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5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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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倒是句大实话,”石秋瞳微微一笑,“我一向喜欢说你狼心狗肺,不过说实话,全半城才是货真价实的狼心狗肺。为了挑拨宛州商会和衍国彻底决裂,他竟然不惜赔上自己和女儿的『性』命。如果不是他女儿良知犹存,我老爹这些日子可得好好苦闷一下了。”
“还记得慈心苑的看护鹿坚和他擅长讹诈的儿子鹿林么?”云湛突然说,“办完天童教的事情之后,我又去了一趟鹿林的家。”
“为什么?”石秋瞳问。
“因为还有一些事情我没有想明白,关于在慈心苑里发生的一切,”云湛说,“虽然那些四十多年前的谜团不解释也没什么关系,但对于一个有职业素养的游侠来说,案件中存在不明白的部分终究是个耻辱。所以我去了鹿林的家,着意寻找了一下他父亲留下的遗物。如我所料,鹿林这个败家子根本没把父亲那点可怜巴巴的遗物当回事,都塞在一口破箱子里,扔在地窖的一个角落。他大概一辈子都没有去翻看一下父亲到底留下了什么。”
“留下了什么?”
“一本日记,鹿坚生前写下的日记,”云湛说,“这是一个很意外的收获,而日记的内容也大致填补了之前的一些疑点,尤其是再次证明了我天才的判断是正确的。”
“你最天才的地方就是自吹自擂的时候从来不会脸红,”石秋瞳嗤之以鼻,“说吧,到底是什么判断?”
“关于鹿坚为什么会专门和他们四个过不去,”云湛说,“自从知道了天童教善堂的本质,我就开始对此产生了怀疑。这些善堂开办的目的是圈养大量的孤儿——我甚至怀疑其中很多不是孤儿,而是被他们拐来骗来的——然后用严苛的环境去磨砺他们,以便让适者生存。能够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活下来的,一定有某些方面的特长,比如忍耐力,比如搏击的能力,具备了培养成杀手的潜质;而不能活下来的都是废品,死了也不可惜。”
“既然这就是天童教的目的,那么这些善堂绝不会随便从街边雇一个莽汉去当看护,每一个看护肯定都肩负有观察、挑选、引导的职责,他们或许会刻意大骂以便对某些孩子施压,考验他的忍耐能力和反应能力,但却绝不会超出限度。但是鹿坚偏偏就超出了限度——他把凌天的食指生生用绳子扯坏了。如果你要培养杀手,会故意毁掉他一根手指头吗?”
“当然不会,”石秋瞳摇头,“要做一个杀手,每一根手指头都可能起到关键作用,尤其是食指。”
“这就是了,以你的头脑都能明白过来的道理——别打我——鹿坚不可能不明白,除非他……”云湛故意顿了顿,“除非他原本就不希望这几个小孩变成杀手。”
石秋瞳体会着这句话里的含义:“你的意思是说,鹿坚是在故意和天童教作对……他其实是在保护这四个小孩?”
“没错!”云湛很满意,“他们四个对鹿坚恨之入骨,却没有想到,正是鹿坚一次次地保护了他们。根据鹿坚的日记,每一次上头要到善堂里挑选人才之前,他就会加倍地让那四个小孩大吃苦头,让他们看起来蓬头垢面虚弱不堪,所以不会被选中。他之所以把凌天弄到致残,也是属于『逼』不得已,宁肯他少一根手指,也比被培训成毫无人『性』的杀手强。”
“这么说倒也解释得通,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因为单纯的正直么?”石秋瞳不解。
“这个么,也是和他之前的一段往事有关,”云湛说,“在加入天童教并成为慈心苑的看守之前,他本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木匠,为一个大户人家做活。但是后来,他和那户人家的小姐好上了,以至于小姐怀了孕。这家人当然引以为奇耻大辱,一方面派人追杀他,一方面小姐刚刚生下孩子,婴儿就被遗弃了,送到了慈心苑。”
“可怜的木匠在九州各地流浪了好几年,好容易逃脱了家丁们的追杀,回过头改名换姓回到南淮想要寻找自己的儿子,发现儿子已经在慈心苑长到六七岁了。这时候的他自身难保,也不敢把儿子接出来,只能偷偷去探望。他发现虽然善堂里环境恶劣,但自己的儿子一直活得很健壮,心里还觉得满欣慰的。可是三年之后,悲剧发生了,他的儿子被挑中培训成了杀手,并且在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计划泄『露』,被人杀死了。”
石秋瞳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所以后来他就混进了天童教,想办法做了慈心苑的看护,尽可能地挽救那些也许会走上杀手之路的孩子。只可惜那四个少年并没能领会到他的苦心。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他被杀害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那十三根蜡烛、以至于恰好方便了四个少年布置召亡游戏?”
“白『色』的蜡烛并不只有召亡游戏这一种用途,”云湛说,“它也可以用来作为单纯的祭奠。还记得吗,那一天鹿坚喝得酩酊大醉,因为当天是他的第一个儿子的忌日,距离死亡时正好十三年,所以他买了十三根蜡烛,本来打算祭奠一下从未让他享过天伦之乐的儿子。这个数字上的巧合,才成全了那起召亡。”
这一系列的案件说起来都有些沉重,层层剥开解谜之后,两个人反而有些无话可说,只听见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吵闹不停。
“你有没有发现,世道真的有些变了?”石秋瞳忽然说,“这些年来,个个国家之间的摩擦、不同种族之间的冲突都在加剧,去年的叛『乱』更是九州过去几百年都没有有过的大规模叛『乱』。现在邪教又开始蠢蠢欲动,打下去一个天童教,还有其他的教派前赴后继。”
“你是想说,九州开始逐步进入了一个新的动『荡』期?”云湛问。
“我说不好,”石秋瞳面带忧『色』,“但我担心动『荡』难以避免。可惜我不是星相师,看不懂天相的变化、星辰的扰动,我只能从大地上发生的事件去判断未来。”
“前些日子,我的天驱同伴倒是给了我一种说法,”云湛说,“他说,星相师们重新观测了天相,认为天空星辰将进入一个新的轮回,诸星隐没,暗月当空。”
“暗月当空……”石秋瞳重复了一遍,“崩坏之星、仇恨之星、杀戮之星……那岂不是一个新的『乱』世就要到来了?”
