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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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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场景忽然转化,岑旷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地洞里。这个地洞并不能和先前的地下城相比,显得粗糙、狭窄、低矮,不过还是足够一个河络站起身来了。

    河络就坐在地洞里,一直竖起耳朵倾听着从头顶上传来的动静。在那里,能听到一阵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大概是有人在某处不断地走来走去。岑旷知道,一般心事比较重的人会有这样的行为。

    踱步的人终于停了下来,开始说话,那是神医上官云帆的口音。他说的是东陆语,虽然从地底听起来有些闷,岑旷还是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我该怎么办?”“完了,这下子完了!”“不行,一定还有办法的!”

    最后,从他的嘴里说出了一连串发音清晰的河络语,岑旷能从中听懂“让他”和“消失”这两个词。

    这句话说完之后,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身边变成了一个有点眼熟的房间,是岑旷曾经去过的——歪鼻子男人秦望天在客栈里的房间。河络在窗外弄出了一点声音,警觉的秦望天推窗跳了出去,躲藏在侧面的河络趁机往窗户里投进了一块包裹在纸条里的石头。

    下一个场景则跳到了废弃的磨坊里,身着白袍的河络和秦望天动起手来。岑旷起初有点惊奇,这个河络的身材怎么突然间变得高大了,但她很快想到了,河络族有一种叫作“将风”的半生物外壳,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包裹在其中以获得保护。所以那些流浪汉所见的是一个高大的白袍人。

    秦望天的武功很高,但他面对的是将风这种非常坚硬的外壳,他的攻击打到河络身上,并不能造成太重的伤害,而对方的打击却可能致命。更何况,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识过河络的刀术,缺乏应对的方法,终于被河络一刀砍在胸口,颓然倒地。

    接下来的场景岑旷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耳朵里只听到磨盘轰隆隆转动,把人的骨头碾压得吱嘎作响。

    这一系列的场景结束了,而岑旷也由此确认了,杀死秦望天的凶手就是这名河络。接下来,这一段记忆像是被卷进了大海的漩涡之中,扭曲成一团,渐渐消失了。岑旷身不由己地掉入了另外一段记忆当中。

    开始的一幕和上一段记忆差不多,还是那个狭窄的地下通道,还是同一个人——上官云帆的说话声音,只是说话的内容发生了改变,然而岑旷还是听不懂,只能听懂其中的一个词:脸。此外,这段话里出现了一个东陆语的人名:花如烟。

    这以后,记忆的场景迅速跳到了另一处岑旷曾经到过的地方:花如烟在燕归楼里的房间。此时的视角是从窗缝处向内窥视,可知这个河络那时候是攀爬在花如烟的窗外的,三楼的窗外。他的功夫可想而知。

    从窗缝里可以看见,花如烟此刻并没有陪伴客人,而是单独待着。倪燕归之前解释过,花如烟自称身体不舒服,于是让她休息了一晚上。不过从这段记忆里看过去,花如烟并没有显得身体不适,倒是看来心情很坏,一直靠在床边默默地流泪,手里把玩着一个像是玉蝴蝶的饰物。这只玉蝴蝶隐隐看来有点儿眼熟,但岑旷想不起之前在哪儿见到过了。

    河络跳了进去,在花如烟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之前,他已经利用手里的机簧发『射』出一枚钢针,准确地命中了花如烟的心脏。接着他从身上掏出一把薄得像张纸一样的奇异的刀,开始细细地剥除花如烟的脸。同样,岑旷在这一幕惨剧面前闭上了眼睛,没有勇气去看。

    河络把花如烟的脸皮带回了那个地下巢『穴』。他以一种超乎常人想象的精细处理着这张面皮,把它泡制在装满防腐『液』体的水晶瓶里。

    他的嘴角绽开了一丝笑容,在微弱的烛光下欣赏着他的杰作。

    与花如烟有关的记忆到这里也中断了,岑旷进入了一段新的记忆。她发现自己仍旧置身在一处地道里,但这个地道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了。这一处地道更窄、更矮,看起来像是新近挖掘出来的。

    紧接着,头顶第三次响起了上官云帆以河络语说出的祈愿之声,但这一次所说的内容是岑旷曾经听到过的。这段记忆所描述的,恰好是那天晚上岑旷也经历过的场景。岑旷和河络一个在地面之上,一个在地下,倾听着上官云帆不断重复的悲愤的祈愿:“祈求真神,把杀害花如烟的凶手切成一万片!”

    这个河络,竟然在衙门的地底下也打通了一条地道,岑旷想着,这也未免太大胆了。

    她急切地想等待着看到后续,却已经不可能看到了。河络的精神世界整个暗了下来,一切都化为虚无。河络终于死了。

神罚九() 
河络的尸体被带回了衙门,虽然这具尸体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了。三名中了毒的行刑人也被解救了,衙门火速找来胡笑萌等名医,给他们解毒,以便让他们能够赶上刑期,按时对九名劫匪实施酷刑。

    此外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找到河络在地下打的那条地道,把它封死。河络族的打洞本事真是天下无双,那么短时间内竟然就能挖出一条地道直通衙门内部,简直匪夷所思。而在上官云帆家的地下找到的地洞则精细得多,里面生活设施齐备,可以供一个河络在内居住。

    “这个案子就算了结了吗?”岑旷问叶空山,“可是我还有很多地方都不明白。确切地说,就没有明白多少。”

    “的确很难明白,尤其是这其中牵涉河络,”叶空山靠在捕房里他的那张床铺上,“河络是一个很奇怪的种族,思维方式和其他的智慧种族都不大一样。可正是因为这种思维方式的怪异,才给了我破案的思路。”

    “从头给我讲起吧,”岑旷说,“我虽然很努力地去揣摩,可是怎么也无法像你那样去思考。”

    “那就从我发现的第一个疑点开始说起吧。”叶空山说,“还记得从一开始,我就反复提醒你,要注意那张泡在水晶瓶里的人脸吗?”

