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阴人-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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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让我仔细瞧瞧?”
经黄蕾应允之后,就挨到她身边,细细地验看了那两道伤痕,又翻了闻人凤的手掌,仔细地瞧了,心中默默比较了一番,道:“后来又怎样?”
黄蕾的声音发颤:“我当时也是又惊又恼,就用力在他胸口捶了一记,用的是我黄门的‘小凤捶’,结果…;…;结果他忽然喉间咕噜了一声,摔倒在地上。就再也没气了。”
我扒开闻人凤的衣服,就见他右胸位置有个紫青色的淤痕,面积倒不大,从形状来看,应该是用拳头擂成。
只听黄蕾道:“我当时虽然也是气极,但毕竟与他刚结了亲,出手也留了分寸。这伤虽然瞧着有些可怕,但实际伤的是皮肉,并不会触及脏腑的。他向来体格健壮,又哪会这样就丧命。”
我也没说话,将闻人凤全身的衣物除去,从头部开始,一寸一寸仔细检查过去。胸口那处擂痕,的确不是什么致命伤。扒开他的眼皮,眼珠子中渗出了血斑,喉中含有血污,心窍应该是被震得裂成了几瓣。
黄蕾擂的那一拳,并不是心脏位置,而且劲道也未入体,按照闻人凤的体格来说,最多也只能造成一些皮肉损伤。
“他之前有什么异样?”
黄蕾咬着嘴唇想了一阵,道:“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只是喝完酒进来之后,他就开始胡说八道,口气也很不好…;…;”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有个地方很怪,他的眼珠子…;…;像是突然间大了一圈,而且黑中透着青。”
她迟疑了一下,又道:“如果是中了邪,那瞳孔也理应也是缩小,我从没见过眼珠子变大的。”
我取了一枚毫针,在闻人凤心窝,脐下三寸,和脚底涌泉分别下了一针,只觉得行针如刺腐木,加上瞳孔放大,黑中泛青,应当是被人截了周身气脉,做了个琵琶气。所谓的琵琶气,就是指的气脉鼓荡,乱如指弹琵琶。
这就好比一个吹得鼓鼓囊囊的鱼泡,被针稍稍一扎,就立时炸了锅。黄蕾只是在他胸口擂了一拳,原本是不会有大碍,但在这种情形之下,却是立即要了闻人凤的命。
如果黄蕾没说谎,那摆明了是有人暗中做局,等着这位黄大小姐跳进去。
我一边把闻人凤的衣服穿回去,一边心中暗自琢磨,问道:“这事儿都有谁知道?”
黄蕾道:“我只告诉了宋叔。连二叔都没让知道。”迟疑了一下,又道,“这门亲事我原本就不乐意,是家中长辈做的安排。要是被他们知道闻人凤死了,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把闻人凤的尸身收拾妥当,瞧了她一眼,见她双目通红,眼泛泪光,身子微微发颤,显是有些惊慌失措了。
黄蕾颤声道:“我…;…;除了宋叔。谁也不敢找,谁也不敢相信。想来想去,觉得也只有找你来。”
我盯着黄蕾瞧了一阵,心中飞快地转着念头,琢磨着这位黄家小姐说得究竟有几分真,有几分假,道:“我与你,好像也没这么深的交情罢?”
黄蕾道:“你本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交情自然是极深的。再说,这事儿可是把你我都牵扯了进来,咱们现在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这事明显是有人故意设的局,今天我黄门与闻家两边都来了这许多宾客,要是知道闻人凤死在我手中,两家必定反目成仇,再加上这许多宾客。怕不知是要死多少人!”
我心中盘算,这位黄家小姐说的这话倒是没错。只要现在闻人凤的死讯一传出去,闻黄两家必定殊死相斗,再加上两边请来的宾客,那这冲突可就大了去了。
至于我,一个与黄蕾通奸的名头怕是跑不掉了,再加上天师道那群人原本就在外头虎视眈眈,口口声声“淫贼”,“淫贼”的叫着,这回一被抓到把柄。那可真就是一千张嘴也难辨了。
我忽然有种极不好的感觉,我们这些人,似乎是无知无觉地落进了一张缝制严密的大网之中了。
“那你什么打算?”我问。
黄蕾绞着双手,咬了咬嘴唇,道:“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才找你一起来商量。我给闻人凤偿命事小,可是闻黄两家怕是要完了。”
这时候,房门外头传来笃笃几声,宋叔的声音在外头道:“开门。”
黄蕾去将门开了,宋叔进来将门关上,道:“商量得怎么样?陆小哥不能在这儿久留,得赶紧回到前头去。”
黄蕾咬着嘴唇,道:“那可怎么办才好?”
宋叔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先把人凤的死给瞒下来,绝不可让人知道!这事儿要是捅出去…;…;哎!”
只不过,这新郎官一个大活人,又哪是这么好瞒的。
宋叔道:“蕾儿,你在房中守着,任谁来也不要给开门进来,就说人凤醉得不省人事。”黄蕾点头应了。宋叔又朝我道,“陆小哥,咱们先回前头去。”拉了我就出了门,拐了几个弯,回到前院。
刚进了院中,就见门外又进来一行人。
第三百八十八章 走失()
我站在院中瞧了一眼,就见这行人领头的是两个神情严肃的汉子,一人长得矮矮胖胖,一脸福相,另一人高高瘦瘦,活像个竹竿似的。身后紧跟着几人,抱着几件贺礼进来。宋叔一见,就迎了上去。听他们讲了几句。原来是焚香会的人。不过这些人倒是眼生得很,此前从未见过。
那胖子道:“恭贺闻黄两家喜结连理,这是我教奉上的贺礼。这趟原本是我们于大人要亲自来的,只是教中临时有事,就让我们二人前来。”
我见宋叔与闻二爷都没个好脸色,想必这又是一个不请自来的。看了一阵,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骚包脸立即嚷嚷道:“去看了个什么,快说来听听!”
