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路-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青云怔了怔,心想这也是个麻烦的事,想了想,便道:“您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又一直做着普通吏员的差事,您哪里有那份量?若是周大人问您一些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的事,您只管告诉他。若他……”
“若他问我钟县丞他们的秘事,我就说不知道!”刘谢飞快地接上话,握了握拳,“就是这样,我说我不知道,让他问其他人去。有些事,我宁可让他知道我不肯说,也不能撒谎!撒谎是瞒不过去的,一定会得罪他。可若说实话……他出身尊贵,谁敢为难他?等三年任满,他就高升往别处去了,可我却要留下来继续与县衙里的人相处……”
青云笑了:“您说得对!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刘谢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郑重点了点头。
他们盘算得没错,没过几天,新县令周康就下令让刘谢代理主簿一职,只要吏部那边下达了文书,刘谢的新职位就板上钉钉了。周康似乎对刘谢很是看好,而县衙众人也没有提出异议。刚结束了流寇招安工作返回县城的钟县丞还亲自向刘谢道喜,过后命家人送来贺礼。
刘谢有些不安地带着贺礼来找青云,让她帮自己收起来,又道:“等吏部文书下来了,我就得搬到前任主簿住的院子去了。青姐儿,你也搬来与我一同住吧?”
主簿在县衙里可以占有一个院子,青云从前听人说过,那院子前后两进,足有十几间房呢!她是刘谢干女儿,父女俩搬进去住,一人占一进院子,也是绰绰有余的。他们可比不得县丞与典吏两家,老老少少一大家子,得在外头置办三进的宅子,才勉强住得下。青云迅速记起主簿那院子的格局方位,正好有个后门直通高大娘家门前这条街,她住后院,出入极方便,想做什么事也自由多啦!
她犹自在那里暗暗兴奋着,刘谢却开始抱怨:“我虽有望升职,但县衙里的人似乎有些看不惯,这几日明里暗里没少讽刺我呢。连周大人也问我,是不是有人在排挤贤能,我心里苦楚,却又不好跟他直说。好歹是多年的同僚了,不过是说几句闲话,我哪里忍心害他们丢了差事?”
青云回过神来:“就算您跟周大人说了实话,也没到害他们丢差事的地步吧?”
“这可难说得很。”刘谢道,“周大人带来的人多,两位先生都是有大才的,连跑腿递话的小厮都识文断字。我原以为我那点文才已经不错了,可跟卢先生、蒋先生一比,简直就是天上跟地下!听说他们两位也都是有功名在身的。”
青云大奇:“您指的是周大人带来的两位师爷吗?他们既然有功名在身,又有大才,怎么不自己做官,反而要给人做幕友呢?”
“听说两位先生都是周大人的岳家虞山侯府荐来的,连周大人都要客气几分。”刘谢叹了口气,“枉我还觉得那主簿一职是非我莫属,事实上只要两位先生点个头,那位子就是他们的了,只不过是周大人看好我罢了。”
青云撇撇嘴,想要说侯府门下的清客怎会看得上小小的主簿之职?但又怕这话泼了刘谢的冷水。她这位干爹想要当主簿,还没能当上呢!
