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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部分

归妹-第377部分

小说: 归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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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冷汗直冒——光看着模样就是剧毒之物!现在全身麻木,怎么躲避?莫非还未死于于口刀下,就要先被这畜生夺了性命?他拼命向白蛇瞪眼,向将其吓退。可是白蛇非但不惧,反而发出嘶嘶之声,仿佛是在嘲笑他。然后,忽然向后一扬,昂起头来,狠狠朝着梁建琛的鼻子咬了下去。梁建琛只觉得鼻子一阵刺痛,心底暗呼:完了!完了!

    他闭目等死,感到鼻子的刺痛慢慢向脸颊、脖子、肩膀,乃至全身蔓延。可奇怪的是,痛楚之后却没有窒息之感,反而他原本麻木的身体似乎又开始听使唤了。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即摸到了手腕上绑着的绳索,又试着动了动脚,就踩到了一个树墩。这下,如何不欣喜若狂。他怕动作太大了,招来杀鹿帮中人的注意,便小心翼翼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但手指却努力地拆解这腕子上的绳索。也算黄天不负有心人,当那边杀鹿帮又稀里哗啦斩杀了十几名樾军士兵后,他手腕上的绳索解开了。现在,只要割断捆着他胳膊将他吊起的那条绳子,他就可以脱身。只不过,他纵然恢复行动自由,却得从杀鹿帮众人这里杀出一条血路才能真的逃脱升天。双拳已经难敌四手,何况还是这群身怀武功的土匪?他不得不静待机会。

    可能真的是老天助他。也不知辣仙姑提出了什么计策。众人都往远处去了,只剩下崔抱月和公孙天成在跟前。一个老人一个娘们,他还没有放在眼中。于是,赶紧摸着靴子中藏着的匕首,去割背后的绳子。这时便听见崔抱月问公孙天成道:“先生,就这么把他们都杀光了,不怕向将军怪罪吗?要不要留下活口——比方说那个领头的。这样向将军也好拷问他一番,了解樾寇下一步的动向。”

    “樾寇下一步的动向,何须拷问他?”公孙天成冷冷地瞥了梁建琛一眼,吓得他赶紧停止了动作,屏息不动。“这人不过是个副将,岂能知道玉旒云的计划?玉旒云如此多疑,又自视甚高,所信赖的最多也就只有石梦泉一人而已。这个小小的副将,算得了什么?拷问他,不过是浪费功夫而已。再说,反正玉旒云已经落在了我们的手中。就算她给石梦泉下达过什么命令,哪怕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攻破凉城——石梦泉岂是那种无情之人?玉旒云便是石梦泉最大的弱点。我看现在樾军已经乱了阵脚,什么计划也没有了。”

    “先生说得石梦泉好像是个多情种子一般。”崔抱月好像颇不以为然,“我倒觉得他和玉旈云一样,都是冷血屠夫,才不会为这点儿小事所影响。侵占我国的大好河山,就是他们眼里唯一的目标——先生之前去他大营里的时候,不是说他一点儿都不相信,还把先生赶出来了吗?其实先生就应该好像我说的那样,在青蛇沟这里摆下阵势,搭个高台,把玉旈云绑在上面给他们看,逼石梦泉罗满等人立刻退兵,否则就当场把玉旈云杀了——岂不便宜?”

    什么?梁建琛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内亲王当真在他们手上?

    “呵呵,崔女侠怎么从军良久,行事却还像是江湖草莽?”公孙天成笑道,“你这样敲锣打鼓让樾寇知道玉旈云在你的手上,他们还不设法营救?就算到了那一日,你将玉旈云绑在高台之上,而石梦泉等人也营救无力,你以为玉旈云会命令他们退兵,还是咬舌自尽?玉旈云死了,樾寇是悲恸难当溃不成军,还是将悲愤化为力量,将咱们这小小的一撮人马碎尸万段?”

    “这……”崔抱月脸红,似乎是羞愧自己的眼光如此短浅。“那先生究竟打算怎么利用玉旈云呢?”

