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曲-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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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醒来()
方老爷听完,这才朝着商队望去。
方才他只瞧见了货物少了大半,倒是未曾注意这些护送货物的人。如今瞧着,果然各个都是生面孔。那王管事,如今也不见了身影。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抬起的右手迟迟不肯放下:“你说的,是真的?”
“是。”赵年垂首回答道。
“你——”方老爷指着他,气得满脸通红:“我寻着你们四个,便是叫你们好生保护这些货物。可谁知,货物丢了,人也死了个干净!你们怎么不也去死了?还好意思回来!回来做甚?来气死我的吗?”
赵年不敢顶嘴,只能沉默地承受着方老爷的盛怒。
他们做这一行的,便是讲究个名声。即便再没本事的人,每次护送的商队,一帆风顺,照样有大把的人前来寻他们。但就算你再有本事,拼劲全力地去护送货物,只消丢了货物,便不被人看好。
赵年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些,露出一丝苦笑。
这天道,还真是不公啊。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个锦囊,递到方老爷面前。
“这是什么?”方老爷挑眉,疑惑地问道。
“这是我方才提到的那位姑娘给我的,说是等我到了迈城,当着您的面打开。”赵年回答道。
方老爷狐疑地接过锦囊,扯开上面的系带,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只见里面有三张银票,展开一看,每张都是千两。三千两银子,恰恰好,是他这趟货物的价格。而三张银票之中,还夹着一张小绢丝。
方老爷小心翼翼地展绢丝,只见上面写着一小行字。那字迹隽秀飘逸,像是个世外之人所书。
“神仙打架,勿怪勿怪。”
方老爷瞧着这八个字,一时说不出话来。
倒是赵时早就按捺不住。在阿念将锦囊交给赵年之时,他便好奇里面究竟有些什么。现下一看,竟是三千两银票,和一张小绢丝,自然是赶紧凑过去,瞧那绢丝上写了什么。
见到这八个字,赵时倒是朗声笑了起来:“这阿念姑娘,倒是个有趣的。”
“赵时!”赵年低声呵道。
赵时赶紧噤声,却仍是忍不住,又朝那绢丝瞥了几眼,忽然说道:“咦?大哥,你瞧这绢丝。”
赵年听到赵时这般说,也凑过去瞧。
只见那绢丝,乍一瞧极为普通,可仔细一看,上面竟有浅浅的祥云纹。且那纹路,竟然像是活的一般,仿佛真的是天上的流云。
“这是……”赵年疑惑,忽然眼睛一亮:“这是析泽神尊独有的祥云纹!”
析泽神尊是司东方大地的主神。在东方大地之上,几乎人人家中都将他供奉在神龛之上。是以,谁又不识得他的祥云纹?
这般一说,方老爷赶忙侧过身子,细细打量起那绢丝之上的纹路。
他目力不好,可在日光之下,他确实也瞧见了绢丝上的云纹。
“好……好……好啊!”方老爷忽然喜笑颜开,朝一旁招了招手:“余管家!”
“老爷!”一个身形佝偻的男子立刻走了过来。
“你去账房支一千两银子,给赵家四兄弟。”方老爷吩咐道。
听到他的话,三人皆是一喜,唯独赵年说道:“方老爷,我们这一趟,说好了,是二十两银子。这一千两银子……”
这一千两银子,够普通人家过一辈子的了。无功不受禄,他们不过是行了一趟商,便受这么大的报酬,他心中过意不去。
“诶——”方老爷摆了摆手:“这神仙打架,自然是我们这等凡人所左右不了的。你们能活着回来,还帮我保了这十八车的货物,居功至伟啊!最重要的是……”
方老爷瞧了一眼手中的绢丝,极为宝贝地将它叠了起来,藏进怀里:“你们便别再推辞了。”
赵年见他坚持,便也不再说什么。
“老爷。”一旁的余管家说道:“您这不就有三张一千两的银票吗?怎的还要去账房支取?这不,怪麻烦的!”
方老爷抬脚便踹在他的屁股上:“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这三千两银票,谁都不许动我的,谁动了它们,我便要谁的命!”
“诶!诶!诶!我这就去!我这就去!”余管家捂着屁股,连滚带爬地滚回了府里,朝账房奔去。
阿念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之间,感觉有人往自己嘴里灌了些汤水。那汤水极为苦涩,她像吐出来,可却没有力气。只能任由那汤水,淌进她的喉咙里,咽下。
过了许久,约莫喝了四五次那汤水里,她才渐渐醒了过来。
瞧见阿念醒过来,在一旁的半夏,“哇——”地一声,趴在她身上便哭了出来。
阿念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哭什么,我这不还没死吗?”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姑娘怎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阿念笑笑。
半夏双眼肿的和核桃似的,眼翳下,有着厚厚的青紫色。想来她昏迷的时候,她时时刻刻守在身边,也未曾好好休息过,还不知她哭了几回了。
“我昏迷了多久?”
半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姑娘都昏迷了整整三日了。”
“这三日,你都没休息过?”
半夏摇头:“睡了几个时辰。我累了,便有先生身边的侍女,来姑娘身边照料着。只是我不放心,总是睡不安稳。便休息一会儿,又过来了。姑娘打小便是我伺候的,若我不在,姑娘醒来瞧不见我,定然不习惯。姑娘,我去大盆热水,替您净净手面。”
“好了,你也别忙了。瞧你那模样,比我还难看。我醒来了,你也去好好休息吧。叫先生身边的侍女来伺候便行。”
半夏撇了撇嘴,不高兴地说道:“姑娘这是嫌弃我了?”