她只得安慰他说:“天下有才学的人多了,可周大人需要的不仅仅是有才学的帮手,还要熟悉本地事务。这点您可比那两位先生强多了。”
“这倒是。”刘谢很快又挺起了腰杆,“事实上,我还没什么,县衙里其他人更担心饭碗。听说原本做门子的王小四只不过对着周大人家的婢女调笑两句,就被撤下来了,凭谁去说情都不行。如今做门子的是周大人家的小厮,比王小四威风多了,也会来事儿。象他这样的小厮,周大人足有十几个,个个都能文能武的,衙门里的人就怕有朝一日也要被人替换掉呢。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几句闲话罢了,我还不会放在心上。”
也许是刘谢的宽厚感动了县衙众人,一个月后,排挤他、说他闲话的人少了许多,人人都在暗地里夸他是个正人君子。而他在代理主簿一职上也适应良好,还给新上任的周康帮了大忙,协助他在短时间内了解清楚本县情况,还提醒他要如何接手前任留下的烂摊子。在这个过程中,钟县丞也热情地给予了帮助。周康感念在心,清河县衙内一时和乐融融。
青云见干爹在县衙内站稳了脚跟,心中遂定,开始悄悄为搬进主簿宅做准备。这时,同福客栈的王掌柜托人捎了信来,说是有个人自称是她父母的亲戚,找上门来了。
第七章 亲戚
更新时间2013…3…3 18:05:33 字数:4313
姜青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一听说有亲戚来寻,第一反应不是欢喜,而是恐慌。
她并不是本尊,对姜家的亲戚完全没有印象。万一这亲戚精明些,发现她不是真正的青姐儿,怎么办?她甚至对本尊父母的情形一无所知!跟亲戚见了面,一定会穿帮的!
青云躲回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走了七八遍,渐渐冷静下来。
不要紧,她当初一醒过来就骗周围的人说自己失忆了,就算那亲戚觉得奇怪,她也有证人可以作证。也许她还可以倒过头来质疑那亲戚的身份……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的身体确实是姜青姐,谁会想到她已经换了芯子?
鬼上身?尽管找和尚道士来赶她好了;至于穿越?古人还不知道这个名词。
拿定了主意,她特地重新打扮了自己,穿戴得整整齐齐地,为防万一,还带上了她穿过来时,身上所有原本属于“姜青姐”的物件,包括两套衣裳,还有随其他流民一同流落清河之时,身上带的路引——她父母虽然意外亡故了,连财产也没给她留下,但她身上却有完整的户籍证明与路引。托这些东西的福,她很容易就向清河县衙证明了过去的良民身份,刘谢会认她为干女儿,而不是选中其他流民小女孩,多半也有这个原因。
她跟高大娘打了声招呼,再三保证会在城门关闭前回来,但高大娘一听说她的亲戚找过来了,比她还高兴:“那太好了!赶紧去吧,可怜的孩子,受了这么多苦,如今家里人总算找过来了。若是他们要带你回去,你可别犯傻。刘司吏为人是挺好的,但也比不过骨肉亲人哪!”
青云干笑了声,心想跟干爹刘谢比起来,她可能更害怕原身的骨肉亲人吧?不过这话她不能说出口,只能再三道谢,提着装东西的篮子,坐上小驴,出门去了。
只是她走到西城门前,又犹豫了,原地徘徊了一阵,就改变方向,去了钱老大夫的医馆。
钱老大夫在县城西南一条不算很繁华的街道上租下了一个小小的店面,又寻了两个流民少年做僮儿,每日开店接诊病人,晚上就睡在店里头。他的医术不错,虽然不到一流的地步,但内外妇儿各科都懂一点,收费也低廉,加上长期为流民们医治,多少挣了点名声,县城里家境不太好的居民就爱上他这里来。虽然说赚不了多少钱,也结识不了身份富贵的病人,但足够他和两个僮儿三餐温饱,偶尔还有余钱接济一下贫困的熟人。
姜青云到达医馆时,钱老大夫正忙个不停,医馆外头已经排起了长龙。青云暗暗数了数,足有十多人,进得医馆内,店里还坐着七八个,把小小的店面挤得满满当当的。钱老大夫满头大汗地坐在诊案后头,身边围着许多病人和家属,两个僮儿一人忙碌地在药柜前拣药称药,另一人却不见踪影。
青云好歹也在钱老大夫身边做过一段时间的助手,见状就知道他没时间理会自己,便尽力挤开人群往店后头去了。那里有个小小的天井,平时可以用来晒药、洗衣服什么的,隔着薄薄的篱笆墙,后面就是邻居家的院子。
她在那里找到了另一个僮儿,他正蹲在屋檐下扇炉子熬药。她一闻,就认出那是一种外敷用的药汁,便走过去问:“这是给外头病人熬的?”
