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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昭华-第96部分

小说: 昭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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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想着,张昭华就问道:“玉泉山那里,风景听说好得很,府里就没想着在那儿建个什么园子之类赏玩避暑的地方么?”

    “你倒会想,”高炽拿着黛粉过来:“勘探过北平这地方的地师都说过,北平西北地方,是风水之脉所在,玉泉水是斗柄水,绕着北平,是帝坐金车之象——”

    “所以西山禁止凿石挖窖,”高炽微微咳嗽了一声:“玉泉洑流上游,更是不让动土。”

    按张昭华脑中还残存的专业知识来解释的话,也就是说北平所遇风沙多以西北风为主,而北京恰在地势上有西北高,东南低的特点,风沙自西北向东南侵袭,北方的风沙有群山阻挡,南城则没有遮拦,水流自地势高的西北向地势低的东南流,上游水质清,作为下游的南方水质相对不好,渗于地下,则土质也就不好,因此北京的南方,也就成了“下风象”、“下水象”,其实古代的堪舆师就是现代的地理学家,人家的专业知识也是很扎实的。

    “每天从玉泉山运水过来,”张昭华感叹道:“来回人力要多少啊。”

    “也是因为娘有不轻不重的咳疾,”高炽道:“医正说玉泉水能利药,其他地方的水没这个好处,所以父亲才运水进宫,其实也没看到什么效果,每年春夏还是要犯一阵儿。”

第十五章 玉泉() 
“王宫里这么多人,”张昭华道:“他们喝得什么水啊?”

    “井水,”高炽道:“府里有井水啊,也是从玉泉山留下来的,不过是暗河水。”哟,原来是地下水——地下水水质应该更好才是。

    按高炽的说法,在元朝以前,北平的风水并不完整,元世祖命刘秉忠勘察风水,他开凿河道引水,将玉泉山的水作为龙脉引导入京城里来,参与了整个城市的供水系统。由于此水引自西方,五行中西方属金,所以称作“金水河”。金水河在北平西北一段,几乎与通惠河上游平行,而向东南方向流,绕着元代皇宫遗址,流经一个“u”字形,最后汇入太液池。

    刘秉忠通过山向走势找到了玉泉山地下水向东流经的方向,以此为脉络,找到了下游的“龙泉”,并堪定太液池正穴,决定在此营建元代同比奉天殿的“大明殿”,营造宫室。

    他说此地是龙脉,此处有龙穴,如何证明——在太液池东部约摸七八百米的地方,有一处水井,元代是专供皇帝饮用的井水,这就是刘秉忠堪到的“龙泉”。因为无论天气多么干旱,井水不升不降,而且水质清冽甘甜。

    到了本朝建造燕王府的时候,道衍大师看了龙泉井所在的位置,就知道北平地下水的流经方向了,他沿水文脉络在府内指了一处地方,说此处必有井水,开挖很浅就水流不止,果然是龙脉流经之地,也就是说,燕王府里的井水,泉脉源于玉泉山。

    “既然都是玉泉山的水,”张昭华往脸上轻轻涂了一层粉:“喝井水不就完了么,费那么大力气去源头取水干嘛?”

    高炽坐在她身边,把她的脸掰过来,道:“那不一样,金水河还有一点别的水流汇入,水质不纯,何况井水怎么能比得上活水?”

    “来来来,坐好了,”高炽拿起笔刷蘸了一点黛粉,细细端详道:“半额翠蛾,扬效东施,柳叶苍,春山两座如屏障。”

    只听那里“砰”地一声,原来是在一旁研磨眉石的丹娘将一小块石头压了出去,府里的眉石不是江南那边常用的青雀头黛、螺子黛或是铜黛,而是用北平门头沟脂砚堂特产的眉石。

    “哎呀,”丹娘俯身将眉石捡起来,低着头道:“我不小心啦!”

    张昭华余光看到她肩头似乎微微抖动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犹疑,不过很快就被高炽不专业的手法弄得心烦气躁起来。

    “你怎么画的,”张昭华嚷起来:“东描一笔,西画一道的,你是不是故意在我脸上画花猫呀?”

