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难求by山掩-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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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信风这几日提了几个周家的人来讯问，那周家公子果然是失踪三月有余了，只带走了几件衣服，全家上下都当他是和人跑了，却没半个人想到去报官。陆信风又问了他的贴身小厮，都道周家公子除了潘家小姐，平日里确实没和人有联系，
周家公子被发现第二日便入土了，陆信风也只得去问仵作。那仵作说周家公子死状悲惨，形容枯槁，身上大小伤痕无数，竟是被虐待数月的样子，腹中胎儿是两月多的大小。陆信风听着仵作的描述，不由得又想起了何明华强忍着发抖的样子，真是难为他了。
陆信风也问了几个杨太傅家里的老家人，他们都记得十多年前杨公子故去的事情。杨公子一个闺阁男子被发现有孕在身，杨家面上抹不开，罚他跪了两夜硬灌了落胎药，这才折腾去了杨公子一条命。杨公子到死都没说奸妇是谁。
陆信风一听到也不好评判什么，只觉得杨太傅是有些魔怔了。这儿子与其是说别人害死的，到不如说是她自己亲自下的手。
第 7 章
这酒席吃到一半，不知谁提议作诗。璟帝知道陆信风不擅作诗，便点了陆信风到近前，和她一起作评判。
左丞相家女儿才思敏捷，早早地就交了卷。这题目，就是这院子里所有之物。陆信风站在璟帝旁边看着左丞相那个突然开窍的女儿作的诗，当真是内伤啊。
“入水文光动，插空绿影春。露华生笋径，苔色拂霜根。织可承香汗，裁堪钓锦鳞。三梁曾入用，一节奉王孙。”
亲，你是有多想当官是有多想当官，这诗抄得，真是又有气节又狗腿非常啊，真是好不容易抄了首不能么脍炙人口的。陆信风从前也是看过李贺的。李贺的《竹》被用在这里倒是好，皇帝的花园里自然是有竹的，她用这竹来表达自己是个有用之才，忠心耿耿可堪大用也不是不好。
左府里传出来的诗都是些惊世之作，陆信风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就喷了啊，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良辰好景虚设啊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啊。没想到她漂泊到异世都能遇见老乡。这突然开窍的小姐是自己老乡啊，可是不是没人知道就不是剽窃了，一个人品如此的老乡，她实在是不想要。
又有几位大人陆陆续续地交了卷，有咏流水的，有咏菊花的，还有咏对面美人的。这御花园里果然是什么都有。
陆信风和皇帝两人垂头一商量，就定了个高下。
却不料那左敏之开口说话了，竟然说什么大家都作诗了，怎地不见陆大人也作一首。她对陆大人景仰已久，今日得见大人风采实是心折非常……
陆信风心里想骂爹了，面上也只是含着笑，谁人不知道璟帝点了陆信风和她一起做评判是知道陆信风的水平要给陆信风留面子的意思啊，谁人敢不卖给璟帝这个面子，你这意思是不是璟帝也要跟着作一首也才行啊。璟帝大抵是知道这人秉性的，虽然心里恼火但还是看好戏一般地看着陆信风。
陆信风虽然在作诗上面没什么长才，但是好歹也是苦读了这么些年的，这要她作个诗出来，还是没问题的。关键是就这么一会儿，咏什么？
八月的风一吹，浮来一阵暗香。陆信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白日疑入梦，得见月中桂。蓊蓊依苍穹，郁郁有素华。莫及海棠红，不似芙蕖媚。直待秋节至，暗香令人醉。”
虽不是什么好诗，但是也足够交卷了。璟帝看着这诗略微沉吟了一番，竟然对陆信风投去了满意且暧昧的一笑。笑得陆信风那叫一个心惊胆战，陆信风自然是明白自己那诗不至于让璟帝高兴成这样，但是璟帝这笑？
最后头名给了一个咏菊花的大人，皇帝赏了她一块玉佩，左敏之也被璟帝狠狠表扬了一番才思敏捷。到了宴会快散，德贵君又差了个人来提醒璟帝，要给陆家和何家指婚。
璟帝高高兴兴地差小宫侍宣旨。
“镇国将军何铁衣家有子明华，贤良恭顺，指于刑部侍郎陆信风，结作百年之好。”
璟帝为图省事，就只写了这么一句话，这旨一宣完，几方人马都急了。竟是没一个人满意的。德贵君在那边急得直道：“错了错了，不是大子，是二子。”
何明华在这皇家宴会上坐了一个时辰，也没什么人理他，倒是二弟整个人今日看上去特别有光彩，一双眼也都只望着小桥的那一头。何明华知道他在看谁，二弟这人品相貌倒是不辱没了她。甚好。
却说陆信风，等了小宫侍念了两遍旨意，这才回过神来离席跪谢皇恩。这皇帝是唱的哪一出？不是前两天才答应了自己能拖着就帮自己拖着么？
这做皇帝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这倒不是陆信风对何明华有什么意见，只是这才见过两面的人突然间就成了自己夫郎，这也太扯了一点吧。不过陆信风转念一想，多少人一面都没见过就成亲了，日子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这么一想，陆信风又平衡了许多。
席上一片恭喜之声，陆信风也都好脾气地一一回礼，只是散了席她就少不得要找皇帝表姐讨个说法了。
“怎么样，不错吧，我这回没听德贵君的，回去有好一阵念叨了。”璟帝还想邀功。
“德贵君怎么了？”
“陛下，德贵君求见。”宫侍传话道。
陆信风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这德贵君就自己来了。德贵君也算得上是比较受宠的，虽然比不得皇后和璟帝是少年妻夫，但是他胜在貌美有风情。
“皇上，今日怎地是赐给何大公子。何家来求的是清莲啊。这可让我怎生和人交代。”德贵君没有看到从旁站立的陆信风，刚踏进门就在娇嗔地抱怨。
璟帝做大吃一惊状：“什么，弄错了。我还特意去打听了这何家公子叫什么名字。他们说是叫明华的啊。”