僮儿也认得她,面带委屈地点了点头:“姜姐姐,我两日都没好生睡过了。”
青云摸摸他的头:“很忙吗?外头怎的那么多病人?”可怜这孩子只有八岁大,若不是因灾没了家人,定然还在享受父母的宠爱。
僮儿哭丧着脸道:“以前上山去的人,很多都回来了,他们不学好,老是打架。我陪钱爷爷出城去几回了,可吓人了!钱爷爷连药钱都赔了出去。还有,如今天气不好,三天冷,两天热的,钱爷爷说,城里的人娇气,很容易就伤风了。外头的病人多是伤风才来的。”
青云恍然大悟,记起钟县丞招安成功,几拨流寇都回来了,只是新县令初来乍到,才忙完了交接的事,又要收拾前任留下来的烂摊子,毕竟有些事不是县丞能代劳的,一时还腾不出手来安置这些流民。再说了,几千人呢,哪有这么容易安置好?做过强盗的人,性子都野了,自然没有不曾上山的人安份守己。
这还真是件麻烦事。青云心想:若刘谢还在工房任司吏,兴许还能帮上点忙,给这些流民找个活儿,修修路桥城墙什么的,但他如今升了主簿,专门负责文书方面的工作,地位待遇提高了,职权就变了。世事无完美,老天爷是公平的。
出于某种顾虑,青云磨蹭了起来。她宣称钱老大夫对她有救命大恩,医馆忙成这样,她不能袖手旁观,于是接过了僮儿的熬药活计,打发他去休息。僮儿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却没照办,外头店里挤满了病人,他去哪里休息?他改到柜台里帮师兄包药去了。
过了半日,太阳已升至中天,附近的人家散发出饭菜的香气,医馆里的病人也渐渐少了,钱老大夫总算寻到空闲伸了伸手臂腿脚,就开始哀叫:“我的老腰哟——”
青云殷勤地将熬好的药膏捧到他面前,然后替他捶起了肩膀:“这个力度怎么样?要重点还是轻点?”
钱老大夫睨了她一眼:“说吧,出什么事了?早就瞧见你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僮儿从柜台后爬起来,趴在台面上说:“姜姐姐可好了,见我累了,还帮我熬药!我跟她说爷爷最近很辛苦,她就留下来帮忙了。”
钱老大夫笑笑,闭上双眼:“难得青姐儿有孝心,最近是挺忙的,不如你每日都过来帮忙吧?这两个小崽子远不如你机灵,总是出错,真不叫人省心!”
青云干笑着捏他的肩膀:“钱爷爷发话,我还敢不来么?只是有一件事,可能要您老人家帮忙……”
钱老大夫挑挑眉:“啥事?”
“王掌柜那边传口信来,说是有个人来找我,自称是我们家的亲戚……可您也知道,我病了那几日,醒来后就啥都不记得了,哪知道那亲戚是谁?我爹娘生前就只跟您有来往,您能不能……”
“帮你认认人?”钱老大夫皱了皱眉头,“这事儿倒没什么,只是我也不认得你家的亲戚。你爹娘过世前,也就是跟我同行了几日,聊过些无关紧要的闲话罢了。我连他们家乡何处,你父亲做何营生,都一无所知哪!”
“那……”青云想了想,“那您就陪我过去瞧一瞧吧,我连父母长什么样儿都不记得了,但您是见过的,好歹能辨认出来人是不是真的认识我父母。”
钱老大夫只觉得奇怪:“你这丫头,好象防备心很强哪,平白无故怎会有人来冒认你家的亲戚?”
青云干笑着无言以对,但钱老大夫也没为难她:“罢了,见一见也好,若真是你亲戚,我得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