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间行者-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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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县,高翔怎么这么熟。他马上翻开记录本,上面写着云峰刚刚发来的信息,美国那名死者,叫做李明伟的,其籍贯是本省的k县。
“你说的k县,是不是就是现在的k市?”高翔问。
文教授点点头:“嗯,十年前经济腾飞了,撤县设市。但是二十年前是个穷县。”
高翔望了笔记本,其他几个人却不是。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
“当我们结束一年帮扶要离开的时候,在宿舍门外,捡到了小忧。”教授继续着他的回忆。
“能说说详细么?”高翔问。肖满堂则一脸忧郁地听着。
老教授点了点头,“我还记得,那是一个挂台风的夜晚,台风带来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周。我去接太太,她去一个学生家家访了。回到家的时候,我们发现家门口的墙边靠着一个小女孩,全身都湿透了,紧紧地抱着一个小提琴盒。我们就把她抱进了家。”
教授的回忆,飘回十七年前的那个雨夜。
女孩子很瘦弱,四五岁的样子,全身冷得瑟瑟发抖,唯有一双眼睛明亮无比。怔怔地望着他们什么话都不说。
不记得自己姓什么,爸爸妈妈叫什么,住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叫小忧。小草的草,无忧的忧。
抱着的琴盒里有一把小提琴。问这个琴的来历,这孩子也说不清楚。
文教授跟刘阿姨结婚多年,因为他自己身体的原因,刘阿姨一直没能怀上孩子。
当晚刘阿姨就带着孩子睡了,四十出头的她,第一次享受搂着一个孩子睡觉的滋味。
第二天,刘阿姨便死活不让文教授报警,又哭又闹,把小忧紧紧地搂在怀里,说什么都要收养这个女儿。
文教授其实也已经动摇了。一来是对妻子的愧疚,二来他也蛮喜欢这个看起来很有灵性的小女孩。更重要的是孩子带着的那把小提琴,她的父母可能跟自己一样是搞音乐的,也许有某种苦衷不能继续养育孩子。
命中注定相遇,就是一种重要的缘分!
教授夫妇当即决定收养这个孩子。而且希望她长大了不会记得自己被收养,也不希望被朋友同事说三道四。知识分子的自尊心是很强的。
于是,夫妇俩带着孩子悄悄地离开了k县。刘阿姨向学校了请假,带着小忧躲回山西老家。老家的亲戚们多年不见,便以为小忧是刘阿姨亲生的。
为了让孩子合法化,教授有史以来也是唯一一次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
他们有计划地离开以前的学校,应聘到二级城市新的学校,再辗转着,同时帮孩子办好了所有的相关手续,就这样小忧成了他们家真正的一员。
新的同事们不知道具体的情况,都以为孩子是夫妇俩亲生的,知道情况的少数好友,自然对这个事情三缄其口。
十七年,他们为小忧付出的心血不比亲生父母少,小忧自己也从未提过被收养的事情,就如同亲生女儿一样,没有罅隙,孝顺着二老。
听完了教授的叙述,高翔觉得迷雾中开始看到一点亮光。k县也许是个突破口。虽然只有一个人跟小优有共同点,但是至少能查一查。
他给云峰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调查的方向。
然后,他拿出了那两页手抄的乐谱递给了文教授说:“教授,我想请你看看这个曲子。”
教授接过乐谱,认真地看了起来。
逐渐地,教授的表情,越来越激动,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欣喜与不可思议。
之后,他拿着烟斗的手微微颤动着,无比激动地问高翔,“你,你这个曲子是哪里来的?”
第二十九章 教授的分析()
面对教授激动的情绪,高翔安抚道,“教授,您先激动,我暂时无法从头跟您说起。只是,我很想听听您这个专业音乐家对这首曲子的评价。曾经有人跟我说,它很像一首世界名曲。”
“《魔鬼的颤音》”教授用一种难以抑制情绪的语调说道。
“果然专家。真的很像么?”
“是很像,”教授激动的表情中透着严肃,“但绝对,绝对不是同一首曲子。我就是觉得不可思议。两首曲子曲谱的组织有些相似,但编曲方式完全是不同,表现形式也不同,连曲子里面所蕴含的东西都很不一样。就像有两个人长得很像,可他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甚至相隔千万里,生活环境不同,气质不同,阅历也不同。”
教授已经开始抑制不内心的激动了:“这太不可思议,太令人震惊了。怎么会有这种曲子。《魔鬼的颤音》原本就是一首音乐造诣很高的乐曲,这首还在它的成就之上。”
“那能不能说,《魔鬼的颤音》是在它的基础上演变的?”
“呵呵,有这个可能。这首曲子的音乐的组织方式非常奇怪。如果是小提琴曲的话,是不可能演奏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技巧。”
“它最初是一首胡琴演奏的曲子。”高翔解释道。
“胡琴?这么奇怪。”教授嘟囔着,手指舞动着,走来走去,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太怪异了,这首曲子。乐谱可以演奏,可是按照乐谱的话演奏难度相当高。即使是胡琴演奏也很难。”
“这是它与《魔鬼的颤音》最大的不同么?”
教授停下来,神情凝重,“不,这首曲子跟《魔鬼的颤音》最大的不同,在于这首曲子里蕴含的东西。说实话,在在整首曲子,弥漫着一种暴戾的、死亡的气息,但似乎还飘扬着另一种难以纾解的悲伤在里面。太神奇了,真是太神奇了。”
高翔想了想说:“如果我说有人将这首曲子用在了小提琴上,然后用这首曲子去杀人教授您相信么?”
