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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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旷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手。她有些失望。这句话并非不重要,比如可以从这句话里推断出,上官云帆并不是杀害或者指使他人杀害花如烟的元凶,可以排除掉他的嫌疑。可是除此之外,这话似乎再也没有别的有用信息了,到底是谁杀死了花如烟,看来上官云帆自己也不知道,恐怕也就更加不会知道凶手为什么会剥掉花如烟的面皮了。有用,但用处并不大的一句话,她想着。
“谢谢你,真是对不起啦!”她道歉说,“不过,‘切成一万片’这种说法真是奇怪。”
“那个词应该是河络从人族那里学来的,不过翻译得不够好,失去了东陆语原有的味道,”衙役很乐意在岑旷这样的漂亮姑娘面前多显摆几句,“我想,我们东陆语的原话应该是‘千刀万剐’或者‘碎尸万段’,这样说是不是就顺口了?”
“的确顺口多了。”岑旷低声说。
此时官库劫案已破,只等行刑人到来执刑,捕快们的生活又回到了常轨。花如烟的惨案虽然血腥诡异,但一来不像鬼婴案那样可能造成巨大的威胁,二来不像童谣杀人案那样可能酿成连环作案,也就慢慢被搁置到一旁了。岑旷和叶空山都有了其他的案件需要对付,只能用少量精力放在这上面。
但叶空山听岑旷转述了上官云帆的祈祷词之后,却默不作声地又开始低头沉思,等他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里隐隐有些激动:“这句话非常重要。我们已经越来越接近事实真相了。”
“除了能证明上官云帆在花如烟的案子上是无辜的之外,还有别的作用吗?”岑旷不解。
“‘祈求真神’,光是这一句话就足够有趣了,你了解河络吗?”叶空山问。
岑旷摇摇头:“了解得很少,我连人族都还来不及去了解呢。”
“河络是这样一个种族,除了极个别的异类——不超过万分之一——之外,绝大多数河络天生就具备共同的种族信仰,那就是对所谓‘真神’的崇拜,”叶空山说,“真神是河络的唯一信仰,主宰着他们的生活,每一个河络的生命目的都是通过创造取悦真神。所以你可以想象,‘祈求真神’这样四个字从一个人族嘴里说出来,有多么奇怪和不协调。”
“我还以为‘真神’只是对神明的泛指呢,”岑旷恍然大悟,“原来是一个特定的指称。这么说来是挺奇怪的,上官云帆明明是一个人,怎么会祈祷河络的神庇佑,而且还用河络语呢?”
“这就是我们没有挖掘到的上官云帆的过去了,”叶空山说,“他和河络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于他自己就是一个真神的信徒。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双手交叉放在胸口,正是河络族一种非常虔诚的祷告方式,只有一些十分重要的愿望,他们才会如此祈祷。”
“他是一个真神的信徒,”岑旷重复了一遍,“那和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极了,甚至就是破案的直接钥匙,”叶空山充满自信地说,“我所要的调查结果也都在路上了,我们等着吧。”
神罚八()
叶空山说:我们等着吧。这个浑蛋一向如此,总不喜欢把他推理的过程原原本本告诉岑旷,而要留到关键的时刻去解说,岑旷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是这一次,还没等到叶空山想要的结果送回到青石城,就有另外一桩案件发生了。和抢劫官库案相似,这个案子又是那种把巴掌甩到了皇帝脸上的、让人难以容忍的恶『性』事件。
皇帝从天启城派来的三名行刑人,在即将踏入青石城的时候遭到了袭击,全部失踪了。亲自出城迎接他们的青石城守扑了个空,只看见翻倒在地上的马车,被生生撕裂的拉车的马,以及已经吓晕过去的赶车人。
城守暴怒了,似乎比官库被打劫的时候还要生气。这三名行刑人是皇帝派来的,象征着皇朝的尊严,而且这是在青石城刚刚抓捕了官库抢劫案的劫匪的当口发生的,简直是不把律法和皇帝放在眼里!城守一声令下,县衙又开始全体动员,前去搜寻那三名失踪的行刑人。
“会是谁干的呢?”岑旷问叶空山,“难道是那些劫匪还有同伙,想要通过绑架行刑人来延缓行刑的时间,以便找到机会把他们救出去?”
“不是。”叶空山缓缓地摇摇头。在他的手上,正拿着一封拆开的信函,看样子刚刚读完。岑旷猜想,那大概就是叶空山一直在等待的调查结果。
“除了一些小细节之外,整起案件我已经大致有数了,”叶空山说,“只要找到那个绑架行刑人的家伙,基本上就可以结案了。”
“你说什么?”岑旷无比惊奇,“行刑人也是同一个人绑架的?他杀了秦望天,剥下了花如烟的脸皮,又绑架了三个行刑人,就算前两起是为了给上官云帆出气,绑架行刑人图的是什么?”