“这哪是嫌弃你,是心疼你。”
半夏听了,立刻喜笑颜开:“我便知道,姑娘待我最好了。那我先去休息几个时辰,让她们来伺候。待我休息好了,再过来伺候姑娘。”
阿念点了点头,轻生说道:“去吧。”
半夏离开后,不消一会儿,阿柳和桐儿便端着热水,和一应洗漱用具进来了。后面跟着的,还有析泽。
第269章 训斥()
析泽坐在外屋。阿柳与桐儿挑了帘子,进了内屋伺候阿念洗漱。
待阿念洗漱完毕,又换了一身衣裳,三人这才挑了帘子出来。
“师父。”阿念屈膝一礼。
析泽忙拉着她坐下,又扯了她的右手,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处,半晌后,开口说道:“恢复得不错。你……”
析泽面色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我?”阿念问道:“我怎么了?师父有话不妨直说。”
“你是……阿念?”
阿念笑道:“师父说什么呢?我不是阿念,难道还会是别人?自我幼时便跟随师父修行,我虽然记不清楚,但想来在师父身边,也陪伴了许多年。师父怎的,连我都认不出了?还是说……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晓的?”
析泽一怔,随即叹笑道:“没有。只是……前几日瞧你与凛夜缠斗,竟然能坚持那般久,还伤了他。想着你平日惫懒的模样,倒是没想到,你的修为竟然精进了这般多。”
阿念努了努嘴:“别人家的师父,瞧着弟子修为精进,都喜笑颜开。怎的到了师父这儿,反倒怀疑我是不是本人来了。”
“只是你的修为,怎会忽然精进得如此之快?”析泽好奇地问道。
即便……即便是往日的玄烛,修为也没有这般深厚。况且自她忘了前尘往事,便是连自己一身修为也给忘了,虽然修为仍在,却忘了如何使用。怎的这次……
阿念似乎也很疑惑:“我也不知,只是……似是一着急,便使出来了。”
“这般吗?”
“且,往日里,我瞧着师父赠与我的绢丝,里面有着许多修行之法。这些时日,我虽未修行,心中却牢记着。”
“绢丝?”析泽问道。
“是啊。师父之前不是赠了我一个乾坤袋,里面藏着百万绢丝吗?”阿念说道。
析泽一愣,想到许是炙羽相赠,赶忙点头,有些尴尬地说道:“是……是……瞧我这记性,居然给忘了。”
“师父倒是慷慨大方,这百万绢丝,便是放在九帝神尊那儿,也是不可多得的瑰宝。您这般赠了我,居然还给忘了。”
“且不说这个。你便是瞧了那些绢丝,便有这般修为了?
阿念摇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我用了这个。”
析泽接过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放在鼻尖地下嗅了嗅,忽然呵斥道:“你疯了!吃这种药!”
随即,又问道:“这药你从哪儿来的?”
“也……也是从那绢丝上瞧见的,我自己将方子改了一些……”
“啪——”的一声,析泽手中的药丸,被他捏成了粉末。
“你可知……服用这药有何后果?”
阿念垂下眸子:“燃以生魂,换取短暂的修为。”
“你知晓,你还服用?”
“可……”
析泽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扯过阿念的手,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与方才不同,这次阿念明显能感觉到一股灵气,从她手腕之处钻入,游走于她的筋脉之中,即便是最细微的地方,也不放过。直至那灵气游走遍她的体内,这才被析泽抽了出来。
“你可有感觉头昏脑胀,或是神志混沌?”
阿念摇头:“未曾。”
“那便奇怪了。你这药,我瞧着配得应当不错,可方才我检查你的筋脉和魂魄,竟无半点损伤。这……不应当啊。”
阿念亦是皱起眉头,思忖了一会儿。二人一时无言。
忽而阿念轻笑道:“既然想不出,那便不要想了。总归,这是好事不是?除非,师父嫌我麻烦,想着让我变傻了才好。”
析泽听了,瞪了她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
“好好好,那便不说了。”阿念拿起茶壶,倒了两盏茶,一盏推到析泽面前,自己拿起另一盏,啜饮起来。
这茶是方才析泽来时,刚换上的。现下饮起来,不烫不凉,恰到好处。只是这茶,倒不似结云堂往日里喝的茶,清香四溢,光闻着,便知晓,定然不是凡品。
“我还未好好问你。那几日究竟怎么回事?你怎的就出了渚城了?”
阿念将之前遇见之事,捡着能说的,说了一遍:“我听着那二人的语气,倒不像是真在说事一般,反倒是,故意想说给我听的。我思来想去,觉着应当无人要算计我。而这二人出现得蹊跷,恰是在您出现后,才出现的。想着他们背后之人,定然是想捉了我,来牵制谁。”
“你知晓还去?”
阿念笑道:“师父给的绢丝上,不是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与其让这人在背后阴谋算计,倒不如将计就计,将他引出来,永绝后患得好。”
“那你便未曾想过,会有危险?”
“我不是让贵子去姑射山报信去了吗?”
析泽瞧着阿念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都快气炸了。
怎的一个二个,都这样?这丫头,别的没学会。倒是将九帝那一副任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学了十成十!
他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