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4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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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可惜的是,你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跟踪,与其让你在旷野的草原上跑得没影,还不如就在这里截住你,直接『逼』问出你的目的地,拿回我们的东西。”独眼人伸出枯瘦的右手,一个绿莹莹的光球从他的手上升腾而起。
“你们的东西怎么会落到那个死人的手里?”云湛不紧不慢地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轮不到你发问,”独眼人的左手手指摇晃了一下,“一会儿等你半死不活求死不能的时候,你会有充足的时候来回答我们的问题,但你自己恐怕是没有机会提问了。”
话音刚落,云湛揣在怀里的那枚金属圆牌忽然动了起来,没等他回过神来,圆牌已经从怀中跳出,直直向着独眼人飞去。云湛不觉愣住了。
“你还真是聪明,竟然能猜到我们追踪你的方法,但你却不懂得召唤它的密咒,”独眼人阴阴地一笑,“而你最大的失误在于,在用完了那面凸光镜之后,忘记把它妥善地藏起来,于是不小心被我们看到了。”
云湛哼了一声,脸上现出懊悔的神情:“不小心看到?恐怕是趁我昨晚离开房间,到大堂打听马市等等消息的时候,不小心搜到的吧?
“都一样。”独眼人简短地回答,手中的绿『色』光球升腾起来,陡然间绿光高炽,光球幻化为一个巨大的骷髅头,从高处向着云湛猛扑下来,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云湛一个闪身,躲过了绿光的笼罩,只见刚才站立的地方泥土已经被瞬间烧焦。而那绿焰形成的骷髅头并没有稍作停留,立即又抬头而起,转一个方向,继续飞向云湛。这个骷髅头虽然飞行速度并不算太快,但体积庞大,所到之处空气立刻被烧得滚烫,体现出『操』纵者强大的精神力和深厚的秘术功底。
云湛被迫不停地左右闪避,以免被烧成焦炭,这是大多数武士面对着秘术师时无可奈何的应对方式。但是秘术师也有弱点,那就是秘术的释放比较慢,转换间会留着一定的空隙以供精神力进行补充,被形象地俗称为“换气”,而那样的换气的空隙,就是有经验的武士格杀秘术师最好的时机。眼前的这个独眼人所『操』纵的火焰骷髅头固然很庞大,但庞大的事物往往也能反映出一点别的什么。
比如说,在招式的释放转换之间一定会有一点破绽,这个骷髅头一定会在破绽出现时收回到独眼人的正面,以便掩护他换气。云湛留意观察着,果然在连续几次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汹涌烈焰之后,骷髅头总会有一次全力的进击,紧接着回缩一次,大约会有半秒钟暂停攻击。要击败他,这半秒钟就是最佳的机会。
他竭力做出狼狈不堪的动作与神态,甚至故意让绿焰擦过自己的衣角,燃起一小团火苗,以便让对方相信他已无力抵御。然后当那个丑陋狰狞的骷髅头再一次猛扑过来时,他并没有再向四周躲闪,而是做了另一个动作。
他用尽全力,原地高高地跳了起来,火焰立刻烧焦了他之前站立的土地。而身在半空中的云湛,已经拉开了弓,稳稳瞄准了独眼人。他算准了,这正是独眼人招式切换的一瞬间,在那半秒内,他无力抵抗。
◇
这原本是一个精确的算计,如果是单对单的话,这个独眼人早已被他一箭穿心。但云湛似乎是忽略了相当致命的一点:自己一共有两个跟踪者,而眼前只有一个。必然还有一个藏在暗处。他算准了对方换气的一刹那试图全力击杀,却没有想到,那也是自己『露』出破绽的一刹那。
而这一刻,就是那个隐藏着的敌人现身的时刻。云湛的右手刚刚执箭搭到弓弦上,身边那条因为刚刚解冻没半个月而显得很安静的小河猛然间狂暴起来,河水如同利箭一样从河床里激『射』出来,一下子把云湛裹夹在其中。
更为诡异的是,河水仿佛有了生命,以一种违反自然规律的轨迹又重新回到了河里,某种程度上说,这些河水就像是组合成了一双柔软而充满力量的大手,把身在半空中、完全无法闪避的云湛抓进了河里。他虽然仓促间『射』出了一箭,但由于受到河水的干扰,这一箭『射』偏了,没能命中目标。
扑通一声,云湛掉进了水里,只来得及冒了一下头,河水就迅速没顶。水面上卷起了一阵泛着泡沫的激烈漩涡。
河水很快恢复了平静,而云湛再也没有从水里出来。过了一会儿,哗啦一声,一个人影从水里钻了出来,那是另一名一直没有出现的跟踪者。这是一个羽人,云湛的同族。
“用水草捆住了,”他说,“以这个人的能力,大概还能撑一会儿不死,让他多喝几口水再把他弄上来审问吧。”
“我看不必了,”已经熄灭了绿焰的第一位跟踪者扬起手里的金属圆牌,冷酷地说,“我们需要的信息,都已经刻在这上面了。”
他回过身,看着还有残余波纹不断扩散的粼粼河水:“就让他永远地呆在水里,做一只河马吧。”
第三章不归 '三'()
“可是你并没有淹死,又活过来了,”图马上下打量着云湛,“你可真是命大,那几天的北都城还冷着呢。”
“我的老师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就不断培训我如何装死,”云湛看起来挺快活,“我在水里憋气的时候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长,而那些水草……怎么可能捆住我。说实话,装死骗人真是好玩极了,虽然练起来比什么都苦。”
“这么说来,其实你是故意被卷进河里去的?”图马问。
“没错,那面凸光镜也是我故意留给他们发现的了,”云湛说,“我相信,这两个人如果没有笨到家,就一定能猜到我弄一面凸光镜是为了看什么,并且必然会立即采取措施,以免我离开北都城后再也找不着了。”
“不过你真够大胆的,装死也就罢了,还敢让他们抢走信物,”图马摇摇头,“我险些就上当了。”
“我从小赌钱赌到大,没什么不敢押的,”云湛很轻松地说,“何况我身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命了。”
◇
图马的那一下刀背打得不轻,他和云湛说已经说了好一会儿话了,假冒云湛的独眼人才慢慢醒过来。他伤势很重,脸『色』灰败,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尤其是那一只独眼,流『露』出死人般的呆板木讷。
“最后你还是落到了我手里,”云湛叹口气,“我的老师以前教导我,被跟踪一点都不好玩,还是跟踪别人比较有意思。我虽然脑后生有反骨,偶尔也会听听话的。”
他蹲下身来,充满怜悯地看着独眼人:“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那个死者为什么会被你们追杀?我建议你老老实实地说出来,不然你死得一定不会像你的同伴那么痛快。”
独眼人还是一脸的平静:“云湛,这一次算你赢了,但我劝你还是早点罢手,回到宛州去,把这一切都忘掉了。你只是一个凡人,为什么要去和神对抗?在神的面前,你不过是一粒无足轻重的灰尘。”
“神?”云湛愣了愣,“你说的是丧『乱』之神,墟渊?”
