甘愿成为他的棋子,帮他铲除岑远?”小莫皱眉。
“如果复兴会也是假的,那就说的通了!”玉旈云心中火花一闪,“曹非攻胸前正中一击,却堪堪避开了心脏要害——”
“果然是苦肉计!”小莫和乌昙异口同声。
“不过……”玉旈云又蹙起眉头,“若他和所谓复兴会的那些高手本是一伙儿,又何必搞出个假刺客来,还落入咱们的手中,让他差点儿露馅?”
这解释不通。小莫和乌昙又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慌张的呼声:“王爷!王爷!”是先前在府衙和乌昙分头行事的海盗大口鱼。
“王爷!帮主!”大口鱼气喘吁吁跌进门来,“曹……曹非攻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仍然在努力更新呢……非常非常努力……
211、第 211 章()
据大口鱼所说,他被乌昙丢出郢城府衙; 并没有直接跑回行辕; 而是在附近潜伏着; 想看看王捕头如何圆谎。玉旈云和乌昙乘车离去后不久; 府衙里已经传出了喧嚷之声——是牢房命案东窗事发了。大口鱼盗匪出身,也不知个“怕”字怎写,趁着夜幕降临; 再次越墙跳入府衙。他见到那王捕头捂着胳膊,伤口血流如注; 正向张材毅、曹非攻以及尚未离去的各位公子讲述贼人如何杀死了诸多守卫闯入大牢。他虽然拼死抵抗; 但还是让对方杀死了那假刺客。“想来就是复兴会的反贼了!”王捕头信誓旦旦,“卑职与他们争斗时,对方有一把刀砍中了囚笼的木栅; 卡在其中。上面正有复兴会的标记!”他边说,边将一把刀呈给张材毅。
你们蛇鼠一窝在此做戏!大口鱼心中怒骂; 竟然为了圆谎把一群衙役都杀了; 也真够狠毒的!
诸位贵公子都露出了惊恐之色,纷纷说府衙不是久留之地; 但凡能走的,都赶紧逃离; 不能走的; 也让朋友扶着、抬着,出门去。连同那一直嚷嚷着要接耳朵的袁哲霏也哭哭啼啼让朋友搀扶着起身。
曹非攻是无法自己起身的,由无妄的一个弟子扶着蹒跚而行。“这复兴会真是无法无天。”他道; “看来光是衙门出动官差,还对付不了他们。明日我传令去军营,无论如何要把这群反贼搜出来。”
“你早该如此!”袁哲霏嚎叫,“不然我的耳朵也不会……”
曹非攻瞥了他一眼:“以往复兴会不过也就是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袁公子难道不晓得?若是血腥镇压,四处抓捕,势必人心惶惶。无论是平北公还是我,都是为了西疆的安宁才对他们网开一面。”
“结果他们现在刺杀内亲王,还偷了玉玺,这摆明了是要造反,你就开始镇压了!”袁哲霏尖声冷笑,“还不是你纵容出来的!别以为你成天替平北公办事就了不起!我要参你一本!我要和所有人一起联名参你一本!”
“悉听尊便。”曹非攻道,“在下的确是有疏忽之处,也不打算逃避罪责。只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过失的时候,应该齐心协力,铲除复兴……”
他的话没说完,忽然向前扑倒。那个搀扶他的和尚不留意,差点儿也被他拽得摔一跤。“曹大人!曹大人!”大伙儿纷纷围上去,七手八脚地要将他扶起来。
大口鱼潜伏在远处也看不真切,又忌惮无妄的身手,不敢靠前,只伸着脖子干着急。这时,就听见有人惊呼一声:“死……死了!”接着,围着曹非攻的人仿佛被开水烫了的猫一般,“嗖”地跳开一边。视野清晰了。大口鱼可以清楚地看见曹非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无妄俯身,摸了摸其颈间,又在前心后背几处大穴试了试,最终摇头叹气站起身来:“果然……但怎么会……怎么会……方才明明还……”
连西疆神医都这样说,曹非攻是绝无生还的可能了。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暴毙,谁人不惊?袁哲霏和他的几个狐群狗党吓得尖声怪叫。他也再顾不得耳朵的伤痛,生怕在这府衙里多呆片刻也会莫名其妙丢了性命,就撒腿往外奔去。剩下张材毅、王捕头和师爷,傻愣愣看着无妄一行:“大师,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无妄眉头紧锁,语气甚为沉痛:“一时之间,贫僧也……也实在断不出个因由来……莫非是方才被刺客伤得太重。可是贫僧分明已经帮他止血……也不像是中了毒忽然发作……这……这太过诡异!阿弥陀佛!”