“你是说江边的······”肖满堂一下子反应道。
高翔没有回应
“什么?”教授的表情很不可思议。
“您手上的这首曲子,当时的创作初衷就是为了杀人。”
“啪”文教授将乐谱愤怒地拍在桌上:“是什么人?怎么可以这么亵渎神圣的音乐!把音乐做为武器,真是荒唐!怎么杀的?”
“一个亲人们被全部杀害,想要复仇的胡琴师。”高翔说。
教授听了,半响没说话,然后,老人缓缓地说了一句,“那这个人一定很憎恨自己。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变成武器,然后去复仇,他最恨的不是那些施暴者,而是他自己对自己的憎恨。”
高翔没有想到,这位老音乐家是这么诠释这个问题的。
是的,也许有道理,同样是音乐人,老教授能感受到胡琴师的心情。
“可是,再怎么悲惨,杀人是不对的。以暴制暴更不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和理由去剥夺别人的生命。这只会让自己的心变得跟恶魔一样。”教授正色道。
高翔没有解释,他并不想把那个悲伤的故事说出来。老教授能体会胡琴师的心情,但是感受不到他曾遭遇的痛苦。
因为,每个人所经历的万千的痛苦除了他自己,别人是很难体会的。面对被屠戮的亲人,冤死的灵魂,要宽恕很难。
道理或许都能说,但是针要切切实实地扎到自己的肉上才会感觉到疼痛。
高翔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否狭隘,却一时间悲天悯人起来,非常同情那个千年前西域那个悲情的胡琴师。
肖满堂在一旁沉默着,他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想问高翔,然而碍于教授,他问不出口。
“教授,虽然你说首曲子没有办法演奏,但是您能不能试试看?”高翔提了个要求,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教授沉吟了好一会儿说,“好,我就试给你看。”说着教授走进了书房,拿出了一把小提琴。
乐谱放在一旁,教授开始了尝试。
最初的一小节还可以演奏,但是很快,就不得不停下来。教授又尝试了两三次次。还是不能继续。
他拿着琴走到他们两人面前慢慢地演示着,“看,这把位的在跳动。”
说着,他用手指着琴身上部琴板的位置说,“先在这儿,然后在这个位置。很快的换位,高低把位的变换很大,即使手指灵活也不能换这么快。而且,”教授说着放下琴,拿起乐谱,指着其中一个位置:“这儿,通过揉弦来表现,但是我觉得演奏的人,得有两双手一起来,才有极其强烈的音色效果,否则间隔上根本不允许。还有这儿,跳弓的地方,这样的操作是不可能的。”
教授的专业术语高翔没有完全理解,不过这距离他的目的又接近了一些。
这时,肖满堂忍不住打断了他们两人:“爸,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小忧有一罐装满蓝色玻璃弹珠的瓶子?”
高翔这时才想起,自己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乐谱上,忘记了肖满堂带给他看的东西。
“什么玻璃弹珠的瓶子?”教授的表情好像是第一次听说。
肖满堂比划着:“这么高,这么大,里面全是那种下跳棋用的蓝色的玻璃弹珠。”
“没有,刚刚不是跟你说了么?小忧从我们捡到她开始,就没有玩具,给她买的她也不要,整天就练琴。”
高翔跟肖满堂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有了不打算告诉教授详情的决定。
“说回这个乐谱吧,教授”高翔转移了话题,“也就是说这首曲子根本没有办法演奏。”
“对,这是一个想当大的挑战,不管是演奏技巧还是表现手法。”
“如果是两个人呢?”
“嗯,有可能,但是要配合很默契。不是两个人同拉一把琴,而是两个人分解乐谱来演奏或许可以做到。”
文教授的分析让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于是问道:“小忧带走的那把小提琴,应该就是文教授发现她的时候抱着的琴。对吧?”
听到女儿的名字,刚刚还沉浸在音乐研究中的教授,顿时暗淡下来,“小忧一直以来就一把琴,直到去年满堂送她那把世界上最好的琴,她才替换着用。满堂为了小忧,还真舍得。”
“明白了,谢谢你教授,我知道了。那我们告辞了。”高翔起身。
“那个,小忧同这个乐谱有没有什么关系呀?”教授问出了刚刚肖满堂一直想问高翔的问题。
高翔露出他的小虎牙,望着教授,再扫视到肖满堂的脸上,微笑了一下,坚定地说“没有。”
此时的高翔内心的焦虑加不忍,回想起那残破的尸体印象,城郊烂尾房子里恶心遍地的残肢,幽龙说的什么摩罗尸爪,恐怖的魔法,这些都是出自那个他仅仅见过一面的女孩子之手么?
鑫仔面临危险的系数越来越高了。
文教授在把乐谱交还给高翔的时候,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说:“小忧,就拜托你们了,务必一定要找到她。”
转身又对肖满堂说:“你妈妈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很担心小忧,虽然小忧不是我们亲生的,小忧一直很孝顺,很体贴,这么多年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千万要保护好她。”
肖满堂尽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丝苦苦的笑容:“放心吧,爸。她是不是您亲生的不重要,重要的,她是我的妻子。”
快要走出门的时候高翔突然问了文教授一个问题,“教授,你们捡到文小忧的时候,她的琴已经拉得很好了吗?”
文教授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