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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荣门将女-第96部分

小说: 荣门将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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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姜不好告诉他内情,只好敷衍似的应下来说知道了,有动了动心思,歪头看他:“程邑。”

    她不常这样连名带姓的叫程邑,这一声反倒唬了程邑一跳,立时坐正了来看她:“有话好好说。”

    荣姜啧了一声,身子往后头靠,环了胸去看他:“看你的德行。”骂了一句后才道,“我不想再回京城了。”

    程邑嗨了一声放松下来:“吓我一跳,我当你说什么事儿呢,”他像是很不以为意一般,还捏了颗果子往嘴里送,“不想回就不回呗,这不是还要去打西戎吗?你也回不去啊。”

    “我是说,打了西戎之后,我不想再回京城了。”她无奈的看程邑,“现在我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他做皇帝,不会为难我们家,荣家还有舅舅们在,也不必我担着什么了。我不想进宫,也不想跟他撕破脸,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再也不回京城去。”

    程邑一颗果子卡在喉咙里,叫噎的猛咳嗽了几声,还是荣姜倒了水给他顺气,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他瞪着眼睛看荣姜,连连摆手:“你这是痴人说梦,他会想尽办法叫你回去,”说着又撇嘴,“我心里是乐得见你不回去的,要我说做皇后有什么好?整天一睁眼,就是四方的天。”跟着就又忍不住叹气,“可是不成啊,事到如今,他连那样选后的旨意都发了,你不回京也没用。到时候言官上谏立你为后,你往哪里躲?”他说着大概是觉得赵倧这一手釜底抽薪太不厚道似的,一偏头呸了一声,“亏他有君子的名声。”

    荣姜把他的话都听在心里,又想了想那日司徒秀的话,伸出手来拉了程邑一把:“你听我说完。”

    这一句端的很是严肃,程邑的心思立时就收了一半,坐好了看她,倒真的是一副认真听她说的姿态。

    荣姜横了横心,稍一抿嘴,开口说道:“此去若大败西戎,我想死遁,”她才说了这一句,瞧见程邑青筋突起,赶紧又扣住他手腕用了力,赶着挑话道,“你先不要急,这也是司徒舅舅之前告诉我的法子,我也在心里过了几过,才打定主意的。”

    程邑脸拉的老长,摆明了是并不赞同,反手抽出手来,虎着脸看荣姜:“然后呢?从此隐姓埋名?你可想清楚了,这条路是一劳永逸,但是从此以后你想回家看一眼都十分不容易,我们这些人都好说,了不起你有了落脚处,我们去看你,可是长辈们呢?”他又跟着逼问,“你要死遁,叫老家儿跟着伤心吗?”

    这话问的一点儿也不错,司徒秀给的这个法子的确可是一劳永逸,只是要天下人相信荣姜死在了西戎一战中,那知道内情的就不能太多,否则实在容易走漏风声,可这样一来,家里的长辈又要如何伤心?

    荣姜别开脸:“司徒舅舅所提太武断,没有留一点后路,我……”

    她顿了声没说下去,程邑冷眼看她:“你有别的想头?”

    良久后荣姜才点了头:“你叫贺琪亲自把消息送回京城,军中暂且按下。我会留一封信,如果他得了信儿,亲自到西戎来,你就替我交给他他自己拿主意吧。如果他不来,信了我死了……等过了头七,你回京后替我说与祖父他们,人走茶凉,陛下都信了,天下人就都信了,没人会去深究一个死人如何。”

    程邑听罢,嘴角扬了一抹苦笑:“阿姜,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不知你也有这样的心性,”他手微抬,似乎是想摸荣姜头顶,却又自嘲一声收住了,“你是要赌一把,看他会选江山,还是选你,”他呵了一声,“你何其残忍,竟告诉我知晓。”(。)