“看来你了解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多,”独眼人轻轻咳嗽一声,“但是知道得越多,就越是把你自己往死亡的道路上推。”
“墟渊到底是什么?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云湛咬牙切齿地问。
独眼人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云湛忽然感到一股正在迅速释放的热力。他情知不妙,一把拽过身边的图马,全速向着卡宏的大门冲去。
刚刚冲出门口,身后就传来一声怪响,云湛狠狠用力一带,两个人都连滚带爬地趴在地上。回头看时,独眼人的全身都燃烧起了他曾经见过的那种绿『色』火焰,并且火焰在飞速地膨胀,几乎是眨眼工夫,整个卡宏内部都燃烧起来了。
图马一跃而起,就要往里面冲,云湛死命拉住他,但这蛮子力气好大,作为一个骨质中空的羽人,云湛反而被他拽着又进了卡宏,令人窒息的高温扑面而来。
“别傻了,那么大的火救不了的!”云湛急得大喊,“烧掉了多少东西,回头我照价全赔给你!”
“和钱没关系!”图马也嚷嚷起来,“要交给你的那样东西还在卡宏里呢!”
云湛一把甩开他的手:“在哪儿?”
◇
不久,整个卡宏都被烧成了灰烬,幸好此地地广人稀,卡宏都隔得很松散,火势不至于蔓延。苦『露』镇上的牧民们纷纷提着水桶跑过来想要救火,但那实在是杯水车薪,没有任何用处。这座整个镇上最大的、历史最悠久的卡宏,终于连带里面各种各样的历史遗物一起,彻底灰飞烟灭了。
好心的邻居们围住图马一通安慰,个个表示全全力帮他修一座新的卡宏。一位邻居把满身灰黑的两个人带进自己的卡宏,给他们送来酒、『奶』茶、清水、『毛』巾后,悄悄退开。但两人甚至顾不得擦一把脸,云湛连忙把那个用自己的外袍包裹住的铁盒子打开,然后和图马一起,黑糊糊的脸上『露』出了如丧考妣的表情。
盒子里面的东西,可以看出来曾经是厚厚的一叠纸张,但已经在高温下完全烧焦了,其中大部分直接成了灰,绝不可能再从上面辨认出哪怕是个半个字。云湛赶紧关上铁盒,狠狠喘了口气,骂了句娘。他冒着生命危险,从肆虐的绿焰中拼死抢出了这个铁盒,为此手上烫掉了一大块皮,没想到这一番辛苦都成了无用功。
图马也呆若木鸡,眼泪很快流了出来,在脸上冲刷出两道白印,显得很滑稽:“我还是没能完成你的托付啊,兄弟。”
“这到底是些什么内容,你知道吗?”云湛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
图马摇摇头:“我没有打开看过,也没有问。我只是答应了他,把这样东西交给给持那枚金属圆牌来找我的人。”说完,他取出独眼人当时为取得他的信任而交给他的圆牌,递到云湛手里。
云湛叹了口气:“这些东西,我再想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虽然希望确实不大。我听说过,有一种火系秘术可以逆转燃烧的过程,修复被烧毁的物件,但是太过于高深艰难,要找到一个会这种秘术的人,得花费不少力气,不比我从南淮跑到这儿来容易……不提它了,烧都烧了,要头疼也是之后的事。说一说那位死者的事情吧,至少我能多了解一点背景。”
图马拿起茶杯,一口没喝又放下,抓起酒囊喝了两口烈酒,好像有点缓过劲来:“我的这位兄弟是个东陆华族人,名叫崔松雪。”
◇
一年以前。瀚州,朔方原。
图马和同伴们骑着马,顶着凛冽的寒风在冬日的荒原上疾奔。往年冬天的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温暖的帐篷里烤着火,把一切风雪都关在外面,舒适地等待着严冬的离去。但今年冬天,意外发生了,一伙大概是饿疯了的马贼竟然冒着严寒袭击了苦『露』镇,抢走了不少的马匹,还杀害了六个人。男人们聚集在一起,公推图马为首领,前去追赶马贼,抢回属于自己的财产并为死者报仇。
他们从阴羽原开始一路追踪着马贼的踪迹往南边走,由于长时期在酷寒的室外奔波,即便是这些北荒汉子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但他们知道,自己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