“师父,衙门不是有仵作吗?”一个和尚提醒,“张大人,是不是让仵作验看?”
张材毅失了主子,整个人都傻了:“啊……这个……”
“的确是验一验好。”无妄也道,“虽然对曹大人有些不敬,但总应该查个清楚。并不是为了要报仇雪恨,但若不抓出元凶,只怕还会有更多人受害。”当下,吩咐两名弟子留下协助张材毅,一名弟子继续前往铁山寺处理他们原本要做的事,而自己则带着余人回去平北公府报告噩耗。
大口鱼虽然一方面关心曹非攻的死因,但怕留下来看仵作验尸耽搁太久,就趁乱偷了衙门的一匹马,飞奔回来报讯。
这是玉旈云等人始料未及的。他们才确认曹非攻就是这西疆最大的奸臣,是幕后翻云覆雨的罪魁,他却已然毙命,这究竟是老天爷开眼,报应了恶人,还是他们的推测根本完全错了?
“你确定他真的死了?”小莫问。
“府衙里可都是他的人!”乌昙道,“那无妄和尚或许也是他的同党。合伙起来诈死骗人,也不是难事。”
“这……”大口鱼搔着后脑,“我没细看……要不我现在回去瞧瞧?如果仵作把他开膛破肚,但多半假不了。”他望向玉旈云,等待指示。
玉旈云一手抚着自己的眉头,一手轻轻敲着茶几:“若真死了,是谁人所杀?若诈死,又是为何呢?”
小莫的眉头也拧成了川字:“曹非攻意在谋取平北公之位,如果诈死,之后总不能复活,那他所谋划的一切岂不都付诸东流?”
“不如我立刻让弟兄们分头去探听。”乌昙道,“看看曹非攻到底死了没有——府衙、平北公府,还有铁山寺——铁山寺多半是龙潭虎穴,可能要我亲自——”他不能亲自去,他知道,不能丢下玉旈云一人,成为敌人攻击的目标。
“不。”玉旈云的语气忽然一扫先前的迷惑,“别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曹非攻的死讯我们本不该现在就知道。且看看他们下一步棋怎么走。小莫,你立刻去打点,我现在要去岑家军大营。”
“王爷,这——”小莫不解。
乌昙更加反对——玉旈云此刻的身体,怎经得起在严寒的风雪之夜长途跋涉?更别提处处都可能隐藏着刺客。
但玉旈云的态度坚决:“不管曹非攻是真死还是假死,岑家军会因此没了统帅。不能让奸贼趁虚而入。”顿了顿,她面上又露出了微笑:“或许,这正是我的机会呢?”
聪明如小莫,立刻明白了过来,飞跑去准备。乌昙虽不知她计划,但晓得再怎么阻拦也没有用处,唯有叹了口气,道:“你不会是想今晚把那一整瓶药丸都吃了吧?”
“我岂有那么窝囊?”玉旈云从怀里掏出药瓶来抛给他,“再是什么灵丹妙药,若是一病发就吃,以后就离不开了。那我便会受制于炼药之人——这和那些吸福寿膏上瘾的有何分别?我就不信没了他的药我就会死!”
乌昙愣了愣,未料到她会忽然领悟到这一点。见她这么决绝地丢了药瓶,反而又担心起来:“实在难受的时候,吃一粒倒也无妨。毕竟现在端木姑娘也不在你的身边,要是硬撑到倒下去,岂不更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