169:相见不易() 
荣姜听他这话说的很悲痛,一时有些难过,还夹杂着些许的尴尬。

    程邑说得不错,这话说给贺琪听,都没这样残忍,可是没法子,这件事情要周全,少不得程邑陪着她演足了这场戏。

    她又抬了抬腕子,虚搭在程邑的胳膊上,没使劲儿,平着声开口同他说道:“我也是没法子,咱们两个情分不同,来日要演这场戏,你怎么能场?”她稍顿了一下,见程邑又扭脸儿看过来,要说的话在喉咙里哽了一回,就没再说下去。

    程邑来看她,也不为别的,只是她开口后,他就立时明白了她所说的这场戏指的是什么:“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他跟着又是一声苦笑,“这十几年,我也算把你捧在手心里,到了这时候,你却这样……”

    荣姜的手一紧,程邑却又叹了一声,放开了似的坦然与她道:“可你既然说了,我也不会不帮你,你是怎么算计的?”

    观他神色,倒真像是无波无澜,可越是这样,荣姜心里越是觉得对他不住,几次张口又按下去不肯说,还是程邑推了她一把,又连声催她,她才横了心道:“等破了西戎我会诈死,你跟贺琪伙同司徒舅舅把我抬回营中,可一定记得,谁也不许近我的身,护住了我,然后叫贺琪回京去给陛下报信,”她又盯着程邑看,“唯有你,能拦在我的身前,明白吗?”

    程邑先是一怔,旋即点了点头——他待荣姜不同,明眼人多半能看得出来,即便是不知内情的,单凭他二人青梅竹马长大的情分,荣姜在大破西戎后身死,凭程邑这样一个目中无人的性情之辈,多半也是要拦在荣姜的帐前,绝不许人碰她的。怪不得荣姜会说,这场戏,他必须得在场。

    他这样想着,就扬声又问了一句:“你是要防着邓秉修?”

    荣姜恩了一声,又跟着摇摇头:“也不是说防着谁,只是未免节外生枝,谨慎些好。他又是云州的人,天子近臣,察觉出端倪,就一定会说给陛下。”

    程邑哦了一声,一副了然姿态,歪头想了会儿:“如果他不来,后头又怎么料理?我上哪儿去找一具尸身送回京城去?”

    大约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有些诡异,荣姜觉得浑身不自在,站起身来踱了几个来回,站定后冲着程邑扬起个笑脸儿来,才说道:“送到江北就地埋了,也不许外人在场,只你跟司徒舅舅二人送我下葬,等安置好了,再叫众将士拜别,然后你带上我随身的一件东西回京,送到荣家去,祖坟上起衣冠冢就是了。等到将来你把实情告诉我祖父跟舅舅们,他们自然不会怪罪。”

    “你这是胡闹!”程邑想都没想就冷着脸呵斥了一句,跟着站起身来,他身量比荣姜高出半头,略低头去看她,寒声又道,“陛下就算信了,也不会放你在江北起墓,这不可能行得通!”

    荣姜唔了一声,托了下巴像是仔细思考了会儿,跟着道:“按我所说,到我死的那一天,我为守江北耗的是全部的韶华时光,对不对?”看程邑虎着脸点头,她叹了一声,“那我要死后看着我守护的江北,安居富庶,过分吗?他又凭什么不许我在江北起墓?我们荣家的长辈都不说什么,他该给我立碑建祠,为我歌功颂德才对。”

    程邑忍不住想呸她,可又实在没那个打趣的心思了,有些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声儿也沉了沉:“你考虑了这么多,看来是真的铁了心了。”

    “是,”荣姜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当日从善问我,若有来日,我想如何。”她回想了下那日情景,语气中有了笑意,“我告诉他,我愿在江北以西草原之上狩猎牧马,原本我也觉得陛下大约不会放我离开,也想过同他撕破脸的闹上一场,可后来司徒舅舅说了这个法子给我,我才觉得,原来是可以两全的。”