    “你别动,你别动啊,”高炽不让她看镜子,只信誓旦旦道:“我画的好着呢,鬓若刀裁,眉如峰聚,小山重叠,浮宇云绿。”

    “眉如峰聚?”张昭华更不信了:“你是能像丹娘一样画三峰眉还是五岳眉啊,还是说,不是山峰的峰,而是蜜蜂的蜂,你给我画了一窝蜂是罢!”

    这下满屋子的人都在笑了。

    张昭华明显感到高炽握着笔的手抖了两下,估计是画出眉际了。果然,高炽用拇指擦了擦:“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你难道不应该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吗?”

    张昭华知道一旦画出眉际了就要打水洗掉,然后重新上妆重新画眉,要不然黑色的黛粉和白色的妆粉糅杂在一起非常难看,但是她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却没有推开人去洗脸。

    “我这、我这画的是什么眉来着?”高炽问道。

    丹娘在旁边好像也在绞尽脑汁地思索,道:“世子画的,应当是——月棱眉吧。不看眉,只看月,月宫斧痕修后缺。这两道眉毛画的……就像是吴刚伐过的桂树。”

    这下张昭华倒吸了一口气,什么眉毛,叫吴刚伐桂?

    待他画完最后一笔,张昭华迫不及待地揽过镜子照看,果然这眉毛画得惨不忍睹,丹娘说不看眉,只看月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刀劈斧斫一般,别人画眉是将眉毛不足的地方不全,他画眉倒是将好好一条眉毛画得缺三缺四。

    “你画的这是什么!”张昭华大叫道。

    眼看着时间也来不及了,丹娘就在她眉毛上补了几笔,总算是能看了,不过还是觉得怪异,想她平日里不过自己淡淡描上两笔就罢了,今日却横竖重彩画了,但是画得又怪模怪样,还不知道出去之后怎么招人眼睛呢。

    她和高炽从世子所出来,经过典宝所往中殿走,路上总能够遇到高煦。他已经像个大人一样很修长也很英俊了,而且是三个王子中个头最高的。每在路上遇到她,便会撇眉勾唇地对她笑一笑。

    虽然这样的笑容总是很让张昭华恍惚。

    走到中殿门口了才知道王妃去存心殿和燕王共用早餐去了,显见那高煦就是从存心殿里出来,但是居然也没有告知他们。高炽去纪善所,张昭华就走去了永平的院子里。

    永平的院子好像是最乱糟糟的一个,没走近呐就能听到洋洋盈耳地闹声,进去了之后就看到一堆宫女气喘吁吁地追着两只不大的兔子跑,仔细看她们并不是追不上,而是故意赶着兔子四处撒欢。

    也怪了,这就是追着送来的两只兔子了,据说是地里的野兔,后退比家兔强健许多,这样不大的两只兔子,跑跳起来悉簌簌地,从人脚边窜来窜去,偶尔停下来的时候也在嗅着气味儿,伏下身体贴着墙根下绕来绕去。

    这些宫女看她来了,才不追了,便是永平瞧见她,过来迎她。

    “你这把个兔子当羊赶是怎么回事?”张昭华问道。

    “还不是这兔子,不往我给她弄得草垫子上睡,”永平道:“窜去了墙角,前爪子跑路不行,钻洞倒是可以。拱几拱就能掏出个洞眼来,肥嘟嘟的身子就从洞眼里挤出去,我们晚上是防缸子防院墙,一听到簌簌的声音就知道这东西又偷偷从屋里跑出去打洞去了。”

    “狡兔三窟,这兔子挖洞快得很呢,”张昭华道:“确实要防着,要不然把墙根给打穿了。”

    “你将它抱进屋里头去吧,”永平道:“它是哪儿有缝就钻哪儿,用东西勾挠它,它也不出来,倒是打翻了我一个大瓷掸瓶。”