    “是的,你前后和我说过很多次,但是我还是没有领会你的意思。”岑旷说。

    “针对这张人脸,你做出过两种推测,”叶空山说,“第一种,你认为这是有人为了报复上官云帆,所以杀害了他心爱的女人;第二种,你认为这是有人为了替上官云帆出气,所以杀死了和他争执、想要甩掉他的女人。这两种推测,站在常规思维的角度上来看都没有错,但是你为什么不能想得更深入一点,想到第三种可能『性』?”

    “我就是想不出来啊。”岑旷摇摇头。

    “仔细想想,那张脸皮的切剥为什么要做得那么精细、一丝不苟?为什么要做防腐处理?为什么要放在那么昂贵的水晶瓶里?”叶空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阴森森的,“如果是在人族社会里,什么样的举动能够让人那么细心、那么不计成本?”

    “送礼!”岑旷忽然间明白了,“那个河络……他是要把花如烟的脸当成礼物送给上官云帆!天啊!那张脸皮……是一件礼物!”

    “没错,那就是一件礼物!”叶空山说,“从一开始我就怀疑,这张脸皮可能既不包含复仇也不包含出气,也许就是一件单纯的、精致的礼物而已。可是,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想到剥下一个女人的脸皮去做成礼物,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根本就不是人……”岑旷玩味着这句话,忽然有一些伤感。我也根本就不是人啊,她想着。

    叶空山没有注意到岑旷的情绪变化,继续说下去:“所以我才想到了河络身上,这也和那个水晶瓶有关。九州的水晶,论材质,论加工工艺,毫无疑问河络产区的是最好的。但是仅凭一个水晶瓶,还不能完全确定,直到后来,你刺激上官云帆用河络语做出了祈愿,我才能完全肯定下来。”

    “你是不是想说,秦望天的死,花如烟的死,这个河络自己的死,都是上官云帆祈愿的结果?”

    岑旷问。

    “我认为是这样的,只可惜,他的祈愿终于还是害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这就是河络的思维方式造成的悲剧,我们从头说起吧,”叶空山说,“首先我要告诉你,对上官云帆身份的调查结果。”

    “他是什么人?”

    “毫无疑问,从和秦望天的纠葛以及和河络的关系来看,上官云帆有一段隐藏起来的不寻常的过去,”叶空山说,“我最初设想,他可能是某个改名换姓的名医,但又回头一想,如果真是以前就有过名头的名医,不可能没有人发现。于是我决定通过秦望天的历史去反推这个人。我发现,秦望天年轻时代做过的那些案子,大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用毒。在很多案子里,都有守卫人员莫名其妙地全员昏睡甚至被毒死的案例。那个时期的捕快们曾经对秦望天的团伙进行过分析,普遍认为,他的团伙里有一位精通医道的用毒高手。”

    “都是上官云帆干的!”岑旷恍悟,“原来上官云帆年轻的时候是个用毒的劫匪!”

    “毒理和医理,本来就有共通之处,很多医学高手也是用毒的高手,反之亦然。”叶空山说,“再联想到上官云帆最擅长医治的就是中毒,而且很喜欢采取以毒攻毒的方子,我心里就大致有数了。调查一下秦望天的犯罪历史,就能够发现,此人二十多年前声名盛极一时,但在二十三年前却突然销声匿迹,踪影不见,我想,这也许和他失去了一位重要臂助有着直接的关系。”

    “你是说,上官云帆突然离开了秦望天,背叛了他?”岑旷问。

    “远不止是离开、背叛那么简单,”叶空山回答,“你想想,上官云帆本来是一个用毒害人的罪犯,消失一段时间来到了青石城,忽然就成了道德高尚的名医,这样的转变实在有点骇人。要促成一个罪人突然转变成圣人,需要他的思想发生极大的改变,而推动这种改变的力量,我所能想到的最有力的,可能就是——信仰。”

    “你是说,那段时间上官云帆接受了河络的信仰,开始信奉真神了?”岑旷开始慢慢有些理解叶空山的思路了。

    “秦望天在二十三年前制造了轰动一时的天启皇宫劫案,但在那之后,他最后完成了一个案子,抢劫了一位古董商的收藏品,就销声匿迹了,那个案子恰恰发生在越州,发生在河络的地盘,”叶空山翻看着手里的信件,“这一起案件可以说是惨胜,虽然秦望天成功地运走了价值千金的古董藏品,自己的团伙也遭到了对方的算计,听说是全员中毒。所以后来秦望天消失的二十三年里,很多人以为他已经被毒死了,并且认定他的同伙也全都被毒死了,因为当时下毒的古董商的千金小姐,使用的是剧毒——雷州斑背蝎的蝎毒,无『药』可解。

    “而同一时期,就在附近的区域,在那桩古董抢劫案案发后不久,越州发生了另外一件奇案,三十名最精锐的离国斥候,在越州的某一处山区被集体毒杀。后来有传闻说,这些斥候是前往一个河络部落抢夺该部落的神启的。把这两个事件放在一起,你能想到些什么?”

    某些古老的河络部落可能会保存着世代流传下来的神的喻示,即所谓的神启,它向来是部落的重中之重。岑旷皱起眉头思索了好一阵子,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难道那些人是被……上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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