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8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砩系纳送炊纪袅恕�
正当他『迷』『迷』糊糊就要入睡时,却被一阵开门声惊醒了。不是他自己的门,而是老师那间囚牢的牢门。然后他听到老师喘着粗气站起来,被半拖着带了出去,他已经衰弱到很难自己独立行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舒林感到有些不对劲。他们虽然在白天受尽刑罚,但夜间总能得到休息,并且还能得到足够的食物和伤『药』,根据老师的分析,那是因为对方一定要得到藏书洞的方位,所以不让他们轻易死掉。但是现在,老师在深夜就被拖出去了,难道对方已经失却耐心?
虽然心里仍然矛盾而愤怒,他还是非常关注老师的去向,也忘记了睡眠。他估计着时间,大约过了一个对时之后,长夜还没有过去,老师就已经被押了回来。老师是自己走回来的,虽然还是被人扶着,但至少不是像前几天那样早已昏『迷』过去被人拖回来的,说明他并没有受刑。那他被押出去的这一个对时里干什么了呢?
“林儿!林儿!”卫兵刚刚锁好门离开,老师就扑到墙洞边召唤舒林。
“怎么了,老师?”舒林听出老师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在此之前,无论发生什么,老师都始终是镇静而淡定的,仿佛所发生的这一切只是日常苦修的一部分。但是现在,在这蹊跷的一个对时之后,老师的声音完全变了,充满了恐惧、紧张、悔恨、愤怒、悲伤,还有一种仿佛到了极致的深深绝望。
“没有时间了,你听好,你必须在天亮之前逃出去。”老师急急忙忙地说。
舒林糊涂了:“逃出去?怎么可能逃得出去?为什么要逃?”
“别问了,你记住我告诉你的这几个地点……”老师匆匆忙忙地说了好几个地点,基本都是位于深山、密林或者大沼泽中,常人很难靠近的地点。舒林猛然意识到:这是老师在告诉他天藏宗藏书的所在!他连忙收束心神,强迫自己硬记下那些地点。老师说得很快,有不少地方他还没办法和地图印证起来,只能不顾三七二十一,硬背下来再说。
“我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要让你记住有点强人所难,但不要紧,只要你能记住其中的几个,哪怕只是一个,都足够了。”老师说。
“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舒林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你记住这些藏书的洞窟,找到它们,然后……”老师的语声里陡然间充满了杀意,“毁了它们!彻底地毁掉!把每一个洞都填平,填平!”
“您在说什么?”舒林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就在一个对时前,老师还在以敬仰的语气谈论着先辈们的伟大成就,还在为舒林无法理解这其中蕴含的意义而感到失望,但是仅仅一个对时之后,他就无比坚定地要求舒林去毁掉它们。
这一个对时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已经听到我的话了,”老师的话语硬得像铁一样,“毁掉它们!一定要毁掉它们!”
“为什么,老师?”舒林不得不追问。
“那是因为……”老师低声说出了原因。
“这不可能!”舒林惊呆了,“这怎么可能!”
“我当然是看到了证据才会确信的……没时间多说了,天就要亮了,伸出你的手,把镣铐放在墙洞边!”老师低吼道。
舒林无奈,只能按照老师的指示去做。他的鼻端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混杂着某种刺鼻的腥臭,这气味甚至压倒了他身上正在开始腐烂的伤口所发出的可怕气味。接着他感到手上一松,低头一看,一股黑『色』的『液』体从墙洞那边流过来,竟然把他手上的铁锁整个腐蚀断了。
“当心,别沾到手上,不然你可能会直接看到你的骨头。”老师用虚弱的声音说。
舒林惊恐地看到,墙洞越扩越大,黑『色』的『液』体蚀穿了两间囚室之间的隔墙,竟然又开始腐蚀外墙。他猛然明白过来:“老师……这是您的血?”
“这就是我告诉过你的,危险的知识之一,”老师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用上这一招秘术,可惜用完之后我也就该死了。”
他强打起精神,叮嘱舒林:“等墙洞扩大到你能钻出去的时候,就赶紧逃。当年我从那群小混混那里把你赎出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是帮里跑得最快的一个,也是最擅长逃脱追捕的一个。现在,就赶紧跑吧。先逃命,然后想办法去完成你的使命。”
“可是,老师,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舒林仍旧犹疑不决。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自己去发掘,但一旦确定了就不能犹豫,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毁掉它们,”失血过多的老师气息奄奄,“洞够大了,快走!快走啊!”