    可说是这么说,瞧着她也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

    “前儿安成到我这儿来,看到这东西,彼时正是毛发脏兮兮辨不出原色的时候,”永平乐呵呵道:“刚拱出新洞来,屁股尾巴上还沾着一撮黄泥,把安成吓了一跳,说是黄鼠狼一样。”

    安成和咸宁郡主年岁也不过十一二岁,又都是宁静的性子,话也不多,能说是像黄鼠狼一样,可见这兔子果然不必家养的,简直是要翻天。

第十六章 嫁妆() 
永平说着让人把兔子抱进来,这兔子果然被喂得很好,滚圆滚圆的,在人怀里也不老实,逡巡着要跳下去,揪住耳朵有一只还在蹬着后退蹦跶,永平接过来就指着这一只道:“雄兔脚扑朔,这只雄的就最不老实,带着雌的乱窜。”

    张昭华看永平细细地把兔子两只爪儿里的泥土扣掉了,就笑道:“若是这般不听话,就往鼻子里灌一点醋水,一棍子敲死了炖肉吃。”

    永平大大地瞪了她一眼。

    “把土梳掉了抱过来,”永平吩咐她的宫女,又转头来跟张昭华说:“这兔子最不愿沾水了,最厉害还会呃呜呃呜地叫,声儿再大点跟猪的叫声差不多了。”

    张昭华见她形容地可笑,觉得她真是从养兔子中得到乐趣了。

    “也难为你这里的宫女了,”张昭华抿嘴笑了一下:“给你在院儿里头遛兔子。”

    “这还不是她们的本分,”永平道:“再说我瞧着她们比我爱这东西。”

    “你给这兔子喂的什么?”张昭华问道。

    “草,萝卜,”永平也有疑惑:“我发现这兔子是喂不饱的,我每天喂它三顿,她们也偷偷喂,不论给多少吃的都能装进肚子里,跟无底洞似的。现在这东西要么挖洞,要么吃东西,别的活儿也不干。”

    “它就是只兔子,你还指望它干嘛,”张昭华道:“这东西没有饱感,你要控制它饮食,要不然跟个皮球似的爆起来,等安成下次再来看的时候,就不会以为是黄鼠狼了,她会觉得那是条土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这边说这话,那边把脏兮兮兔子毛梳理好的宫女也就没有进来,张昭华从棂花格子窗户里看到这宫女刚刚走到院子里,那兔子后脚一蹬,从她怀里跳下去,一眨眼就又钻到墙根下不见了,气得那宫女叫唤了两声,含糊不清地。

    “你看看你的嫁妆单子,”张昭华还记得正事儿,道:“母亲拟定了,叫我送过来给你过眼。”

    两个郡主马上就要出嫁了,负责采办嫁妆的典宝所也忙得厉害,他们连日打造首饰,比如这单子上写的“大明洪武乙亥正月吉旦燕国内典宝所造珠冠上金凤每枝计重贰两贰钱捌分整”,用料、重量和价钱全部表明,张昭华也曾问过打造这样一个珠冠要多长时间,典宝所的人回话说从一年前就开始办起来了。

    “嵌宝石金掩鬓,”永平倒也细细看着,看到这一处就不高兴了:“我两鬓这么窄,还要这样的掩鬓做什么!”

    掩鬓是倒插在鬓边用以押发的,一边一支对称插戴。而永平的两鬓恰如她自己说的,前囟眉尖到耳点那一处就低低地,好像从发际线过来就是眼睛眉毛了,而且她两鬓毛发还多,平常绞了也没用,生出来好似更浓密一点,这也是她特别懊丧的一点。都说女子生的眉好是斜飞入鬓,但是永平平常画眉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根本画不出去,还鬓间呢,眉梢再往上差不多就是发际了。

    以永平的脸型,两个大掩鬓戴上去,不仅没有遮住缺陷,反而凸显了缺陷,所以她气地很,看到掩鬓这样的东西就感觉像是讽刺。

    “好东西给你,你不戴总要留着压在箱底不是,”张昭华道:“你道嫁妆就那么容易采办,母亲为了这个不知道花了多少心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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