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阴人-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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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没好气地说:“死了张屠夫,难道就只能吃带毛猪?古时候别说卡车,很多人连马车都雇不起,那些客死异乡的。最后还不是归了家。”
我就好奇地问:“那是怎么回来?特别是那些山高水远的,车马根本上不去,难道雇了很多人给抬回来?”
三叔道:“天下的事情,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咱们老祖宗早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我想来想去,没想明白有什么办法可以省力地把一个死人送回家乡,就央着三叔快快说来。
三叔就说了两个字:“赶尸。”
我当时年纪小,还不知道在湘西一带,有我们这行的一个分支,他们不做风水法事,专门负责把一些客死他乡的死者送归故里,世人称之为赶尸匠。
听三叔说,赶尸匠这门职业自古有之,学这行的,必须要胆子大,身体好。早些年代,如果在湘西那边的山村小客店投宿,就极有可能见到死尸走路。这些尸体裹着黑布,一字排开。由一个手执铜锣的人领着,这人就是赶尸匠。
赶尸匠从不打灯笼,一面敲着小阴锣,一面摇着摄魂铃,让夜行人避开,通知有狗的人把狗关起来。尸体若是两个以上,就用草绳串起来,每隔七八尺一个,踏过万水千山,回到自己家乡落葬。
自从近代交通变得方便,赶尸匠这个分支就逐渐没落。不过三叔认为,这里头一些赶尸的法门,还是十分有用,当时就让我用心记下,回去后再时时背诵。我当时年轻识浅,不怎么相信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当时是记下了,但回头就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靠在墙根上,努力回忆着当年三叔教过我的法门。赶尸在我们行内又被称为移灵,走影。走尸,以湘西一派最为名声卓著。要成为赶尸人,必须要学会三十六种功法,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如何让尸体走起来。
湘西一派之所以最为有名,主要是因为当地生产的两样东西,当地的辰州符和辰州砂。要让尸体自己走起来,这里涉及到赶尸这行的一种秘术。首先要将朱砂至于死者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等七处,每处以一道神符压住,再用五色布条绑紧。
因为此七处是七窍出入之所,以辰砂神符封住是为了留住死者的七魄。之后,还要将一些朱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神符堵紧。按照我们行内的古训,耳、鼻、口乃三魂出入之所,这样做可将其留在死者体内。
这两步,是让尸体能够自己行走的最关键步骤,而辰州砂和辰州符就是最好的朱砂和神符。
我之所以想到赶尸,是因为我看到了屋子里躺着的六具尸体。我虽然无法感知生气的流向,但尸体可以。这鬼屋很是邪门,墙内混合了大量朱砂,这些人死在这里,说不定魂魄还未离体。
我如果能以赶尸术将这些尸体起尸,就能利用他们查知生气的流向。可我现在别说辰州砂和辰州符了,就连最普通的朱砂和神符都没有。虽说这屋子的墙壁上含了大量朱砂,但这根本无法使用。
我苦思冥想了一阵。把兜里藏着的针筒给摸了出来,抽出一根三棱针。湘西一派的赶尸法门是行不通了,不过当年三叔跟我解释过他的原理,主要就是把死者的魂魄封在体内,并以秘术激发其起尸。
我试着用定针法来代替朱砂和神符。所谓的定针法,讲究的是一个“定”字,以前在三叔的监督之下,曾苦练了几年。这定针法,在我们行内主要是为了对付那些诈尸的,以定针封住尸体关窍,尸体就得乖乖躺下。
我此时迫于无奈,只能用定针法来封尸体的七窍,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我将七根三棱针夹在手上,把其中一具尸体的衣衫全部扒掉,闭眼吸了一口气,调息了几拍,落针如雨,一口气连封了七处关窍。我一颗心别别乱跳,心里默诵三叔教我的咒文,朝着尸体一指,大喝一声:“起!”
就见那具烂了半边脸的男尸,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我双手交叠,做了个手势,尸体起立。我心中又惊又喜,这人被困死在鬼屋。魂魄果然没有散去。
我努力记忆着当年上三叔教我的诸多法门,手掌收紧,然后往外一张。眼前的尸体顿时双肩一塌,似乎整个人一下松垮了。
我退到一边,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就见这男尸转动了下头颅,往左侧偏了偏,停了一下,然后往左转了半个身位。开始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头颅微微转动,又转身朝着右侧连着走了三步。
我全神贯注地默记着他走过的路线,事关生死,一丝一毫也不敢松懈。等那男尸再走两步,我就立即跟上,一脚踏在了他最先站立的那个位置。然后按照他刚才的方位,左转半个身格,依次迈出两步,紧跟其后。
其后,兜兜转转,也不知绕了几圈,犹似踏出了一通迷踪步,终于。男尸在前方停了下来。我深吸一口气,跟着迈出一步,然后跳起一把抱住那男尸,挂在他身上。
虽然那股恶臭和身上的腐肉让人恶心,但我心中却是欣喜若狂!就在我挂到男士身上的一刹那间,就看到我身前多了一样东西,一只木箱子!我仔细观察了一阵,头下脚上,双脚环住男尸的脖子,倒挂下来。双手拉住箱子,一用力,把箱盖掀了开来。
只觉得一阵亮光一晃而过,原来这打开的箱子里藏着一面铜镜,闪了我一下。而随着这道镜光划过,屋中景物倏忽变化,那个没有门扇的大门终于显露了出来。
我长出一口气,从男尸身上跳下来,身上黏糊糊的,已经沾了不少腐肉。我也顾不得其他,见那箱子方方正正,约有半米长宽,箱中除了那面铜镜,底下还有一些书籍之类的物件,零零散散,一时也看不过来。
我这会儿饥渴交加,刚才这一番折腾已经是把最后的力气都给用尽了,此时一口气散掉,顿时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我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声,却发现由于严重脱水,声音根本就喊不出来。难不成阵法都破了,结果反而在这里被渴死饿死?我正绝望,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鬼叫什么?”