这一天天将亮的时候,舒林已经逃远了,如老师所言,小偷出身的他,藏身和逃命的本领堪称一绝。这时候他才分辨出来,原来他们被捕后一路蒙着眼睛押运,竟然是一直被关在帝都天启城。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必奇怪,既然是皇帝要抓他们,自然要在天启审问。
蒙蒙的雾霭笼罩着黎明的天启,这座万年帝都在模糊中呈现出更加雄浑的姿态。这正是世间永恒不变的真理:看不清的事物往往会愈加美丽。而一旦你把它看通透了,美或许就会就此消失掉。
现在的天藏宗对于舒林来说,就是这样一个清晰而失去美感的事物。更糟糕的是,他还不得不继续面对它,继续挑战它,不得不绞尽脑汁去想办法摧毁掉这个他曾经极度向往的梦想。
这真是人生的绝大讽刺。
“老师,我该怎么办?”舒林喃喃地自言自语着。在失魂落魄中,他并没有注意到,几名追兵已经悄然靠近。他虽然甩掉了监狱里驻扎的人马,两条腿却不可能跑过信鸽的双翼。追兵们远远观察着他,确认了他的身份,并且毫不犹豫地扬起了长弓,把锋锐的利箭搭在弓弦上。如有长门僧敢于脱逃,一律格杀勿论,这是他们收到的命令。
太阳正在升起来。
二()
为了避免被身后愤怒的尸舞者们找到,三人一起先向着森林的西面行进了一段时间,最后在密林深处停下休息。雪怀青带着尸仆去寻找食物,须弥子趁此时机继续向安星眠讲述当年的往事。
安星眠注意到,当雪怀青离开的时候,须弥子隐隐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看上去,雪怀青还是会让须弥子回想起和姜琴音之间的往事,触动他的心事。看来这个冷酷的尸舞者,在内心深处还是很重情的,安星眠想,可惜的是,这段感情错过之后,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你猜得对,我确实不愿意见到她,因为那会让我想起琴音,”须弥子坐在尸仆清理出来的一截干净的树桩上,看起来真像一个寻常的读书人,“回忆往事并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因为让你高兴的事情总是不需要回忆也能记得很清楚,而令你悲伤的事情却需要尽力去深藏。”
安星眠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须弥子笑了笑:“小子,你用不着想什么话来试图安慰我,须弥子不需要从别人那里寻找安慰。不过你的确胆子够大,在陷入绝境的情况下,还能想到通过直接偷袭我来扭转乾坤,很合我的胃口。所以即便没有风秋客『插』手,我说不定心情一好也会放你一马。”
“原来你们都看出来了……”安星眠叹了口气,“看来我要修炼到你们的境界,还得走很长的路。”
“如果你还同时坚持长门僧的修炼,那就未见得了,那种迂腐的冥修表面上看起来保持了精神力的纯净,却同时也会限制它的爆发……算了,不说这些了,说正事吧,”须弥子摆摆手,“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冬天,我的确在北邙山遇见过一群长门僧,并且最终杀死了他们。其实我的目的不在他们,他们的目的也不在我。我们原本只应该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彼此不会留下任何记忆。只不过,大概是命中注定的,我们的命运终于交汇在了一起……”
二十三年前,圣德二十年冬天。须弥子带着他精心挑选的三十三名尸仆,走进了位于北邙山北麓的枯云峰。在这里,有一场生死决斗正等着他。
那是他多年的老对手路然倾天,一个十分罕见的羽族尸舞者,凭借着羽族独特的精神力另辟蹊径,锤炼出一身精湛的尸舞术,堪称这个时代尸舞者中的二号人物。不过当他被须弥子杀掉之后,二号人物的位置就归轩辕无心和谭笑了。
当然,那是后话。在圣德二十年的这个冬天到来时,路然倾天还没有死,并且已经在秋季给须弥子发出战书,邀约他在北邙山一战。
“你还有很多年头可活,我却已经老了,离死不远,”路然倾天的信里写得非常直接,“如果不抓紧时间一战,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天下的尸舞者虽然众多,却都不被我放在眼里,唯有你是个例外。希望你能满足我这个垂暮老者最后的心愿。”
须弥子向来看不起轩辕无心和谭笑,觉得那不过是两个给他提鞋也不配的废物,但对于路然倾天,还是相当肯定的。他本来也因为没有对手而寂寞着,收到了这封信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并且开始准备作战用的尸仆。二十三年前,他的功力还没有现在这么精纯,也还没有把通过精神转移『操』控大量行尸的阵法练到足够熟练,考虑到路然倾天的实力,与其带着五六十个尸仆去做样子,倒还不如带上最能发挥个体威力的数量。所以最终,他只挑选了三十三个。
他在十月中旬进入了北邙山,并在十一月初的时候到达了枯云峰。那的确是一处极度险峻的所在,寻常人等根本难以到达,不过那当然难不倒伟大的须弥子。只不过,当须弥子最终来到枯云峰的时候,他才发现,根本没有路然倾天在等着他,等待他的,只有一场山崩。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几名敌人安排好的阴谋。须弥子一生率『性』而行,见到素质好的活人更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杀死收为尸仆,因此树敌不少。那一年春天,须弥子在澜州杀死了一个年轻的羽人,却没有料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是澜州的羽族大城邦喀迪库城邦领主的二儿子。
领主勃然大怒,下令手下不惜一切代价为他的儿子报仇。他们经过缜密的调查,终于查清了须弥子的真实身份。但要对付这样一个棘手的人物,实在很让人费脑子。最后领主通过七拐八拐的关系,找到了一个可以帮忙的人——尸舞者路然倾天的徒弟。该徒弟曾受过领主的救命之恩,这正是他报恩的机会。
这位高徒帮助领主炮制了那封『逼』真到谁看了都会相信的挑战书,把须弥子诱骗到枯云峰,然后制造了一场山崩。无数的山石泥沙倾泻而下,铺天盖地地向着须弥子和他的三十三个尸仆席卷而来。幸运的是,须弥子的反应足够快,在生死攸关的一刹那,他运用尸舞术,召唤他力量最强的一个尸仆把他举了起来,狠狠地扔了出去,总算是逃过一劫。但他活了下来,他的尸仆们却全都被埋葬在山石之下,统统毁坏了。
正在须弥子大呼倒霉的时候,他却注意到,当山崩平静过后,很快有人来到现场搜索。他意识到了其中的猫腻,悄悄靠近偷听搜寻者的对话,并且迅速理清了其中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