“很有可能,”云湛的脸『色』也很沉重,“真他娘的倒霉。小时候屁事不懂,心里总是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够当拯救天下的大英雄。现在『乱』世将至,拯救天下的机会真的到来了,才发现安稳才是我最想要的。”
“你和我不同,”石秋瞳长叹一声,“你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全身而退,我的背上还背负着一个国家……趁着现在还有点安稳的日子,先尽情地享受吧。”
“你说得对,是应该抓紧享受,”云湛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所以你拖欠我的委托费,还是赶紧结清了吧,我好去及时行乐。”
“哪儿还有什么拖欠的委托费?”石秋瞳瞪了云湛一眼,“你那天在宴厅里打翻酒席,害得我老爹大失颜面,这笔钱我不给你扣成负数就算挺不错的了。”
“你这么算账可太昧良心了!”云湛大叫道,“我那不也是为了拯救你的糊涂老爹么?商量商量,少扣点成不,总得给我留口饭钱哪!”
“没商量!”石秋瞳坚定地摇摇头,“大不了我把你免费吃卤肉面的时间再延长几天……”
“什么世道!”云湛悲愤欲绝,“看来暗月当道的混『乱』时代真的来了!”
龙渊1。0()
这个人自称来自龙渊阁,这名字听起来像个附庸风雅的酒楼。在此之前,他穿过中关村拥挤的人流,穿过抱着小孩『乱』窜的我的女同行们,径直走向我。当时我做贼心虚,不知道是不是该转身逃开,但我很快想到:城管哪儿有长这么人模狗样的?
略一犹豫,他已经来到我跟前,用陈述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一般的语气对我说:“只有你能帮助我,我需要回到龙渊阁。”
我松了口气。这只是个疯子而已。
盛夏到来时,北京城成了一个巨大的微波炉,整座城市被旋转着均匀地震『荡』、发烫,每一处角落都能让人喘不过气来。大脑处于过热状态,人很容易神经错『乱』,我相信我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这么回事。他在这样严酷的季节里浑身上下罩得严严实实,好似得了疟疾。他的面『色』与常人无异,手上的皮肤却苍白如纸,让人想起冷库里的生猪肉。
“好吧,我帮你找,”我漫不经心的答应着,寻思该怎么甩脱他。根据好莱坞电影,越是文质彬彬的疯子越会用暴力。若非做贼心虚,我真想打110解决他。
“你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看我一眼,“你只是信口敷衍我,然后准备甩掉我。”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真没想到疯子还有这等判断力。我没好气地回答:“大哥,我压根不认识你,也没义务帮你找什么龙什么阁。”
他站在我面前,凝视着我的眼睛:“你的确不认识我,但是……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我很想骂他一句“那我就是你爹了?”,考虑到精神病人惊人的攻击力,强行把这话吞了下去。但突然之间,我想起了点什么。
我冲向天桥下的一个小报摊,扯过一份当天的报纸。头版上就是那条轰动『性』的新闻:著名的冰川古人在解冻一周后神秘失踪。然而,上面配的照片和眼前这个人相貌完全不同。
我回过头,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用手在脖子上用力搓了搓,搓下来一点粉末状的东西。
“我还略微记得一点易容术的知识,”他说,“这个世界信息传播得太快了,真让人伤脑筋。”
事情源于去年十月,其时我还没有开始干光盘贩子这份有前途的职业,仍然是一个累死累活的低级白领。好容易熬到长假,我原本打算在家松口气,却被我志在祖国美好山川的姨妈盯上了。
十一的北京城是一个恐怖的所在。凡不相信中国有十三亿人口的,在这个时段到北京城转转,就会相信了。但我姨妈偏不信,非要选这会儿来北京,还绑架我作陪。我如行尸走肉,在人体组成的森林中和全国人民亲密接触,这样的酷刑一直持续到长假最后一天,我再陪她去趟博物馆看看冰川古人,就算解脱了。
这是那七天中我唯一一次感激我姨妈,因为冰川古人的票价太过高昂,我自己犹豫了几次都没舍得掏腰包。
讲解员正在耳边聒噪:“……冰川古人的发现,是考古学史上的一个奇迹。冰川古人的相貌与体格特征,和现代人几乎没有区别,他的发现,填补了……”
这番话我都能背出来了。冰川古人还是在我考大学那一年,从国内一个著名的原始冰川景区发现的。一晃几年过去,我都从学校滚蛋了,当年招我的人都因招考舞弊进去了,稳妥的解冻方案始终没有找到,倒是古人先被利用起来赚门票钱了。
要是我把我曾祖父从坟里挖出来展览,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我想。眼前的冰川古人,静静躺在那块封冻他的冰块里,双目闭合,倒似是个超然物外的智者,嘲弄着眼前的芸芸众生。那张脸在冰层的折『射』下显得扭曲而怪异,仿佛带有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