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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

为鬼书-第122部分

小说: 为鬼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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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饭,她心中好奇,便骑着毛驴过去看。

    远远的便看见一座草亭,亭内陈设简单,一张木板支起的桌子旁,放着几只板凳,离桌子不远的地方,是个小火炉,火炉上炖着水,一个老妇人和一个老者正在说着什么,老者微微点头,然后老妇人便离开了。

    其时亭内并没有什么客人,老者便从袖中掏出一卷书,悠闲自若地看起来。

    夏初菡牵着毛驴走过去。

    老者看到她,招呼道:“客人要用一碗茶水否?”

    夏初菡点了点头,老者道:“看样子小哥是从外地过来,可有什么稀奇故事或新鲜见闻说给老朽听?”

    老者的目光温和清润,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点微笑的专注,让人不由自主地心情放松,升起一种倾诉的*。

    这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直以来,她都是作为倾听者的存在,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人倾听。

    从哪里说起呢,是从一个小女孩突然见到一个画中男子开始,还是从洛阳城内、一场书画大赛上、两个年轻人的画中画情缘开始?

    秋日的阳光澹如流水,蜿蜒在亭内半面桌椅上,她沉入回忆,缓缓叙述,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一直以来不敢提、不敢想,哪怕听到别人说起“父亲”二字也会让她疼痛窒息的事情,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袒露在一个陌生人面前。

    老者听得很专注,除了中间给她递毛巾和茶水外,没有丝毫打扰,就那么温和地、慈祥地、默默注视着她。

    其实有时候,我们需要的,真的只不过是一场倾听而已。

    长期积压的情绪随着泪水倾泻而出,她的整个身心像被抽空了一样,同时又感到某种奇异的松弛感。

    老者道:“故事里的小女孩就是你吗?”

    夏初菡湿着眼眶点了点头。

    老者道:“虽然老朽写志怪故事,也听闻了不少,可今天听到的,却是老朽这一生听到的最好、最感人的故事。我想,你应该还有很多其他这样的故事,老朽想请你到寒舍做客,不知你意下如何?”

    夏初菡又点了点头。

    老者名叫范守中,满腹才学,可终生没有中得进士,家中有一老妻和一老仆,两个儿子已分出去另过。

    范守中用两天时间把画中君的故事写出来,然后给夏初菡看,夏初菡看着看着,不觉又想落泪了,范守中问她可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她摇了摇头,范守中又用了两天时间修改,然后定稿。

    之后,夏初菡每讲一个,他便写一个,写完必给她看,然后询问她的意见,夏初菡有时会提,有时不会,但是范先生自己非常认真,必要三番五次字斟句酌才会敲定。

    夏初菡跟在他身边,不知不觉间又学了许多。范先生是读书人,藏书颇丰,夏初菡就在他的书房里,闲时会帮老仆做些伙计,剩余的时间便饱览群书,有时候范先生出去摆茶摊,她还会帮着挑水,渐渐地,就成了一个弟子般的存在。

    有一天,她偶然翻出自己以前写的书稿,却发现简直不忍卒读,捏着鼻子狠狠修改了一番,然后红着脸请范先生指点。

    范先生看完后,甚是惊讶赞赏,说道:“早该如此,只有这般,方不辜负你的天赋经历。”然后鼓励她继续写下去,还帮她修改润色。

    “既然要写,自然需有个笔名才好,小友想想,你给自己起个什么笔名?”

    夏初菡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听见对方这么问,便道:“就叫草亭吧,我初见先生时,不就在草亭么?”

    范先生不禁哑然失笑,抚着胡须笑道:“不错,颇有些山泉隐士的风流雅致。”

    如此这般,夏初菡便把那些总是从耳朵眼儿里往外冒奇闻怪事可劲往外抖搂,一边给范先生提供素材,一边给自己提供素材,如此差不多一年后,范先生的《述异志》成书,她的文章就附在后面,笔名草亭子。

    书刊印上市,热销,范笑生和草亭子的名字风靡一时。

    其时出书是需要自费的,也并不以赚钱为目的,但范先生还是给了她一笔银子,夏初菡生平第一次见自己的文章被印成铅字,简直如做梦一般,那种激动之情真是难以言表,银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收的。

    范先生坚持道:“出门在外,总需要银子傍身,这些银子不多,只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顿了顿,诚恳道,“你终归是个女孩子,万事小心为上,银子如果能换成小额银票最好,财不露白,才不会遭人觊觎。”

    这是很掏心的话了,夏初菡心内感激,当天便去了城里,把银子换成了小额银票。

    回来后,在院子里碰见范先生的大儿媳,儿媳看到她,露出慌张的神色,勉强朝她点了点头,便朝自己婆婆屋子里走去。

    范夫人的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想是知道她不在,说话便没有什么顾及:“。。。。。。娘,你怎么还被蒙在鼓里呢,官人说,他在镇上,看见好多人都在传爹的书,您老想想,咱们这个小地方都传起来了,那外面的大地方该卖成什么样儿呢?

    我爹肯定得了一大笔银子啦,本来这银子在您二老手中,我也不说什么,可听说我爹竟便宜了那个外来货,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给,却分给别人,这不是明摆着让别人戳脊梁骨么?

    娘,你可不能再这么糊涂下去了,您想想,您年龄大了,而那个人正水当当的年纪,把不定我爹有什么心思。。。。。。

    哎,大嫂,不是让你翻看一下那人的东西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查到什么证据没?”