    “呵呵,眼下就是要虚虚实实,让他们半信半疑才好。”公孙天成回答。

    “什么意思?”崔抱月还是不明白。

    “他们目前有不信的理由。”公孙天成道,“崔女侠也算是在落雁谷和玉旈云交锋过,与她有血海深仇,自然有体会。玉旒云虽然心胸狭隘品性不端,但总也是个有勇有谋的将才,当年她年纪轻轻,率领疲弱之军,却在落雁谷绝地反击,后来又可以只身穿越我国,去西瑶议盟,而东征郑国之时,听说她病得就快死了,但还是亲身上阵,大获全胜——这样一个时时如有神助的人物,谁会相信她这么轻易就落入咱们的手中?所以樾军诸将不相信我的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相信最好,让他们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前进,到时候咱们把玉旒云搬出来,更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先生不是又满有信心石梦泉是相信了吗?”崔抱月问。

    “石梦泉不同于旁人。”公孙天成道,“旁人只当玉旒云是个驰骋沙场的枭雄,石梦泉却是与她朝夕相伴的知己。玉旒云只要有三分可能遇到危险,石梦泉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就好像崔女侠和你那已故的未婚夫一样——你当年岂不也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才随军出征的吗?试想,他若还在世,有人告诉女侠说,他遭遇危险,女侠是不是也要即刻赶去查探个究竟?石梦泉也是一样。但是他既是玉旒云的左右手,玉旒云不在的时候,他就得肩负起整支军队。当时那么多军官在场,他若然露出一丝惊慌,旁人还不全都跟着慌乱?所以,他当时一定是极度克制,但赶走老朽之后,肯定就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来探一探咱们的虚实。同时,投鼠忌器,无论玉旒云之前有何计划,他都会更加小心。瞻前顾后,患得患失,那些计划自然也就失去了威力。”

    “原来如此。”崔抱月道,“就不知石梦泉打算怎么探我们的虚实?”

    “应该是往平崖去了吧?”公孙天成道,“他应该是中了我的计,以为玉旈云被司马元帅擒获,现在深陷平崖,却不晓得其实玉旈云是落在了女侠的手中。他们去到平崖,只会落入司马元帅的包围之中。我们若在平崖歼灭一部分敌军,又在揽江、镇海这边消耗他们的力量,到时候樾军必然士气大锉。我们再把玉旈云亮出来给他们看,他们已没有力量再行营救,也没有力量复仇。到时候连樾国皇帝大约都已经厌倦了这场战争。应该会很快答应议和——嗯——”他掐着手指,好像是在计算日子:“算来,道那时候,咱们的使者也已经到了樾国的西京。正如玉旈云的谋士自己所说,樾国皇帝专宠皇后,而皇后又向来最宝贝玉旈云这个妹妹。前线失利,玉旈云遇险,这场战争彻底失败,他们应该不会像继续陷下去。”

    “先生这样虚虚实实,连我都给绕胡涂了,相信樾寇也一定中计。”崔抱月道,“只不过有一条先生得考虑——玉旈云虽然自视甚高,但身体却实在和纸扎的没什么两样。听说以前,她都是依靠身边有名医相助,才挺了过来。这一次,只怕还没挨到谈判的时候,她就一命呜呼了!”

    “哈哈,女侠放心。”公孙天成道,“玉旈云虽然性格偏执,却不是求死之人。她一日未死,就一日都存着希望可以获救脱身。所以女侠只管让你军中那郎中给她瞧病——你看,这么些日子,她没有绝食,也没有绝药。老朽唯一担忧的,是你那郎中医术不够。”

    糟糕!糟糕!他们的这些对话传到梁建琛的耳中,一字一句都好像匕首,凉凉的,划过他的脊背:看來玉旈雲當真是落入敵手——石夢泉說要領兵去平崖,乃是為了營救——但就快要落入敵人的圈套之中。他须得把这消息传回揽江才是!