    至于究竟全的是什么,她明白,程邑心里也清楚。

    于是程邑就没再多问,只是叹了一声:“你真的很喜欢他。”

    荣姜叫他这句话说的愣了一把,扬头看他,只见他紧盯着自己看,这会儿倒也不觉得尴尬了,毫不避让他的目光,迎上去道:“或许是吧,你总是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心中所想,你这么说,那可能我就是真的很喜欢他了吧。”她因见程邑眸色一痛,心中不忍,上前了两步,“可我也是喜欢你的,家人似的。从前我要挂心的事情有很多,荣家的命运、我自己的命运、我母亲的遗愿等等,所以从不认真的想,你对我如何如何。现在落的一身轻松了,反倒可以静下心来。咱们两个,终究有缘无份,对不对?如果当年……也就罢了,可偏偏又没能够如长辈们的愿,到如今白累了你一颗真心,总归是我欠你的。”

    程邑苦笑着摇头:“能得你说出这样一番话,已经足够不易了。”他抬手在荣姜肩头压了一把,“你我之间,还有谁欠了谁这一说?”说着张口啐她,也不想随她说的那样沉重,“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盼着将来我到草原去看你,你能给我打个野味儿,叫我尝尝鲜,别过河拆桥的把我打出去就够了。”

    荣姜明白他用心,也知道这就算是答应了这件事,于是放声笑了一回,反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那不能够,你想吃什么只管告诉我,保管叫你吃个够。”

    “阿姜,我真是想也不敢想,”程邑语调平平,像是感叹,又像是无限惆怅,“竟会有这么一天,你离的我那样远,远到隔着千山万水,相见不易,真是做梦一样。”

    荣姜看着他英俊的脸,眉眼弯弯的:“人长大了,早晚有这么一天的。你要是有话想说,等以后风头过了,飞鸽传书也无不可啊。”

    那一晚,他二人大醉了一场,程邑吃多了酒,抱着荣姜哭,可他只是流泪,哭不出声,又说是与她践行,祝她今后天高海阔,自在逍遥,只留他一人独醉,只盼今生都再不要清醒。

    荣姜没有泪,可是满目痛楚的看他,一时分辨不出他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借酒而已。

    两个人一杯又一杯,一坛又一坛,直从夜深月高,到了第二日鸡鸣天亮。(。)

170:十万禁军() 
贺琪率领十万大军到达怀州是十二日之后的事情了。

    程邑有心事,这小半个月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却唯独粘着荣姜一个人,后来还是荣姜骂了他一顿,他才有所收敛,只是心里不痛快极了。

    故而贺琪进城的时候,程邑是臭着一张脸在城门口迎的他。

    看他脸色难看的这样,贺琪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觉得哪里都没出错,才啧了一声,拿手肘去捣程邑:“咱们这么久不见,我招你了?我带着大军连夜赶路而来,你怎么连个好脸儿也不放?”

    哪知道程邑整个一二皮脸,一扭头冲着他龇牙咧嘴嘻嘻的笑,笑完了又绷起面皮:“这算给你好脸了吧?”

    “呸。”贺琪叫他闹的堵了一肚子的火气,可又撒不出来,冲他啐了一口,拉紧了缰绳,骑着他的玉花骢奔入城中,再不愿理会程邑。

    他进到荣姜帅帐时,荣姜特意往他身后扫了两眼,贺琪先与她见过礼,跟着没好气的道:“别看了,我一个人先来的。”

    荣姜哟了一声儿,看他脸色也铁青,虚点了座位,跟着问道:“他跟你犯毛病了?”说着又笑劝贺琪,“你别搭理他,他近来就这样。“”

    贺琪嗳了一声,不服气似的扭头看过来:“我今儿进城来,也没招他没惹他的,闹了我一个没脸,”说着又来气,重重的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来受他气的。”

    “那你回京去啊。”哪知荣姜那头数落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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