璟帝睁眼说瞎话啊，她和明华自小就认识，何须去打听。陆信风小时候常和何明华玩在一处，那这璟帝也自然是同何明华是认识的。
“这可怎生是好，好了，我晚些时候再去同你商议。你看，表妹还在这里呢。”
德贵君这才看到一旁的陆信风，闹了个大红脸。陆信风对他行了个礼，德贵君这才不自在地又走了。
璟帝对陆信风挤了挤眼说道：“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什么？”
“白日入梦中，得见月中桂。蓊蓊依苍穹，郁郁有素华。莫及海棠红，不似芙蕖媚。直待秋节至，暗香令人醉。”璟帝又把陆信风作的那首诗念了一遍，道：“你那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藏头露尾的。说什么咏桂，还不是暗含了明华的名字在里面。还什么不似芙蕖媚，你看不上二公子，也不至于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啊。”
陆信风一脸抽搐，她写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谁料璟帝居然分析了这么多事出来了。何二公子名叫清莲，这也是她刚才知道的啊。
“你倒还真是……其实何明华年岁已经这么大了，身体看上去也不好。你这是何苦呢。小时候说过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你……我怎么说你才好。你要怎样的仙子我不能成全你啊。”璟帝一脸陷入回忆以及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弄得陆信风火大，你不同意你还指婚！
“我记得那一回，他被人欺负，骂是丑八怪，冲上去打人又打不过，还是你护在他前面，说以后没人娶他你娶他。你当时也不过六七岁，那气呼呼地模样，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意思。”璟帝笑着说道。
陆信风这才明白，闹了半天，璟帝这真是顶着莫大的压力在成全她呢。陆信风这回了家，才知道整个陆府也都是不满意的。是啊，早就同何家没有了往来了，谁愿意同那么个人家结亲。陆父虽然是喜欢何明华的，可是喜欢归喜欢，那样的一个人生在那样一个家里，怎么配嫁到她们陆家。至于陆信风自己，那就更是谈不上愿意了，虽然说她最近是有些寂寞，这么些年也接受了要顶天立地养家糊口，可是真要和没太多好感的陌生人结婚，她还是发憷的。若不是这突如其来的皇命不可违，璟帝又确实在位她着想，她早就拒了。
其实何家又何尝愿意，何家正君在何明华的小院子外面闹了一个多时辰了，直骂何明华是个不要脸的，使了狐媚子手段。何明华只觉得心跳如鼓，对外间的事物竟是充耳不闻，胸中升腾起的是满满的欢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真能嫁给她了，就此离开何家？
却说这何清莲，虽不似他爹一样跳脚，却也是心里不痛快。他是没能入得了皇帝的眼，想来却也是好事，那璟帝手段狠辣又有威仪，只怕不是个能吹得动枕旁风的人。璟帝之下，最显赫的非陆家莫属了，这陆信风虽不苟言笑，但是性子却极是温和，听闻从未与人红过脸，想来也是个好拿捏的。却不料被他那个所谓的大哥横插了一杠子。你让他怎么能痛快。
不管怎么说，圣旨下了就断没有收回去的可能，哪怕这圣旨是下错了，陆何两家再不愿意，也得乖乖地开始纳吉请期。
陆府里忙了个鸡飞狗跳，陆信风却是没空操心这个，只听说这一年都没有好日子了，来年三月才有一个日子大吉，陆信风听了也没有别的反应，这事在陆信风这里就算是过去了。早晚都得挨这么一下，早晚都没啥区别，好在她对这个何明华没啥好印象也没啥坏印象。
百花宴第二天大理寺的派来的人一大早就侯在了陆信风门前。陆信风下了朝就看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门口，看见陆信风来了之后恭敬地行了个礼自称叫齐义忠。陆信风看着她有些眼熟，猜想也是个官家女，平日里肯定见过，只不过没留下印象。
陆信风一番询问之后，也算是确定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份。确实是官家女，倒不是什么大人物，太常寺一个寺丞叫做齐良玉的，官阶比陆信风的都低了几级。按理来说是不会有荫庇的，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能进了大理寺？
陆信风就算是心里好奇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见她对自己也还恭敬，就不和她拿架子了。当下让齐义忠把自己的东西放下，就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下来，开始干活。义忠义忠，这齐大人真是时时不忘向陛下表个忠心，可是她自己一年都见不着皇帝几次，谁有兴趣知道她给女儿取名叫个啥。
第 8 章
各地的卷宗陆陆续续地寄了过来。大周朝民风其实不算特别保守，未婚先孕在一般人家，也未必就一定要死。一般都是发生在偏远一点的村落里，那些村落都是宗族制的，沉塘死一个半个不守规矩的人，官府也根本管不了。再来就是些读书人家里了，为了家族的体面是不能轻饶了的。
陆信风让齐义忠将内院未出阁男子自杀或暴病而亡卷宗都整理出来。这齐义忠虽然面露不解，但是还是熬了好几天加班加点地整理出来了，厚厚地一大摞。陆信风终于明白问题在哪里了，这么多人未必都是变态杀手杀的，只是医疗水平不高，暴病而亡的真的不少吧。
对于让齐义忠做了好几天的冤枉事，陆信风倒是没有太过愧疚，她也是一起熬着的，齐义忠其实也不过是不在她之前下班而已。这齐义忠来第一天，她就知道这人是个干活的，虽然面色比她还冷，话比她还少，但是干出来的活都是实实在在的。不过看着小姑娘眼眶下面的阴影倒还真有些不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