    心下愈发焦急,不断暗暗祈求老天也给他脱身的机会。

    偏巧就在这个时候,忽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为首正是从揽江大营溃逃的向垂杨。公孙天成、崔抱月和余人都迎上去招呼。梁建琛就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地割断身上的绳索,跳下地来。他怕此刻撒腿狂奔会立即被敌人发现,但周围并没有旁的藏身之所,唯有心一横,钻进死人堆里。从前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同僚兄弟,现在却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而且他们的血还在不断里流出来,淌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到无比的悲愤:楚人竟如此狡猾!总有一日,他要报仇雪恨!

    杀鹿帮的人少时便去而复返。都发现梁建琛不见了。许多人咋呼道:“五当家,难道是你的迷药不顶用吗?怎么能跑了?”

    “我怎么晓得?”辣仙姑也显得焦急。

    “没关系,跑不远。”公孙天成道,“既然向将军已经带了人马来,咱们又有了帮手,先把这里的樾寇都杀光。大当家再带几个去搜村子,总能把他找出来。”

    这提议似乎众人都没有异议。很快,梁建琛耳边就想起了一片令人发毛的“嚓嚓”声。本事他最熟悉不过的,是兵器刺穿躯体的声音。征战沙场,有多少次,他就是这样砍下敌人的头颅。可是此刻,却是楚军挥刀屠杀他那些昏迷不醒毫无反抗能力的部下——更有可能随时会砍到他的身上。因此上,每一丝响动都让他感到毛骨悚然。身上湿湿黏黏,已不知道是鲜血还是冷汗——也有可能,他已被吓得失禁。

    那段时间,他如同身处地狱。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那杀戮声止住了,又听到公孙天成和杀鹿帮中人的对话声。大约是杀鹿帮中人说,找遍村子的废墟也未见到梁建琛的影子,问要不要再去旁的地方搜。公孙天成回说不必为了一个人大费周章,逃了就逃了,也玩不出花样来:“大家都辛苦了,为免樾寇援军到来,咱们还是早些回营地去吧。还有先前的那一批俘虏没处置呢!”

    大伙儿均无异议。一众人有的抱怨腰酸胳膊痛,有的则大呼杀敌痛快,吵吵嚷嚷,终于去得远了。

    梁建琛这才从尸体堆里爬出来。见天色已晚,月光皎洁,但照着面前那尸横遍野的景象,令他几欲作呕。一千人的队伍,就这样眨眼之间化为孤魂野鬼,还有早先派出来的五百人,大约也难逃此厄运——这真是他从军以来最大的一场败仗!

    却不敢唏嘘太久。他稍稍活动僵硬的身体,就使出吃奶的力气朝自己的营地狂奔。须知那村子离开樾军青蛇沟的营地颇有一段路程,骑马也须两个时辰才到。他全凭两腿,跑得筋疲力尽也距离甚远。不过幸运的是,青蛇沟那边留守的部众见他们久久未归,开始觉得蹊跷,就派了一队人马来侦察。这样,在午夜时分,梁建琛才终于见到了自己人。

    一邊回營地,一邊講述了自己的遭遇。大家听了,又惊又怒。有人当即跳起来说要去找到向垂杨和杀鹿帮决一死战。

    “他们到底躲在哪里、有多少人,都是未知之数。”梁建琛道,“而且他们颇有些旁门左道的法子——那些迷药无色无味,也不知倒地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我们整整一千人瞬间都着了道儿……若不是我被毒蛇咬了,因祸得福,只怕此刻也成了楚人的刀下亡魂。”

    听他这样说,众人再各自想象他的经历,不觉也个个脊背发凉。便有人提议,为今之计,应当退回揽江,免得留在敌人的陷阱里,白白再折损人马。

    “这可不行!”梁建琛道,“虽然此地危机四伏,咱们随时送命,但只怕咱们一走,青蛇沟就从天险变成了大道,司马非的部众就长驱直入。那辛辛苦苦才得来的揽江城岂不又要拱手送还给楚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咱们的大队人马还是得留守,但要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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