我没理他。见那焚香会一行人与宋叔他们争执了一阵,还是被引着去了一旁的一张酒桌坐下。这回连焚香会也来凑热闹了,这局面可是越发复杂了。
我见身边的座位空了,就问了一句顾思寒:“你妹子哪去了?”
顾思寒吃着糕点。道:“你这陆哥哥都不知道,我又哪里知道?”
我没好气地瞧了他一眼,在院中扫了一圈,就在东北角的一桌上看到了小姑娘的身影。那桌上坐着六七人。有男有女,阿紫正与他们在说话。瞧样子,似乎相谈甚欢。
“这些人谁啊?”我记得之前那桌是没人的。
骚包脸和顾思寒这两人却是只管吃菜,对我理也不理。倒是洛芸接了一句,道:“刚进来的,说是什么医队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就在村子那边听人说,阿紫跟了一支民间大夫组成的医队,来了洞庭,怕就是他们。此时阿紫正与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说话,这妇人头上挽着个发髻,长相倒是颇为平庸,也没什么特别的。两人也不知说到了什么,笑得颇为开怀。
我就说:“怎么还请了他们?”
洛芸道:“主人家爱请谁,你管得着么?”
我看了一阵。把目光收回来,在心中梳理着闻人凤的事,瞧了坐在一旁的洛芸一眼,心想这事究竟跟她有没有关系。就随口问了一句:“你们降教是不是跟焚香会约好了一起来,打得什么鬼主意。”
洛芸冷笑道:“我们降教爱给谁贺喜,就给谁贺喜,用得着跟谁约好?”
我正想说话,突然大腿上微微一痒,原来是洛芸那女人伸了一根指头,拢在桌子底下,在我腿上写了几个字。
“姓洪的叫我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约是有些避忌旁边的骚包脸和顾思寒。
停了一下,她又写道:“姓洪的大概是怕闻黄两家结亲,趁机又勾搭上道门和顾家,会对降教不利。”
我瞧了她一眼,这女人长得娇媚可人。看似纯真无邪,其实心机极深,行事毒辣,不择手段,她说的话,可不能尽信。
正想着要不要把告密信的事跟她挑明了,就见此时外头又急匆匆奔进来一个闻家的弟子,找到那闻二爷低声说了什么。闻二爷听了几句,原本一张笑脸登时沉了下来,眉头大皱,疾步去找宋叔,两人又到一边低声说话。
我心中正有些疑惑,就见宋叔二人一起朝焚香会那桌走去,找到那两个领头的汉子。双方交谈了几句之后,声音变逐渐高了起来。
焚香会那个瘦子啪的一拍桌子,高声道:“我们千里迢迢赶过来,那是好心好意给你们贺喜,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一争执,院中就是一静,所有人都扭头望去。
只见宋叔和闻二爷神情肃穆。又说了句什么,就听到那瘦子怒声说了一句:“清微派的人走丢了,与我焚香会有什么干系?”
我听得一惊,怎么是清微派的人走丢了,冲着顾思寒瞧了一眼,正好这小子也瞧了过来,我俩都是一阵茫然。
就听那闻二爷的声音也高了起来:“清微派的几名弟子现在都不见人影,我们闻家派了弟子出去找寻,结果就在敖家屋附近的山道上发现了一名清微弟子的尸体。”
那瘦子怒声道:“人家弟子死了,与我等何干?”
闻二爷冷笑了一声,厉声道:“我们还在那附近找着了几具尸体,辨认了身份,有两个是无极门的,还有一个是你们焚香会的!”
我听得蹊跷,就起身走了过去,凑到人群瞧去。不一会儿,骚包脸和顾思寒两人也跟了过来,唯独洛芸那女人还是坐在那儿吃着东西。
这会儿功夫,就听焚香会来的另一个胖子道:“你们怎么知道是的是我焚香会的人?”这人一脸富态,瞧着弥勒佛似的。说话倒是不急不躁,比他同伴稳重了许多。
闻二爷冷笑道:“就你们焚香会的,我们还能认不出?”
那胖子笑道:“闻二爷,咱们空口无凭,不能这么耍赖吧?”那瘦子登时跟着嚷道:“就是,要么你把尸体抬上来,让我们认一认!”
闻二爷怒笑道:“今日是我闻、黄两家大喜的日子,抬尸体上来。成何体统?”
那瘦子冷笑道:“你们大喜的日子又怎样?我们焚香会好心好意来给你们道喜,却被你们这样胡乱冤枉!倒要让大家伙评评理,这是你们做主人的礼数吗?”
闻二爷当即被气得脸色铁青。
那胖子摆了摆手,阻住瘦子,笑道:“兄弟,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又朝闻二爷道,“二爷,我们再怎么说,今天也是客人。这么不明不白地就被你们加了这个罪名,不大好吧?”
闻二爷冷哼一声,正欲说话,宋叔立即插口道:“就凭咱们黄、闻两家的名声。也不至于空口说白话,来冤枉你们。”
那胖子呵呵笑了一声,道:“这可难说得紧了。”
这时候,就听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宋哥,闻二哥,你们就把尸体抬上来,让他们心服口服!”声音跟个破锣嗓子似的,听来颇为刺耳。
我瞧了一眼。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肥头大耳,鼻子边上长了颗黑痣,油光满面,又道:“咱们都是术士世家,对一些个死人尸体的,也没那么多忌讳。”
他一说话,竟也有少数几人跟着应和,似乎是瞧热闹不嫌事大的。不过绝大多数宾客都是皱了眉头,毕竟这大喜日子,抬了尸体上来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