第四十一章 阴事管三分()
这声音听来一点也不温柔,冷冰冰的没半点温度,但此时听在我耳内不啻是仙女纶音。我挣扎着“呵呵”了几声,却说不出完整一句话。
只见到青子的一张俏脸出现在我眼前,皱了皱眉头,嫌恶地道:“这么脏。”蹲下身子,给我递过口碗来,凑到我嘴边。
我闻到了水的味道。立即精神一振,张开嘴咕嘟咕嘟灌了一气。在地上又躺了一阵,总算是恢复了些体力,从地上爬起来。
我又把剩下的水一口气喝了个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说:“你是从哪弄来的碗?”死人脸这间屋子地处荒僻,附近也没个邻居,也亏得她能找到这么大一口碗。只是边上缺了个角,但不妨碍我喝水。
青子在屋子里晃荡了一圈,说:“院子外头捡的,那里还有两个。这个破的少点。”
我一阵无言,突然想到件事,忙问:“那这水呢?哪里来的?”
青子道:“外头不是有口井么?”
我差点把碗失手给摔了。不过也算了,之前我就已经喝过一次。喝一次跟喝两次也没什么分别。
那箱子东西虽然不是特别沉,但对于我这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来说,连在地上推着它走都犯难。青子这女人虽然两手空空,但让她替我搬箱子,那是想都不用想。
“这真是个鬼地方,连声音都传不出去,你都不知道我喊了你几次!”我喝了一肚子水后,又在地上休息了一阵,总算是恢复了些体力,爬起来靠在箱子上,心有余悸地说。
青子打量着屋子,头也没回,说:“听见你喊了。”
我一听,差点跳了起来:“什么?你听到了?那你也不来救救我!”
青子淡漠地道:“就这点小事,你就受不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小命都没了,这也叫小事?”
青子没再搭理我。过了好一会儿。转身往屋外走去:“躺够了没,走了。”
我咬咬牙,爬起来推着箱子跟着出门。一到门外,阳光有些刺眼,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就晕了过去。青子那女人在前面轻轻巧巧地走着,头也不回,估计我这会儿晕死在地上她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到镇上,找了家小面馆,先要了一碗面汤慢慢喝了,等缓过劲,才又叫了一大碗牛肉面。青子对这些粗糙的吃食没什么兴趣,只要了杯清水。
我连吃了两大碗牛肉面,又灌了一瓶汽水后,终于算吃饱喝足,舒服地打了个饱嗝。在椅子上靠了会儿。终于要开始打算后面的事情。
“哪好玩就去哪。”青子这死女人饮了一口清水,放下杯子,依旧是这么一句话。
“行,勒次狗!”我伸个懒腰,大叫一声,倒惊得那正在算账的店老板吓了一大跳。
青子皱皱眉头,道:“什么意思?”
我得意地道:“这是鬼子话,就是‘走起来’的意思。怎么样,时髦吧?”我这都是从电视上学来的,叫着还挺带劲的。
青子道:“英吉利?法兰西?花旗国?弗朗机?还是邪马尼?”
“邪…;…;邪什么马尼?”我听得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鬼?我说,“这是英文,是英国的语言。”
青子“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英吉利。”
我当时年纪小,见识也浅薄,很多东西也都是从电视上看的或者听人说的,不知道在百年前我们民间称呼,英吉利就是现在的英国,法兰西就是法国,而花旗国就是美国。至于弗朗机和邪马尼,分别为葡萄牙和德国。
我说:“对头,就是那些红毛鬼子!你以前见过啊?”这死女人看来还真是见多识广。
青子道:“杀过一些。”
我听得一阵毛骨悚然,好奇地说:“我还以为巡阴人是阳事三不管,只管阴间事的呢。”
青子冷冷地道:“死了不就是阴间事了?惹得我不高兴,顺手也就给宰了。所以,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
我连连点头,天大地大,就你不高兴最大!
从饭店出来,我特意又去买了个大的行李箱,把衣服之类的日常用品都放了进去,原先那个大背包就用来装死人脸那箱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塞了进去。闲暇的时候,我也抽空看了几眼,除了好些个稀奇古怪的物件,其他都是一些书册。
有些纸张十分古旧,是上了年头的古籍。有些倒是挺新,是死人脸自己写的笔记,上头密密麻麻用蝇头小字记录,粗粗一翻。大约是他的一些心得领悟。有什么术法的、符咒的、排阵的、布局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随便翻了几页,有些读来倒是并不陌生,似乎跟三叔以前教过我的一些东西颇为相通。不过看了几眼,就丢回了包中,等以后有空再说。
黄吉镇上是有个小车站的,我背着个大包,挤到车站买了两张票。就启程出发了。至于去哪,这得由着青子那死女人高兴,我是半点做不了主的。一路上走走停停,遍历各地风光,倒也过得爽快。
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