“其实并不图什么,”叶空山摇了摇头,脸『色』看起来有些阴郁,“也许只是神的恩赐而已。”
“神的恩赐?”岑旷更加糊涂了。叶空山冲她招招手:“走吧,我们抓紧去找到那个绑架行刑人的家伙。这一次,应该会非常好找。”
“为什么?”岑旷觉得这么一会儿工夫,自己的脑袋已经快要被各种各样的问号给填满塞爆了。几乎叶空山说出的每一句话,她都只能发问。
“因为这一次,他已经用不着再躲藏了。”叶空山耸耸肩。
叶空山还真说对了。比起花如烟被杀那一次的小心翼翼、不留痕迹,这一次,绑架者并没有那么细心地去抹掉自己的作案痕迹,即便是一个二流捕快也能找到追踪而去的方向,更不用提这一次叶空山居然会干劲十足地冲锋在最前线了。捕快们出发的时候是早晨,到了傍晚时分,他们已经初步确定了绑架者藏身的地方。岑旷一走到这里就觉得心里“咯噔”一跳。
这正是那间她进入过的废弃的小磨坊,歪鼻子男人秦望天被磨盘碾成肉酱的地方。一看到这里,她就觉得鼻端隐隐闻到一阵血腥味,忍不住就想吐。
“有血腥味!”一名一起行动的捕快低声说。岑旷一怔,才发现原来真的有一股血腥气息从磨坊里传来,并非是自己的错觉。难道又有什么人被磨盘碾压了吗?她心里一颤,悄悄躲到了叶空山背后。
“如果不想看,就不要进去了,”叶空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比你想象的还要惨,惨得多。”
“我……我还是要进去,”岑旷踌躇了一下,仍旧坚定地说,“都到了这一步了,我不想放弃,我要亲眼见到真相。”
“勇敢的姑娘,”叶空山拍拍她的肩膀,“跟在我后面吧。”
“我们就这么进去吗?”一个捕快忍不住说,“万一绑匪情急之下……”
“不会有情急之下撕票的,相信我,”叶空山说,“他已经没有力气撕票了。”
他已经没有力气撕票了。确实不会有这个力气了。
因为他的身上已经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肉。
他被绑在一根柱子上,颈部以下只能看到血淋淋的白骨,手脚的筋肉几乎都被剔干净了,新鲜的血『液』不断从身上滴下,而先前流下的血已经开始发黑。
凌迟。这是一场凌迟。负责凌迟的正是被绑架的行刑人中的凌迟专家,剩下两人倒在地上,但都还有呼吸。这位行刑人为了对劫官库的重犯执行刑罚而来,却在半路上被绑架,而现在,他就站在这个充满血腥气息、充满阴郁氛围的废弃磨坊里,对着一个其他人绝对意想不到的对象动刀。
——一个河络。
这个矮小的男『性』河络,已经濒临死亡,而站在他身前拿着刀的行刑人,手却在不住地颤抖。终于,行刑人扔下刀,跪在了地上,痛哭失声。
“不行啊,真的不行啊!”他哭着哀求说,“不可能的,河络的身体比人族还要小得多,一万刀……那是不可能的啊!求求你把解『药』拿出来放我们走吧!”
“必须一万刀!”河络哑着嗓子用生硬的东陆语说,声音微弱低沉,“一刀都不能少,否则你们拿不到解『药』。”
捕快们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们看着负责凌迟的行刑人正在对一个河络动刀,另外两位行刑人瘫软在一旁,一时间很难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唯一反应迅速的是叶空山。
“别再动刀了!”他大声喝道,“青石城那么多名医,难道还解不了你们的毒?快把他放下来,有任何『药』可以吊命的,都给他灌进去!让他多活一会儿算一会儿!”
这后一句话是对其他捕快说的。然后他再对着岑旷说:“只剩最后一点时间了,别管你能否听懂,去看看他的记忆。此时此刻,他一定只会想着最要紧的那件事才对,快去,把一切的场景动作都记下来!”
“好像我跟着你办案,看得最多的就是濒死者的记忆。”岑旷一边用手指贴上河络的额头,一边淡淡地说。
“至少快死的人不大容易骗人。”叶空山板着脸回答。
和以往若干次的经验相同,濒死者的思想往往混『乱』而零碎,过往的记忆一片片地消散湮没,永远不复存在。但另一方面,正如叶空山所说,如果这个濒死的人对某件事情怀有深深的执念,那一段记忆就会保留得长久一些,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才会消失。
岑旷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一段记忆,并且随之而体会到了这段记忆所藏着的强烈的情感:坚定、执着、虔诚、一往无前的决心。
伴随着这种情感,岑旷的眼前出现了一间宽阔的石室,四壁用发亮的矿石来照明,石室里站着一个女『性』河络。虽然从没有亲身经历,但岑旷也可以想象,这一定是一座河络的地下城,而这个有着威严与慈爱并存的气质的女『性』河络,大概就是这个河络部落的“阿络卡”,也就是地母,在一个河络部落里拥有最高的权力。
阿络卡正在和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族说话,说完之后,那个人恭敬地弯腰鞠躬,然后转身走出石室。岑旷只来得及瞥了一眼,觉得这个人的脸很像上官云帆,虽然年纪轻得多。
这段记忆的主人,也就是这个正被绑在柱子上凌迟的河络,在和那个人族擦肩而过之后,小步走向了阿络卡。他的脚步很慢,体现出一种尊敬的意味,并且在到了距离阿络卡大约一丈左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屈膝单腿跪下。
阿络卡走上前来,伸出右手,抚『摸』河络的头顶。她开始开口说话,语音温和中带着抹不去的尊贵,跪在地上的河络始终默不作声,听着阿络卡说话。
等到阿络卡说完之后,这名河络开口询问了几句,因为说得比较慢,岑旷能听懂“为什么”和“他是人族”这两个短语。询问时,河络的语声显得犹疑不决,充满了疑问。
阿络卡解释了几句,河络陷入了长时间的静默。随后,他突然扬起头,高声说了几句什么,语声中重新充满了坚定,岑旷听懂了“遵命”这个词。
阿络卡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悲伤的意味。她挥挥手,河络站起身来,始终弯着腰,倒退着行走退出了这间石室。
这时候场景忽然转化,岑旷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地洞里。这个地洞并不能和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