    然后便听见大儿媳急急地说了句什么,接着,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夏初菡浑身颤抖地跑进书房,果见自己东西有翻动过的痕迹,其实她在外的东西并不多,贵重的银两等物,正如范先生说的,她早已换成小额银票,油纸包裹,缝进了贴身衣物里,可是那副画,那副层层包裹,精心收藏画中君的画——

    不见了。。。。。。

    夏初菡心中大急,转身便往范夫人的房间走,刚到门口,便看见范家二儿媳正在用力撕扯她包画的小包裹,神情不自觉地一厉:“住手,那是我的,还给我!”

    当场被人抓包,屋内的人顿时讪然,二儿媳在一瞬的慌乱过后,强自镇定下来,抬起下巴道:“东西在我们家,看看怎么了,如果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什么不能给人看?”

    大儿媳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弟妹。。。。。。”

    二儿媳一向仗着自己貌美嘴甜很得丈夫和婆婆的宠爱骄横惯了的,当下更理直气壮起来,一下子抽回自己的衣袖:“我还不信了,我倒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说完更是用力撕扯,夏初菡急步上来,便要抢回,拉扯抢夺间,画卷“刷”的一声飞出去,撞上镜台又弹回地上,卷轴摔坏。

    夏初菡全身颤抖,急忙趋过去低头去拾,心紧紧地缩在一起,二儿媳道:“还当是什么,不就是一幅画吗,那画中的人是你男人?”

    夏初菡蓦然抬头,眼中的愤怒狠厉掩都掩不住,二儿媳不禁往后一缩,随即又恼羞成怒:“你神气什么,这是我们范家。。。。。。”

    “你也知道这是范家?”范先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无法自控的怒气,“你在家的时候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你的行为和一个无赖泼妇有什么区别?回去闭门思过,如果再有下次,你就不再是我范家的儿媳了!”

    二儿媳不禁哆嗦了一下,红着眼圈低下头,咬着下唇,却一句也不敢辩驳,拉着大儿媳便要往外走。

    “还有你,”却在出门的刹那,范先生指着大儿媳道,“以后再和她一起胡闹,定不轻饶!”

    大儿媳满脸通红,连忙福身谢罪,和二儿媳一起逃之夭夭。

    范先生看着屋内对着摔坏的卷轴泫然欲泣的女子,惭愧道:“是老朽无能,没有管好两个儿子。。。。。。这幅画就交给老朽吧,老朽一定会把它修补好。。。。。。”

    待画卷捧到手上,范先生仔细看了看,突然“咦”了一声,惊奇道:“这幅画里有东西!”

第130章 鬼书者(2)() 
第130章

    “这幅画里有东西!”

    夏初菡顺着他的指点看过去,只见那卷轴一端因为剧烈撞击开了口,好像是原来封着这个地方的塞子不见了,露出里面空空的内芯,内芯里有一小卷什么东西,范先生道:“你跟我来。”

    他并不欲对方的秘密给更多人知晓,于是特意避开了自己的老妻,带她来到书房,小心取出里面的纸卷,展开,原来是一张地契。

    夏初菡呆呆地看着那张地契,蒙。

    范先生道:“还有一张。”

    另一张上是一首诗,七言格律诗,夏初菡一遍遍阅读,但也就看出这是一首风格清丽的山水诗而已。

    看诗下面作者的落款:夏婉卿,她久久地看着那个名字,眼睛发涩。

    范先生道:“看出什么异常来了吗?”

    夏初菡摇了摇头。

    范先生拿起那张纸反复看,而后道:“让我先研究一下,回头再告诉你。”

    夏初菡心中浮起一丝犹豫,但不过一瞬,她便点了点头。

    范先生拿着那幅画和那首诗出去了,她看着手中地地契,是洛阳某处宅邸的地契,她怔怔地看着,心中波澜起伏,恍如做梦一般。

    还不到傍晚,范先生便拿着画和诗兴冲冲地过来,激动道:“我解开画和诗的秘密了,你来看,”夏初菡连忙凑过去,范先生一边说,一边用笔在诗中的字上画圈,“从诗的含义上来看,这就是一首山水诗,意境浑然,词句考究,没有任何违和之处,所以秘密当不是藏在诗的含义中。

    不过但凡诗中做文章,不是回文,便是藏头,这一首显然不是回文诗,可也不是普通的藏头诗,”他把第一句诗的第一个字,第二句诗的第二个字,直至第七句诗的第七个字,分别圈了出来,兴致勃勃,“而是一首更为精妙的递进藏头诗,现在你再看。”

    夏初菡顺着他圈出的字念下去:“日暮竹笋渡寻物”,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范先生抚着胡须道,“还有诗下面这枚印章,也不是普通的印章,而是一枚财神章。”夏初菡的目光不由落在下面一团圆乎乎的章印上,就听范先生道,“财神章也就是银号印章,这里不留作者印章反而留一枚财神章,显然是告诉你,这首诗和一笔财物有关,所以你应该好好想想,这个竹笋渡是怎么回事。”

    夏初菡怔然片时,忽然脑中光芒一闪,连忙拿出那张地契,果见上面有洛阳某地竹笋渡某宅的字样,她心中砰砰直跳,范先生笑叹,“这就是了,留这首诗的人当真是个奇人。”

    他拿出那幅画,翻到背面,用沾湿的毛巾轻轻一刷,说道,“亏得老朽经常与奇闻轶事打交道,所以这幅画竟是不费太大力气便给解密了,你看,”画的背面显出淡淡的字迹,夏初菡逐字逐句地看过去——

    是一封信。

    一个母亲病重时留给女儿的信。

    她无法再看顾女儿长大,无法再看到女儿长发挽起嫁为人妇的那一刻,她知道她的丈夫会对女儿好,可是丈夫总有一天会娶新妇,而且,她也想亲手给女儿准备一份嫁妆。。。。。。

    那份地契上所写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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